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章 自絕恩寵
她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恭敬道：“謝王爺，臣妾自知容貌醜陋辱沒了你，這輩子絕不主動出現在你麵前惹人厭煩，在此恭祝王爺此後美妾如雲，百子千孫。”
她終於說了一長串話，清靈如玉的聲音，讓眉眼沉厲如鐵的沁王為之一怔，似乎在哪兒聽過這聲音，可是，卻又不完全像。
怎麽可能是她呢？他眼前閃過小姑娘影兒笑靨如花的可愛麵龐，暗自搖頭，這世上哪有那麽巧的事情？
這些年，他尋遍天下而不得一絲線索的女孩子，怎麽可能是自小就和當今天子有婚約的相府之女楚淩霜？
他淡淡冷哼了一聲：“本王不想踏入你這裏半步，與你容貌美醜才氣高低無關，是你不該占據我沈崢妻子這個位置。這個位置，本不該是你的，你最好安分一點，不要走出你這座牢籠，礙我的眼。”
“知道了，王爺。慢走不送。”她也淡漠的回敬一句，作出一個請走的手勢。
真是大膽之極啊。沁王沈崢低低嗤笑一聲，卻也沒有興趣和一個不相幹的女子再廢話一個字，轉身拂袖便走。
啪嗒一聲，他轉身的瞬間，聽到她抬手時手腕上一個東西落地的清脆聲響，不由頓住腳步微微回眸。
楚淩霜一驚，趕緊從床邊起身去撿那串手鏈，心頭暗自懊惱，手鏈怎麽會在這時候斷掉？
那是一條式樣很精致的頂級珍珠手鏈，上麵綴著一塊絲絲流雲圍繞著優陀羅花瓣的碧璽。
流雲圍繞著優陀羅花瓣？優陀羅是蓬萊洲的聖花，以流雲圍繞聖花所做的紋飾，那是蓬萊洲至尊的象征，這個來自帝都的丞相之女為何會有這種聖物？
沈崢眸光凝注在楚淩霜身上，直到她撿起手鏈重新帶回手腕上，他才回過神，冷冷問：“你從何而來這條手鏈？”
楚淩霜淡淡道：“我雖然已經是庶女，也是被天子所棄的醜女，不過，好歹也是丞相之女，有一條珍貴點的手鏈不足為奇吧？手鏈是我娘給的，上麵這塊碧璽是我幾年前無意中撿的，覺得挺搭的就串在這手鏈上了。王爺不是想奪走這思親之物吧？離京幾千裏，這是臣妾和娘親之間唯一可慰思念的信物。”
沈崢自然不相信她的信口雌黃，不過，她都這麽說了，他自然也不屑強行奪取她心愛之物，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拂袖離去。
禦醫趕緊給王妃查看了一番腳踝處的扭傷，為她正骨扭筋，塗了藥膏，又開了止疼藥方，恭敬的退出去離開。
世界終於清靜了。
楚淩霜一把扯掉自己頭上的喜帕，伸手撫上被大火焚燒後凹凸不平的臉，這張曾經的傾國傾城貌，已經怎麽樣都和如花美眷扯不上關係了。
真好，可以免去無盡煩惱。她抗拒不了政治風雲作用下的婚姻，卻能自毀容顏將所有試圖靠近她的男人都推開，斷絕一切恩寵。
其實，她也不想做一個醜八怪，可是弱小無依如她，不這樣怎能掐斷她不想要的那些爛桃花？
找不到她最初心動的廖清，她寧願這輩子以最醜的麵目凋零終老。
正在惆悵之際，門又被推開，她抬眼看過去。
紅燭下，來人一張如雪似玉，精致完美的小臉，身形嬌小，眼神跋扈，神采飛揚，小小的唇潤澤得似乎剛剝開的小小櫻桃，甜蜜的汁水欲滴，說不出的誘人嬌俏。
她明豔無雙，眼前人卻醜的慘不忍睹，巨大的反差讓少女大吃一驚的同時心頭泛起滔天巨浪，壓抑多時的念頭又蠢蠢欲動。
真的太不甘心了！
少女不禁嗤笑，如此醜婦，怎配做風姿無雙的沁王正妃？就因為一道聖旨，這種癩蛤蟆貨色就做了她意中人的王妃？氣死她了！
“我表哥有令，新王妃隻配享有最低賤奴才的待遇，王妃名位隻是一個虛設。”少女翩翩走到楚淩霜的麵前，撇撇嘴側目而視：“就你這羅刹般的尊榮，也好意思頂著沁王妃的頭銜，你真是會給我表哥臉上抹黑啊，醜成這樣你還好意思活著？”
“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姑娘，我雖然醜陋得汙了別人的眼，可是我自問行事從來無愧於心，隻要有吃有喝，我沒有必要求死。”
“你……好啊，你很享受你這樣的人生，非要礙眼的活著嗎？那我可得好好成全你，給你的人生多加點精彩絕倫的調料。來人，將這個賤奴才拖去浣衣局讓她終日洗衣，完不成任務不許吃飯。”
門口她帶來的侍衛們愣住，麵麵相覷，不敢輕舉妄動。
饒是寵辱不驚，一向淡定自若，楚淩霜也有些被驚嚇到了：“你是誰，你有什麽資格為我安排去處？我再不受寵，也是明媒正娶的沁王妃，你們誰敢對我不敬？還想讓我做苦力？！”
“我是誰？嗬嗬，問得好，洗耳恭聽吧。我是沁王沈崢的表妹淺語，是王爺奶娘的親侄女。我表哥忙於政務，夫人年紀又大，所以他府中的大小事務，外部應酬有常管家負責，內部女眷們的一應大小事情，則全權有我代理。”
“原來是女總管，失敬。”楚淩霜不冷不熱道。
“女總管？！你該叫我一聲表小姐，或者淺語小姐。”淺語非常不滿眼前女子含而不露的傲氣，更不滿她將她當做奴仆頭子。
“叫你一聲淺語妹妹就可以了，我好歹是沁王妃，用不著自貶身價，將你供奉在我頭上。如果我叫你表小姐，淺語小姐，會不會讓人覺得我是你的奴仆？”
“怎麽，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你以為憑你的姿色，一個被當今天子昭告天下拋棄的醜女，你可以得寵翻天不成？這沁王府的女主人，早晚都是我淺語。”
“是嗎？如果傳說中最桀驁冷情的戰神沈崢，天下女人心目中的第一春閨夢中人，會被你這樣的女子所惑，娶你為妻，愛若珍寶，那麽他的眼光也太次了，根本就當不起那樣的盛譽。”楚淩霜不屑的點評。
淺語一張如花似玉臉，頓時變成猙獰的地獄修羅，渾身發顫，指著侍衛們道：“還不把這個無德無貌的賤人拖去浣衣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