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南下
“小舅舅是怎麽得到這個的？”展昭看著從妃雪精手中拿過來的字條，表情越來越嚴肅。
上麵寫著：受雇傭的殺手已經混入南行的大軍，準備伺機刺殺主帥狄青，落款是個展昭並不清楚的組織。
“純屬偶然，彬嘉的獵鷹抓了隻鴿子當早餐，沒想到鴿子腳上還綁著這個。”妃雪精端著茶杯說，表情相當淡定。
“當真？”展昭抬眼看妃雪精，這個理由，太牽強了一些吧？有誰家的獵鷹這麽聰明，出門捕獵還能分辨出來野鳥和信鴿？
“從那隻鴿子的情況看來，如果沒推算錯的話，這隻鴿子應該已經飛了至少三天的路程了吧，它大概是要把信往主使者那裏送吧？”對於展昭的質疑，妃雪精置若罔聞，表情依舊是非常正經地說著他的推斷，“小白鼠他們可能還不知道有人要刺殺他的主帥吧？”
“小舅舅——”展昭看著妃雪精努力裝著的一臉嚴肅，但卻從眼睛中泄露出來的看好戲的神情，正色說，“這個消息你是從哪裏得到的？捕風捉影，並不能夠算作真憑實據。”
“哈，昭你這麽嚴肅做什麽？”妃雪精看展昭不吃這一套，隻好換回平時的表情，笑嘻嘻地說，“這不是剛好可以讓你‘名正言順’麽？”
“外甥說過，捕風捉影不足為憑據，”展昭說，“而且這消息來源，小舅舅又不肯交代。”
“你就不擔心小白鼠，還有那個你仰慕的狄將軍麽？”看展昭還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反倒是妃雪精有點兒急。
“外甥說過，捕風追影不足——”
“好了好了，還真是跟你爹一樣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一個比一個死板，”妃雪精終於受不了了，嘟噥了一句“死要麵子活受罪”，“我自然是有我的消息來源，你覺得，彬嘉他要是光靠販馬，在那種強者為王的地方能活多久？如果底下沒點兒別的營生，早被人連鍋端了——說到這份上，我想你也明白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了吧？”
聽妃雪精如此說，展昭也沉默了。這江湖上的事，展昭也不是不懂，有些事就算都知道，也不能說出來，否則就是犯規，輕則失去信譽，重則則更是會惹來殺身之禍。妃雪精所作，明顯已經越過了那行中的某種限製，他也知道，他的小舅這麽做全是為了他。
“所以昭你是覺得先回去跟包大人複命然後再一點兒一點兒的研究對策，還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呢？”妃雪精問，他篤定，展昭肯定會選擇他計算好的那條路。
“自然是要立刻通知狄將軍他們！”展昭說，他當然知道孰輕孰重，而且白玉堂在狄青身邊當護衛，如果出事，自然首當其衝，“但是，小舅舅，此事也該知會包大人一聲，不知可否讓人去送個信？”
“彬嘉他們不管怎麽樣都是西夏人，任何一個去送信都不妥。”妃雪精說，“要換個方法。”
“那麽隻有麻煩當地的官府了。”展昭說，他還是不願一聲不響地就跑到西南去。
“也不妥，”妃雪精搖頭，“昭，你想沒想過，當地官府一級一級報上去，是否會碰上朝堂中的某些本來就存在的阻力，反而會把此事弄巧成拙？”他家這隻小貓什麽都好，就是有時候會忽然變得腦筋死板。
“那當如何是好？”展昭問。
“呱呱，展大哥！”正說著，一個小小的黑影從窗戶飛進來，落在展昭的肩上，“酒席，酒席，小黑要吃酒席！”
“小黑！”展昭驚喜地看到聰明的寒鴉出現，它大概飛了很遠的地方才找到他們，一身黑亮的羽毛顯得有些風塵仆仆。
“原來是小黑啊，這樣就好了。”看到寒鴉，妃雪精笑著說。
翌日，眾人離開農舍，在離住所不遠處的山坡上告別。
“既然小叔決定要回去，請代我向父母和弟弟問好。”衛慕彬嘉把裝著銀兩和書信的包裹交給妃雪精，說，“告訴母親，這單生意成了我就回家，請她不必擔心。”
“她才不會擔心，”妃雪精笑著說，“她隻會在你萬一有事之後拿著鞭子抽你一頓再摟著你哭。”此話一出，衛慕彬嘉的臉色堪比萬花筒，而他的隨從則很照顧主人的麵子先騎馬離開。
“嗬嗬，那小叔保重！”說完，衛慕彬嘉轉身上馬，帶著一幹人等逐漸消失在遠處的地平線下。
“我們也該走了，昭。”妃雪精把包袱又扔給展昭說，從隨身的皮囊裏麵拿出地圖，“如果按照之前的行程，大軍現在應該在哪裏？”
“現在離大軍出發已經過了些日子，按照一般大軍每日行軍的速度和路線來推算，應該已經走到河南府邊界，沒估計錯的應該在這裏，”展昭指著地圖，規劃著路線，最後點了一個地名，“走這裏的話，我們應該能在這裏趕上。”
“小黑，就麻煩你回去和包大人解釋了。”妃雪精點頭，放開了手中的小黑，寒鴉倏地衝上天空，在他們頭上盤旋了兩圈，往北飛去。看著小黑變成一個黑點消失在天機，他轉頭對展昭說，“還有，昭你以後別叫我舅舅了，在外麵會讓人起疑的。你還是叫我小妃吧，有人問我的名字，就說我叫——叫展飛雪好了，是你兄弟好不好？”他一邊說，星眸中已經泛出頑皮的神情。
“可是——好吧。”妃雪精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展昭知道他要隱藏什麽，他們在向西南走，而西南方，正是妃雪精的家。
“好，那走了，大哥！嗬嗬！”妃雪精一緊馬腹，毛皮入披著黑緞的駿馬長嘶一聲，向與衛慕彬嘉離開相反的方向跑去。
展昭無奈地搖搖頭，檢查了一下攜帶的東西是否完全，催馬跟上。
這一走，此去千裏，還不知會碰上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