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真相
“碧葉姑娘,這要怎麽跟蹤刺客?”和碧葉一起出了開封府,展昭問。雖然奉劍之前交給他這個東西,但具體的用法卻沒時間講。
“用這個,它會追著空氣中的香味一直跟過去。”碧葉打開隨身攜帶的竹筒,從裏麵放出一條青花蛇。
青蛇遊出竹筒,仰起蛇頭,信子在空氣中來回探視著。
“怎麽又是蛇?!”白玉堂不爽地說,“你們家就不能正常點兒,找個狗什麽的來麽?”
“狗哪裏能聞到青蛇香?”碧葉不屑地撇撇嘴,“這香的味道和雌蛇一樣,我帶的雄蛇才會努力去追啊!放心,絕對沒有問題,這種追蹤方法我家都用了幾百年了!而且通常我家都是把香撒在小孩兒的身上,防止小孩子在深山溝穀中走丟。比起大山裏,就這麽大個地方,對青蛇來說太簡單了。”
“你家到底在哪裏,還有這種習俗?”雖然妃雪精之前一直說是在百越,但百越也不是片小地方。
“總之離這裏很遠了。”碧葉看著青蛇動起來,“展大人,如果要具體問什麽還請去問三公子,主人不默許的婢子不能言。”“還是先去追刺客吧——”
開封府裏。
“包大人,妃雪精求見。”王朝剛剛報完刺客之事,就聽外麵衙役來報。
“妃公子他醒了?快請!”包拯說。
“見過包大人。”妃雪精走進來,施禮道。
“公子請坐!”包拯說,現在站在他麵前的妃雪精簡直就像從冰塊中雕琢出來一般,“公子對展護衛的救命之恩,還請受本府一拜!”說罷要起身行禮。
“這可萬萬使不得,大人!在下承受不起。大人不畏強權,為百姓主持公道,令在下欽佩不已。而雪精要救的,隻是親人,”妃雪精淡淡一笑,“老吾老幼吾幼的事情,雪精還沒那麽偉大。”
“親人?”他的這句話倒讓在場的包拯和公孫策大吃一驚。怎麽看,麵前的男子雖然一頭青絲半化瑞雪,但麵容看上去不僅和展護衛也沒有半分相象,而且年歲上也實在不像是親眷。
“哦——此事說來話長,在下本名妃雪精,但更為人所知的名字是‘風孔雀’……”
這三個字一出口,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包拯也不由得詫異。風孔雀,不是個死去的舞伎嗎?他和公孫策對視一下,沒錯吧,這麵前的是個男子,看起來還不若展護衛大,說他和自己差不多同齡……
“那是雪精年少任性,造成二十年前的結果,實在沒想到還牽扯到了今日的種種……”包拯命人給妃雪精看座,他坐下說,“在下家居百越,世代以豢養龍蛇、煉製毒藥為業,當年雪精年少無聊,離開百越到中原遊曆。但族內有規定,在下三十歲之前,在外不得用自己的真正身份,因此便化名為‘風孔雀’,扮成琴師和舞伎在四處遊玩。後見江南美景,流連忘返,便留在西湖邊以此名裝扮藝伎。”
燈影槳聲,脂粉流香,水波瀲灩,嘲笑地看著上船來一擲千金的客人——
眼兒媚,柳腰纖,廣袖一舒,勾了魂攝了魄的,哪個還顧得自己是男兒郎還是女紅妝……
高官巨富,明珠寶石,轉眼即忘,勾過來耍得那些人團團轉就是他的樂趣;敢對他圖謀不軌的,就要先和他的蛇寶寶或者劍來談一談,然後去做湖裏的魚食……
直到見到了他,然後見到了她,才讓他感到還有會留在心上的人……
“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我救了展昭的母親,然後和她結拜為異姓姐弟,”妃雪精露出很懷念的表情,“然後我愛惹事的姐姐又給我領回來一個姐夫……”
“那範承遙範大人一事——”包拯有疑問,“既然閣下仍在人世,為何不承認?”
“當年所謂投湖之事——”妃雪精眯起了一雙星眸,“其實要比任何人聽到的還要複雜,範承遙確曾打算娶在下,不過若在下不願意他也不能奈我何。他雖不知我真實身份,但也算我少有的知己,當時對風塵之事已生厭倦,所以覺得此法不錯,可脫身同姐姐去遊曆江湖,便決定讓他幫忙合演……隻怪我錯認了人,他知我懂武功,便在我的食物內下藥,不過可惜他不知我也精於藥物,因此,在下不得已隻能演出拒嫁投湖的戲碼——既然所有人都認為風孔雀已死,我也隻是不放心義姐之子而來,他現在被殺與我無關,我又何必活過來徒增麻煩?”
外麵,展昭和白玉堂跟著碧葉來到了一戶人家牆外。
“那個螃蟹的家?”當青蛇鑽進一處高牆下的洞裏的時候,白玉堂說,“早該想到是這個龜孫子做的!”
“莫要衝動,”展昭說,“碧葉姑娘,你留在這裏,我和白兄進去看一下。”
“二位小心!”碧葉喚回青蛇,等在外麵。
“但據展護衛所言,殺害範承遙之凶徒,似乎因公子當年之事才與其有過節,而且公子也有一名婢子被其所殺,怎可說與此事無關?”包拯說。
“包大人還沒忘了案子,”妃雪精挑了挑眉毛,蒼白的臉上扯出了一絲笑容,“沒錯,凶手在下雖沒見過,但知道是誰,也大概知道他現在何處。不過,大人卻無任何證據把此人和這件案子聯係在一起,連昭所知的凶手之名都是假的,相信大人初結案所有的證據都應該指向破天教尋仇吧?”
“本府也知此乃事敗之障眼法,但對方確做得天衣無縫。”
“反正以此法除去了範承遙,當今皇帝也不是什麽損失,說不定還覺得是好事,其中真正主使之人,相信大人和皇上應該心裏都有數吧?”拿起茶杯,妃雪精吹著上麵的茶葉末,“能布‘雙頭蛇’,除掉範承遙還可以讓他順理成章地落個仇殺,連當年破天教剩下的餘黨替罪羊都準備好了,可以用來試探底線,也可以用來殺雞畏猴,真是不錯的計劃。不過,這些與我無關,真是別扭小孩的想法。”
“公子不似一般的江湖人士,”包拯明白,麵前這位妃公子的性情看來不能用常人觀點來評論,人雖聰明,但似乎除了與展護衛有關之事,他好像全不在意,甚至冷漠得很,“既然無人知曉公子之身份,為何公子還要對本府坦言一切呢?”
“雪精很少信人,但覺得大人值得信賴。至少在對昭的事情上,我若不和盤托出,大人恐怕也要疑問在下是不是有什麽企圖了,麻煩還是少一些比較好,”妃雪精起身,“妃某是來向大人辭行的。”
“辭行?公子既然與展護衛為親戚,為何不見展護衛一麵就要走?”
“今天雪精所說之事,還請大人守口如瓶,尤其是展昭。”妃雪精說,“但凡知道百越妃家的,都知道妃家和劇毒好藥離不開,在下更是和種種奇毒與某些事情脫不了幹係。雪精著實不願再給他帶來無妄之災,至於那個用我家之藥害人的女人,我自會處理,還請大人不要擔心。”
“本府明白,還請妃公子保重身體,但是關於下毒刺殺之人,國有國法,犯法者自要以大宋律法處置。”包拯說。
妃雪精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但很快便化進墨色的瞳子裏麵。
“大人說的是,雪精記下了,”妃雪精起身施禮,“那麽雪精就此告辭!大人不必遠送。”
“公子還請保重身體。”
身後的奉劍走到門邊,伸手拉開門。
妃雪精往門外走去,但是剛走了一步,卻愣在門口。
“展大人?!”奉劍吃驚地看著門外說,“您,您什麽時候——”
“展護衛?”
看著擋住麵前的身影,妃雪精定定地站在那裏,一瞬間腦子一片空白。
他聽到了嗎?聽到了多少?
很可惜,本來很虛弱的身體沒給他機會再想別的,心意一亂,氣血立刻變亂湧了上來,眼前一陣恍惚,他很不爭氣地昏過去。
“小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