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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連者身死

  一夜過去,渾渾噩噩。


  “姑娘,你醒了?”醒來時,自己那豪邁不羈的睡姿,隻怕也是讓剛剛進來的丫鬟們,吃驚不已。


  三個丫鬟,明兒端著盆水,清兒一個端著巾布和洗漱用物,晶兒一個端著新拿來的衣裳。


  “嗯,我昨夜喝醉了,那白易現在如何了?”要不是起床的時候,還感受到了陣陣的頭疼,隻怕早就忘了昨夜還和白易曾一醉方休。


  三個丫鬟麵麵相覷之後,均是搖了頭。明兒仍端著那水站了出來,:“姑娘昨夜是被侯公子送回來的,至於白公子,我等不曾見過。”


  明兒說完,便俯身將水遞到已經坐起的阮筠琦麵前。


  阮筠琦不曾細想,隻是因為此刻,頭疼的緊。


  “姑娘昨夜醉酒,今日醒來必是不適。


  所以侯公子早就吩咐了我們給你準備好醒酒茶,正在那涼著呢。”清兒也上前去了,遞了幹淨的巾布給她。


  阮筠琦長呼一聲,這好歹是侯一啊,萬一被師傅看見,那不是死定了?


  “好,我知道了。”阮筠琦為自己的醉酒之事深感遺憾,昨日還不是因為白易的情緒感染,才會那麽的猝不及防。


  結果今日酒醒來後,總覺得哪裏不對,尤其是……尤其是那些醉酒之後的話。


  “昨日我若是侯一送回來的,那麽白易呢?白易是還在房裏睡著麽?”阮筠琦這才伸手讓晶兒來伺候更衣,這一問,倒是讓三個人都愣住了。


  “昨日,服侍你睡下之後,我們聽小廝說,白公子隨後出去了。”明兒一言之後,阮筠琦慌了神。


  怕不是白易遇到了什麽要緊的事情,卻不好直言。


  可是昨夜看他那個態度,若不是家裏出了何事,偏定又是瞞著自己什麽了。


  “姑娘?”晶兒正給她係好了衣帶,喚了一聲,要給她梳發,卻遲遲不見阮筠琦挪動半步。


  被連續喊了幾聲,遂才聽見了晶兒的聲音。回過神時,微微的蹙眉道:“明兒,你去找侯一立馬過來,不管他在做什麽。”


  明兒雖然不是很理解這個如今的一家之主為何很多行為都難以解釋,但是,雖才相處了一日,便曉得,這阮姑娘絕不是難處的主子。


  “好。”明兒應了一聲,很快就走了。


  阮筠琦看著鏡中的自己,心中的無奈,並不隻是一二點的。


  “姑娘,這白公子一夜未歸,倒不是什麽大事情吧?

  為何姑娘如此的擔憂之色?”


  晶兒一邊替她梳青絲,一邊卻又覺得,姑娘這秀發,著實不錯。


  “平素白易不是這般的人,約我喝酒,必是事出有因。


  喝完卻離開了我們阮家,更是另有重要的事情。


  如此說來,今日卻沒有回來,很是凶多吉少了……”


  阮筠琦何嚐不希望自己的猜測是假的,可是昨晚的那些話,似乎全都一一又回到了耳邊,記得是清清楚楚。


  誰說醉酒之後,會忘了喝酒時說過的話,做過的事?


  不過眼下更重要的是,希望白易沒事。


  深思恍惚的時候,侯一居然來了。


  侯一不像是被明兒叫來的,那麽也就是說,出事了。


  “少主。”侯一進來的時候,明兒沒有跟進來,“少主,他、死了。”


  當侯一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儼然阮筠琦已經料想到了。


  “什麽時候?”阮筠琦歎了口氣,起身時,梳妝打扮已經完畢。


  侯一也是一臉的無奈,對於昨晚的事情,侯一是沒料到發生這麽快的。


  “仵作驗屍,應是昨晚的事情。就是昨晚和你喝完酒以後,去客棧的路上,被人一劍割喉殺死了。”侯一昨日隻顧著阮筠琦,遂沒有過多的去考慮關於連紹亭的事情。


  遂此時此刻,阮筠琦那越是平靜的表麵下,越是可怕。


  “昨晚,你今日這麽早來告訴我,莫非,你早就知道了什麽?”阮筠琦並沒有急著去外麵瞧瞧,而是給了身邊的晶兒和清兒一個眼神,讓他們先出去。


  二人果然領會到了,便很快離開。


  見得二人離去,侯一這才繼續上前走了幾步,低語道:“昨日他上街,我恰好看見,就跟了過去。


  後來發現,他的真實身份是連紹亭,是滅我們阮家真凶派來隱在我們身邊的假白易。”


  侯一的這一番話,還真是讓人震驚。


  阮筠琦是半信半疑之際,遲疑了很久。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不是白易,是連紹亭。


  那麽昨日為何他暴露了身份?要知道,此前,他根本毫無破綻,我甚至都沒有一點懷疑。”阮筠琦此時的語氣之中,頗顯憤怒。


  本就是不怎麽願意相信別人的女人,如今卻是一個待在自己身邊這麽久的人是假的?


  “昨日,他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姑娘來找他,聽內容大概就是,家裏人開始逼迫她嫁給一個老頭子。


  所以這姑娘很快就來找他,求連紹亭帶她走。”


  侯一想起昨日之事,似乎還能依稀的想起,對於連紹亭而言,那個姑娘似乎很重要。


  “連紹亭將那姑娘安排在一個客棧裏,我告訴他,離開之前至少要和你坦言,他這個身份的事情。”


  阮筠琦聽時,心中總是不知所措。“我明白了,那他這次被害死,自然也是查不到任何的線索對吧?”阮筠琦並不去想,接下來的事情,到底是如何的發展,可是,既然此人能把連紹亭偽裝成白易,甚至找不到一點破綻,看來的確是很厲害啊。


  “不錯,官府無法查得,到底殺死他的人是誰。


  因為那時候,既沒有人經過,且連紹亭是一劍致命,根本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和線索。


  所以,這件案子,隻怕又是無頭冤案了。”侯一的無奈最明顯,言說一二,就是隻能放下了這般的無奈。


  “那,他安排的那個姑娘,如今何在?”阮筠琦此時已經收回了所有的情緒,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隻是此時的侯一也猜不透,阮筠琦的心思到底是什麽?

  “他離開客棧的時候,就求了我,讓我盡早送那姑娘離開。說如果這姑娘不離開的話,很快就要被滅口了。


  而且,要我將人送去暮冬門暫時收留一陣子。”


  連紹亭的要求,似乎也是很奇怪。


  為何他們要護著這個女人,為何侯一又願意送走那個女人?

  “侯一,你要知道,我待你可以很好,因為我們從小認識,你又是他的哥哥。


  可是對別人,我未必會願意那麽寬容。


  連紹亭是尊主留下的一顆棋子,那麽你怎麽可以保證,那個女人不是?

  我不管從你眼睛裏看見的,是什麽情況,但是,這個人的任何事情,我們都不必再參與了。”阮筠琦一揮袖,走了。


  侯一也有些茫然,蹙著眉,這少主的脾氣果然不行。這分明前麵還在擔心白易,後一刻得知了白易是假的,卻對連紹亭如此的冷血無情,袖手旁觀。


  可是侯一卻又很欣慰,這樣的少主,到底是要開始做大事了。


  少主說的沒有錯,對於少主的安全而言,的確是不能忽略的。


  若是此時,那瑛兒姑娘其實也是一枚棋子,那麽連紹亭不管是不是白死的,但至少這樣就會讓少主陷入危機。


  所以,為了避免危機,適當的做出這樣的判斷和決定,的確是無可厚非。


  此時,阮筠琦早就離開了此地。


  侯一追出去的時候,阮筠琦還在去吃飯的路上。


  “好,我知道了少主。


  那麽連紹亭的屍體,我該如何和官府交代?”侯一此時儼然也是放下了這件事情。


  本來,念及舊情的人,就是他們。


  如果因為念及舊情就把該保護的人忘記了,那麽便得不償失。


  “交代?

  那當年我們阮家的事情,誰給我們一個交代了?


  龍蛟身死,又有誰給我們一個交代了?”阮筠琦回首一眼,狠狠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侯一不禁的站在了原地,愣了片刻,點點頭:“沒錯,你說的很對。


  我相信,你說的話,是很有道理的。


  我並沒有懷疑你,也沒有對你不尊重。


  隻是,隻是順口提了一句,希望你不要介意。


  少主,以後就不會了。”侯一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但是也不曾小心翼翼的去守護阮筠琦。


  少主並不是一個難以相處的人。


  隻是此時,很難去真實的表達出內心的想法。


  阮筠琦的心裏,是遺憾的,是難過的,可是她卻似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不能去要求少主做到近乎完美,也不能去要求少主忘記那些傷痛。


  少主的意思很明顯,如果不去深刻的記住關於這些仇恨,那麽逝去的親人該如何含笑九泉?


  連紹亭是一個棋子,他是可憐。


  當年無辜慘死的人,也是一樣的可憐啊!

  如今有人雖然是一樣的境況,可是,無法去忽略前人的悲痛。


  “侯一,從此以後,我會無條件的信任你,我隻希望你,不要騙我!”阮筠琦回身而去,不再去問。


  阮筠琦的話,給了侯一一定的壓力。


  侯一可以相信阮筠琦的話是真的,但是背後的深意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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