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前塵夢回
“妃公子情況如何？”見展昭回來，包拯問。
“奉劍姑娘說因為人剛醒，我忽然出現嚇到了他，導致氣血不穩而暈厥。”早知道躲開就好了，展昭有些後悔地想，但當時他也愣在門外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妃公子所說的——”包拯說，如果展昭真的沒有聽到，他決定按妃雪精的請求保守秘密。
“聽到了一部分關於屬下的，”展昭說，他現在已經平靜了下來，“如此的話，的確解釋屬下的某些疑惑。”
船上那雙開的畫軸，回憶中某些模糊的畫麵，似乎有些正逐漸清晰中。
“既然如此，怎麽處理展護衛你自己決定吧，這算是你的家事，本府也不好插手。”包拯說，雖然他認為這個妃雪精恐怕不止他自己所說的那樣。
“屬下明白，讓大人掛心了。”
聊完，包拯開始詢問正事：“展護衛，你和白少俠確定追蹤的刺客潛入了龐太師的府邸？”
“屬下和白玉堂的確在龐太師府的下人房間裏發現了刺客所用之物品和穿著刺客衣服的被毒死的屍體，但並不是刺客，”展昭說，“奉劍姑娘借予屬下的青蛇並未停留在龐太師府內，而是繼續追往別處。屬下以為，刺客似乎故意引我們去龐太師府。”
“因龐太師與本府在朝堂上素來有所過節，若行刺之事傳出去，刺客之物又出現在龐府內，龐太師的確可以做為第一懷疑對象。”包拯沉思了一會兒，“那青蛇最後追至何處？”
“城邊的破屋，我們追到之時，刺客已被人滅口，且已被毀屍，但屬下認得，其與在杭州襲擊過屬下的刺客有相同。”
“既然如此，展護衛，夜已經深了，先下去休息吧。你剛康複幾日，莫要太勞累。”包拯說，“明日還要隨本府去麵聖稟明一切。”
“是，屬下告退。”
離開包拯的書房，展昭去了妃雪精住的客房。
“展大人，您有什麽事嗎？”奉劍打開門。
“……他怎麽樣？”想問妃雪精的情況，但到開口時卻不知道該怎麽稱呼。叫“小妃”，肯定不對；其它稱呼，說實在震驚過大，一時展昭也接受不了。
“主人隻是體力透支，這是他常有的情況，”奉劍說，“夜深了，展大人您還請回去休息吧。”
“那等他醒來我再來吧，有勞姑娘了。”展昭說。
“展大人請放心，這是婢子份內之事。”
走回自己的院子，展昭見白玉堂正趴在窗台上看著他。
“你還沒睡嗎？”他對白玉堂說。
“談得怎麽樣？”和展昭一起回來，本來想去向包大人稟報，但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聽到包大人問妃雪精為何不願承認他和展昭的親戚關係，聰明如貓兒，想必已經能想出來其中的牽連了吧。於是白玉堂先行走開，免得人多尷尬。
“我們什麽也沒說，他看到我就暈過去了。”
“暈過去了？那小子怎麽這麽沒用！呃，我說的是——”白玉堂想起妃雪精應該是展昭的長輩，他還“小子，小子”的喊好像有點兒不禮貌。
“奉劍姑娘說，他剛醒很虛弱，我又忽然出現在他麵前，結果駭到他了。”靠在牆上，展昭說，“我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而且現在一想到他，心裏就很複雜。”他可能從開始一見麵就知道自己是誰，所以在杭州，除了為自己和玉堂施救之外，他所言所行都是假的……
“不過至少你那個貓親戚救你命倒是不懈餘力，”白玉堂說，大概那個妃雪精可以稱為“妖精”了。知道他的年齡其實跟老包有得一拚之後，白玉堂就這麽認為，不過看來似乎沒人告訴小貓他究竟做了什麽。當時開封府其他人都被支開了，那兩個丫頭，她們的主人不點頭一個字也不會吐出來，“因為救你還挨了我兩掌……啊哈——五爺我困了，你要是願意做望月貓就繼續呆著吧。”
說完，白玉堂閑閑地向床上晃去，留展昭一個人站在廊下出神。
次日，包拯晉見趙禎。
“臣包拯（展昭）見過吾皇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平身，”趙禎說，“展愛卿，你已經無礙了？”他有些好奇，展昭中毒將近一月，他也派去了不少禦醫，卻都搖頭而回，倒是何人有如此妙手回春之能？
“稟聖上，展護衛幾日前便已毒愈，為了查出真幕後主使之人，所以不得已蒙蔽視聽，還請我主恕欺瞞之罪。”
“包卿何罪之有，展護衛沒事，寡人也放心了，老天保佑我大宋沒有失去一位良臣。但是，朕不知何人人有如此良方，連寡人的禦醫都望塵莫及！”
“陛下龍恩浩蕩，為臣愧不敢當。”展昭說，“給為臣解毒的是為臣的——小舅。”
“展愛卿家真是人材輩出啊！如此奇人，朕定要見見並好好賞賜。”趙禎讚道，頓起了愛材之心，想見見這個“神醫”。
“為臣代其叩謝皇上。”展昭說。
“陛下，此人為救展護衛，本身也受了很重的傷，還在休養之中，目前並不宜見駕。”包拯說，他覺得對於妃雪精這個人，皇上的好奇心還是不要太旺盛得好。
“啟稟陛下，”一個小公公進來跪下，“延州使差人來報，西夏使團不日就要到京城。”
“知道了，展護衛毒傷初愈，不要太過勞累，先退下吧，朕與包卿還要商討西夏使節一事。”
“是，為臣告退。”展昭行禮後離開禦書房。囑咐了其餘隨行的人，他上馬先一步回了開封府。
如果回去之前他醒了，恐怕要開溜吧。
夢裏不知身是客……
“石榴酒、葡萄漿、桂蘭芳、茱萸香。願君駐金鞍，暫飲共年芳……”
“笑春風，舞羅裙，君今不醉將安歸？”
“什麽叫‘君今不醉將安歸’？臭小子你想灌醉我老公啊！”
“今夜中秋佳節，我隻不過借興唱祝酒歌而已嘛。唉，果然嫁了就是人家的人，事事向著夫君。來來來，昭昭過來，就你理我了，舅舅帶你去玩，不打擾你爹娘找回甜蜜記憶。”
“當心點兒，小妃！”知道小舅子的功夫好，但看他把兒子扔上扔下展雲鵬還是不免有些擔心，但是小鬼笑得高興。
“飛飛，飛飛！”
“臭小子，你要敢把我兒子掉到水裏看我不拔光你的孔雀毛！”
“昭昭你看，你娘好凶哦，一點兒都不賢淑。”妃雪精拿過一根樹枝，“昭昭坐這裏，吃月餅，舅舅給你跳舞看，這可是連天子都看不到的哦。唉，現在就剩你這麽一個觀眾，我好可憐啊！”
“臭小子你給我正經說人話，少發嗲，別教壞我兒子！”
“娘子，娘子，”摟回又要獅吼的老婆，“是小妃你不肯跳給我們看，倒怨到我們頭上來了。”
“我這是祈福舞就跳三次，展大哥你們恩恩愛愛福氣夠多，免了，自然還是留給可愛的昭昭吧。祈你一生健康平安，逢凶化吉；與所愛永結同心……還有，千萬性格別像你娘……”
“臭小子你！”
飄然轉旋回雪輕，嫣然縱送遊龍驚。
小垂手後柳無力，斜曳裾時雲欲生。
煙蛾斂略不勝態，風袖低昂如有情。
上元點鬟招萼綠，王母揮袂別飛瓊。
繁音急節十二遍，跳珠撼玉何鏗錚。翔鸞舞了卻收翅，唳鶴曲終長引聲……
明月幾時，照得故人歸……
“姐姐，展大哥，”沉眠中的妃雪精感覺有人握著他的手，溫暖，厚實，把暖意漸漸傳入自己的心中，喧囂而傷心的夢漸漸淡去……
眼前有影像晃動，夢邪？醒邪？虛邪？實邪？
“嗯——”他忍不住還是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