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鏡中花
“那些殺手真要來，藏在石頭縫裏麵也不見得用，又不是第一次了，我還莫不如擺一出空城計，就看對方是不是司馬懿，有沒有那個膽子走進來。”妃雪精無所謂地說，一挑眼梢，又是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莫非，狄大人在關心我？在下可真是受寵若驚啊！”口上說著感激，但表情卻是不屑。
瞪著這個拿別人關心不當回事的家夥，狄青一時無語。
是的，自從最初見到他，狄青就覺得他雖然溫文有禮，做事恰到好處，卻偶爾要耍一些江湖人的小手段，也便覺得他大概單純是個江湖上的高人；但後來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又讓狄青發現他熟知官場內部，而且即使見到皇上也毫無懼色，就知他絕非隻是個普通大戶家世之人。而他對展昭的事情的投入，卻又讓狄青覺得，他的這種熱情是在本來他可能有的身份上不該存在的，尤其看到他隻有在對著展昭的時候才有的那種會心的笑容，自己居然會覺得有些刺眼。
因為轉臉，他麵對別人的時候，又是那種麵具一樣的笑容。
真是到處都覺得不對勁……
狄青承認，妃雪精是個美人，略有些妖的感覺，而年齡的增長讓他的那種美看起來略帶雍容閑適，可以想象，他年輕的時候該是多麽禍國殃民的樣子……
不屑的笑容，漂亮又刺眼，不由得，狄青伸手把麵前的人禁錮在懷裏，深深地壓下去——
“大——”後麵的話，讓推開門的展昭完全卡在喉嚨裏麵。
隨著一個響亮的耳光，響起的是妃雪精冷冷的聲音，“狄大人最近缺女人了麽？”
妃雪精從門裏衝出來，展昭忙退後將自己藏在門扇的陰影中。好在妃雪精火氣正足並未注意到周圍其它的事物，而且走的方向剛好相反。待他見妃雪精已經回房，才從陰影中走出。
“展護衛？”看到展昭狄青很吃驚，思及剛才自己的行為，“我——”
“狄大人也是擔心小舅舅的安全，”展昭盡量壓製心中的疑惑，平靜地說，直覺上他覺得剛才發生的事情沒那麽簡單，“屬下剛從樓下上來，想問大人，孫將軍帶著大軍不日即將到達，不知我們該如何行事？”
看展昭沒有提起，狄青也隻好把想要說的解釋什麽的咽回去，此時的他其實也不知該作何解釋。他整理了一下情緒，說：“我等也該回營了，不過不要讓眾將士知曉，其餘的事情，容後再議。”
“是，旅途勞頓，大人還請早些休息。”展昭退出來，轉身往妃雪精的房間走。
妃雪精的房門是緊閉的。
展昭輕輕敲了幾下：“小舅舅。”他等在外麵，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妃雪精似乎很平靜的聲音，“我累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那好吧，小舅舅好好休息吧。”無奈，展昭隻得這麽說。
幾日後，孫元規率領的大軍達到前線，狄青等人趁夜秘密回到軍營，這場偷梁換柱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得以完成。
狄青回到軍中，指揮若定，一切如常。
隻是，某些人覺得，日子似乎變得更加沉悶了。
“唉——”白玉堂覺得，最近他歎氣次數真是越來越多了。
貓兒是編外的護衛，可以不用來參加這個讓人感到窒息的軍事會議，他卻走不脫，而且，最近的狀況可以說不是一般的糟糕，而是非常的糟糕。
雖然具體現場白玉堂並沒有親眼看到，但看當時的情況和展昭回來的表情，他也能猜出個一二來。那就是，似乎那隻狐狸，真的被“咬”了一口，而且從狐狸現在一看到狄青，要麽轉身就走要麽就視其為無物的情況就知道了。
不知如果是貓兒會有什麽反應？他忙搖頭，最近都在亂想什麽啊？不過那種感覺，似乎並不陌生？很想立刻開完會去找貓兒啊，白玉堂在想，最近這種感覺越來越強，尤其是喝了那狐狸弄的不知什麽藥之後。
雖然鬧著別扭，妃雪精還是以軍醫之名依舊留在軍中，西南瘴氣頗多，又有不少士兵水土不服而生病，他所懂的藥理倒是在此派上了用場。
中軍帳內。
“向交趾借兵？”狄青看著守將餘靖呈上來的文書，疑惑地問。
“是的，元帥。聖上已經同意與交趾一同剿除叛亂，且命令屬下負責準備接應之糧草物資。”餘靖回答。
“此事不妥，我國之事怎可假借他國之手？史上諸多借兵之例，無不若引狼入室後患無窮！”狄青厲聲道，“此事無需再議，本帥即刻上奏聖上收回承命。眾將官聽令，即可起勤於操練兵馬，積蓄糧草，本帥要做長久之戰的準備！”
“是！”軍令一出，即使有人再心有異議，也隻能依照命令執行。
此時，展昭正陪同副將孫元規一起視察軍營情況。
“展護衛——”孫元規欲言又止。
“有什麽事情，孫將軍？”展昭問。
“元帥他——你們路上遇上了什麽事麽？”孫元規覺得，元帥辦事雖然依舊果決，但是有的時候處理事物似乎火氣很大？所以他想問問展昭，是不是在路上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
“沒有，”展昭微笑著回答，“一路上我和白護衛一直跟隨大人，並未出現什麽意外。”
至於可能成為原因的那件事，總不好到處宣揚吧。
“是這樣麽，那大概是幾場兵敗，元帥的壓力比較大吧。”聽展昭這麽說，孫元規並不疑有它，算是打消了疑惑。兩人正走著，撲鼻而來一陣藥香，才發現已經走到了軍醫們的帳篷。
“展護衛要去看妃公子麽？”孫元規問，“妃公子的才能，真的是幫了我軍大忙。”
“孫將軍過獎了，”展昭說，“小舅隻是剛好擅長此事罷了。”
帳篷裏，妃雪精正對著鋪了一地的藥材，揀選出需要的，記下藥量交給打雜的士兵去煎。
不時地，他從藥材中揀出些東西，扔到口裏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