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墨染歸來(2)
青霄的這個計謀甚好!
被移至靜思宮養病的薛敬辰在看到薛少陵站在他的麵前時,已經知道宮內發生了何事。薛敬辰見他便是破口大罵,而薛少衍借機上前安慰的時候便悄悄用了藥,神不知鬼不覺。薛敬辰指著眼前的不孝子,臉色鐵青怒氣不止終於昏了過去!
薛少陵則在所有能藏玉璽的地方搜了個遍,卻依舊沒有一絲發現。隻能令太醫將昏迷不醒的薛敬辰給救治回來,奈何太醫們一個個亦是手足無措,用盡奇珍藥材皆不見效果。
朝雲觀中,段宛珍已得知淩墨染即將來宣國的事情。信中所書說他前來迎娶心儀的女子。段宛珍反反複複將這信看了又看,良久才輕笑出聲。
“心儀的女子?哈哈,你若是見到她成了一個活死人,你還會娶她嗎?淩墨染,此行你若和我心意,這天下我皆可拱手相送!若是不能…”段洵月的語氣有些低沉,半斂的眸子劃過一抹哀傷,良久才幽幽歎道:“若是不能,若是不能,我又能如何?隻是…”她抬起頭,握著手中殘破的玉佩,狠戾殺伐的眸中帶著一絲決絕:“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因愛成癡,因愛成恨,因愛成魔!段宛珍便是如此。
薛少陵看完宮人送來的信箋內容,整個人都陰沉了起來。文靜玉見他臉色不好問道:“出了什麽事?”
薛少陵將手中的信揉成一團:“陳國太子將要來娶親。”
文靜玉挑眉,怔了怔,頗感興趣的笑著道:“哦?真有意思!那位可有說什麽?”
薛少陵陰沉著臉,吐出四個字:“靜觀其變!”
為防百官疑慮猜測,薛少陵不對薛少亭他們禁足,但各宮內外都皆安插了眼線,且讓羽林衛換上侍衛服暗中監視。
薛少衍的第一步棋已然湊效,第二步則是薛少亭提出的尋求陳國的支援。隻是他們還並不知道,淩墨染已在來宣國的路上。
待消息在皇宮內傳開的時候,薛少亭與薛少衍對視一眼,臉上浮現出久違的笑容,他們在心中暗歎:來的可真是時候!
浩浩蕩蕩的隊伍駛進峻陽城,城中百姓爭先圍觀無不雀躍歡呼。他們心中都知兩國邦交速來以姻親維持和平,今日看到這架勢自是知曉這陳國太子來宣國所為何事。
宣華宮門前,薛少陵帶領一眾文武百官相迎。在薛少亭等人收到陳太子即將來宣國的消息後,薛少陵則威脅他將接見陳國太子一事全權交由薛少陵處理。薛少亭知道是他這個四弟心存顧忌當日在百官麵前言辭說是當今皇上重病希望兒子前來盡孝因此將貶為庶人的四皇子接入宮中並恢複其身份。百官對此也有疑惑,但那些心有疑慮的人幾日內紛紛告病不朝。薛少亭心知是他這個四弟暗中搞鬼,卻也無可奈何!
在宣布了由四皇子暫代接見陳國太子一事後,朝廷百官再也不敢提出異議,有聰明的人早已察覺出異樣隻等見風使陀。
淩墨染的車駕在宮門前停下,浩浩蕩蕩的隊伍整齊有序。淩墨染從車駕中走下,一襲玄黑色明黃線繡紋龍直裾長袍,腰帶繡五彩祥雲圖案下墜一枚雕花鏤空的白色玉佩。玉冠束發,豐神俊朗,劍眉下深邃的眼眸一掃眼前的這些人。
薛少陵!這個應該被貶為庶人的四皇子站在人群前,顯然是此次前來迎接的人。來使宣國這麽大的事竟然不見太子與七皇子?果然這宣國的局勢已經掌控在四皇子手中。
“陳太子一路辛苦了。”薛少陵嘴角含笑對著淩墨染微微一緝。
淩墨染回過神,朝著他回了一禮,笑道:“四皇子攜百官相迎,墨染感激不盡。隻是緣何不見太子與七皇子?”
薛少陵臉色微變,繼而笑著掩飾:“皇兄身體不適,而七弟公務纏身,失禮之處還請陳太子見諒。”
淩墨染挑眉:“四皇子言重了。”
閑敘了幾句後,薛少陵引了淩墨染進宮,尚雅宮早已備好酒席為其接風。眾人落座後,薛少衍在侍從的帶領下入席,見到淩墨染薛少衍先告罪一番言語中禮數十足。
淩墨染端著手中的酒杯抿了一口,眼風微掃著席上眾人,最後落在一旁空空的座位上。身為當今太子薛少亭不僅沒有出宮相迎就連國宴也沒有來,而七皇子雖來赴宴但淩墨染卻覺得他心不在焉。輕輕轉了轉酒杯,淩墨染轉頭看著薛少陵道:“太子殿下所患何疾?昔日我與他也有些交情,今日重回宣國按理自是要去探望的!”
薛少陵端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臉上的表情有些悲色。放下手中的酒杯,薛少陵長歎一聲:“不瞞陳太子,皇兄他實則是憂女情切,悲慟傷身!”
薛少衍身子一僵,冷冽的目光瞪向薛少陵。
淩墨染看的真切,七皇子眸中的寒意,四皇子的做作。這宣國皇宮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憂女心切,為何四皇子會這麽說?
“哦?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淩墨染放下手中的酒杯頗有興趣的問道。
薛少陵嘴角閃過一抹笑容,眸中隴上一絲悲傷之色:“哎,前些時日公主患了怪病一直長睡不起,太醫說我們那可愛的公主再也醒不過來了。皇兄聽到這個消息後受了太大的打擊,抑鬱成疾!”
姝兒!淩墨染身子一震,大腦瞬間空白一片。
薛少衍一隻手緊握成拳,他雖然知道姝兒一事瞞不過淩墨染但沒想到四哥下手如此之快,如此不留餘地。
殿前徐徐琴聲傳來,淩墨染回過神循著聲音望去,殿前撫琴的女子是個宮女。
“哦?原來是這樣。”淩墨染聽著溫和醉人的琴聲,抬手舉起酒杯飲了一口讚道:“真是好酒。”
薛少陵看著淩墨染一臉淡然的模樣頓時愣在了原地,待反應過來忍不住在心中打鼓,這陳太子為何一絲反應也沒有?
薛少衍看著淩墨染一臉淡漠的表情也忍不住疑惑起來。好好的國宴在眾人心懷心事中無聊的度過。
淩墨染此次的住所依舊是在迎賓館。館內依舊是那些宮人,隻不過少了隨身服侍的宮女江幻音。遣了星魄在門前守著,淩墨染一個人坐在房內出神,耳畔回蕩著方才宴席上四皇子說的那番話。不一會便聽推門聲微微響起,淩墨染輕輕轉過頭看著來人。
“是你!”淩墨染看著端著水盆走進來的人,正是國宴之上撫琴的那個宮女。“許久不見,可曾想我?青霄。”淩墨染看著她,不禁嘴角含笑眸中閃過久違的光彩。
“淩公子真厲害,這個模樣你竟然都能將我認出!”青霄低眸一笑,如今她正是易容成普通宮女的相貌,沒想到卻被他一眼認出。
“是你方才撫的那曲國風告訴我的。”在淩墨染被四皇子的話所驚駭的時候,殿上響起的那曲國風是他在熟悉不過的旋律。那是他與青霄第一次見麵時合奏的曲子。國宴上他被這首曲子喚醒,聽著熟悉的音律他就知道殿下那個撫琴的女子不會是旁人。
“宣國究竟發生了何事?”淩墨染直直問道。
青霄今日易容而來正是為了此事,她在淩墨染一旁坐下將事情的原委悉數向他道來。
詳敘了事情的始末後,青霄開口懇求道:“淩公子,如今隻有陳國能解宣國的危機。煩請看在姝兒的麵子上請淩公子相助。”
淩墨染萬萬沒有想到,在他離去的短短三個月內宣國竟然發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你先回去吧,此事我已經知道了。”淩墨染輕撇了她一眼淡淡的回道。
青霄不禁一怔,為何,他的態度如此冷淡?
“淩公子,你…”青霄話語未完,就聽淩墨染道:“我路途奔波實在是累了,我們改日再敘!”
青霄神情恍惚的站了起來,眼前的這個淩墨染已然讓她看不懂。不過短短三個月,為何都變了?青霄裹著單薄的衣衫走在寒徹冰冷的北風中,此行她原本是信心滿滿,歸來卻失魂落魄!
人心,難道真是靠不住的嗎?
月華殿內,薛少亭坐在床榻前一手輕輕撫摸著薛靜姝額間的碎發,枕邊放著她平日最愛的那隻玉塤,那隻淩墨染送她的玉塤。
“姝兒,你說他會幫我們嗎?為了你他也一定會出手的,你說對嗎?你不想在看他一眼嗎?你的淩墨染回來了。”淡淡的聲音飄在滿室藥香的月華殿內,那床榻上的女子依舊紋絲不動。
青霄回來後便見薛少衍站在空曠的殿內看著牆上的一副字畫出神,那是一副河山圖,是他閑時所畫。如今困在這牢籠,卻讓他十分想念那宮牆外的世界。他側耳聽到輕柔的腳步聲便知道是她來了,他早知道四哥不會那麽輕易讓他們與淩墨染單獨見麵,因此想到讓青霄易容混入迎賓館與淩墨染會麵說明眼下的局勢。隻是…隻怕是他們失算了!
“姝兒如今這個模樣,他不肯幫忙也是應該的。”薛少衍似是早已知道了結果,不禁自我安慰著。
青霄看著他那孤寂的背影,心中不禁一酸,停在原地卻再也挪不動步子。
薛少衍轉身看她一臉失落悲傷的模樣,輕輕走過去擁住她,拍著她的背安慰道:“沒事的,我們還可以想別的辦法。”
青霄終於忍不住有些哽咽的聲音道:“為什麽,為什麽他會變成那樣。變得那麽陌生,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薛少衍有些無奈的歎了聲氣,在席上淩墨染聽到姝兒的狀況後所表現出的淡然和冷漠他一直難以忘記,就像四哥口中說的人與他是陌生人一般!
姝兒,真的是看錯人了,不止姝兒,所有人都看錯他了。
淩墨染推開窗,迎上徹骨的北風,瑟瑟冷風吹的他的眼睛有些生疼。他閉上眼感受這無盡的寒意,漫漫長夜他要走的是一條不歸之路。
縱然受盡千夫所指,萬人唾罵,他亦要得到他所想要得到的,即便那不是屬於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