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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天下之間

  天氣很陰,隨即傾盆大雨而來。


  人也退去,嶺南的百姓也尚無危險。


  “開門!你們沒事吧!”隱隱約約,仿佛密室外傳來了軒轅灝澤的聲音。


  阮筠琦登時站起:“門外是不是有人在喊?”


  一句終了,眾人便紛紛靜下來去仔仔細細的聽。


  “開門,是我!”這一聲,更是大了。


  “是灝澤。”


  施品兒將熟睡的盼兒交給了阮筠琦,便去找了密室的開關,這才將門打開。


  打開時,軒轅灝澤已是精疲力盡,滿身血痕。


  施品兒一時間沒忍住,抽泣著,走了過去:“疼麽?”


  軒轅灝澤此時的臉上,毫無表情,隻搖了搖頭,看向師傅和師妹:“快走吧,昭曇城,似乎要出事了。


  聶星天說,他要帶一批人快馬加鞭去昭曇城,趕在他們前麵,提醒京城防衛。”


  軒轅陸笙終究是想對了,可是這一切分明就是來不及了。


  “你們對戰的時候,人家隻怕早就出發了,聶星天此去根本無濟於事了。”阮筠琦也想到了這一點,脫口而出。


  軒轅灝澤無視了施品兒的心疼,又走近了幾步:“國難當頭,匹夫有責。


  聶星天根本就不是我能勸的……”彼時間,侯一快步而去。


  阮筠琦明白,侯一和聶星天的關係,親如手足。


  如果聶星天打算孤注一擲,那麽侯一勢必要一起陪著。


  “沒人想袖手旁觀,是他們的動作太快了。


  你想過麽,從我們家被滅門,到如今,已經過去了多少年?

  期間,又有多少門派被悄無聲息的並吞了?


  如今,隻怕是他們一舉吞下最後五個門派罷了!”阮筠琦看著已經離開的侯一,心裏又是一陣的愧疚。


  阮筠琦所言,軒轅灝澤能夠明白。可是施品兒和淩霖兒就不知道了。


  “我已經答應了聶星天,陪他一起。”


  轉身之際,軒轅灝澤竟沒看任何人一眼,拖著疲倦的身體,走了。


  阮筠琦無奈,將孩子還給施品兒後,立馬也追了過去。


  “灝澤!”


  “師兄!”軒轅陸笙和阮筠琦一並追了出去。


  這將來天下易主再易主三易主的事情,唯有他們師徒兩個知曉,遂根本已經做好了打算了。


  可是如今,軒轅灝澤非要參與的話,當即墨珝登位,他們會怎麽樣?

  祁王又會怎麽傷害他們?

  阮筠琦一旦想到這些,心裏就無比的悲痛,這是無法挽救的事情了。


  “我已經說清楚了,我知道皇帝對我們無情無義,但是天下的百姓是無辜的。


  一旦發難,邊境小國聯合攻來,勢必內憂外患,無法撐住。


  到時候,可憐的是百姓,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軒轅灝澤的話,也是曾經阮筠琦猶豫的地方。


  看如果發難極快,局勢一穩,邊境未得消息之前,已經安定,想必祁王定有辦法對付邊境的小國問題。


  “師兄,我明白……”


  “你不明白!”


  那四個字以後,軒轅灝澤,走了。


  “這是……在吼我?”阮筠琦大抵也是曉得攔不住,隻能隨他去了。


  想起當時師傅失蹤的時候,她也吼過師兄,看來是扯平了。


  軒轅陸笙倒沒有那麽的悲觀,隻是靜靜的思考著。


  “算了,如今你也隻能帶著火域門一塊陪著他去了,我們不求能改變這結果,隻求能力保你師兄和聶星天安然無恙就夠了。


  畢竟,天下易主,既是事實,也是無法更改的命運。”


  他們君齊書生不能成神一般的解救萬民於水火之中,如今,也隻能將帶來的影響降至最低才行。


  說話間,便又開始了追隨。


  天色,依舊是黯淡無光的。


  那雨才停,但是陰寒的氣息尚在,那就像是一股無法驅散的冷氣,久久的落在了心頭上。


  阮筠琦從暮冬門去了京城,從京城回了暮冬門,如今又從暮冬門去京城。


  這兩地來回奔波,也是足夠的辛苦了。


  這夜裏,他們休息的時候,阮筠琦依靠在師傅的肩部,睡著了。


  “你們跟來作甚?”軒轅灝澤的責問,軒轅陸笙無法回答。


  他明白徒弟是為了擔心他們,才不想他們跟來。


  可他們何嚐不是擔心他,所以跟來了。


  “你擔心她就擔心她,拐彎抹角也不是你的風格。”侯一走來,將軒轅灝澤帶走了。


  侯一明白,珍惜此刻的每一寸時光,對於軒轅陸笙和少主來說,才是最要緊的。


  軒轅陸笙,的確也是這麽想的。


  既然選擇了回去,就勢必會遇上那個人。


  那個人的心裏究竟還是否存留一點佛家的東西,能讓他放過他們呢?


  軒轅陸笙的心裏,是沒有底的。


  阮筠琦的心裏,也是沒有底的。


  如果是靜荏,如果是宗淵,他們都有把握。


  可一旦變成了即墨珝,那就徹底就是即墨珝了。


  靜荏不在了,宗淵也不在了。


  祁王的兒子即墨珝,到底會變成什麽樣子?月色凝重,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寸相思在遠方,在某個人那裏。


  軒轅灝澤的心裏,也是一樣的惆悵,一樣的愧疚。


  因為怕多看一眼,就更加舍不得去離別,所以選擇了不看、不想。


  可是,如今想起來,也會惦記著那門中留守的妻兒,擔心他們的安危。


  夜深了,心裏也更加的平靜了。


  如果不是因為朝堂之事,牽連百姓,軒轅灝澤也就不會去浪費時間,千裏迢迢跑去京城了。


  侯一此時,緊緊的跟隨著聶星天,生怕他太過激了。


  姬戎那邊也是緊緊的跟著阮筠琦和軒轅陸笙,因為他們是不會武功的,實在是難以照看周全。


  可是,既然火域門全部的人也都要來了,也就意味著,他們恐怕很快就要暴露了。


  如果,別人都知道,他們火域門就是辛長容的親信,那麽,少主又該何去何從?


  當年,其實他們所有的人都知道。


  辛長容疼愛愛女,可是,阮筠琦就是阮筠琦,並不是主人的女兒。


  當他們都得知了主人的事情時,基本上也就,隻能認同。


  阮筠琦,成了他們的新主人,少主子。


  “姬戎,你此去一定要好好的看著少主,少主不會武功,軒轅大人也不會。


  他們若是一起,就必定會成為別人的目標。


  不說,我們能不能在他們前麵趕去京城,就是正行門也會對我們虎視眈眈。”


  淩霖兒似乎剛從侯一那邊走回來,意味深長道。


  姬戎平時還以為,淩霖兒就隻會和阮筠琦以及侯一言語呢。但是此刻,她說的話確實是對的。


  姬戎的眼裏、心裏,始終就隻有阮筠琦。自從兩年前來到了少主的身邊,便一心一意的保護著。


  “淩霖兒,你知道麽,少主她和軒轅大人,好像經曆了太多的波折。


  我能做的,就是以命相護。”


  姬戎的話,最終也就是這樣便結束了。


  此刻,祁王的隊伍,其實早就在京城之中。


  “主人,小王爺來了。”祁王臉上的麵具,是那麽的猙獰恐怖,那露出的一雙眼睛,也是不怒自威。


  揮了揮手,叫人將他帶了進來。


  “都下去!”尊主祁王,簡單的三個字都能讓人,聞風喪膽。


  此刻,這空蕩蕩的屋子裏,就隻剩下了祁王和小王爺。


  小王爺秀發飄逸,卻居然,著了那一身的僧服,手中也是一佛珠在握,氣定神閑。


  “什麽事?”在祁王麵前,大概也就隻有他,才會這般的無所畏懼。


  祁王冷哼了一聲,將那佛珠搶了過去:“你是未來天下的主,我不是要你把這些都給我丟了的麽?”


  祁王大抵還是憤怒的,雖然搶了佛珠,但是也沒有扔了,隻是把玩在手中。


  可是小王爺的心裏,卻是無比的煎熬。


  “父王,難道你非要我登上那個已經不屬於我們的位置,讓天下大亂,異國兵起?

  我佛慈悲,哪能容得下弟子做這般冷血無情的事情?”


  小王爺怒目相對,這本就不是他所希望的事情。


  “所以難道不是你自己放棄了宗淵的身份?


  所以難道不是你自己走到了今日這一步?

  既然你走上來了,就別妄想回去!


  還我佛慈悲,慈悲在哪?我們皇室一族被那賊人害死的時候,他們在哪?

  即墨珝,我告訴你。那皇位你坐便皆大歡喜,不坐,我就讓你在意的人和你一起殉葬!”


  佛珠,扔給了即墨珝,他人也氣的拂袖而去。


  這話,本就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但既然尊主能說出來,就意味著,真的會走向那一步的。


  可是,即墨珝更加明白,他不願意天下百姓遭殃,可他更不願意,阮筠琦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當初,父親前來,方知原來阮家的滅門案,乃是父親一手策劃。


  薛家雖然參與,可是主謀還是自己的父親啊。


  薛穀銘如今的心思,他們豈會不知,可是,自己呢?


  能違背父親的意願的同時,保證阮筠琦安然無恙麽?


  顯然,不能。


  “小王爺,現在我們去哪?”一個自從回到父親身邊以後,就一直跟隨自己的護衛,小聲的問了一句。


  即墨珝搖了搖頭,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怎麽麵對,即將到來的一切。


  又該如何向阮筠琦解釋,解釋這一切。


  “如果,我父王真的要殺她,你能去救她麽?”即墨珝突然嘲諷一般的開口問了一句。


  那護衛疑惑了一番,心裏正在思索,小王爺說的是何人。


  不過轉念一想,小王爺似乎也不會想到誰了,那必然就是那個阮家的遺孤阮筠琦,如今的君齊書生吧。


  “按原則來說不會。


  但如果是小王爺的命令,屬下定萬死不辭。”


  這一句話,顯然也是假的。


  聽從的命令,隻怕聽的是祁王的,而隻會殺死阮筠琦,不是救她。


  即墨珝隻冷笑了兩聲,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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