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第169章 戰長沙（三）
第169章 戰長沙（三）
長沙城的攻防戰還在繼續。
明軍開始調動兵力，用於增強北山鎮，黃花鎮的防禦。
至於說嶽麓山這邊則是不用擔心。
因為，朱靖垵就在嶽麓山上。
哪怕是長沙城那邊的戰局再怎麼激烈，朱靖垵的親衛營也一直沒有動過。
再加上留在嶽麓山上的明軍中軍，以及預備隊，嶽麓山上現在機動兵力還有近兩萬人呢。
還都是清一色的本部戰兵精銳！
用不著從其他地方抽調兵力增援。
現在明軍在長沙戰場上的總兵力差不多有七萬人。
這裡面，分別由朱靖垵所親率的五萬本部戰兵，與劉明佑和田文常所屬的兩萬前鋒營老兵組成。
現在明軍在戰場上的兵力部署情況大致是，有兩萬人被用於對長沙的圍城和進攻。
而這次負責攻城的兩萬人，幾乎全部都是朱靖垵所從廣州帶來的生力軍本部戰兵。
除此之外，還有兩萬戰兵在嶽麓山上，屬於是朱靖垵的中軍和預備隊。
剩下的一萬本部戰兵，則是被安排了護衛炮群的任務。
而劉明佑和田文常所部的兩萬前鋒營則是由於對長沙圍城日久，而師老兵疲。
被安排了外圍警戒，以及守衛營壘的任務。
順帶讓他們休整一下！
整個長沙戰場，作戰任務最輕鬆的就是他們了。
雖然明軍的前鋒營的建立初衷，是把降兵當炮灰用。
但是，隨著戰事的進行，在前鋒營的降兵向大明證明了自己的忠誠之後，是不會被一直當做炮灰。
就像是現在，前鋒營由於長時間的作戰，以及圍城攻堅，早已師老兵疲。
既然如此，那朱靖垵也不會強壓著他們再繼續去攻城。
而是會安排他們進行修整，讓生力軍來接替作戰任務。
但是，現在朱靖垵要調兵去增強鞏固北山鎮和黃花鎮的防禦，也只能調動前鋒營。
畢竟，他總不能把正在攻城的本部戰兵給拉下來，或是把護衛炮群的兵力給派去布置防禦吧？
劉明佑和田文常聞言，抱拳領命。
準備各自領兵去鞏固北山鎮和黃花鎮的防禦。
除此之外，朱靖垵還著手重新布置了明軍的炮陣。
現在明軍炮陣的擺法，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攻城。
由於城內敵軍被圍困，是故，明軍的炮群在布置的時候，就沒有著重於防禦。
在野戰中的防護能力較弱。
顯得較為單薄！
是故，朱靖垵下令拆分了炮群。
一部分被用於加強嶽麓山的防禦的同時，居高臨下的對長沙城展開炮擊。
另一部分則是被布置在了明軍於長沙城外的大營內，準備用於增強大營防禦。
若因為什麼意外，而導致進攻長沙不克，那明軍在長沙城外的連營，就是那兩萬攻城部隊的退路。
實在是事出緊急，清軍援兵即將抵達。
否則的話，朱靖垵應對起來肯定會從容許多。
為了拖延時間，讓明軍各部運動到位，朱靖垵將自己中軍中的三千騎兵給派了出去。
用於阻擊來犯的清軍騎兵，為明軍的調整布置爭取更多的時間。
……
海蘭察於戰場外圍勒停了戰馬，下令讓其所部的索倫兵下馬準備步戰。
當然了，之所以這麼安排，並非是他不想用騎兵來對敵。
實在是其部清軍為了增援長沙戰事，是一路賓士來的。
即便他們胯下的戰馬都是難得的良駒。
但在一口氣奔襲了數十里之後，也還是體能耗盡了。
如果再堅持騎乘，戰馬隨時有可能暴斃。
這對索倫兵來說，實在不是什麼好事，是故，在趕赴戰場之後，海蘭察徑直選擇了讓索倫兵們下馬步戰。
眺望遠處的長沙城，聽著長沙城方向隱隱傳來的喊殺聲，海蘭察的臉色並不好看。
因為他知道，即便是自己帶兵全速賓士，向著長沙趕來，可最終還是來遲了。
現在的長沙城已經到了陷落的邊緣！
怕是堅持不了太長的時間了！
更加嚴重的問題是，自己現在就算是想要突襲明軍的攻城部隊，增援長沙城也是做不到。
因為，明軍在長沙城外以嶽麓山，黃花鎮，北山鎮三個點分別布置了防禦。
而在這三個點的中心位置，還有一座大營定住了大局。
自己若是不能拔掉這外圍的三個點，便貿然去突襲正在進攻長沙的明軍。
那自己是有可能會被明軍四面合圍，然後打掉的！
主動率軍進入敵人的包圍圈，任何一個合格的將領都不會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明賊果然非白蓮教教匪可比！」
「其兵馬布置，還是頗有章法。」
海蘭察十分感嘆的說道。
之前他對付白蓮教的教匪時所採用的戰術，和這次奔襲長沙所採用的戰術是一樣的。
但是，一樣的戰術，得到的卻是截然不同的結果。
只能說明軍同白蓮教教匪之間的差距，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首先便是在戰場外圍布置哨騎這一點，明軍竟然將哨騎放到了戰場外圍四五十里的地方。
乃至於海蘭察剛帶兵抵達戰場周圍，便被明軍察覺了。
而這也是使得海蘭察為了能達到突襲明軍的目的，只能是不斷的催促大軍加快速度，以至於戰馬耗盡了馬力。
等其部兵馬趕赴戰場之後，騎兵乾脆變成了步兵！
而他們在突襲白蓮教的那一戰中，由於白蓮教壓根沒在戰場外圍布置哨騎。
是故，直到索倫兵殺入戰場，白蓮教這才發現了敵人。
也正是因為如此，給了索倫兵在發起突襲前，積蓄馬力的時間。
這才有了白蓮教的襄陽之敗！
但現在的情況卻是截然不同。
明軍的哨騎早早的就發現了清軍，完全沒給海蘭察積蓄馬力的機會。
但更加令海蘭察感到背後發寒的是，即便他是一路縱馬疾馳過來的，可明軍卻還是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並且布置好了口袋，等著自己往裡鑽。
從上到下，不見任何的慌亂！
這樣的敵人，哪怕是沒有交手，海蘭察都能感受到對方的訓練有素。
能夠感受到棘手！
他知道，自己現在所面對的敵人，可能是大清自建國以來最大的威脅。
自己必須得小心謹慎才是！
海蘭察身邊的副將聞言，瓮聲瓮氣的說道。 「將軍，我們先打哪裡？」
這名副將身材高大，穿著一身厚重的棉甲站在海蘭察身邊，就好似一尊鐵塔。
身上散發著極強的威壓！
他的目光掃視一圈，殺氣騰騰。
海蘭察眯了眯眼睛，觀察著戰場，尋找著戰機。
但是，還不等他找到戰機。
便聽得地面一陣隆隆作響。
長沙城的方向出現了一股煙塵，隨之一起的，便是一陣陣的馬蹄聲。
明軍騎兵在看到清軍的索倫兵進入戰場之後，毫不猶豫的向著索倫兵縱馬殺來。
索倫兵雖然素有威名，但明軍上下也不是吃素了。
自大明起兵以來，明軍戰無不勝的戰績，使得明軍上下都充斥著絕對的信心。
尤其是他們面對的敵人是清軍時，那種信心就更足了！
而在戰場上，信心便是士氣！
而打仗打的，就是士氣！
「殺！」
「大明萬勝！」
「陷陣之志，有死無生，將士們隨我來！」
「驅逐韃虜，恢復中華，大明萬勝！」
「……」
明軍的騎兵挺起長槍，嗷嗷叫著向著下馬準備步戰的索倫兵衝去。
在又經歷了好幾個月的騎術訓練之後，現在的明軍雖然依舊玩不了騎射這樣的高難度戰法，但騎馬沖陣卻是已經不成問題了。
隆隆的馬蹄聲如同催命的戰鼓。
明軍的重甲騎兵驅馬賓士而來。
馬背上的騎士穿著赤色的重甲，帶著金屬色澤的面甲，如同一陣涌動的火焰，不斷的向前殺來。
那一根根鋒利的長槍，閃爍著寒光的馬蹄鐵，還有明軍騎兵那一往無前的氣勢，給了這些索倫兵們巨大的震撼。
恍惚間，他們感覺自己面對的好像不是向來柔弱的漢人，而是自己的索倫部同伴！
潘大柱一馬當先，感受著風聲從自己耳邊呼嘯而過，他大聲喊道。
「殺啊！」
「趁著韃子陣型混亂，弟兄們跟我上，直接灌進去，衝散了他們！」
索倫兵由於剛剛下馬，還沒來得及整理陣列，是故顯得陣列相當的雜亂。
明軍騎兵見此一幕，哪裡還能忍得住誘惑？
敵人步兵陣型混亂，此時不沖更待何時？
明軍的騎兵剛剛上場，便攜帶著排山倒海的氣勢，直接沖向了索倫兵。
海蘭察見此，忍不住有些愣住了。
多……多少年了？
這都多少年沒人敢主動來沖他們索倫兵的陣列了？
看著那些一往無前衝殺過來的明軍騎兵，海蘭察心中忍不住一凜。
「都說明賊蠻勇冠絕天下諸賊，如今看來，倒是真有幾分道理！」
海蘭察語氣頗為感嘆的開口說道。
海蘭察說罷這句，臉色肅然的說道。
「傳令下去，列陣迎敵！」
雙方的距離越拉越近，伴隨著隆隆馬蹄聲，明軍縱馬衝殺了過來。
在雙方即將接觸的最後一刻，明軍這邊后陣騰起了一個個黑點。
那些黑點在半空中劃過一條條弧線，向著索倫兵的陣列落去。
而這些被投擲出去的黑點，正是一枚枚點燃了引線的手榴彈。
與此同時，對面的索倫兵也是發起了反擊。
前排的索倫兵紛紛從腰間掏出一支支短斧，向著衝來的明軍騎兵投擲而去。
後排的索倫兵則是彎弓搭箭，他們手中的強弓弓弦拉滿，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嘎吱聲。
伴隨著崩的一聲巨響，一隻只破甲箭矢被拋射了出去。
點燃的手榴彈落在了索倫兵的陣中，引線燃盡之後，爆炸聲瞬間響起。
轟隆隆！
轟隆隆！
索倫兵的陣列中騰起一團團火光和煙塵，伴隨著的便是氣浪擴散，殘肢斷臂被炸上了天。
而與此同時，索倫兵投擲出來的短斧，也是給賓士而來的明軍騎兵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沖在最前排的明軍騎兵被短斧擲中，慘叫著落馬。
有人被短斧正中面頰，慘叫聲都沒發出，就慘死當場。
有人被短斧命中了胸口，雖然明軍騎兵都穿著重甲，但對於投擲而來的短斧的防護效果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
短斧直接沒入了胸口半截，斷裂的肋骨刺穿了內臟，明軍的騎兵無力的從戰馬背上摔落。
然後被無數只馬蹄踐踏成了肉泥！
屍骨不存！
還有的短斧命中了戰馬，戰馬吃痛之下，拚命的撲騰掙扎，想要將馬背上的騎士甩下來。
緊接著，那些被拋射出來的破甲箭也是落在了明軍陣列之中。
明軍身上的重甲在近距離之下，並不能擋住索倫兵的破甲重箭，一時間傷亡慘重。
不少人都是身中數箭，墜馬慘死。
索倫兵的遠程打擊，確實是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了明軍的騎兵衝擊陣列！
但是，這麼點傷亡卻是無法讓明軍止住沖勢。
或者也可以說，重騎兵只要衝起來了，幾乎就無法停止也可以。
而在明軍的手榴彈爆炸下，索倫兵也並不好受，陣列上被炸出一個個缺口。
下一瞬間，明軍騎兵就順著那些缺口，乾脆利索的鑿入了索倫兵的陣列之中。
在接觸的瞬間，雙方前排的士卒開始換命！
在戰馬的衝力之下，重甲完全扛不住長矛的捅刺。
前排的索倫兵幾乎都被紮成了刺蝟！
而前排的明軍騎兵也是被長矛給刺穿了身體。
只是，雖然雙方都是重甲單位，但明軍這邊有戰馬，自然要更占些便宜。
戰馬連帶馬背上的騎士，外加那一身重甲，相加起來足足有近千斤的重量。
就這麼一個半噸重的野獸，以數十邁的速度捨身撞來，勢能有多恐怖，只能說是可想而知。
前排的索倫兵即使沒被長矛扎死，也是戰馬撞的口吐鮮血，骨斷筋折。
被直接撞飛出去的，被戰馬的馬蹄踏死的也是不在少數。
馬蹄之下，血肉成泥。
絕非說說而已！
海蘭察看著眼前的一幕，手掌忍不住有些發抖。
眼下這些在前線死戰，和賊軍換命的，可都是他的同族啊！
雖然海蘭察素來是個很冷酷的人，但看著自己的族人如此傷亡，也是難免會有些愧疚。
他知道，自己的紅頂子，其實是用族人的鮮血染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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