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人之將死
“我怎麽了？”六耳有些微微的莫名的看向了西王母，他發現，自己有些，變得沒有情感了。
曾經的那些記憶，雖然現在他看來，並沒有多少的感覺，但是他卻知道，當初應該是有著劇烈的情感波動的。
可是為什麽，現在的他回想起，竟然沒有任何的傷懷呢？
總覺得像是有無限的悲涼，卻在不知不覺之中被抹去，讓他有些空蕩蕩的，不知所措。
齊天看著六耳的樣子皺了皺眉，隨後，看向了如來。
如來同樣的有些微微的莫名……以及劇烈的不安。
他的確是發現，六耳真的，真的變了。
“沒什麽。”六耳正詫異之際，西王母忽然開口說道。
六耳聞言，將視線轉向了西王母，定定的看著他。
“鳴若，你是不是對我做了什麽？”六耳微微的皺了皺眉，他有種直覺，自己的變化，似乎同西王母脫不開關係。
“我沒有。”西王母聞言，微微攤了攤手，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開口道：“那不是對你的。”
如來聞言，猛地皺緊了眉頭。
那不是對你的？
什麽意思？
“不是對我，那是對誰？”
六耳看著西王母，開口問道：“鳴若，你究竟有什麽是瞞著我的？”
西王母聞言，輕輕歎了口氣。
“我沒有瞞你。”有些微微悲涼的，西王母垂下手，輕輕低了低頭。
“是你……從未問過我。”
從未來看過我，獨留我一人，空守著這個孤涼的昆侖山巔，絕頂之上。
“究竟是怎麽回事？”六耳皺著眉，看著西王母開口問道。
“我本想……打到如來身上的。”
西王母指了指如來的方向，看著六耳，開口解釋道：
“我曾想，因為如來體內是純粹的靈力，所以，若是讓這靈力有了別的參雜，或許會對其本體造成傷害。
所以，我便用了這幾百年的時間，去淬煉這妖化丹，想要讓他因為體內靈力與妖力無法共存而自爆而死。
可是沒有想到，你反應竟然那麽快，能夠感知到我的招數，並替這個家夥擋過去。”
六耳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
當時他不過就是感受到了一股罡風撲向了如來，所以便不受控製的擋到了如來麵前。
雖不知那是什麽，有何傷害，但是他仍舊是義無反顧。
若是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仍舊會如此選擇。
西王母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但是因為你本就是妖類，所以對於這妖化丹，並沒有什麽不良反應。隻是單純的激發了妖力而已。”
“隻不過……或許曾經有過的情感，都不會存在了。”
“從此之後，你便是一個無情無欲，無所在乎的人了。”
西王母說道這裏，抬頭看向了六耳，微微笑了笑，道：
“這樣也挺好的，或許到時候，你便離開了如來，回到我的懷抱了。”
六耳皺著眉頭，聽著西王母解釋著，他忽然不知，應該如何繼續回答了。
曾經的時候，他一度想要失卻這些情感，這樣，在麵對如來的疏遠的時候，他或許就沒有悲傷，沒有失落了。
可是真的到了如今這樣的地步，他卻忽然不知該如何去麵對了。
曾經的過往，都是不可替代的彌足珍貴的記憶，無論是欣喜是悲涼，他都不想要忘卻。
“六耳啊。”西王母忽然喃喃的開口叫道：
“從此之後，你便是妖類了，同如來，便是異族了。”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六耳有些恍然的抬頭看向了如來，主人心裏，對妖類，一直……都很排斥吧。
六耳微微抿了抿嘴，他不知為何他會有這種擔憂。
明明，他心裏，對這件事情，並沒有什麽情感波瀾，沒有不舍，沒有擔心。
異族便異族，有何意義？
但是似乎是習慣性的，他竟然有了一種擔憂。
如來淡淡的看了看六耳，隨後又看向西王母，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
他想說，什麽妖族佛族，現在在他看來，已經沒有那麽重要了，忽然之間，他就變得，並不在乎這些事情了。
似乎這一切，都不及一個六耳重要。
如來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卻忽然之間，發現西王母的身影，微微的發生了些變化。
似乎同之前相比，有些扭曲了。
這是怎麽了？
如來微微皺眉看向了齊天，齊天也是有些驚訝的看著西王母，他是有些，支撐不住了吧。
果真，西王母的麵色有些微微的扭曲，表情漸漸地變得很痛苦。
六耳見狀，心中猛地咯噔了一下，隨後，想要上前，抓住西王母。
奈何他同西王母之間，像是隔著什麽東西，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再靠近西王母一點點。
“這是怎麽回事？”六耳有些驚訝的看著西王母，有些微微的不解，開口道：“為何我無法接近你？”
“六耳啊……”西王母原本毫無悲傷的臉有些莫名的慘然了一些：“我好舍不得你啊。”
六耳皺了皺眉，看著西王母，沒有打斷他的講話。
“奈何這都五百年了，我還是無法得到實體，所以，我終於要離開了……”
西王母的話漸漸地有些連接不成句子，體力也像是漸漸地不支一般，有些站立不住。
“鳴若……”六耳輕輕的叫了一聲，眸中漸漸的有些霧氣形成。
當年，他一意孤行，自己離去，不曾想，自己剛走不久，鳴若便因為種種原因竟然離開了人世。
六耳想到這裏，眸光忽然收縮了一下。
他忽然覺得，事情似乎並沒有這麽簡單。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不會活下去？”六耳看著西王母，開口問道。
當年，原本對自己很好的鳴若忽然之間就對自己發了很大的火氣，就單單因為一個婢女說自己偷了一顆萬年靈芝。
六耳覺得很委屈，他想要開口解釋，可是鳴若根本就不聽自己說話，就是純粹的將自己罵了一頓，還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六耳受不了委屈，便一氣之下，就離開了。
所以五百多年，他都沒有再回來過。
其實，也並不是覺得心中還是記恨著鳴若，他隻是不知該如何解釋當初的事情。
再者，就算他說了，鳴若或許也不會相信。
就是這麽糾結著，他也就漸漸的將這些事情看淡了。
尤其是後來，漸漸的被如來所吸引，整個人，都慢慢的以他為中心，就漸漸地不再去想這件事情了。
他卻不知，原來鳴若，已經離開了人世。
可是現在，他看到鳴若竟然這麽說話，他忽然覺得，會不會是因為鳴若，早就已經知道了結局，便刻意趕走自己的？
可是為何，要趕走自己呢？
是怕自己傷心嗎？
六耳微微皺了皺眉，看向了西王母。
可是就在一瞬間，一聲聲碎裂的聲音從西王母的身體上傳出來，讓六耳不禁有些驚訝。
鳴若，真的支撐不住了嗎？
“如何救你？”六耳有些微微的激動，看著西王母開口問道：“鳴若，告訴我如何救你，我必定做到！”
他忽然就覺得，這五百多年的光陰，西王母這樣一直都在尋找著自己，該是多痛苦。
他就聯想到了自己。
曾追著如來五百多年，都沒有得到過什麽回應，便難免的有些共鳴。
可是他現在卻不知應該做什麽，來幫一下鳴若。
“沒用了的……”西王母淡淡的開口看著六耳說道：“能在最後，真的見到你，知道你還記著我，我就滿足了。”
西王母淡淡的勾了勾嘴角，輕輕的笑了笑：
“縱使我曾奢求過，曾幻想過，真的得到實體，再回到同你在一起的時候，可是現在看來，都不可能了……”
“六耳……”
“我愛你……”
西王母淡淡的呢喃道，目光有些遊離，曾經的雄心壯誌，到了這樣地步的時候，他忽然就覺得，曾經的那些事情，似乎都沒有這麽重要了。
“如來啊……”西王母聲音有些低沉，有些迷蒙道：“好好對六耳。我對不起他。”
對不起他，沒能好好照顧他，沒能參與他的餘生。
西王母淡淡的笑了笑，有些微微嘲諷的冷哼了一聲，果真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前一刻還是猛烈的想要殺了如來，轉眼一瞬，便要將六耳托付給他了。
還真的是命途多舛啊。
六耳張了張口，卻不知要說些什麽。
就在他還是懵著的時候，便看到麵前的西王母，逐漸的化成了飛灰，消散而去。
一滴淚水，從六耳的眼角緩緩滑落下來，沿著臉頰的輪廓，緩緩流入了嘴角。
有些苦澀，有些微鹹，讓他心口，猛地就是一陣鈍痛。
不同於曾經同如來在一起時候的心疼，現在，有一種叫做後悔的東西，在他的心口蔓延開，苦澀的，彌漫了全身。
伸出去的手，就這麽堪堪的停在了半空之中，讓六耳不知，是否要放下。
“六耳。”齊天緩步上前，看著六耳開口叫道。
“他死了。”有些傷神的，六耳看著地麵開口說道。
如來微微皺了皺眉，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六耳。
雖然不知，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但是他卻明白，六耳如今，真的是很悲痛了。
看著曾經同自己一同生活過的人落得如今的田地，心中，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究竟是為何？”六耳微微抬了抬頭，看向了齊天，開口問道。
齊天聞言，微微歎了一口氣。
“五百年前，因著本尊鬧了天宮，所以這三界六道八荒六合的妖類魔族，便一起對著所有的神類，進行了進攻。”
“這昆侖之巔，也跟著受了牽連。”齊天有些糾結的開口解釋道：
“後來老君的煉丹爐被本尊踢到，殃及了很多的地方，這昆侖之巔，也是被瞬間燒成了荒蕪。但是西王母的能力，本是可以應對。卻不知為何，沒有見到西王母的身影。”
“西王母隻是瞬間的，像是人間消失了一般，在也沒有出現過。”
“眾人隻當是出去遊玩，沒有過多在乎，隻是有些可惜這昆侖山的寶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