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白雪染血(2)
來人是一支官兵,正是由淩墨染身邊的星魄帶頭,還有一個人似是領軍的將軍。那二人看著眼前的慘狀,心中不禁一寒匆匆走來對著淩墨染雙雙跪下:“末將救駕來遲,請殿下責罰!”
淩墨染擺擺手示意他們起身。起身才入陳國境內的時候,淩墨染就遣了星魄去州郡調兵馬為的便是以防萬一。其實他也不敢肯定有人會下手,但淩墨染一向警覺凡事要防患於未然。未曾想還沒等到星魄調來的兵馬就遇上了這些刺客。
這些刺客不在宣國動手反而一入陳國境內就動手身份已經不攻而破。正思慮間就見那三人已經醒來。星魄與那隨行而來的將軍見勢撥出佩劍直指著他們。
“是誰指使你們刺殺的?你們要殺的人是誰?”淩墨染寒眸微斂,氣勢懾人的問著他們。
那三人見大勢已去,其中一人忙跪在地上求饒:“我們是江湖中人,隻是拿錢辦事。幕後的買家我們這些小卒並不知曉,我們隻知道此行的任務是殺了和親的公主。”
一語既出,青霄頓時愣住了。紫痕也狐疑的看著他,有些吃驚的模樣。
淩墨染輕笑,眸中閃過一絲冷冽。冰冷的聲音問:“你可想活命?”
那人扣頭求饒嘴裏喊著:“請太子饒命,饒命!”
“想活命就按我說的去回複你們的主子。你就說宣國的公主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命不久矣。如此,你的主子也不會責怪你。”淩墨染清冷的聲音響起,青霄聽著卻是一頭霧水不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
“是,是。小的一定按太子說的去回。”那人如抓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聲音滿是懇切。
“放他走,其它人,殺!”淩墨染的命令既出,隻見兩道劍影一閃,那兩個刺客連求饒的機會也沒有便一頭栽倒在地。
那活著的唯一一個刺客睜大了雙眼滿是驚駭,連逃也忘卻了。
“你若不遵,下場也會和他們一樣。滾!”淩墨染一聲喝道,嚇得那人連滾帶爬的逃了去。
“星魄。”淩墨染一聲,喚著一旁的人。
“屬下明白。”無需什麽指示,星魄已是了然。遂抱拳匆匆離去。
青霄輕出了一口氣,心中卻被無數個疑惑困擾。他為何讓那刺客去傳話?為什麽放刺客走?指使星魄去做什麽?還有那些刺客為何刺殺她?青霄雖然疑惑但好著自己的麵子也不去問,畢竟在心中對他還是有些憤恨的,即便他舍命救了她!
淩墨染輕咳了幾聲,牽動著背後的傷口。緊繃的身子一下鬆了起來,青霄上前去扶他隨手號上他的脈息,道:“你的傷不能拖了,需要馬上止血治療。”
淩墨染隻微微一笑輕道:“沒事,你不用擔心。”遂又問道:“你方才可是執意求死?”
青霄沒有回他,隻是鬆開扶他的手,冰冷的眼神望著前方。
淩墨染輕輕歎息:“將這身嫁衣換下吧,剩下的路輕裝簡行。”
青霄沒有理他,隻是徑自朝著轎攆走去。
淩墨染對著紫痕使了個眼色,有些拜托的意味。紫痕輕點點頭,隨著青霄一同進了轎攆。
整頓好一切後,迎親的隊伍簡裝而行由兵馬護送繼續朝著陳國國都而去。
青霄掀開竹簾卻發現外麵飄起了細小的雪花,回眸那荒野上還留有醒目的血跡。屍首已經就地掩埋,也許就連那一灘灘的血跡也會被白雪覆蓋了無痕跡吧!
隻是那場因她而起的殺戮,將永遠留在她的心中!
薛少衍從一片混沌中醒來,他睜著雙眼有片刻的失神。一直守在旁邊的朝安見狀,心中突然有些驚慌。還未等朝安說話,就見從床榻上坐起的薛少衍伸手就拔過朝安的佩劍,然後如同上次一般淩亂著頭發,赤著足,穿著單薄的寢衣提著劍衝了出去。
朝安見大事不妙,方想出口讓門前的侍衛阻攔。隻是還未等開口,便見薛少衍提著劍向他們砍來。
“把青霄還給我,還給我!”薛少衍的劍無眼,守衛詠思宮的那些侍衛個個掛了彩。因為薛少衍畢竟是七皇子那些侍衛不敢妄動,更不敢傷他。
砍傷了幾名侍衛後,薛少衍提著劍跑了出去。
頓時宮中一片混亂不堪。驚叫聲連綿起伏,伴隨著哀嚎大叫,口口聲聲淒厲的喊著:“青霄。把青霄還給我。”
未曾化去的白雪染上一片片紅色,那個瘋癲的白色人影手中滴血的長劍在嘶嘯。
所有人都知道薛少衍想闖過去的是宮門的方向,似是闖過了宮門他就可以見到他心愛的人,他的妻子!
薛少衍已經失狂,誰也不敢近身製服。薛少亭聞訊趕來看見眼前失控的場景顧不得多想便朝著薛少衍而去。
刀刃劃過薛少亭的胳膊,薛少亭一把抓住刀刃,鮮血從他的指尖溢出。
“七弟,你醒醒。”薛少亭痛心的大喊,薛少衍有片刻的失神。薛少亭見勢奪過長劍扔向一旁,扶著薛少衍的肩。
薛少衍的目光渙散、迷離,已是神誌不清。
朝安匆忙趕過來,將青霄臨走前交給他的迷藥打開湊到薛少衍的跟前。
薛少衍隻看見薛少亭微動的嘴,然後眸光一斂暈了過去。
如此失控的場麵重複了幾次,幾位問診的太醫搖搖頭道:“七皇子是得了失心瘋!”
薛少陵萬萬沒有想到,一向溫雅瀟灑的七弟竟為了一個女人,瘋了!他瘋起來的時候他是見過的,不是傷人就是搖搖晃晃的嘴裏一直喊著青霄的名字。
薛少陵覺得自己走的最好的一步棋便是毒害了公主將青霄嫁給了陳太子。以心愛之人作為牽製,可見人不該有弱點,否則就會一敗塗地!
為了防止薛少衍發瘋傷人,薛少陵則下令將他關到宮中偏僻的境明宮,說辭上是靜養實則是禁錮。寒冷清清的境明宮內因為住著一個瘋子,平常宮人不敢去伺候因此隻有朝安一人近身服侍。雖然在太醫的診治下他不在傷人,可是發起病來依舊撕心裂肺的喊著那個名字。而他不發病的時候則很是安靜,似乎是記不起有青霄這個人一般。
段洵月說,許是青霄給他服下的忘情之藥起了些作用,但這作用也是微小的。
據《宣明誌.皇家卷》載:崇明十八年冬。宣國如月公主下嫁陳國太子,普天同慶。同月七皇子大病,醒後心智失常,行為瘋癲,遷境明宮修養!
幾日後,段宛珍收到江湖刺客的信函。信上言青霄重傷昏迷性命不保。段宛珍暗自咬牙,隻祈求老天讓那個奪了淩墨染心的女子早日歸西。一連幾日遲遲不聽陳國太子大婚的消息,段宛珍在心中暗喜。他來和親,娶了公主,公主遇刺卻是在他陳國,這和宣國一點關係也沒有。她要的便是這沒有一絲的關係!
人已經送給她了,剩下的隻等陳國的兵馬泛疆了。她從不恨淩墨染,隻恨淩墨染愛上的女子。他失去的,她會用另一種方式補償給他!
青霄來到陳國已經多日,入宮之時她迷糊糊的昏睡了過去也記不得自己是如何進的宮。醒來後就發現自己被安置在一個安靜整齊的房間內,有乖巧聰慧的宮女服侍,隻是那宮女不會說話問什麽都隻是搖頭擺手。自從來到這裏她就一直未曾見到淩墨染,也不見有人準備婚事。
青霄想許是淩墨染傷勢頗重現在不適宜舉行婚禮。想到這她不禁鬆了口氣。
淩墨染回宮修養了幾日後身子才好轉,待身子一好便去見了青霄。青霄看著他的氣色稍微好了些便也不過問他的傷勢如何,隻是有些防備的眼神盯著他。
淩墨染看著她眼中的敵意,心中不禁有些微痛。那日他救她,她連一句感謝的話也沒有。淩墨染輕歎一聲,坐下看著她問道:“那日你讓我找的那些東西是做什麽用的?”
他一直很疑惑,為什麽她說隻要能找到那些東西她就答應嫁給他?本以為這是青霄出的難題,可細細想來又覺得不是。
青霄聽他提起這事,一直隱藏在心底的悲痛瞬間湧了出來。她拿起桌上的茶盞就向著淩墨染擲去,像個發脾氣的孩子滿臉委屈。
淩墨染躲了過去,那茶盞被摔了個粉碎。他未曾想自己隨便一問竟讓她發這麽大的火,正欲開口就見青霄抱頭蹲在地上大哭了起來。哽咽的聲音邊哭邊說:“少衍,少衍把我給忘了。忘了好啊,忘了才不會痛苦。都是因為你,一直以來我把你當朋友,當親人,你卻如此待我!淩墨染,我從沒有恨過什麽人,我卻恨你,我恨你!”
淩墨染聽著她的話,心中一震。起身走到她麵前,慢慢蹲下,看著她抽泣的身影,淩墨染的手停在半空卻如何也不敢去碰她。
她說薛少衍忘了她?難道她讓他尋的那些珍貴藥材是給薛少衍的?若是薛少衍忘了她,那麽她自己的後路呢?淩墨染又想起麵對著刺客她視死如歸的決心,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你是想在我解了宣國之圍後就尋死,對嗎?”淩墨染冷冷的問道。
青霄哭紅的雙眼瞪著她,花容上淚痕點點看著是那麽楚楚可憐偏有一種懾人的氣勢,讓人驚憾。
“是,此行我帶著必死的決心!”青霄不再隱瞞,語氣中滿是堅決。
淩墨染低著頭,深吸一口氣。良久,拋下一句話便站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青霄聽著耳畔傳來的話,是錯覺嗎?他說,我欠你的,總歸是要還的!
他要還什麽,又該如何還?
他能將少衍還給我嗎?青霄仿佛在自言自語,眼淚一滴一滴似是斷了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