第３２３章 心智耗竭，連箭闖關
“冥越大祭司會不會來？”
“不清楚。四五個月沒有血祭品提供鮮血，聽說冥越身體相當衰竭，終日都以沉睡抗拒傀儡術的反噬，不到萬不得已時，迦葉從來不敢喚醒他。”南宮桀歎息道：“他雖然功力通玄，接近於神，卻深受傀儡術製約，隻要一直得不到血祭品的供養，便會越來越衰竭，直到永久沉睡或者死去。”
林池一驚：“公主的情況你也看到了，若非她性子堅忍無比，早就痛死了，她這種身體狀況，怎麽能提供鮮血給冥越大祭司？”
南宮桀扼腕道：“所以說現在形勢非常不利，就算沈公子和冥越趕來，也未必就一定能救出楚淩霜。畢竟支持漠櫻他們為所欲為的是蒼鷺國君，除非能將菩提王澹台明控製住，才有可能集中力量來破陣，否則一踏入蒼鷺帝都，便會危險重重。”
又過了兩天，楚淩霜早晨醒來後，眾人驚悚的發現她額頭上出現了一個紫黑色的展翼蝴蝶印記，因為腦部受到毒素的持續腐蝕，她的視力漸漸不行，看東西有些模糊，有多半時間都處在昏迷中，等到了中午，那黑蝶印記便擴散到了全身，顏色變淡，範圍卻遍及所有肌膚，看起來極其詭異可怖。
她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有無數淩亂的影像在她腦海翻湧，一陣一陣的惡寒襲遍心身，她記不清侵蝕她意識的那些影像究竟是什麽，卻隱約明白了這想必就是寄魂在蜉蝣魚身體裏溯寐的千年怨念。
這時她才明白，溯寐的眼眸為何那麽清澈無辜，像孩童一般不染纖塵，那是因為她將滔天怨恨都封存在了那隻玄靈蟲之王小小的身體裏，她將最純真無辜的假象展示給世人看，最陰暗邪惡的意念轉嫁在別處，全部渡入她的身體裏，她會不會變成惡心的怪物？
沐流雲的十萬大軍勢如破竹，接連攻下蒼鷺十幾座大城池，離帝都還有千裏時，得到蒼鷺使者呈上的菩提王聖諭，說是天都大軍如果再敢往前進犯半寸國土，菩提王便會下令結束楚淩霜性命。
沐流雲投鼠忌器，隻得帶著百名護衛和心腹謀士前往蒼鷺帝都，宮宴上，沐流雲杯到酒幹，宴會結束後便直接提出要求要去往生宮苑，菩提王微笑應允：“沐國君遠來是客，我澹台明隻恐招待不周，你們想參觀哪裏都可以，不過，洛夫人願不願意讓你們順利通過迷陣，我做不了保證。畢竟修羅城的實力放在那裏，這天下還沒有幾個國君敢直接與修羅城為敵，還望沐國君海涵。”
沐流雲抱拳一笑：“謝了，隻要菩提王你不橫加阻擾，沐流雲便感激不盡。暫且失陪！”
“沐國君多加小心。”
出了皇城，沿著幽深曲折的山道策馬疾馳了大半個時辰，隻見前方不遠處雲遮霧繞，混沌中暈染著蒼綠色，除了翻湧的雲海和蒼綠色塊，什麽具體的山勢和建築都看不到，就如麵臨無涯的混沌深淵。
在清晰的實景與虛實難辨的混沌之海交界處，是一座精致絕倫的小竹樓，院子裏幾叢粉紫絳紅，在滿目綠意中特別養眼驚豔，百餘隻黑羽蜂嗡嗡飛舞。
幾十名黑衣金帶，眉心紋著紅色骷髏頭的俊秀男子持劍侍立在院子外麵，院裏一張上好翠玉桌子，幾把竹椅，兩盞香茗，一盤棋局，一個黑衣儒雅年輕男子，正和一個紅衣絕豔女子對弈。
那紅衣女子肌膚和五官都精美絕倫，眸子裏透著敏銳桀驁的氣度，還有一抹冷傲殘酷的淺笑，眼尾輕輕一掃，就讓沐流雲隨行的眾多最得力護衛心神漾動，意識恍惚了一下。
好厲害的攝魂魅惑術！沐流雲抱拳道：“敢問夫人便是修羅城的洛夫人漠櫻麽？”
“不錯，你便是天都國君沐流雲？”漠櫻淡淡笑了下：“想去往生宮苑裏見她也不難，隻要你贏我兩局，我就不會橫加阻攔。至於能不能闖過我設下的迷陣，那就全靠你自己了。”
“好，夫人請。”沐流雲坐下，曾昊起身將棋子重新擺好，便站在漠櫻身後靜靜觀戰。
一局終了，漠櫻臉色變得很難看，她自負棋力非凡，不料竟然輸給對方。
第二局，她僥幸扳回來，臉色稍微緩和了些。
然而第三局，又敗給對方，她平生所見棋力最好的人，除了師父，便隻聽說沈崢、林舒和楚淩霜三人極其了得，但是從來沒有對決過，不知深淺，真沒想到荒涼偏僻的西疆大漠也有如此高手。
“多謝洛夫人承讓，沐流雲這便可以破陣了吧？”沐流雲抱拳起身。
“可以，在棋局上贏得了我的，都可以去闖關破陣。”漠櫻冷笑一聲，目光掃了一眼隨著沐流雲前來的百十人，馬匹上都放著一箱箱的火藥，還有桐油，護衛們的身上還背著火箭：“你要用火攻毀了此陣？”
“不可以麽？”
“當然可以，不過，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往生宮苑地底下埋著什麽？”
沐流雲臉色一變：“難道是……火藥？！”
“對！三千斤火藥，隻要空氣中的溫度達到一定條件，不用直接引燃火線，整座宮苑都會發生劇烈爆炸，在片刻間夷為平地，而且，在埋藏炸藥的所有地方，我都讓人放置了適量的劇毒，一旦發生大爆炸，那些毒素就會擴散到整個空間。”
隨著沐流雲前來的護衛們無不變色：“陛下，難道我們要硬闖這座迷陣？已經折損了滄流組織裏好幾十名高手了。”
沐流雲深深眺望了一下蒼茫無邊迷霧繚繞的迷陣，取下坐騎追月背上的包裹，提劍在手，略一沉吟，道：“你們都在這裏等著，我一人前去。”
眾護衛大驚：“陛下，讓我們先去探路，你怎能親自涉險？”
“何必白白斷送性命？陳蔑，倪梟，祁震，你們三人聯手發箭，時間稍微錯開，盡你們最大的力量，能夠多遠便是多遠。”沐流雲下令道。
倪梟和祁震還沒有明白怎麽回事，最是足智多謀的陳蔑便已經明白了沐流雲的意思，不禁吃驚：“陛下的輕功有這麽好麽？”
“試一試便知深淺。”
漠櫻何其聰明，瞬間也明白了沐流雲的言外之意，不敢置信道：“你有自信借箭矢力量飛越迷陣？”
“夫人難道對闖關之法還有限製，不肯讓我按照自己的方式一試？”沐流雲似笑非笑反問。
漠櫻被激起一身傲氣，冷笑道：“怎樣闖關都隨你，我負責看戲。最好精彩點。”
倪梟和祁震這時總算明白了主子的意思，都是驚駭質疑，勸諫無果，便對望一眼，齊齊深吸一口氣，彎弓搭箭，一人九支，有倪梟打前，祁震第二，陳蔑最後，依次九箭連發。
這三人都是天都百萬人敬仰的最強神箭手，每一支箭矢飛出，都能遠達數千米遠。
電光石火間，沐流雲飛身而起，疾若驚鴻流火，足尖輕點那些箭矢，從第一支到最後一支，借助箭矢推送之力，施展絕世無雙的最上乘輕功，片刻之間，他的身影便已經消失在混沌無涯的迷陣上方。
當陳蔑最後一支箭射出，眾人再也看不到沐流雲的身影，連一個小黑點都看不到了。
好強悍的臂力！漠櫻不由看了陳蔑一眼，而沐流雲的身手，更是讓她刮目相看，這個最年輕的國君，原來不僅治國有方，用兵如神，而且武學修為也驚世駭俗。
因為宮苑內外的矩陣已經在幾天前被林池毀棄，沐流雲遙遙看到了滿目蒼翠中的青瓦白牆，足尖在最後一支墜落的箭矢上用力一點，身形再次驟然旋飛十幾丈遠，堪堪落在宮苑外邊的林子邊沿，避開了危機重重的密林，再次飛掠而起，便到了院子裏。
聽得颯然飛落之聲，林池和南宮桀一起仗劍而出，擋在門口，當看到是沐流雲時，不覺齊齊驚呆。
林池的暴瘦和憔悴，還有南宮桀的重傷，都讓沐流雲一驚：“風影還好嗎？”
“她……”林池黯然指了指床上，道：“國君自己看吧。”
沐流雲心一沉，快步走到床邊，隻見床上的女子瘦骨嶙嶙，唇色灰敗幹裂，從臉到身上都有淡淡一層展翼黑蝶印記，像長滿了一身胎記，
她的衣裙早已不辨色澤，血跡斑斑，沐流雲俯身扶著她的雙肩輕喚道：“風影，風影，能聽到我說話嗎？風影……”
用力將她抱在懷裏，他不停的叫她名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微微睜開眼睛，目光茫然渙散的看著他，沒有任何久別重逢的喜悅，甚至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像是在看陌生人，也像是沒有睡醒。
“風影，你忘了我嗎？我是沐流雲。風影……”
見她依然是茫然無力，甚至微微合上眼睛，他不由取出九孔塤，輕輕吹奏起來。
那晚大漠月夜下，他和她先是對弈半夜，後半夜一個吹塤，一個舞劍，那時的她，劍光如練，雙眸瀲灩，她的舞姿每一次都有難以言說的精妙改變，從來沒有重樣的。
那夜一曲又一曲，塤聲不絕，劍舞心隨意轉，應景而生，糅合著已臻化境的絕妙輕功，和靈動夭矯的輪回劍法，也千變萬化，精美絕倫，連綿不斷。
曾經靈動剔透清豔無雙的絕美眸子，如今竟然失去了所有風采，隻餘空茫混沌，甚至沉沉死氣，沐流雲不覺胸口一陣陣悶痛，一連吹奏了好幾首曾經吹給她的曲子，她終於有了一絲反應：“沐……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