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能救他嗎？
靈根聽聞齊天的話，有些訝異的，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他沒有想到，齊天竟然注意到了這個。
他的確，有些命不久矣了，但是他以為，這件事情，隻有他知道，絲毫都沒有想到，齊天竟然看出來了。
畢竟，這件事情，連非毒都沒有察覺到……
他本來以為，隻要能夠從齊天手中得到其他的魂魄，那麽他就能夠找方法恢複風玄的魂魄。可是方才同齊天打鬥的時候，他才逐漸的感受到了力不從心。想來是往先的萬年時光，他都沒有怎麽動用過武力，所以自己對於武力的記憶，便一直停留在最初的時候。
不曾想，這經過了萬年的時間，自己竟然到了這種地步。
靈根有些微不可聞的歎息了一聲，就算是如此，他也不想，將非毒交給齊天。
憑什麽萬年之前，他什麽都不做，贏得是。憑什麽萬年之後，就算他們仍舊初見，就算非毒對他沒有一點點的記憶，都能夠被他打動。他不明白，也不甘心，他做了那麽多，守護了他那麽多年，他都一點都沒有動容。
“無論如何，人，本尊都要帶走。”齊天麵無表情的看著靈根，堅定的開口說道。
靈根聞言，頓了一頓，才開口道：“若我不準呢？”
齊天抬起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雙眸，定定的看著靈根，隻一瞬間，靈根便有種置身冰窖之中的感覺。過了片刻，齊天才冷冷的開口道：“那便看你的本事了。”
靈根心中猛地一震，他恍然驚覺，麵前的這個人，早已經不是萬年之前，那個什麽都不知道，那個什麽都不會的人了。
他再也不是那個瑟瑟發抖的躲在角落之中，什麽都不明白的小猴子，而是成長為了一個真正的，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值得依附，值得信賴。
可是，他心裏，竟然滿滿的不甘心。
自己，究竟哪裏不好了？
“若想帶走他，便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靈根對齊天說道，語調平淡，讓人聽不出一絲的憂喜。
齊天微微皺了皺眉。靈根的算盤，他是想的很清楚的。
不管怎麽說，這萬年多的時間裏，都是他在守護著非毒，並且一直給予著他所需要的魂力，所以無論怎麽說，他對非毒，都是有恩惠的。自然而然的，非毒對靈根也是有著感恩。
若是自己真的從靈根屍體上踏過去，那麽非毒，定是會對自己有意見。可若是自己不殺了靈根，那麽想從他手中強到非毒，也必定要同他對決一番。到時候，隻怕也是你死我活的結果。
所以無論他做出什麽樣子的決定，對於他自己而言，都不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齊天抬手，將額前的一縷碎發捋到後麵，抬眼定定的看著靈根，不曾想他，離去之時，竟然也要讓自己不痛快。
“你活了多久了。”齊天淡聲開口問道。猛地問句，讓靈根有些措手不及。
“不足萬年。”靈根淡淡的開口說道。雖然不知齊天這麽問的目的，但是他還是很配合的回答了。
一萬年前，自己同非毒一起沉睡了，之後，或許是吸收了天地靈力的緣故，自己便開始在這個地方慢慢的生根發芽，長成了如今這等樣子，算起來，從蘇醒到現在，少說，也有八千年了。
“你可聽說過，萬樹不過萬年的規則？”齊天勾起嘴角，抬眼看著靈根問道。話說，這些所謂的規則，他當初看的時候，從未想到，竟還有用得上的一日。
這規則，還是他當初，閑來無事，在天庭翻看古籍的時候看見的，當時隻是覺得有趣，便多看了兩眼，而且，當時的他，在看到萬物都有大限，萬物都受限於規則的時候，是很不屑的。他從不認為，那些所謂的規則，會強大到束縛所有的人。
所以他不屑，他頑抗，他冥頑不靈。他不屑於這所謂的規則限製。他不屑於玉帝的統治，不屑於這三界六道的等級製度。於是，他便在這三界六道的共同抵抗之中肆意瀟灑了將近千年。
直到後來，他遇到了風玄。
這個初次相遇，便足以讓他傾盡一生的人。從那一刻起，他忽然相信了宿命。
這一生，無論是誰，都會遭遇無數次的相逢，有些人是你看過便忘了的風景，有些人，則在你的心裏生根抽芽，那些無法解釋的感覺，都是沒來由的緣分，緣深緣淺，早有分曉，之後，任你我如何修行，都無法更改初見的模樣。
齊天輕輕抬頭，看向了靈根。在跟著菩提祖師修行的時候，他曾在無意之中見過，萬樹不過萬年的規則，當時他還不解，這樹木的存在，不都是百年而已嗎？待到後來，鬧了天宮之後，見識了這萬物，才曉得曾經的孤陋寡聞。
齊天看了看靈根，他知道，就算自己什麽都不做而離開，這靈根也存活不了多久了。可是風玄的事情，不能等。
對齊天而言，這世間之事，除了與風玄有關的事情，都是閑事。
所以對於風玄的事情，他定不會狠下心，同未知去做賭。
所以既然這靈根用了一計，他也不介意，還其一計。
你的……大限要到了嗎？”非毒忽然轉過身，看著靈根開口問道。
靈根被問得猛地一震，他很想開口否認，很想說，他還能夠繼續陪著非毒走下去，可是，他卻猶豫了，騙得過一時，又如何騙得過一世？
見靈根沉默，非毒大概也是明白了，有些黯淡的轉過身，心中頓時變得壓抑起來。
這萬年的光陰，都是靈根陪著自己的，縱使自己對於早先的事情的記憶大多都失去了，可是他也仍舊記得，靈根該是他很重要的人。
可是原本平靜的時光，竟然忽然要麵對這大限已到的悲涼，他不禁，有些無法接受。
“你能救他嗎？”垂首的靈根忽然抬起頭，看著齊天開口問道。
齊天聞言，不禁皺了皺眉，隨後，便緩緩的搖了搖頭。
大限已到，誰都無能為力。
“我不需要他的幫助。”靈根猛然間開口，對非毒說道：“我隻要你能陪著我，其他的，都不重要。”
齊天眸光恍然收縮了一下，當著他的麵對非毒說這種情話，在他看來，無疑是挑釁。
“你救救他好嗎？”非毒沒有理會靈根的話，仍舊看著齊天開口說道。
齊天看向靈根，又看了看非毒，剛想做出反應，卻猛然間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湧動了過來。
齊天一個抬步，便想要錯開，卻忽然想到身側後方還站著一幹的眾魂魄，便又重新回到原位，食指相對，凝力形成了一道屏障，擋在眾人正前方，堪堪的，將那個外力阻在了外麵。
齊天麵無表情的抬頭，看向了麵前的靈根。
他果真是固執，大限已經要到，竟然還堅定的想要孤注一擲。當真是……自不量力。
就在此時，靈根的樹枝忽然一個彎折下來，環繞住了非毒的腰肢，猛地向上一提，便將非毒提離了原地。
齊天皺了皺眉，真是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當真是無可救藥。
猛地一抬手，力量便被凝聚到了掌心之中，齊天將手臂微微收攏了一下，隨後，便想要將掌心之中的力量推送出去，卻在下一秒，聽到了非毒的聲音。
“你若救他，我便跟你走！”
於是那沒有推出去的一掌，便堪堪的定在了半空之中。
你若救他，我便跟你走。
齊天心頭頓了一頓，有種無法言說的感覺彌漫了全身，有些酸楚，有些疲乏。為何這話他聽著，總覺得像是自己在搶人所愛一般，不可饒恕呢？
為了救靈根，非毒便情願跟自己走嗎？
齊天緩緩放下了凝聚力量的手，卻在下一秒，悶聲咳了一下。一股腥甜，漸漸的在喉嚨之處彌散開來，充斥了整個鼻腔。
猛地收縮武力本就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情，更何況，非毒的話，總讓他覺得，那麽傷心。
齊天輕輕勾起了嘴角，像是自嘲的笑了笑。
如此，也好。
隻要能救他，這些事情，也算不了什麽了吧。
隻要能救他。
便也如此吧。
齊天將左手放到了丹田之處，一道柔和的光芒，從齊天的掌心之中散發出來，緩緩的沿著掌心，進入了丹田，繼而隱沒在了齊天的衣服之內，不知所蹤。
隨後，齊天一揮手，將原本浮現在外的九個魂魄一同收回了佛蓮聚魂燈之中，並微微攢緊了手掌。
這種事情，還是不要讓他們看到的好。
就在這一瞬間，一股腥甜猛烈的襲擊了齊天的喉腔，齊天微微皺了皺眉，便感受到了一股熱流，從自己的嘴角蜿蜒而下。
六耳有些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他有些無法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事情，向來所向無敵，戰無不勝的大聖，竟然會受傷？！
雖然不知，這傷是從何而來，但是六耳還是感受到了齊天定是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齊天輕輕抬手，拇指劃過嘴角，將唇邊的一抹嫣紅緩緩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