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明月下的告白
開封府有家的都回家團圓去了,剩下的則聚到後院賞月。
“包大人,這是主人家鄉特產的香茶,請您嚐嚐!”奉劍端來白瓷茶杯,依次擺在眾人麵前。
揭開碗蓋,茶水橙黃明亮,登時香氣四溢。
“妃公子帶來的真乃好茶!”公孫策品了一口說,“學生沒有猜錯的話,應是極品的滇青。”
“公孫先生果然知識廣泛,看來在下是帶對了,”妃雪精笑著說,“昭,聽說你剛才和西夏太子比武,沒什麽事吧?”
“隻是普通的武藝上的切磋而已,”展昭笑著說,一麵不放心地看著桌子另外一邊的兩個。
桌上的盤子裏麵還剩下一塊月餅,但是正有兩雙眼睛盯著它。
目光餘光一碰,雙方出手如電,格擋挑撥,來回攻拆……
“死丫頭,吃那麽多甜的你不怕將來婆家嫌你嗎?”
“要你管!你一大男人一點兒風度都沒有,吃著手裏的還看著盤子裏的!”
“五爺我願意!”白玉堂虛晃一招,貌似去格妃華仙的掌風,卻身子一閃,從她手下滑過,一掌震動桌麵,月餅飛起落到他的手中。
“臭老鼠你耍詐!”妃華仙還要打,卻被奉劍拉回。“幺小姐不要鬧了,桌子上那麽多月餅,為何非要同白五爺搶那一塊?”
“我聽店裏的大娘說,食物剩下的最後一口一塊叫‘福根’,當然不能便宜他了!”
“貓兒,這個給你!”得勝歸來的白玉堂把月餅遞給展昭,“這個是蓮蓉的,不是很甜。”發現今晚的月餅大多很甜,好不容易發現一塊不是很甜的,那個丫頭卻非要和他搶,一定是故意的。
“謝謝!”感謝白玉堂的關心,展昭說。
“好香的茶!”剛才和妃華仙打鬧了一陣,覺得有些口渴,見桌上有茶,白玉堂拿起一杯就喝,卻沒注意旁邊妃雪精泛光的眸子。
“咳咳!”妃雪精故意咳嗽了兩聲,“白五俠,你的茶在那邊,這杯是昭的。”
“一杯茶有什麽了不起的!五爺我還怕你下藥放毒不是!”這個是禍首,把那個死丫頭帶來給他搗亂。
“玉堂!小舅舅不是那個意思。”看得出小舅舅似乎又有了什麽不知道的興致,展昭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小舅舅似乎很喜歡捉弄白玉堂,但小白鼠卻尤不自知……
“是嗎?白五俠,話可是不能亂說的,”妃雪精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笑容,蒼白的臉上似乎多了一抹豔色,“那麽在下敢問一句,閣下是不是打算過展家的門呢?按我們那裏的習俗,吃了我家的茶,可就是我家的人羅。要不然,昭你倒插門也不錯,這隻小白老鼠好像蠻有錢的,應該吃穿不愁吧。”說完,他捧起茶杯悠閑地喝茶。
“撲!”除了說話的人還在悠哉遊哉地喝,其它人很不幸地浪費了剛到口的一口極品滇青,當下響起一片咳嗽聲。白玉堂則因為一時震驚過大,到口的茶被咽了下去,隨即很沒形象地被嗆到咳嗽起來。
“你沒事吧?”好心地幫白玉堂順氣,展昭無奈地看了一眼挑挑眉毛去和剛恢複的包大人聊天的小舅舅,絕對是故意的。
“咳咳,貓兒,你家的那個——”白玉堂被嗆得話還說不完整。
“小舅舅他那是開玩笑,玉堂你別當真。”展昭說。
“昭昭,你保證我說的真的是玩笑?”妃雪精眨眨眼睛,又回頭去對包大人說,“包大人,中原不是有句話叫‘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家昭昭年紀也不小了,大人您有沒有幫昭提些合適的女子啊?”
“小舅舅!”
“咳咳,死小子你嘮叨夠了沒有!”白玉堂從來沒覺得這家夥有這麽礙眼,也顧不得他是展昭的長輩吼道。
“哦,這個是展護衛的私事,本府——不便過問吧?”這個狀況,包拯自覺這位妃公子是個心思聰敏之人,莫非他的愛好就是捋虎須?
“我在為我家昭的終身大事打算,小老鼠你摻和個什麽勁?”放下茶杯,妃雪精說,“莫非我剛才說的你允了,打算當我家的人?不過不對啊,我記得你沒有姐妹的吧,那誰來嫁我家昭呢?”說完,他一臉詭異的笑。
“你——!”白玉堂徹底無語。
“玉堂——”不能指責自己的長輩,展昭隻好轉頭去勸已經瀕臨爆發邊緣的小白鼠,“小舅舅沒有別的意思。”
“沒有別的意思,那就是說你——”似乎想到了什麽,白玉堂的眼神變得深沉下來,又像立刻決定了什麽,拉住展昭的袖子,“你跟我來一下!”說完,他拖著展昭就往展昭住的院子裏走。
剩下一幹不明所以的人麵麵相覷,又怎麽了?
“包大人,茶要涼了——”妃雪精繼續淡定地喝著茶。
“哦,妃公子。”看著他那微吊的眼梢,配上那張宛若十八的麵容,包拯心裏總結出來的印象是——狐狸……
“有什麽事嗎,玉堂?”莫名其妙地被拉過來,然後看著小白鼠在他麵前來回轉圈,展昭問,“你能不能先停下不要轉了?我有些暈。”
“暈?貓兒你身子沒好嗎?還是今天比武時真受傷了,你不要硬裝啊!”終於,白影不再來回晃了。
“展某沒事,倒是玉堂你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
“那個——貓兒,你——真的打算娶老婆了?”終於想到了主題,白玉堂問。
就為了問這個?“應該會吧,如果有緣的話,展某不會拒絕。”可惜,你不記得你說過什麽,也不記得我說過什麽,我無法判斷你那是戲言還是實話,也原本打算把它一起帶進險些進入的墳墓——再次獲得第二次生命,是否是在期待著什麽?
“那現在呢?”
“現在尚未遇到有緣女子。”展昭實話實說,的確沒有碰到。
白玉堂揉了揉手,他覺得自己不對勁,想來堂堂錦毛鼠做事從來沒這麽婆媽過,想說這句話怎麽比上法場還猶豫不決,自己氣自己。“……我喜歡你,昭——”下定決心,抬頭盯著他,“我說的是認真的,你要是覺得好笑就笑吧,覺得惡心討厭打我一頓也可以,總之你白爺爺的話說出去是絕對不收回去的!”
展昭看著他,他也看著展昭,兩個人在他說完之後陷入了一段時間的沉默。
“我知道啊,”心裏雖然波濤洶湧,但是展昭的語氣依然平和,仿佛聽到的是一句平常的問候一般,微笑著回答,“你已經說過了。”
“我說過?”這回輪白玉堂吃驚,翻遍自己腦子也不記得什麽時候說過,莫非是自己說夢話被聽到了?天啊,那他不要活了,麵子全沒了……
看著小白鼠表情一變再變,展昭雖然不知他究竟在胡想什麽但也能猜個大概,好笑地看著他:“果然玉堂對酒後之言一點兒不記得了,或者說,酒後之言不能算數?”
“算數,算數!”白玉堂忙強調,忽然想到表白的隻有自己,展昭還未回應,“那麽貓兒,你呢?”
等待回答的時間隻是一瞬,但白玉堂卻覺得仿佛過了幾百年。
“展某覺得,”母親曾說過,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一定要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心意,否則錯過了可能用一生也追不回來,“玉堂就是展某的有緣人。”依然微笑,但完全是內心的笑,至少這一刻,自己不曾錯過……
“我沒聽錯吧?”展昭回答得這麽幹脆,白玉堂反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莫非你認為還是酒醉之中?那展某去拿醒酒藥了——”說罷,展昭就要往門外走。
“等一下,貓——”轉身太急,白玉堂的腳勾到了椅子腿,身體失去中心向前倒去。
“小心!”事發突然,展昭沒等反應過來便被白玉堂正麵撞到牆上。
“貓兒——”驀地心中人的麵孔就在眼前,明月投入未點燈的房間裏麵是柔和而清冷的光輝,流動著不易察覺卻逐漸湧起的情愫……“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變得這麽真實——”
自己確定真實的方法,這次沒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