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第168章 戰長沙（二）
轟！轟轟！
轟隆隆！
炮擊聲不斷的響起，明軍的火炮分為了好幾個不同的炮陣，一門接一門接連開火。
明軍炮手們借著這樣的手段，來保證己方火力投送的連續性。
藉此來營造一種炮擊不絕的假象！
一發發炮彈接連向著長沙城砸去，沉重的炮彈，裹挾著可怕的動能，砸在長沙城牆上。
咚！咚咚！
長沙城牆被打的磚石崩裂。
尤其是被集火的城門樓，更是被炮彈貫穿牆壁，命中立柱，直接垮塌了下來。
煙塵瀰漫！
嗆的四周的清軍士卒咳嗽不止。
城牆上的牆垛女牆也是被接連命中，被炮打砸的粉碎，迸射的磚石碎塊四處亂飛，砸的城頭上的守軍清軍嗷嗷亂叫，四處亂竄。
這些守城的清軍在驚懼之下，開始轉身逃跑，想要下去躲避炮擊。
本就不高的士氣，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落下來。
「救命啊！」
「娘咧，明賊的炮好生犀利！」
「完了，長沙城完了！」
「……」
原本，劉明佑和田文常即使沒有重炮助戰，長沙城都抵抗的非常艱難。
現在，隨著明軍的重炮炮群抵達，長沙的城防更是顯得搖搖欲墜了起來。
畢竟，面對明軍那百多門「紅夷大炮」組成的炮群的轟擊，天下間又有幾座堅城可以抵擋的住呢？
炮擊開始沒多長時間，便見長沙城牆被砸成了一張麻子臉。
整面城牆上，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彈坑，以及蜘蛛網般的裂紋。
城外的明軍攻城部隊見此一幕，卻是不由得士氣振奮，無數人都在一起振臂高呼。
「大明萬歲！太子殿下千歲！」
「萬勝！萬勝！大明萬勝，王師威武！」
「……」
就連劉明佑所部因為長沙久攻不克而低落的士氣也是恢復了過來。
炮是步兵的膽！
看著己方的炮群如此宣洩火力，如此打的清軍毫無還手之力，明軍上下士氣怎麼可能不高昂。
無數人都在歡呼！
而與此同時，明軍的臼炮也是做好了開火的準備。
咚！咚咚！
沉悶的臼炮開火聲響起，一發發炮彈出膛，在空中劃過一條條曲射彈道。
向著長沙城頭和城牆后的反曲面射去！
臼炮的炮膛內，火藥爆燃，高溫夾雜著火光，大量的火藥氣體迅速膨脹，在將木質引信點燃的同時，將炮彈給推出了炮膛。
帶著木製彈托的開花彈，由於羽毛球原理，而在空中劃過一條彈道穩定的弧線，精準的落在了長沙城頭。
開花彈落地之後，木製引信內的引線差不多同時燃盡，彈體內的火藥被點燃，瞬間爆炸開來。
只聽得轟的一聲巨響，爆炸撕開了開花彈的彈體，火光和硝煙瀰漫，氣浪向著四周擴散的同時，破片四處亂飛。
附近還沒來得及逃下城去清軍士卒被火光吞沒的同時，被無數的破片洞穿了身體。
殘破的屍體被氣浪給拋飛了出去！
場景觸目驚心。
「我的娘啊，明賊的炮彈會爆炸，要命咧！」
「快跑，快跑，快下城牆！」
「……」
城頭上的清軍士卒都被明軍的開花彈給嚇壞了，爭著搶著想要下城牆躲避。
可殊不知，此時的長沙城牆下，卻也是遭受到了炮擊，變成了一片殘肢斷臂到處都是的修羅景象。
伴隨著明軍的炮擊，接連好多發炮彈落在了長沙城牆的反曲面后，落在了城牆下的人群聚集之處。
落在城牆后的炮彈，甚至要比落在長沙城頭的炮彈數量還要更多。
因為，對比起窄窄一溜的城牆來，城牆后的空地的被命中率就要大許多。
落在人群中的開花彈發生了爆炸，隆隆的爆炸聲后，又是一陣殘肢斷臂飛舞。
鮮血濺射的到處都是，場景觸目驚心。
那些爭著搶著下了城牆躲避炮擊的清軍士卒見此一幕，徹底崩潰了。
剩下的人要麼拚命往城牆根擠，想要尋求一點心理安慰，要麼就是轉身逃跑，丟盔棄甲的做起了潰兵。
在明軍的炮擊和火力覆蓋下，長沙城牆上下一片混亂。
顏希深被人攙扶著遠離了城牆，他回頭張望城牆的方向，眼神中滿是痛苦。
因為他知道，在明軍如此猛烈的炮擊下，在明軍那種會爆炸的炮彈的打擊下，長沙城怕是要守不住了。
現在的長沙守軍連登城的勇氣都沒有，如何還能扛得住明賊的攻城？
趙德順和許泰這兩個總兵也是滿臉的愁苦，因為就在剛剛的炮擊中，他們的鎮標親兵也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損失相當的慘重！
要知道，由於綠營兵整體的不堪戰，親兵才是他真正能夠依靠的倚仗。
現在就連鎮標親兵也損失慘重，這長沙城是真的沒辦法守了！
「明賊的火器好生犀利！」
「這樣不行啊，再這樣下去，長沙城遲早要丟……」
「……」
兩人低聲交談，聲音中都滿是沮喪和焦急。
只是，就算是他們再怎麼焦急也沒用。
因為，他們就算是急死，明軍的炮擊也只會有條不紊的展開。
……
朱靖垵站在嶽麓山上，眺望長沙城的戰況。
眼神古井無波。
明軍現在的炮擊力度，放在當今這個時代雖然還算是猛烈。
但要是放在一場戰爭動輒能打出去幾十上百萬發炮彈的一戰二戰，其實壓根不值一提。
所以，在朱靖垵看來，明軍的炮擊尚且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不值得驕傲。
炮擊一直持續了大半天。
朱靖垵估摸著差不多了，徑直開口說道。
「炮擊打的差不多了，讓攻城部隊準備展開攻城吧！」
朱靖垵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面無表情的開口說道。
傳令兵聞言，點頭應是，然後便下去傳令了。
伴隨著令旗揮舞，正在修整備戰的明軍攻城部隊終於接到了發起進攻的命令。
只是瞬間，便見明軍的攻城部隊推著雲梯，盾車，向著長沙衝去。
長沙城外，明軍的攻城部隊好似涌動著的紅色火焰，似乎要將長沙城給化為白地。
「殺！」 「大明萬勝！」
「王師威武，天兵無敵！」
「……」
由於現在清軍守軍在明軍的炮擊中，根本在城牆上站不住腳。
明軍的攻城部隊，幾乎沒有遇到任何的阻礙，便順利登上了長沙城頭。
這時候，守城的清軍才終於反應了過來，明軍登城了！
緊接著，清軍的綠營兵便被督戰隊用刀逼著，登上了城牆，試圖阻擊明軍。
但是，比起如狼似虎般的明軍攻城部隊來，這些被督戰隊逼著，才登上城牆的清軍守軍，和在虎狼面前畏畏縮縮的羊羔子沒有任何的區別。
雙方剛一接觸，清軍便開始後退。
督戰隊非但遏止不住敗勢，反而是被潰兵裹挾著不斷的敗退。
隨著登城的明軍越來越多，長沙城的這一場攻防戰，似乎大局已定。
……
朱靖垵收回視線，轉頭對身邊的劉明佑和田文常說道。
「長沙戰局此前之所以僵持，根本原因便在於我軍的前鋒營兵馬在作戰時缺少炮火提供火力支援。」
「接下來，大明會逐步增加前鋒營的火器配比率，增加前鋒營所裝備的火炮數量。」
「想來，以後前鋒營再面對長沙這樣的堅城時，也就不會束手無策了。」
朱靖垵心中明白，長沙城戰局的僵持其實不能完全怪劉明佑和田文常。
在沒有足夠的火炮提供火力支援的前提下，用冷兵器來進攻長沙這樣的堅城確實不好打。
而增加前鋒營的火器配比率，為前鋒營裝備更多的火炮，便是朱靖垵在吸取教訓之後，所做出的找補。
其實吧，說是吸取教訓也不完全正確！
因為朱靖垵此前不給前鋒營裝備火器，並不是因為朱靖垵不知道火器好用。
而是故因為前鋒營的都是新降之兵，朱靖垵對於他們缺乏信任。
但在經歷了這麼長時間的戰爭熬練之後，這些前鋒營也算是經歷住了考驗。
既然如此的話，朱靖垵自然會逐步增加前鋒營的火器裝備率。
進而進一步的提升前鋒營的戰鬥力！
兩人聞言，齊齊下拜道。
「末將代弟兄們謝太子殿下恩典！」
朱靖垵聞言，只是搖搖頭道。
「不必感謝孤，這是弟兄們用自己的表現爭取來的。」
語罷，朱靖垵接著說道。
「呵呵，還是繼續看長沙戰局吧！」
說著，朱靖垵再次舉起瞭望遠鏡，將目光投向了遠處的戰場。
轟！轟轟！
炮擊聲還在繼續。
只不過是將炮擊目標改為了向長沙城內縱深進行炮擊，用炮火來阻斷清軍增援城牆。
隨著戰爭的鍛煉，現在明軍炮手的水準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步炮協同戰術，明軍上下早已用的爐火純青。
隨著越來越多的明軍登上了城牆，清軍的抵抗開始越來越微弱。
只是，就在這時候，一名混身染血的明軍哨騎在兩名親衛的攙扶下，一路奔至朱靖垵身邊。
哨騎在朱靖垵面前單膝下跪，開口說道。
「啟稟太子殿下，我軍哨騎發現清軍騎兵蹤跡！」
「清軍騎兵正在向著長沙城奔襲而來，如今距離長沙城已經不足三十里！」
這名明軍哨騎渾身染血，臉色發白，背後還插著幾枚折斷了箭桿兒的斷箭，鮮血仍在不斷的從傷口中滲出。
看起來凄慘無比！
一看就是一路狂奔回來的。
朱靖垵聞言，臉色一變，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開口詢問道。
「來犯的清軍騎兵有多少？」
朱靖垵的臉色略沉，心中也是一沉。
因為他意識到了現在局勢的危險性，明軍正在向著長沙城發起猛攻呢，後方不免有所空虛。
若是現在清軍騎兵忽然殺至，那對明軍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
別看三十里好像不近！
但要知道的是，這次來犯的清軍可都是騎兵。
對於騎兵的機動速度而言，三十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明軍哨騎強忍著身上的疼痛和疲乏，打起精神，開口說道。
「回殿下的話，我軍哨騎能確定的來犯之敵具體數字，便是清軍的前鋒騎兵，大概有四五千人。」
「在清軍的前鋒騎兵身後，還有著大股的煙塵，但我軍無法確定清軍主力的具體數額……」
明軍的哨騎都是經過專門訓練的，對於敵人的兵力數額，一打眼就能估摸個大概。
朱靖垵聞言，臉色和緩了下來，開口說道。
「辛苦了，你先下去治傷休息吧！」
在吩咐完這名受傷的哨騎下去休息，朱靖垵接著開口說道。
「傳令下去，再派哨騎探查，一定要搞清楚來犯清軍的具體數量。」
「並通知全軍，做好準備迎敵！」
語罷，朱靖垵將自己的目光向著北方看去。
心中忍不住驚嘆，清軍來的好快！
他是在三月初五率軍抵達的郴州，並在郴州接到了白蓮教於二月二十八兵敗襄陽的消息。
在此之後，他便馬不停蹄的率軍繼續北上，趕赴長沙。
僅僅只是三月二十七日，他便率軍來到了長沙城外。
且在抵達長沙后之後，明軍只修整了一日，便向長沙發起了進攻。
也就是說，今天也才三月二十八日。
但清軍援兵卻是也抵達了長沙！
算算時間，清軍僅花費了一個月，就從襄陽，一路穿過了整個湖北，渡過長江，繞過了洞庭湖，然後抵達了湖南。
這個速度，絕對是夠誇張的了！
也不怪朱靖垵感覺有些無措，清軍這次奔襲來的實在是太快了。
但是，很快朱靖垵便沉著了下來，有條不紊的開口說道。
「傳令部隊，分別由劉總兵和田總兵，率部在長沙城北的北山鎮，以及長沙城東的黃花鎮布置防禦……」
北山鎮和黃花鎮分別位於長沙城北和城東。
正好同朱靖垵現在所在的嶽麓山城三足鼎立之勢力。
只要明軍能守住著三個關鍵點，清軍援兵即使抵達，也無法和長沙城內的清軍取得聯絡。
必須得先打通明軍的防線，清軍援兵才能和長沙守軍聯絡。
如此的話，則明軍就能一面派兵同清軍援兵對峙，一面繼續攻取長沙城。
等明軍攻取長沙城之後，便能徹底騰出手來，同南下的清軍決一勝負。
到時候，明軍定然可以取得最後的勝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