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相議案情

  當簡文臻那複雜的眼神,離開了阮筠琦的片刻,阮筠琦也回以一番探究。


  “我師傅問了你,你雖然點頭認同,可是我卻是不信。


  看你剛才那審視的模樣,倒像是我們騙你似的。


  你說你叫簡文臻,你兄長簡明之四日前離家未歸,三日前,屍首被發現在清源湖旁。


  按說此事應當是當地的府衙接手此事,怎麽就跑到我們這裏來?”


  阮筠琦倒是記得,酒席上的謝知府可是沒有一點焦灼之意,想來就是此案件不算非常棘手。


  可是眼下,這個自稱死者弟弟的人,怎麽就這麽迫切想要見他們,且需要他們來解決這件事呢?


  此時,那個簡文臻已是幾乎鎮定下來。


  “知府大人的確參與了調查,可是結果卻隻是一個殉情自殺。”簡文臻開口表達,眼裏還有一些未曾看得清的仇恨。


  殉情,阮筠琦聽見這兩個字的時候,不由得想起,這個簡文臻的氣質間,有一種很熟悉的東西。


  “這麽說來,你兄長之前失去的心愛的人?”阮筠琦繼續抬頭看著對方追問道。


  隻見簡文臻歎了口氣,眼裏都是惋惜之意:“我大嫂和我兄長乃是青梅竹馬,半年前才新婚。


  但是就在半個月前,不慎墜湖身亡。”


  簡文臻的遺憾和同情,都是情理之中,但是這個墜湖,莫非是?

  “你嫂嫂該不會是墜入清源湖身亡的吧?”阮筠琦因這個疑惑一起,就脫口而出。


  但是問出來時,又覺得不該問。


  眼前這些事明明是衙門的事,偏生被這些人擾了好興致。


  雖然對於死者而言,這個想法太過不該,但事實確實如此。何況還是在正行門的引導之下,更顯得刻意和可疑。


  簡文臻點了點頭,心中似乎還是不太相信,嫂嫂和哥哥居然都過世了。“大嫂那天出去和許氏遊湖,卻不慎落水。


  那許氏會劃船卻不會水,會水的船夫又被嫂嫂上船前就支走了。


  兄長因此很是痛苦,也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阮筠琦聽時,心中默默的思忖了一會,但是麵對簡文臻時,又不得不隱藏這份心思。


  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的師傅,嘴角一揚:“這不會水的嫂嫂和不會水的許氏遊湖,又非得支開船夫,那看來必有要事討論,或者聊的事情不能讓人聽見。”


  軒轅陸笙也隻是聽了聽,並沒有什麽過多的感觸。因現在培養的徒弟就快可以出師了,可不就得趕緊休息休息。


  簡文臻本是期待君齊書生能再開金口,問問題也好,給個建議也好,怎知對方卻是一副悠然自得模樣,根本沒有開口的意思。


  彼時,因麵對著阮筠琦,便又不好無視人家鈞少公子。“我們當時也問過許氏,許氏隻說嫂嫂是因為嫁入我們簡家半年,但是一直沒有身孕,所以很是心煩意亂。


  出去遊湖本就是為了放鬆心情,這才讓船夫離開,他們獨自聊這些的。”


  對於簡文臻目前所說,如果這個嫂嫂是意外墜湖身亡,那麽簡明之投湖自盡的可能不小啊。


  “那這麽說來,這兩件事是意外的可能很大。


  那麽仵作是怎麽說的?”阮筠琦見著師傅如此悠閑,想來就是放手了,隨她。


  阮筠琦想著,既然師傅都這麽隨意了,那還是先了解清楚吧。


  簡文臻是無法挑剔的,既然鈞少公子開始這樣了解情況,那麽自然還是如實奉告的好。“仵作說,兄長雖頭部有撞擊痕跡,但是不能非常肯定是人為還是意外所致。


  但是死亡的原因,的確是溺死。”


  頭部有撞擊痕跡,雖不知是人為還是意外,但是既然仵作都這麽說了,知府給出這個結論,倒是合情合理。


  隻是如今簡文臻來了,自然是不服這個結論了。“溺死若是無疑,你便是懷疑這是人為導致的了。


  既然如此,你定是也告知了知府,那麽他又是怎麽回應的?”如今阮筠琦是不著急的,既然這個案子能被謝知府一句意外定錘,卻又急著找他們做個旁見。


  想來這個正行門的計劃,還有待修繕。


  眉眼間,似乎多了一絲的老成,連簡文臻看了,都不禁以為這個鈞少公子一旦涉及案件,便是如此規規矩矩、嚴謹不苟的模樣。


  一時間,除了感慨這個女子勝過萬千男兒,便是也在急速的回憶這幾日的事情。


  猶豫間,恍恍惚惚:“我一開始也以為是兄長為了剛剛過世的嫂嫂殉情,可是很快章兄的告知,令我表示懷疑。”


  這個簡文臻說話的時候,似乎很謹慎,每一字、每一句,都在小心翼翼的思忖之後,才開口的。


  阮筠琦也很快發現,他的刻意掩飾的手掌手指,似乎都有一個跡象,他練過劍。


  “哦,章兄是哪一位?”順著這個簡文臻的話,阮筠琦問了一句。


  這問時,心中自有她自己的打算。但是一旁隻聽不言的軒轅陸笙何嚐不是這個狀態?

  隻是此刻,軒轅陸笙的心裏,卻是還在考慮另一些事。


  從謹安寺離開以後,他心中一直糾結的事情。


  關於有些人,很可能集結起來,對當今聖上不利,又該如何適當的提點,而不至於引起聖上的懷疑和提早結束他們的製度。


  畢竟,對於筠琦而言,她還是很想做那個下一代的君齊書生吧。


  這麽一想,抬眼看去,那溫柔的目光裏,多少還帶了一些的不舍和遺憾。


  “章兄章奕乃是文臻同窗之友,也是兄長的朋友。


  章兄與文臻提及,兄長雖有絕念,卻還惦記文臻何時成家。


  還說,此生必須親眼看見文臻成家,才算無憾。


  如此,文臻才萬分肯定,兄長是不會在文臻還未成家之時就投湖自盡的。”簡文臻說著說著,眼眶中便蓄了淚水,“此事我也告知了府衙的人,但他們說,即便不是自盡,也可能是去湖邊悼念的時候,不慎摔倒墜入湖中。


  我雖也覺得此說法合理,卻總是信不過。於是他們說,今日聞名天下的君齊書生會到我們清源城來,此事最後的尾聲將由、二位決定,所以文臻才鬥膽前來,讓二位大人更加清楚情況。”


  當簡文臻此話結束,阮筠琦不由得心中無奈起來。


  “說我們今日會到這句話,是謝知府何時說的?”阮筠琦雖猜得到,這些正行門的人其實始終還在背後關注他們,卻不知,對於辛長容留下的人,是否也是知情的。


  隻是阮筠琦此刻尚有疑慮在,不能表現的明顯罷了。


  “也就是前天的時候,當時聽聞這個消息,文臻自然是半信半疑。


  但是今天聽聞,謝知府大人親自到城門去迎接,便知定是二位大人來了。”簡文臻的反應和阮筠琦想象中的略有不同。


  手掌是握了又鬆,鬆了又握。天氣本就不是十分炎熱的,他的額角居然沁了汗珠。


  “前天。”阮筠琦默默的念了一遍,又看了看師傅,二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個問題。


  前天,還是在澄開的時候,他們的行蹤果真就已經暴露了。


  若說是行蹤暴露還是情有可原,畢竟人家正行門武功高的多,隱匿起來找不到也是常有的。


  可是他們憑什麽這麽肯定,他們就一定會從澄開離開之後,來到這個清源城。


  若非是他們為了直奔軒轅門,自然是不會這麽焦急的直接從清源城來了。


  如此說來,隻怕他們離開暮冬門的那一刻,他們早就知道最終的目的地是哪裏了。


  阮筠琦甚是無奈,雖然兜兜轉轉了很多路,最終還是忘了他們的老大是如何的厲害。


  “是誰發現了簡明之的屍體?”許久,都沒有開口的師傅,突然問了一句。


  就連一旁的阮筠琦都愣愣的想了片刻才想起,之前確實沒有問過這個問題。


  “哦,是……”何況是本以為軒轅陸笙不會再開口的簡文臻呢,恍惚了片刻之後,回答了,“是柳南。今年二十,平素就在清源湖旁的文恒館做事,聽聞早上那個時辰是他必經清源湖的時候,但是不曾見過什麽可疑之人。”


  簡文臻匆匆忙忙的這些回複,仿佛沒有一點的情感基礎,就像是描述一件,完全和自己沒有關係的事情。


  比如,他最初對兄長故去的事情極為悲痛,但是這悲痛隻延續了很短的時間,再次提及的時候,不會有悲傷和遺憾的感覺。


  如若不是他們兄弟的感情已經不好,那麽就是說,此人還有所隱瞞了。


  因師傅提出的這個問題,也就意味著,師傅認可了這個人所說的案件。


  望著師傅那與眾不同的氣定神閑,阮筠琦也隻能大膽假設,這個案子絕地不是意外。


  “行了,其餘的事情,我們自會找衙門去了解,你就不必操心了。


  如今還需要核實和調查的情況太多了,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們自然會親自去找你。”


  最基本的客氣,阮筠琦也說了,但眼下和這個很可疑的男人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比較好。


  簡文臻默默的點頭,尷尬的淺淺笑容,終究是退了下去。


  “你怎麽看?”待他出去了很久隻,軒轅陸笙也隻是順口問了一句。


  桌上有茶杯,一摸倒是熱的。


  阮筠琦見自家的師傅,竟如此的行為自然,或許還是自己不懂得如此輕鬆自如的麵對各種情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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