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杭寧

  容小小突然意識到:沉灃是個荷爾蒙發射器。


  杭寧看的臉都紅了。


  容小小看著杭寧一邊絞著帕子一邊拿眼偷覷著沉灃的樣子,心裏忽的湧上來一陣不悅。


  “杭寧,杭寧!”容小小喊了杭寧兩邊杭寧才回過神,“去廚房拿些糕點來,有茶有景,怎麽能沒有糕點呢?”


  杭寧不情願地走了。


  容小小喊來沉灃,讓他跟著她解石。


  容小小自己沒動手,而是讓沉灃動手來解。容小小在旁邊指導著,最後解出來很好的陽綠翡翠。


  翡翠隻有成人男子巴掌大,純淨沒有一絲雜質,綠的純正惑人,放在陽光下細看好似蒙了一層華光。


  容小小歡喜,從懷中掏出工具當場在毛料堆上尋了個位置就開始刻了起來。


  先剔除了一些邊角料,再對玉石的形狀修一修,已經能夠粗略地顯現出橢圓形的形狀。


  刻刀靈巧地在玉麵上滑動,幾筆就勾勒出一棵梧桐的形狀,又在樹下刻出一隻正在欲火的鳳凰,再來幾朵飄逸的雲,幾顆盛開的花。


  在背麵刻上一行小字:紅鳳欲火舞,梧桐葉落哀。


  草草刻完之後已經過了一個時辰。杭寧端來的糕點已經涼了,沉灃的衣服也已經穿好了。


  容小小伸了個懶腰,將玉牌給沉灃拿著,“什麽時辰了?”沉灃回答:“晚膳已經在做了。”


  懂我。容小小讚賞地看了沉灃一眼。


  吃晚膳的時候南喬道:“怎麽那毛料還在門口堆著?我不是說了讓他們都送進你院子裏麽?”


  容小小正在吃糖醋魚,聽到這話淡淡道:“院子裏男人太多,讓沉灃慢慢搬吧。”


  南喬點頭,“也好,你自己安排吧,我今天讓你榨了橙汁,要不要來一杯?”


  “一杯?來一壺!”容小小乜了他一眼,不客氣道。


  南方濕熱,來了月信就不能洗澡,也不能喝涼的。容小小感覺自己每天像是掉進了裝年糕的大桶裏,渾身黏黏的。


  和容小小吃完飯後,南喬就回書房繼續處理公事。


  自從獨生子和外甥死了之後,太保、尚書令和戶部侍郎遞上來的奏折就越來越少。南喬不會覺得是因為喪親之痛他們才這樣,反而覺得他們有更大的陰謀。


  南喬覺得自己好無辜,明明不是他做的事情,偏偏這個黑鍋要他來背。


  南喬找人盯著他們三個,但並沒有發現他們有什麽特殊的舉動,反而每天按時上朝保持沉默下朝回家陪老婆孩子生活規律得可怕。


  但這種規律的生活對他們來說本身就是不正常的。南喬對他們更懷疑了。


  總覺得有人想謀害本王。


  容小小讓沉灃連夜把毛料都裝到院子裏的一個空房間裏,第二天容小小醒來發現沉灃圓滿地完成了任務,不光把毛料都裝到了房間裏,還按照大小給毛料排了一下。


  容小小滿意地稱讚了沉灃,然後讓他把最大的那一堆毛料都搬到院子裏挨個排開。


  然後自己跑去騷擾南喬。


  南喬正在思考接下來怎麽防範三個大臣,思路卻被容小小打斷。


  “我身邊的那個杭寧,她是個什麽來頭。”容小小抽走了南喬的奏折一邊翻一邊問。


  南喬無奈地拿起另一本奏折批閱,頭也不抬地問道:“她怎麽了?”


  容小小把奏折放下,“我身邊的人,當然要問清楚了。”


  南喬把批好的奏折放一邊,“在你身邊肯定是身家清白的,放心吧,我都查的清清楚楚的。”


  “哦,”容小小拿走南喬手中的毛筆,“那我們討論下個話題。”


  被拿走了毛筆,南喬隻得抬頭看向容小小,“什麽?”


  “我什麽時候回京城。”


  南喬一聽這話,挑了下眉,拿過容小小正在把玩著的毛筆,低頭繼續批閱,“你為什麽還不死心呢?沒關係,我有很長的時間和你慢慢磨。”


  容小小拿手捂住奏折,逼迫南喬不得不抬起頭和她對視,“你就不怕我夫君找過來?”


  南喬一笑,避而不答,“很快你的夫君可就不是他了。”


  容小小不高興了,桃花眼斜睨著南喬。她自以為這眼神挺凶狠的,沒想到南喬看了一眼就低著頭裝作批奏折。


  容小小哼了一聲,摔門而去。


  容小小向來性子隨和,不喜作那些個主子架勢,不管是對雲琪杭寧這些貼身丫頭還是那些掃院的下人都是客客氣氣的,沒什麽架子。


  但杭寧好像被慣出毛病了。


  自從上次在溫泉莊子裏杭寧帶著桃花酥消失了一個小時之後,就經常看不見她了。拿個湯去了半個時辰,收衣服用了一個時辰,前腳還在她後麵跟著,後腳轉個身就看不見她了。


  還經常自言自語地重複她的話,好像要記住些什麽。


  這些讓容小小感到懷疑。


  就像現在。


  容小小背對著在看話本,杭寧輕手輕腳地端著香薯進來,放到桌子上準備悄無聲息地出去,卻被容小小叫住了:


  “站住。”


  陳述的語氣,杭寧卻聽出了不可置疑和怒火,她不禁僵硬了身體。


  容小小翻了頁話本,“怎麽,紅薯需要現從地裏拔出來再開始揉麵做嗎?”


  沒有聽到回答,容小小也不著急,繼續看著話本。


  許久,身後傳來小小的聲音:“小姐,我錯了QAQ”


  “錯了?”容小小不緊不慢道,“錯哪了?”


  “我不應該每次借口給小姐拿點心就一去好長時間。”


  “還有呢?”


  “還有……還有……”杭寧絞盡腦汁地思索著,“啊!還有我不該老是在小姐背後嘀嘀咕咕的學小姐說話!”


  容小小對杭寧的反省很滿意,看來她的確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但容小小還想詐詐她。


  “嗯?沒了?”


  “還有……”杭寧的聲音越來越小,“不應該偷拿小姐的點心吃。”


  她就說最近怎麽點心越來越少了!

  容小小聲音越來越冷,“接著說!”


  “不應該把小姐不喝的湯拿去自己喝了……”


  “說啊!還得我問一句你答一句嗎!”


  “沒了!”杭寧哭喪著臉,“小姐真的沒了!”


  容小小從暖塌上起身,杭寧見狀連忙來扶。容小小冷著臉甩開杭寧的手,桃花眼一抬,看杭寧站在那裏瑟縮不安的樣子,開口道:“說吧,為什麽要這麽做。”怕杭寧不說實話,又加上一句:“要是騙我的話你就接著去洗衣服罷。”


  杭寧最近過的養尊處優的,每天好吃好喝的自家主子也不用怎麽伺候,要是再讓她過浣衣房的苦日子她定要找個地方吊死不可。


  杭寧啪地一聲跪在地上。


  原來杭寧幼時帶胞弟上街,胞弟吵著要吃糖葫蘆,就在她買糖葫蘆的時候胞弟被人販子抱走。雖說父母不怪她但她仍覺得是自己的錯,如果當時看好胞弟,也不會讓胞弟流落他鄉,分隔兩地。


  父母死後,她四處打聽弟弟的消息。一次在街上看到一個酷似弟弟的背影進了王府,杭寧也來到了王府,寧願到浣衣房做最苦最累的活計也要在王府帶下去,就為了尋找弟弟。


  在王府呆了兩年卻沒有在王府找到弟弟的任何蹤跡,在她想要放棄的時候被容小小挑走當侍女。之前在溫泉莊子時她去拿桃花酥的時候偶然又看到那個酷似弟弟的背影,她心裏生了希望。


  追上那人之後看到那人太陽穴上的一顆紅痣,她認出那就是她的弟弟,而弟弟好像也認出了她。


  兩人相認之後杭寧想了個法子把胞弟帶來了王府,就在她屋子裏藏著,拿走的糕點和湯都是給弟弟的。


  杭寧說道這裏已經是淚沾衣襟,容小小也不禁生出幾分同情。


  “那你為什麽要學我說話?”


  “我……我是看小姐出口成章詩詞滿腹,也想學幾句教我弟弟。”


  容小小點頭,“起來吧,去把你弟弟帶來我看看。”杭寧站起身,知道這是自己弟弟的機會,連忙擦幹臉上的淚水抬腳去了。不多時,領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進來了。


  杭寧相貌清秀可人,少年卻不與杭寧相像,卻是溫文爾雅,好像身體有些病弱,時不時咳上幾聲。


  容小小讓少年坐下,又讓杭寧去廚房端碗冰糖雪梨水。杭寧走時擔憂地望了自己弟弟一眼。


  “你叫什麽名字?”容小小倒了一杯水。


  “養母給我取名為鐵生。”少年開口,聲音如玉般溫潤。


  “鐵生,倒也有點好寓意。那你養母呢?”容小小道。


  說道養母,少年眼中有些黯淡,“我養母一年前病逝了,家裏也沒有其他人了。”


  問了一些情況後,容小小不再廢話,單刀直入道:“你姐姐是我的侍女,你是想和你姐姐一起還是?”


  少年溫和地笑了笑,“自然是想和我姐姐一起的。”


  容小小點頭,“我家有個比你小些的庶子,你若是不介意,等回到京城之後就到他身邊做個伴讀可好?”


  少年的眼睛亮了,正待開口,杭寧端著冰糖雪梨水進來了。她把冰糖雪梨水放到容小小麵前,有些擔憂地看了少年一眼,而少年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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