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禦前賞賜
“殿下,方才皇上身邊的李公公來傳旨,讓江姑娘明日去勤政殿麵聖。”朝安推門,在帳簾外低頭回道。
薛少衍看了看沉睡的江幻音,起身掀起帳簾,示意朝安出去談。
“朝安,有一件事需要你去查。”薛少衍負手而立,看著漸漸黑去的夜色。
夜風徐徐,吹來陣陣荷香。行宮內的夜色,有些薄涼。
淩墨染悶悶的走在行宮內的禦花園中,身後的星魄跟著自己的主子,隻聽淺淺的歎息聲傳來,星魄不禁眉頭一緊,問道:“公子好像心情不好。”
淩墨染負著手輕應著:“嗯。”
星魄思慮了一番,試探的問道:“可是為了那個宮女?”。星魄跟隨淩墨染多年,在陳國他們這位淩公子可謂是個冷麵王子,平素也不苟言笑。可是來到陳國後他卻像換了一個人似得。
淩墨染停住腳步,微微回眸看著他問道:“你也覺得我是為了一個宮女才愁眉不展?”
星魄忙低頭道:“屬下不敢!”
淩墨染擺擺手,又歎了一聲。江幻音的身份雖然被他拆穿,但他也沒有惡意,他所歎息的除了江幻音外還有一個人,那就是…
“淩公子也是出來遊園嗎?”有盈盈的聲音傳來,淩墨染抬眸望去,眼前的女子一襲淡紫色碧華裙,宮燈璀璨照耀著她姣好的五官,眉目間有些風韻,但是看著有些麵生,一時他也想不起這個女子是誰。
“紫菱郡主段宛珍見過淩公子。”段宛珍微微一福對淩墨染行了個禮。
“郡主有禮了。”淩墨染匆忙回禮,但心中卻尋不到這個紫菱郡主的一絲記憶。
段宛珍輕盈一笑,微風陣陣,她身上一股淡雅的焚香味道襲來,聞著讓人舒心。“我與淩公子在百花宴上見過,興許淩公子未曾在意。”段宛珍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便自顧道了出來。
“郡主見諒。”當日的百花宴他的心思全放在薛少衍及那個晉國公之女身上,別人他當真沒有注意,更不知這個紫菱郡主是什麽身份!
段宛珍微微一笑,卻聽身後傳來薛靜姝欣喜的聲音。
“珍姨,原來你在這啊。”薛靜姝喚著,抬眸卻瞧見淩墨染竟也在,不由得心中一陣慌亂。
珍姨?淩墨染聽著薛靜姝喚紫菱郡主的聲音不由得一愣,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段宛珍看出淩墨染心有疑惑便解釋道:“姝兒的生母是我的姐姐,她自是該這般叫我。”
薛靜姝細步走上前朝著淩墨染微微一福:“靜姝見過淩公子。”
淩墨染抬眸看了看她,卻見她低垂著眼眸似是有意避開他。“公主有禮。”淩墨染執手回禮,心中卻憑生一絲心虛。
薛靜姝拉著段宛珍的手道:“珍姨平日都在道觀帶發修行,平素鮮少出來,淩公子應是未曾見過吧?”
淩墨染點頭回道:“正是。”
段宛珍微微一笑,對著薛靜姝道:“時辰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薛靜姝點點頭,正攜著段宛珍辭別,卻見從段宛珍的袖口跌落了什麽。
淩墨染彎腰拾起,借著燈火,原是一枚玉佩,可淩墨染在看仔細看了看這玉佩時,卻突然驚了一下,這不是…
淩墨染有些疑惑的目光看著段宛珍,腦海閃過十八年前在聖國寺的的那一夜大雪。
“郡主這玉佩很別致。”淩墨染將玉佩遞上。
段宛珍謝過,收起玉佩道:“是兒時一位故人所贈,宛珍珍惜的很。”
薛靜姝打量著他們有些異樣的神情,心生一絲奇異,卻又說不出怪在哪裏。
“原是這樣。”淩墨染爽朗一笑,讓出路,目送她們離開。
淩墨染看著她們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心頭又蒙上一絲疑惑。十八年前聖國寺的那場大雪,那個衣衫襤褸的女孩難道就是如今的紫菱郡主嗎?這怎麽可能呢?而段宛珍看他的目光分明是熟悉的,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淩墨染扶著頭,為什麽所有的事情都和十八年前有關?仿佛都是命中注定的一般,讓人難以捉摸。
江幻音幽幽的睜開雙眼,見外麵天色已經暗沉,也不知自己睡了幾個時辰。如果可以,她真願自己一直睡著再也不要醒來。她轉著秋眸在房間裏打量著,並不見薛少衍的身影。看不見他,她的心總是覺得不安。
她正要起身去尋他,就見薛少衍拿著食盒走了進來,見江幻音醒來,他匆忙將食盒放下走到床榻前。“怎麽樣,頭還暈嗎?”薛少衍關心的問道。
江幻音搖搖頭,她知道自己這個心病,若不解開這個結,她是如何也好不了的。
薛少衍將她拉了起來,在桌前坐下道:“睡了許久應該餓了,我給你弄了些吃的。”薛少衍說著打開食盒,拿出幾碟冒出熱氣的小菜。
江幻音拿過碗筷,胡亂的吃了幾口。薛少衍就這麽安靜的看著她,隻是眸中隱約帶著一絲憂色。
江幻音放下碗筷,看著薛少衍道:“少衍若是這世間有人對我不利,你會怎麽樣?”
薛少衍挑了挑眉,不假思索的回道:“誰若敢動你,我定是讓他生不如死。”
江幻音會心一笑,又問:“那若是對你身邊的人不利,又會怎麽樣?比如朝安、你父皇、大哥、你三哥、四哥他們呢?”
“自然也是不會放過他的。”薛少衍斂斂眸,他們對薛少衍來說,除了朋友還有親人,雖然平素裏大哥四哥一向不和,但在他心中他們永遠都是自己的親人。
江幻音早料到會是這個樣子,隻不過親口聽薛少衍說出來,她的心更加悲痛罷了。這世間誰會和弑兄的仇人在一起呢?
“怎麽會問這些?”薛少衍疑惑的問道。
江幻音輕輕一笑,解釋道:“我就是想知道自己在你心中的份量有多重。”
薛少衍突然抓住她的手,深情的看著她道:“你在我心中是無人能取代的。我可以失去他們任何一個人,唯獨不能失去你。沒有你,我會瘋的。”
江幻音聽著他一番話卻覺得自己心中絞痛,那是一種說不出的痛苦,仿佛有人在撕扯她的內心,有人為她縫補,滿目瘡痍,硬生生將她逼到絕路。
殺了太子,他不僅僅會失去親人,還會失去她。可是如果背叛妙音穀,她也會失去親人,從此生不如死。一麵是他的親人,一麵是她的親人,無論哪種結果都會兩敗俱傷!
可是她青霄,終不是隻為自己而活的。
“少衍”她喚著他,卻不知這樣的呼喚她還能叫上多久。“我們若隻是平常人那該有多好。”她攬著他的脖頸,鑽進他的懷抱,在他的胸口細細的說著。
薛少衍抱起她,心中沒由的一陣心疼。他總是覺得她話中有話,可是她卻從來不挑明,她的身份是如此,玉佩的秘密是如此。可他卻又相信,總有一日,她會告訴他的。
他將江幻音放到床上,可她卻緊緊摟著他的脖頸不願意鬆開。薛少衍拍著她的後背輕柔的說道:“別胡鬧了,明日父皇要見你。早點休息。”
江幻音鬆開手,看著他問道:“皇上為什麽要見我?”
薛少衍為她蓋上被子又為她掖了掖被角才回道:“許是父皇要獎賞你,不用怕,明日我陪著你一道去。”
江幻音點點頭,果然隻有他在,才會讓她心安。
薛少衍在江幻音一側躺下,適才她問的話雖然滴水不露可還是讓他起了一絲懷疑。他隱隱覺得,或許江幻音進宮的目的並不是那麽簡單。而這,也正是他最害怕的地方!
次日。
勤政殿內早已聚集了許多人,薛敬辰端坐在龍椅上,一身明黃色龍袍顯得威武不凡,雖然發髻有些許斑白,但精神很好猶如壯年。這幾日他令太子調查狩獵場刺客一事,也不知有沒有什麽眉目。又聽說他的衍兒為了尋藥救治那中毒的宮女險些喪命,想到這他不禁一陣頭疼,他的幾個兒子沒一個讓他省心的。
“太子,狩獵場行刺一事查的怎麽樣了?”薛敬辰端起一旁案上的茶盞,輕晃著杯中漂浮的茶葉問道。
薛少亭上前,執手低頭道:“這些刺客乃是江湖上的殺手,隻可惜這些人全部喪命,無從查起。”
薛敬辰放下茶盞,眸中閃過一絲厲色,臉色有些難看“查清楚他們的身份,看看還有什麽餘黨或是家人,但凡有一絲線索都不能放過!”
薛少亭頷首回道:“請父皇放心,兒臣一定將事情查清楚。”
話音方落,就聽太監傳報七皇子到。薛敬辰示意太監傳他們進來,薛少亭則退下,站在一旁。
“兒臣給父皇請安。”
“奴婢叩見皇上!”
薛敬辰看著殿前跪著的兩個人,揚聲道:“起來吧。”
薛少衍與江幻音起身退到一側,又聽薛敬辰道:“江幻音,你在狩獵場救主有功,理應當賞,你可有什麽心願?”
薛少衍心中微微一喜,這可是夏狩旗開得勝者才有的殊榮,無論她提什麽要求父皇也會答應的。
江幻音款款走到殿中頷首回道:“這是奴婢應該做的,奴婢不敢求什麽賞賜。”
薛敬辰捋著微長的胡須,一臉正色道:“你不必推辭,但說無妨。”
江幻音俯身跪下,將頭埋在地上道:“奴婢未有什麽心願,不知這個賞賜皇上能否先擱著,待日後奴婢想到了在求,可否?”
薛敬辰頗有興趣的打量著她,本來他還以為她會求與衍兒的婚事。到未想到她會這麽說,雖不知她打的什麽主意,但自己話已經說了出去,緣何有不答應的道理呢?
“既是這樣,朕就允了。”薛敬辰朗聲回道。
“謝皇上。”江幻音叩了個頭,站了起來。回眸間卻迎上薛少衍有些失落的眼神,他可是傷心了?因為自己未曾求他們的婚事?她何嚐不想說明心意,隻可惜如今怕是不可能了。所以,她將這次賞賜留了下來,可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留下來她能要些什麽。
薛少衍輕咳了一聲,走上前一拜道:“父皇,兒臣身子不好,這行宮天氣甚涼不適宜修養,兒臣想回宣華宮養病。”
薛敬辰知道他體內受了寒氣,這行宮裏確實清涼卻不適宜受了寒氣的人在這修養。“嗯。那就回去吧!”薛敬辰輕歎一聲,心中略有些難受。
“江幻音留下,你們先出去吧。”薛敬辰擺擺手,示意他們出去。
薛少衍一愣,卻不知父皇留幻音單獨在此要談些什麽。但又不能違背父皇的意思,江幻音看了看他,對他使了個眼色,讓他不必擔憂。薛少衍微微點頭,略有擔憂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