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走停停,劉辯沿途也是向張奉問個不停,不過張奉都耐心的給他解釋。畢竟這是一個互相加深感情的好機會。
從開陽門入洛陽城
此時並不是戒嚴時候,也沒有禁令,所以即便有守城門的中候駐守城門,也並沒有依次檢查過往行人的符傳。
而入了洛陽城后,城內的規矩則比城外多了許多。劉辯也明顯感覺到了不同,向張奉詢問問題的次數也漸漸變少。等到眾人經過三公府的時候,楊修直接以太尉楊賜孫的身份,進了太尉府與眾人分別。
由於宮內門禁森嚴,原本劉辯需要在史子眇的帶領下,現在城外館舍暫住一日,等消息遞進宮裡后,再由宮內的人出來接引劉辯入宮。
不過如今既然有了張奉做嚮導,劉辯又與他建立了親密關係,索性史子眇怕夜長夢多,便托張奉直接將劉辯帶到宮裡去,畢竟劉辯跟在他身邊,萬一出了意外,他也是擔待不起的。
得知史子眇的請求,張奉也爽快,直接讓鄧展領著史子眇等人尋館舍住下后,便領著劉辯奔宮裡去。
張奉隨身攜帶的太醫令符傳,有隨時出入皇宮的便利,畢竟若是哪位貴人生了急症,需要醫匠前來問診,因為徵召而耽誤了時間,可是不划算的。
穿過太尉府、司徒府便抵達南宮的蒼龍門,蒼龍門的城門司馬曾經在太醫苑求過診,對張奉還算熟悉,於是張奉直接從蒼龍門進入。
而由於張奉這幾日已經成為宮內的話題人物,城門司馬也帶有討好張奉的意思,見他身邊跟著一個少年,還以為是太醫苑的葯童,並沒有仔細盤查便讓他二人進去了。
而這次步行入宮也算是劉辯的首次體驗,長這麼大其實他也並沒有進過幾次宮。去歲由於王美人的事,他也耽擱了一年沒入宮。至於更之前的,他都由別人護著進宮,且年幼根本沒有什麼印象。
牽著張奉的手,劉辯好奇的東張西望,偌大的皇宮,對於他而言是極為新鮮的。
往來的循宮衛士,低頭穿梭的宮女、奴僕,還有每個宮殿要門前的執戟郎,這些在劉辯眼中都是第一次。
從蒼龍門進入南宮后,穿過壽安殿,越過樂成門,便抵達崇德殿,再往西走就是嘉德門,從嘉德門進就可以直奔長秋宮了。
當張奉帶著劉辯走過壽安殿,來到樂成門的時候,他稍微停頓了一下。拉著他站在樂成門前,看著緊閉的大門,幽幽愣了會。
「這扇門後面有什麼不一樣么?」見張奉停下腳步,注視著門頭上的牌匾,劉辯也仰著頭問道。
扭頭看他一眼,張奉嘴角微笑,又重新看向樂成門,「其實沒什麼不一樣,宮殿都是差不多的,只是住在宮殿內的人的身份是有差別的。」
「這裡面住的人和厲害么?」劉辯好奇再問。
「厲害!」笑著看了眼劉辯,張奉回應:「這道門後面是東宮,住在這裡面的人,將來都是讓天下人敬仰的人!」
「那我有機會住這裡面嗎?」聞言,劉辯手指樂成門問道,想了想,他又補充道:「我也想成為天下人敬仰的人!」
扭頭微笑的看著他,張奉心下感慨,其實劉辯的出生真的很不錯,母親是皇后,舅舅是大將軍,即便靈帝認為他舉止輕挑,至死都沒有立他為太子,但最後他還是順理成章的繼承了皇位。
只可惜何進的一系列神操作著實讓人無語,那麼好的一個局勢,演變成那麼爛的結局。
連帶著這位天性純良的少年皇帝,也最終飲毒酒而死,著實讓人惋惜。
不過既然他來到這個時代,又與劉辯有這樣的關係,他自然不會再讓劉辯經歷以前的那種挫折,畢竟如果可以在穩定的情況下,掌握權柄,他倒並不是很想經歷亂世。
面帶微笑點了點頭,張奉笑道:「只要你好好做,將來也是有機會入主東宮的!」
「好!」重重點點頭,劉辯彷彿忽然找到他進宮后,需要奮鬥的目標一般,「我要好好努力,爭取住進這樂成門內!」
「嚯!我曹是不是聽到什麼不該聽的了!」就在張奉與劉辯聊著的時候,忽然從後面傳了一句幽幽的感嘆。
語調清冷,似乎含著譏諷,甫一聽聞張奉便知道是哪位宦官在說話。
連忙轉身,張奉看向來人,拱手行禮,「醫令張奉見過夏常侍!」
而此時夏惲雙手拱腹,身後跟著數名手捧書簡的小黃門,正眯著眼眸頗具深意的看著張奉。穩穩受了張奉一禮后,夏惲並沒有回禮的意思,反倒意有所指的陰陽怪調道:「也不知是不是我曹人老昏聵了,方才似乎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
餘光掃過張奉與其身旁的少年,夏惲嘴角擎笑,在等級森嚴的皇宮裡,任何人都要謹言慎行的,更不用說他們這些爬到常侍位置的宦官了。
對於某些禁忌詞語他們是十分敏感的,就好比這東宮與樂成門。
一來當今天子並不是先桓帝的太子,當年還因為繼承人的事情,王甫等人誣陷殺害過渤海王。二來,當今天子在何皇后與王美人誕下龍嗣之前,那些皇子都夭折了,所以宮內對東宮的主人是諱莫如深的。
畢竟誰也不知道,這東宮內到底能不能有太子入主。
終究何皇后的皇子久居宮外,如今也才堪堪八歲左右,誰也不曾見過,所以都比較遵循規矩,不敢妄言東宮。
沒成想,今日竟讓他夏惲撞見了妄言之人。還是他一直以來的死對頭,太醫令張奉,夏惲真的覺得有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慶幸。
「張醫令矗立在樂成門前,妄言東宮事,此事若是讓陛下及諸位公卿大人們知曉,恐怕不妥吧!」
「不是夏常侍你聽我說!」聞言,張奉便知道夏惲誤會了,連忙抬手打斷,指著身旁的劉辯解釋道:「其實我是在同皇……」
「你也無需同我解釋這許多!」扭頭抬手,夏惲直接打斷張奉的話,一副我不關心的樣子,「我曹也並非那種妄言之人。」說著,只見他拱了拱手,放緩語調:「只是有些事情.……」
拱手矗立原地,張奉只得默默看著夏惲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