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歸隱而去
半年後,戰亂徹底平息,天下安寧。
“啟奏陛下,人已經找到了,正在殿外等候。”公公前來,總算是帶了一個好消息。
“宣。”即墨珝的心中早就因為不知所蹤的阮筠琦,空蕩蕩的。
此刻,他的心中另有打算,且正在實施。
“參見陛下。”殿下行禮的,正是當年懷著身孕就離開京城的“公主”,即墨昀。
此刻,即墨昀扮回了男兒身,扶著妻子,當年的狀元郎白俊苼。
即墨珝自被父王認回身邊之後,這些消息早就得知了。
即墨昀乃是公主的身份,實則皇子。被指婚當年的狀元郎白俊苼,實則女兒身。
但因受人指點,借著白俊苼懷孕的事情,二人遠離了是非之地,遠離了京城。
“不必了。
如今我找你回來,是為了將皇位還給你。”
即墨珝所言,任誰能信?可是即墨昀的心裏是犯了嘀咕的。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即墨昀清了清嗓子:“莫說這皇位本來就不是我的,何況如今也是皇上你自己的,何必叫我們前來試探我們呢?
何況,我父皇和一眾皇兄乃為你們所害,你覺得我若是坐了那個位置,還會放過你?”
即墨昀不疾不徐,正是在打量這即墨珝的態度。
哪知,即墨珝隻是輕輕的笑著,絲毫不去揣度。
“你父皇害死了他的一眾兄弟和侄子們,我們回來報仇,你說應該不應該?
如今後宮嬪妃,大多被我遣散出去了,你母妃還在,安然無恙。”
即墨珝的心裏,大抵是真的冷漠了,這一切繁榮富貴也好,落寞平淡也罷,都不屬於他了。
“即墨珝,你到底要做什麽?”即墨昀的心中還是拿捏不準的,他和白俊苼的隱居之處,乃是父皇都找不到的位置,偏偏被他找了出來。
如今又提及母妃,豈不是拿母妃要挾他?
“我就問你一句,這個皇位,你坐不坐?”即墨珝也登時站起,手指而去。
那個龍椅,那個位置,曾經即墨昀何嚐沒有想過?
可是自打和白俊苼成了親,便不再想著了。
什麽皇權富貴,都是笑話。能逍遙自在,那才是真的。
可是,即墨珝拿母妃的性命做要挾,他還能不答應麽?
隻是即墨昀怎麽都想不明白,他們千辛萬苦奪來的皇位,怎麽就拱手讓回給仇人的兒子了?
當午,即墨珝一道聖旨下,禪位於先帝之子即墨昀,自己將身居外方之地,不可前去打攪。
一眾大臣皆驚慌失措,怎麽都想不到,昔日的公主,居然是個皇子!
可,剛剛平定的大墨,再易位,終究不是好事。
隻不過,皇位回到了先帝之子手中,總好過即墨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所以,即便是糾結了片刻,大臣們,也是極為高興的。
即墨珝留下聖旨,人就帶著幾個護衛,離開了。
此刻,即墨昀帶著白俊苼正在後花園處,感慨萬千。
“阿昀,你說如今我們成了皇上和皇後,豈不是從此就要留在這皇宮之中了?”
他們隱居許久,早就過慣了那樣的生活。
膝下的孩兒們,也甚是不習慣這樣拘謹的地方。
“不急。我已經想到了一個萬全之策,還好父皇當年留下了即墨瑜的兒子。
聽說養在唐家,天賦異稟頗有大才之風。
過兩天我下一道聖旨,將他們召回京中,禪位於即墨瑜的遺腹子即墨尚,待他年滿十歲便可登基,我做攝政王輔助個幾年,等他及冠之時便可自行處理國政。
到那時,我們就能逍遙自在去了。”
白俊苼想了想,好像還有些年日:“那現在,那孩子幾歲了?”
即墨昀也很無奈,趴在了石桌上:“七歲……也就是離他冠禮還有十三年呢……”
十三年,也是不短的日子了。
“不管怎麽說,都是為了江山社稷的穩固,你自然是要擔起來的。
十三年總好過一輩子都在這裏吧。”
白俊苼倒是看的通透並不在乎這些了。
即墨昀的心思,自然也被白俊苼看的透透的。
“爹爹,娘親。”
“爹爹,抱抱。”
不遠處,兩兒兩女朝著他們走來。
大兒子一手牽一個妹妹,任弟弟慢吞吞的跟在了身後。
“哥哥,等等我。”
呼哧呼哧的跑著,可愛極了。
沒到跟前,即墨昀和白俊苼就各自抱了女兒去,逗著樂呢。
“哥哥,我也要抱抱。”好不容易跟上來的小弟弟,一把扯住了大哥哥。
哥哥呢,白了一眼:“你大了,不抱了。”
弟弟皺著小眉頭,看著爹娘那麽疼愛妹妹和姐姐,哥哥也是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們,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好委屈,好委屈哦。
不久後,軒轅門中。
“好你個軒轅陸笙,我們這次還算大獲全勝,可是又要遷走了。
小琦啊,你可是他媳婦,好好管管。”
族長一改昔日的冷峻,也會開玩笑了。
阮筠琦一邊扶著肚子,一邊瞅了一眼軒轅陸笙,笑了笑:“放心。”
軒轅陸笙亦是望著他的妻兒,心中無限喜悅之情湧上心頭啊。
“哎陸笙,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啊?”他們上了馬車之後,阮筠琦突然問了一句。
軒轅陸笙倒是想也沒想就回答了:“兒子吧,要是女兒,我可舍不得把她嫁走了。”
說的倒是很有道理的,阮筠琦表示很讚同:“是啊,女兒嫁到別人家,要是夫君耳根子軟,又聽婆婆的說教,那可就更慘了。
還好我善解人意,將來我兒子帶回來的媳婦,我肯定喜歡。”
這話一出啊,軒轅陸笙都忍不住的笑了。
這仿佛就是那麽的肯定,腹中的孩子是個兒子啊。
“真不知我兒將來會喜歡做什麽?”阮筠琦一邊撫著肚子,一邊想象著。
馬車忽然間,停下來了。
阮筠琦正納悶呢,一個人便掀開了車簾子:“姑娘……夫人,彩衣有話和你說。”
昔時,即墨珝不是答應了畢生都不會找人追蹤他們麽,怎麽彩衣會找到這裏來?
可是阮筠琦也很無奈,這彩衣千裏迢迢找過來,顯然不是小事吧。
“好吧。”
在軒轅陸笙的攙扶之下,下了馬車,又走了好些距離,這才開口問道:“彩衣,你家皇上是還有什麽事情麽?”
彩衣心有所思,也一副愁容:“如今,我家主子已不是皇上了,他禪位給了男扮女裝的即墨昀,便帶著我們離開了京城。”
阮筠琦倒不驚訝這件事,驚訝的是,發生的可真快。
“該不會,即墨昀也下旨說禪位給唐芷漪的兒子即墨尚了吧?”
阮筠琦的一句疑惑一出,倒是讓彩衣吃驚的很。
“夫人既然不知我家主子的事情,怎麽會知道才發生不久的事情?”彩衣的疑問,隻怕彩衣也不能理解。
阮筠琦自是不會告訴她這些都是嵇崇說的,便搖了搖頭:“我隻是推測出來的。”
彩衣恍惚了一句:“君齊書生果然厲害。”
“說吧彩衣,究竟什麽話要你帶過來?”
阮筠琦思量著,既然即墨珝不是皇帝了,也就不怕他大舉其兵揮師而來。
“彩衣冒昧,以下皆是主子的原話:筠琦,你可知……”
“筠琦,你可知當我還是靜荏的時候,就悄悄的喜歡了你。
我以為,那是尋常的情感,如同師兄弟一般的情感。
當我等你不歸時,這情感便不同了。
成了宗淵以後,我沒料想,還能遇見你。
那荒唐的一夜,我始終不知我可否向你傾訴過我的思念。
當父親找來,說明一切的時候,他發現了我對你的情感。他答應了我不會傷害你和你的朋友,於是我也答應了他。
我登上皇位,我脅迫你做皇後,僅僅是,為了在讓你離開之前,給我多留一點你的回憶。
我從不想強迫你,也絕不會傷害你。
筠琦,此生,我們都不可能再見了。惟願你在軒轅陸笙的嗬護之下,日日開心快樂,日日都是喜悅的。
靜荏會一直走遍名川秀水,替你去看更美的風景。”
當彩衣說完了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阮筠琦的心裏,不禁的抽疼著。
捂著心口,悶的很,卻又說不出口。麵上還隻能裝作平靜如無其事,笑著:“彩衣,為何他不書信一封,非要你傳達原話呢?”
祁王已死,莫不是害怕誰會知道這些?
彩衣笑了,笑的淒慘:“我也問過主子,主子說,如果給你看信,信就不會被毀。那你一直看一直惦記,心裏就會一直愧疚著。
可是傳話,過不了許久你也許就會忘了,忘了才不會痛,不會愧疚。
可我也問了,那既然如此,便不要傳話了,不是更好?
他說,不說的話,他也是遺憾,因為你們已經不會相見了。”
彩衣後來走了,阮筠琦回到馬車裏,回想著彩衣傳的話,心中總不是個滋味。
並不是覺得虧欠了即墨珝,而是,她已經想明白了,為何是傳話而不是書信。
“怎麽了?”軒轅陸笙瞧著她的臉色,總覺得她不是很開心。
“陸笙,你說我們的孩子取什麽名字好呢?”登時,阮筠琦也放下了,這段回憶,這段情,早就放下了。
喜悅重新上了眉梢,便問了軒轅陸笙。
軒轅陸笙歎了歎,卻是愁眉苦臉的:“我想了很久了,始終找不到好的字呢……”
馬車隊伍漸行漸遠,漸漸的消失在了天際之中。
相傳,大墨世有君齊書生,乃與君同齊之名,斷天下之案,判天下之罪。
曾有一女子任,千古第一,為官三年後,攜師歸隱山林之間,不得其蹤。
“娘,什麽是君齊書生啊?”一黃口小兒笑聞那說書的口中君齊書生是何。
那風姿綽約的夫人莞爾一笑道。
“蘿聲慢慢,人無癡。廟堂江湖,道難同。
寒風徐徐,影無蹤。君齊書生,令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