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兩年之別
今日陽光明媚,但是今日的心情卻不是很平靜。
阮筠琦一夜難眠,因為尚且不知師傅的情況,也不知道師傅到底能不能醒。
“少主?”忽然間,耳邊是一陣輕柔的呼喚,呼喚著她從不安的夢裏醒來。
阮筠琦突然間驚醒了,登時坐起看去,床邊坐著那驚為天人的美人映容。
“陸笙呢?”阮筠琦第一開口便是師傅的名諱,反倒是讓映容一愣。
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向前傾了傾身子:“找人看過了,似乎是中了某種慢性毒藥,所以才長期昏迷不醒。
那個又聾又啞的人,看了兩年多,也就是大概從大人失蹤開始,就一直在照顧大人。
隻說,帶來大人的人是蒙著麵罩的,並不認得。這線索就……”
阮筠琦一時激動,一把拉過了她的手:“你說什麽?睡了兩年多?那還能醒麽?”
阮筠琦此時並不想知道是誰害的師傅,或者需要找誰報仇,最重要的就是師傅能不能醒。
此時,映容卻是輕輕的笑了,笑的時候,也滿是溫柔:“你放心吧,我們的人說,雖然是慢性的毒藥,但是有可解之法,昨夜一夜未眠的解毒,今日大概就能醒了。
所以我是來接你去相會的。”
待映容的話說出來的那一刻,當得知師傅能夠安然無恙的那一刻,阮筠琦全身鬆懈了一般,果斷繼續躺下。
她一邊笑著,一邊流淚了。
映容不知那是喜極而泣,還是害怕失去。被她依舊抓著的手,不敢輕易的動。
“好,等我片刻。”阮筠琦此時的心情,難以言喻,但是就快能看見師傅了。
就快了……
她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起床,如何梳洗換衣裳的了。隻記得,她出門的時候,侯一看見她的那一身打扮時,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那一身嬌豔欲滴,那一身紅豔似火。
頭上一抹玉白珠簪,額間花鈿,唇上不是那胭脂,是一縷柔情蜜意。
這一身雲裳,乃是阮筠琦去年找極有名的人做的,至今沒有穿過一次。
當時姬戎想問來著,還是被侯一給攔下的。
侯一明白,這樣的衣裳,一定是少主想要穿給軒轅陸笙看的吧。
如今,阮筠琦重拾女子的柔情,顯然是火域門已經找到了軒轅陸笙。
如此,也好。
阮筠琦出門的時候,都沒有遇見一個礙眼的人,直到已經戴上麵紗的映容來到身邊為她帶路。
阮筠琦纖手一伸,將她挽住:“映容,你說你的名字,是不是這麽個由來?
映天地之容,容萬物百芳。”
映容聽去,並沒有什麽驚訝之處,轉眼間便拉著阮筠琦走了近道。
“少主,你現在不去想著待會見到大人該說什麽,倒是關心起我們這些手下來了。”映容嬌嗔的一句話,讓阮筠琦更加的認為,映容的確是太誘人了。
“我可不就是好奇麽?
畢竟,你這一副花容月貌,實在是百年難得一見,可又偏偏成了殺手,我可惜嘛。”
也許,映容並不知道,這樣的阮筠琦是兩年前的她。
兩年來,掩蓋真心,掩飾自己,如今才好不容易因為得知了師傅就要回來,這才放鬆了些。
但是映容也明白,阮筠琦乃是他們火域門的門主,是如今的君齊書生,其實若不是此刻的環境允許,她怎麽可能這麽輕佻?
“少主,你可惜什麽?”映容自小就是孤兒,是主人將她帶走,給了她能活下去的機會。
主人告訴她,她不是被遺棄的,而是饑荒的時候,那悲劇發生了而已。
“我就是可惜你如此十全十美的人,現在居然就一個姬戎喜歡你。”
阮筠琦的心裏是翻來倒去的想起一些,關於姬戎的事情。
姬戎既然喜歡映容,就該再坦白一點才是。
映容聽見時,也果然是不驚訝的,大概是早就知道了。
“少主,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其實也是亡命之徒?
情也好,愛也罷。我們當初被主人收留,後來被收留到少主手裏,其實不過就是換了一個地方。
隻是如今,和當初還是很不同的。至少少主沒有要我們去賣命的意思。
可是,那一種屬於歡樂日子的時候,始終也不是我們的。
姬戎他,大概是和你呆久了,忘了自己的身份。”
映容很冷靜,冷靜的像是毫無感情的那一種。
可是阮筠琦也明白,他們不過是從小就被辛長容訓練出來的,就算是無情無義隻認命令,那也是殺手。
可,姬戎不該如此。
相處下來,阮筠琦發現,姬戎的個性,更加適合無拘無束的。
“映容,若是有一日,我完成了一些我該完成的事情,也就可以放心的將火域門交給你們之中更值得托付的人,可以孤身陪著他,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了。”
阮筠琦的這一番話,內心肺腑啊,這兩年下來,阮筠琦已經將很多的事情,看淡了,也不想繼續下去。
“少主,這樣的一日,若真是到了,再說吧。”映容輕輕的笑著,一邊笑著,一邊繼續帶路。
此刻,阮筠琦又忽而沉默了。
她似乎開始害怕,害怕這不過就是自己的一場夢,實際上師傅還是沒有找到的。
忽然間,就開始有些迷茫了。
“見過少主。”拐進一個巷子口,進了一個宅子。
迎接她的人,都是沒有見過幾次的火域門的人。
“陸笙他?”阮筠琦開口的時候,也有點發顫,頓了一頓,“他醒了麽?”
來人點了點頭,讓映容將阮筠琦領了進去。
穿過前院,穿過大廳。
穿過回廊,穿過後院。
一處極為不起眼的小屋外,站了幾個人。
“見過少主!”第一次,阮筠琦也是很少這般看見他們出動這麽多的人一塊來幫自己。
點了點頭,也無話可說,便徑直推門,映入眼簾的,便是那個日思夜念的人。
“你來了!”他就倚靠在床邊上,頭發散落,麵色蒼白。
那可是軒轅陸笙啊,多愛幹淨的人啊……
阮筠琦每走近一步,都覺得自己似乎找錯了人。
心裏那一陣的隱隱作痛,都痛得無法呼吸了。
“陸笙……”阮筠琦與他闊別了如此之久,卻發現隻喊了這二字之後,愣是不知該如何繼續說下去。
是痛罵他為何不辭而別,還是哭泣自己為何撐不住這短短三年不到的時間?
是該上前質問個究竟,還是好好的看一看他?
“小琦,嫁我可好?”軒轅陸笙再次開口的時候,居然說了這麽一句話。
阮筠琦似乎沒有聽清楚,又似乎不敢聽清楚。
這大概就是夢裏常有的情況,卻又是最不敢想象的情況了。
“你,再說一遍?”阮筠琦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可是唯獨不敢直接的喜悅起來。
軒轅陸笙一把拉住了她,將她拉入懷中:“嫁給我,我要娶你。
隻要此事解決之後,我們隻管做我們自己不就好了?”
阮筠琦許是太久沒有聽見他說話,太久沒有感受到他如此的溫柔和情意,一切好像又都開始不真實了。
“這些年,你就一直睡著麽?”阮筠琦並沒有第一時間去回答,而是從他懷中離開,坐在了床邊上。
軒轅陸笙並不失望,反倒是笑了:“是啊,大夢一覺三千年,我睡了這麽久,也挺好的。”
三千年,她倒還真是度日如年。
“那,你現在可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阮筠琦一時想不明白,可是如今鎮定下來,也就明白了。
師傅顯然在昏迷之前,就已經查清了很多事情。
可是為何那人既沒有謀害師傅,也沒有狠下殺手呢?
隻是簡單的下了藥,讓師傅日日夜夜的睡著,然後還找了一個又聾又啞的人照顧師傅?
顯然,這並不合理。要麽,此人是假的,要麽留著師傅尚且有用。
“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麽,但是我軒轅陸笙若真是別人能假扮的,那還叫軒轅陸笙麽?”
軒轅陸笙將她的手握起,輕輕的笑著。
阮筠琦此刻也沒有更多的的揣測,隻是時隔很久,一時間尚未回過神來。
抓著他的手,也怕這溫度悄然消失。
“陸笙,別再有下一次了,我等不起一個又一個的三年。
我怕下一次,我會把你忘了,忘在這普天之下,忘在斷案之後。”
阮筠琦並不想告訴他,自己到底多麽的愛他,多麽的舍不得。
可是,軒轅陸笙何嚐不明白呢?
說到愛、說到情,唯有此刻的一點點倔強,不想去勉強不想去為難自己。
就像三年前皇上的賜婚,其實如今皇上亦可故技重施,可是就連皇上都明白,他們的不願勉強。
“你忘不了,忘不了我在你心裏留下的點點滴滴。忘不了,曾經的諾言和執子之手。
說到底,還是你先誘惑的我,否則我一介君齊書生,怎麽會喜歡我的徒弟?”
軒轅陸笙笑了,笑時也是一臉的寵溺,隻是隱隱的含著酸楚。
阮筠琦將手一抽,“哼”了一聲,背過身去。
“對,我從小最看不慣的就是你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偏偏招人喜歡。
那麽多人喜歡你,我就更不喜歡。
我不管,你這一輩子,既然要許給我,就隻能許給我!
你若是敢三妻四妾,我就叫……叫侯一他們,追你到天涯海角,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糾糾纏纏,阮筠琦的心裏,始終裝著這麽一個人。
他總是一副書生打扮,行事穩重,為人風趣。
有時候嚴肅的讓人害怕,有些時候,卻讓人喜歡的愛不釋手。
也許,這就是欲罷不能的愛。
也許,這就是真實的愛。
“三妻四妾,我也是無福消受的。
更何況你自己好像也忘了,我們軒轅門是不許三妻四妾的。”軒轅陸笙有些乏了,躺了回去。
阮筠琦一愣,好像,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