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隆慶帝問責
第156章 隆慶帝問責
大楚幅員遼闊，每天發生的大事小情難以計數，朝臣們只是撿軍國大事上奏也絕對不少。
這其中有些事有先例可循，比如哪裡有水旱災害，就撥款賑濟，哪裡有流寇匪患，就派兵平亂。
隆慶帝直接就可以讓內閣或者相關衙門照例處置就行，這些用不了多長時間。
而有一些事沒有前例可循的，就需要眾臣當眾進行討論，這花費的時間就多了。
所以等所有大臣全都奏報完，已經過去快三個小時。
能參與這些國事討論的，只有那些四品以上的高級官員。
至於那些低級的科道官，平時只有聽著的份。
如果皇帝不點名問，他們是沒有資格對這等軍國大事發表意見的。
只有在一種情況下他們能自由發言，那就是在噴人的時候。
賈瓊也跟這些言官們一樣，站在後面當了三個小時的觀眾。
不過他一點都不覺得無聊，反而聽的津津有味。
這其中有幾件事，引起了他的特別關注。
第一件引起他的關注的，就是廣州水師鄔維截獲紅毛人船隊這件事。
這個鄔維，應該就是紅樓夢裡給賈家送過玻璃屏風和茯苓霜的那個粵海將軍。
粵海將軍並不是常設官職，是個臨時差遣。
有點類似於王子騰以後的九省統制，是主管南海海疆防禦的總負責人，權力在總督之上。
紅樓夢原著中，粵海將軍鄔維雖然只出現過兩次，而且都是從別人嘴裡說出來的，本人並未露過面，卻是非常重要的一個人物。
賈瓊推測，他極有可能是探春遠嫁的主要責任人之一，也很可能是讓隆慶帝清算賈家的一個重要因素。
而除了鄔維，紅毛人船隊的出現，也預示著這個歷史中的大航海時代也已經開啟。
大楚在這個時代會扮演怎樣的角色呢，賈瓊現在還不得而知。
第二個就是西瓦剌部佔據河套平原這件事，這件事也是最讓賈瓊感興趣的。
紀洪章彙報中說，西瓦剌部現在的首領名叫綽羅斯·馬哈木。
這個馬哈木後世知道的人可能不多，但是他有個孫子卻是鼎鼎大名。
綽羅斯·也先，就是在原本歷史的土木堡之戰中，生擒「大明戰神」朱祁鎮，致使大明王朝由盛轉衰的那一位瓦剌首領，國師也先。
西瓦剌部原本遠離大明疆土，所以它的情報大楚知道的不多。
但是如今馬哈木佔據了河套地區，瓦剌人已經一躍成為大楚北方地區最大的威脅。
而馬哈木擊敗察汗的戰鬥中，明顯使用了間諜戰，分化拉攏了一部分韃靼部落頭人，才致使察汗迅速潰敗。
這不能不讓賈瓊聯想到，金虎幫會不會也是瓦剌安插在長安城裡的一個間諜組織？
馬哈木在原本的歷史中，也是一個謀划很深的人。
同時馬哈木的出現，也是賈瓊聽到的第一個與原本歷史中的人物高度重合的人。
這是不是意味著，原本活躍在元末明初的那群英雄豪傑，也在大楚的某些地方生活著呢？
當然還有其他幾件事賈瓊也有關注，不過沒有這三件事那麼重視罷了。
等到所有大臣全都奏報完畢，隆慶帝看沒人再出班了，才直接點名說道：「賈瓊來了沒有？」
賈瓊忙收回心神，出班說道：「臣在。」
「你將查獲金虎幫的前因後果，給朕和眾卿家詳細說說。」
「是，上月十八，臣在散衙回家之時，發現有一形跡鬼祟的算命先生似在窺視家宅。
於是臣命人對此人進行跟蹤調查，發現他可能是大安坊金虎幫的二當家姜奎所派。
據調查之後發現，這個金虎幫其實是一個大型拐賣女子的組織，並且行事十分可疑。
臣昨日聯合北鎮撫司，京兆府，一同突襲金虎幫堂口。
擊殺金虎幫幫眾275人，俘獲14人，金虎幫大當家自盡，二當家被俘。
解救被拐女子166名，查獲贓銀約八萬兩，刀槍五百餘支，鐵甲100副，強弩200張，弩箭2000支。
北鎮撫司魏大人，昨日已帶人前去新豐縣搗毀了另一處賊巢。
那裡已經探明，是關押訓練被拐女子的地方，擊斃賊人330餘人，解救被拐女子五百餘人。 金虎幫拐賣的女子，基本都是祖籍三輔，陝西，河南等地。
年齡普遍在10到13歲，她們在新豐縣被關押調教好之後，就會被金虎幫賣到京城中的各大青樓妓館。
據查獲的賬本來看，近幾年來，金虎幫每年售賣女子數量已經達到七八百人，獲利可達二三十萬兩之巨。
從隆慶十一年至今，金虎幫已經拐賣女子超過三千人。
而且其私藏大批違禁武器，恐怕不單單是個拐子組織，可能還有別的謀算。」
隆慶帝聽完，面色沉重的掃視眾臣問道：「天子腳下，京城重地。
居然藏著這麼一個駭人聽聞的組織八年之久，真是豈有此理！
眾卿，對此事有何感想？」
眾臣皆是凜然，這件事實在是有點兒太過聳人聽聞了。
單單販賣人口的數量，就已經令人瞠目結舌。
更不用說還有數量龐大的違禁武器，這絕不單單是拐賣人口那麼簡單，這個責任可不好擔。
這時京兆府尹韓棟出班跪倒，將烏紗帽脫下舉過頭頂說道：「臣身為京兆府尹，有維護京城治安之責。
金虎幫盤踞長安城這麼久，臣居然毫無所覺。
失察失職，難辭其咎，請皇上責罰。」
紀洪章見韓棟主動請罪，忙跟著出班跪倒說道：「錦衣衛有巡查不法之責，未能及時發現此等秘密組織，臣也有責任，請皇上責罰。」
隆慶帝沒有說話，依然冷臉看著眾臣。
等了片刻、楊思誠出班躬身說道：「五城兵馬司有維護全城治安之責，臣領導無方，請皇上責罰。」
緊接著陸續又有幾位高官站出來領責，隆慶帝還是一言不發。
直到首輔張純陽出班請罪，隆慶帝才開口說道：「朕看你們都有罪，朕也有罪。
你們愧對朝廷，朕愧那些失去女兒的父母，愧對對天下百姓！」
眾臣聽到這話全都不敢站著了，都跪下說道：「臣等有罪，請皇上責罰。」
賈瓊一看所有人全跪了，正在猶豫自己要不要也跟著跪下意思一下。
卻聽隆慶帝問道：「賈瓊，伱可曾查到金虎幫屬於哪方勢力？」
「回皇上，不曾查到。
據臣推測，金虎幫應該是某個組織的外圍勢力，只負責斂財和蓄養打手。
金虎幫保密工作十分嚴密，要不然也不會這麼久也沒被發現。
被俘虜的金虎幫幫眾，包括二當家姜奎，無一人了解內情。
金虎幫里，應該只有大當家知道內情。
但是他在堂口被錦衣衛攻破時已經果斷自盡，金虎幫里也沒有搜到任何線索。
現在看來，想查清金虎幫的真面目恐怕很困難。」
賈瓊發現那名女子的異常，肯定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這樣他才能繼續釣魚。
為了保密，他連韓棟都沒有告訴，要是有機會他會密奏隆慶帝，沒機會他就打算先自己查。
隆慶帝沉吟片刻說道：「你繼續調查，這事朕就讓你負責了。
北鎮撫司會全力配合你，有什麼進展，你可以直接進宮向朕彙報。
朕給你三個月時間，必須把金虎幫背後的勢力調查清楚。
查清楚了重賞，查不清楚領罰！聽明白沒有？」
賈瓊心說：這麼大個拐賣人口案子我就白破了，三個月查不出來還要受罰，還有沒有人權！
他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微微躬身說道：「臣遵旨。」
「韓棟、紀洪章，你們玩忽職守本應重罰，但此次破獲金虎幫有功，罰俸半年，以觀後效。
望眾卿引以為戒，以後若再有玩忽職守者，朕定嚴懲不貸。」
眾臣齊聲說道：「諾，臣等謹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