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第152章 沒有感情的料理
第152章 沒有感情的料理
人生最大的錯覺就是：我覺得我能行！
這種錯覺，你發生過，我發生過，四宮小次郎也發生過。
就說這道法式蔬菜凍菜譜，即便有些學生能倒背如流，知道具體做法，然而真正在製作的過程中，狀況百出。
而在四宮的眼裡，一張菜譜，就是一個標準化的固定流程。
這個標準流程越是複雜，出現偏差的可能性就越大，說得更直白點，張三和李四兩人做出來的泡麵，味道都會有所差別。
故此，他始終將菜譜視為至高無上，不能允許其他人去挑戰、去篡改！
……
今天，這場早餐考核。
田所惠的料理，卻是在用一種神奇的力量，給了四宮當頭一棒。
「終於知道自身的問題，到底出現在哪裡了吧？」
這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道洪亮的聲音，這讓思緒萬千的四宮，回神而來。
「你都看見了？」
四宮冷哼一聲，平靜問道。
「從她端上那份蔬菜凍的時候，我就全都看見了。」
一個身材魁梧的身影，慢悠悠從門外轉身出現在四宮小次郎的面前，接著又道：「我還以為憑你那股倔脾氣，會故意判她不合格。」
「剛剛的確有那種想法，但她的料理卻讓我想起了一些東西，所以我最後改變了主意。」
四宮小次郎聞此，並沒有故作玄虛，如實將心中剛剛的想法說著出來。
他眼睛里閃過一絲追憶，那位名為田所惠的學生，其實和曾經的自己非常相像，都是為了別人而做料理。
去否定著她，其實也是在否定著以前的自己。
……
別看四宮性格惡劣，說話的語氣也常常惹人嫌。
但作為前輩的堂島銀，卻深知著四宮心底里還是很善良的，屬於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嗯，說白了，這種性格就跟某個神之舌少女一樣：傲嬌！
「伱獲得普魯斯普爾勳章，已經是有兩年了吧？」
「當時我和總帥都認為，你的SHINO'S餐廳會繼續得到WGO美食組織認可，斬獲三星級餐廳榮譽。」
「結果，這兩年你的表現卻都是不盡人意。」
「我還聽聞，那些曾經與你一起打拚的幫廚，前不久都紛紛離你而去。」
「能說說在你身上，這兩年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望著目光變得深邃的四宮小次郎，這邊堂島銀心裡不禁暗嘆一聲。
從剛出場就無法容忍染髮膠的行為，還有昨天那接近50%的淘汰率，他多多少少是有點明白，現在的四宮已經對料理少了幾分溫度！
「哼，一群庸廚，無非是跟不上我前進的腳步罷了。」
「我所制定的一套標準化流程，所制定的菜譜，都是最優秀的，也是最專業的，他們……他們就是無法理解。」
「對，錯在他們，而不在我！」
四宮似乎是被戳中了痛處，竟有些失去了冷靜，狂怒自語道。
……
不管是連鎖餐飲，還是獨立飯店。
其標準化，都是推動餐飲做大做強、流傳生息的助燃劑。
簡單來說，你在國內任何一家肯德基裡面，所吃到的漢堡都會是一個味道，而這就是產品標準化。
它能使得每一種食品，每一道料理都形成標準。
讓你在不管是任何地方、也不管是任何一位廚師或者工作人員，都能吃到同等的料理份量，甚至是相同的味道和口感！
顯然，在斬獲了二星級餐廳和普魯斯普爾勳章之後。
野心迅速膨脹的四宮小次郎，便有著想要將餐廳內部的料理全部標準化。
並想直接按照這套標準，在法蘭西全國迅速推廣連鎖店，進而去擴大自身在整個料理界的影響力。
確實，他這樣的思路並沒有錯。
畢竟一個連鎖餐飲，如若能把每個菜怎麼做都進行了流程化、知識化、標準化。
然後可以做到連招聘沒有廚藝經驗的人，只需經過短暫的特定培訓之後，便能馬上做出一道相對穩定的料理。
如此一來，既能節省了人工成本，又能提高了效率效益！
比如在歐洲就有一家中式餐廳，那裡員工都是霓虹國人，不會說英語和漢語，但卻可以做出美味的中式菜肴。
只因他們實現了中餐標準化，像在做魚香肉絲的時候，只需需按照標準，取定量的肉絲和配菜直接烹飪，這樣便能保證每次做出來的菜肴，風味都一樣。
然而想要搞出一套標準化的東西，談何容易？
麥當勞，將每塊肉餅的厚度、重量都是精確到小數點后兩位。
巴奴火鍋，精準控制分量和溫度，以此來達到毛肚微卷的角度。
還有天朝那些百年以上的老店，比如狗不理包子，僅是內部肉餡的配料比，都要做到細緻……
總而言之。
讓不同廚師，做出同樣的菜肴。
這就是在為難他人，也是在為難自己！
……
眾口難調！
同樣一道菜，有的人覺得會不夠辣，有的人覺得會不夠咸，很難調到個個都喜歡。
即便是廚師，他們的習慣和愛好也不會全然一樣。
有些廚師喜歡做得辣點，有些喜歡做得麻點，有些喜歡做得鮮點……
正因如此，我們才能在不同的餐廳，吃到不同口味的菜。
所以在堂島銀的認知里，像麥當勞、星巴克、肯德基等等諸多連鎖店，他們的成功，絕不會是它們所產出的食物有著任何價值，而是源自於它們的商業價值。
「世界上不可能有兩片相同的樹葉，也不會有兩條一樣的魚。」
「四宮，你又何必去執著於那套標準化的東西呢？」
大概知道緣由的堂島銀，唯有無奈套頭，繼續嘆道：「不能站在他人角度，不能替他人著想的料理食譜，最終只會像是工業流水線生產出來的東西一樣，沒有任何感情！」
「我希望你能從那位學生的料理當中，明白著這一點。」
說完，堂島銀唯有緩緩伸著手去拍拍四宮的肩膀，最後便離開了料理室。
四宮聽著這番話語，則是漸漸平復了自己的心情，他重新望向眼前還沒吃完的一份法式蔬菜凍，不由再度陷入了沉思！
……
坐落在遠月學園的中華料理研究協會，總部。
這裡猶如古代的宮殿，首先映人眼帘的是兩扇大紅門，門頂上掛著一塊牌子，刻有四個大字：
中華料理。
往裡一走，內部不僅寬闊，就連各種裝飾也都特別華麗。
整個大殿四周，還裝飾了一些倒鈴般的花朵，飛檐上的兩條龍，則是金鱗金甲，似欲騰空飛去！ 遠遠看著，真可謂是雕樑畫棟，金碧輝煌。
「學……學姐，你怎麼有空過來中華料理研究協會了？」
此刻，望著眼前的小林龍膽，身為研究協會主將的久我照紀，神情緊繃起來。
「怎麼？我就不能來嗎？」
小林龍膽看著他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不由眨眨明眸，笑著道。
「不，你當然能來了，像你這種第二席的人物，能光臨中華料理研究協會，那就是我的榮幸！」久我，趕緊附和起來。
「行了，客套話就不要多說。」
「我此次前來拜訪只是想告訴你，識時務者為俊傑。」
小林龍膽，明顯對這套阿諛奉承的東西不感冒，對著久我嚴肅警告起來。
「什麼意思？」
久我一聽，臉上頃刻間流露著疑惑的神情。
自始至終，他都完全不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非要讓我把話說明白嗎？」
「這段時間，你通過各種手段，甚至不惜用威逼、脅迫、恐嚇去讓一群新生加入你的研究協會。」
「你在打著什麼算盤，所有十傑都看得清楚。」
「總之，你如若再繼續這樣胡作非為，再繼續侵犯著其餘十傑在遠月的利益，絕對有人會趁此機會聯合起來，與你為敵！」
小林龍膽，提醒道。
「你的意思，是說現在有些十傑對我有意見了？」
「哼，我就知道是那個臭四眼，他肯定對我這個第八席的席位，早有覬覦之心！」
久我很快就反應過來，恨不得現在就出去跟睿山枝津也單挑。
「別亂猜，反正我的話就放在這裡，該如何去做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學姐，你的話我哪能不聽嗎？」
「你都這麼警告了，那這陣子我肯定會收斂些，絕不會讓事態鬧到連你都收拾不了的境地。」
久我，知道有些事情的確不能玩弄得太過分，因而趕緊流露著淡淡笑容，承諾應道。
「嗯，好自為之。」
見著他好像明白了，小林龍膽滿意的點點頭。
就在她起身想要離去的時候，卻被久我急忙喊住：「學姐，來都來了，不如讓我做些料理招待你？」
「正好也可以讓你分析分析，我的料理差在哪裡？」
「久我，不得不說，在所有十傑當中就屬你最懂我的心思！」
作為大吃貨的小林龍膽，在這方面的確是很容易被拿捏，一聽見有料理可以品嘗，她還真就不想走了。
「那你稍等，我現在就去廚房。」
言罷，久我照紀便匆忙跑去研究協會的后廚，準備忙活著。
……
豆腐，應該說是一種偉大的發明。
僅僅與豆腐相關的各種衍生產品，就有：豆腐乾、醬豆腐、臭豆腐、千張、腐竹、豆汁、豆皮等等。
如果用更高的角度去看待，製作豆腐其實就是食品科技，食品的深加工。
而在這方面的領先，也足以從側面說明天朝古代農耕文明的高度！
天朝，在漢朝初期應當就有豆製品。
相傳，漢高祖之孫淮南王，雅好道學，欲求長生不老之術，不惜重金廣招方術之士。
他經常跟這群術士相伴，登北山而造爐，煉仙丹以求壽。
有一次用清冽之水磨製豆汁，又以豆汁培育丹苗，不料煉丹不成，豆汁與鹽滷化合成一片芳香誘人、白白嫩嫩的東西。
當時有人斗膽去取而食之，竟覺得十分美味，於是將這種東西取名「豆腐」。
現如今，用豆腐作為主食材的料理，至少得有幾千種。
但在諸多美味的豆腐菜肴當中，可能最有名的就是麻婆豆腐了。
……
首先，久我是將豆腐切成2厘米的方塊狀。
放入鍋內，加鹽汆透，不要用沸水煮，保持溫度即可。
然後，牛肉切末。
青蒜洗凈，切成1厘米長的短節。
豆瓣、豆豉剁細，鍋內油燒至六成熱，下牛肉末，煸干水分。
待酥時烹入料酒，下豆瓣炒出紅色，下辣椒面、薑末、豆豉炒香，加湯，放豆腐、醬油、精鹽。
再用微火將豆腐燒透入味，待湯略干即下青蒜，輕慢收汁至濃亮油。
最後，輕輕裝入碗內，撒上花椒面即成！
當一盤香味濃郁的麻婆豆腐料理，擺放在小林龍面前。
一股驚坐四方的香味開始伴隨著熱氣縈繞，不斷從盤中飄散而出，瀰漫在整個富麗堂皇的大殿之中。
「久我，你存心的是嗎？」
「一大清早的，你就讓我吃這麼重口味的料理？」
見著眼前的麻婆豆腐，小林龍膽頓覺無語。
久我照紀，尷尬得搔了搔後腦勺，隨即只能低著頭輕聲回道：「學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會做些麻辣的中華料理。」
嗯，確實這道料理有些不適宜在早上吃。
但無論其賣相，還是飄散而出的香味，都足以讓人垂涎三尺！
不由得，貪吃的小林龍膽只能勉強道：「行，我就吃吃看。」
她拿來一雙筷子，吃的時候先夾上一塊豆腐，多沾一些盤中的辣醬。
緊接著，把它輕輕放入嘴中慢慢咀嚼。
首先，能感受到的是其細膩口感，像像雲朵般輕盈，又像絲綢般柔順。
接著辣椒和豆瓣醬的麻辣味道會瞬間擴散開來，刺激著每一個味蕾，這股辣勁不禁讓她膽鼻子一酸，更是辣得急忙猛吸著一口氣。
要知道這種辣，並不是簡單的辣，而是一種醇厚的、多層次的辣。
最後等到咽了下去，還會有著一種淡淡的回甘，那是豆腐和各種調料在口中相互交融后產生的。
漸漸地，口中的辣味兒好像也得到了一絲絲緩解，於是小林龍膽繼續吃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