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安國病重
我和南辰玨一起回到了村舍,在我的提議下,我們下午便動身往鎮平王府趕。一路上鈴蘭始終沒有說話,平靜如水的臉上卻藏著耐人尋味的樣子,一直都若有所思的看著車外的風景,連我跟她說話都不起任何作用。我以為鈴蘭是哪裏不舒服,便和南辰玨說好等回了王府,將那根千年人參給她,南辰玨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剛回到鎮平王府,我在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之後,便讓青竹到王府庫房取來千年人參,片刻之後,我拿著千年人參在青竹的陪同下,一起來到了別塵院。我先來到環佩的屋裏,此時環佩的傷勢幾乎已經好了,正在屋裏收拾著東西,看到我以後立馬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小姐,我已經完全好了,我這就收拾好東西一會兒跟你一起回囚漓軒。”環佩激動地告訴我,我搖了搖頭表示不同意,因為我知道,她雖然已經痊愈了,但也隻是剛剛複原而已,暫時做不了太多的事,所以我想讓她再好好休息一個月。可是環佩並不同意,在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求之後,表示非要親自伺候我才放心。我費盡口舌,終於在我的一番勸解之下,說通了這個丫頭並達成一致,商量好半個月之後再來囚漓軒。
之後我找到鈴蘭,她剛從外麵回來,手裏拿著幾包草藥正準備熬藥。她一見我來,頗有幾分歡喜的說道:“姐姐來的正是時候,我正打算去找你呢。”隨後鈴蘭告訴我,我的身子比較虛,所以她特地為我開了方子,讓我每隔三天喝一次她開的藥。
我記得她之前就這麽說過,但因為事情多,所以把這個事給忘了,從始至終也沒有在意過這檔子的事。今日聽她這麽一提醒,我才想起來,但是鈴蘭也隻是說我身子虛,大概就是體質不好的意思吧。我想也沒想,就點頭答應她會按時吃藥,並且我的藥都由她過手親自熬製。鈴蘭也不拒絕,大概是覺得我這樣小心翼翼也是對的,畢竟王府人多眼雜,指不定誰看我不爽要借著這個機會毒死我呢。
我正和鈴蘭環佩拉著家常,一個丫鬟慌慌忙忙跑進來告訴,安芸因為南辰玨沒有陪她回將軍府,正在尋死覓活呢。我一聽,立馬來了氣,大過年的吵吵鬧鬧也就算了,尋死覓活搞個什麽勁兒,這不明擺著讓人關注她嗎?我突然發覺這南辰玨也實在是個混蛋,她安芸要求他陪著一起回將軍府,你陪著就是了,不過是耽誤他半天的功夫而已,非要裝著什麽都不管,把這破事全扔給了我。
“去,給我把王爺的那些小妾們全部叫到正廳,不管病的傷的,隻要沒死是活的,都給我一個也不許少的出現在我麵前,否則就給我滾出鎮平王府。”我按耐住心中的怒火對丫鬟吩咐道,丫鬟領了命匆匆地離去了。
環佩遞給我一個大大讚賞的眼神並豎起大拇指說道:“我家小姐真的是越來越厲害了,端起王妃的架子來一點也不含糊,連我都有幾分懼怕呢。”說完環佩畢恭畢敬地給我端上一杯茶來,眼裏滿是自豪得意。
我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有些哀怨地看著環佩搖了搖頭苦笑,心裏卻在呐喊:不是你家小姐越來越厲害了,是你家姑爺越來越無恥了,隻會丟給我一大堆爛攤子,到了晚上見到我的時候就是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但這話也沒必要讓環佩知道,怎麽說也是我和南辰玨之間的事情,倒不如就讓環佩一直產生錯覺,覺得她家的小姐我就是這鎮平王府堂堂正正的女主人,等她可以陪著我了,能在府裏到處耀武揚威也挺不錯的。
隨後我向鈴蘭和環佩問起,這些日子到了三更半夜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或者聽到什麽聲音。結果她二人都搖了搖頭,表示一切正常,並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包括院子裏的其他幾個人也都正常如初。我就鬱悶了,感情那個女鬼知道得罪了我這個刺頭,因為擔心受到我的報複,這都好幾個月了,也不見她再次出來。之前南辰玨也答應我,幫我查清這件事情,結果還是不了了之,到現在也沒聽到他提起過,想必是沒查出個什麽來吧。既然女鬼沒有再出來的意思了,我也不必再為此擔心,反而放下心來,不用害怕鈴蘭和環佩等人會遭受什麽危險。
我抿了幾口茶水,看時間也夠長了,想必南辰玨的那些小妾們早已在正廳侯著我了,便起身準備離開。就在我經過環佩的身旁時,不經意的看到環佩的眼裏閃過一絲不悅,這才想起,這個丫頭這麽久沒有出門,應該是急壞了。恰好我今日打算好好整頓一下那群女人,有環佩在場幫襯著,會不會更有意思一些。
這麽一想,我又退回到環佩的麵前,歪著腦袋一臉壞笑的說道:“小妮子,有興趣跟著本王妃一起搞點大事情嗎?”
環佩一聽我這話,瞬間來了精神,抬起頭滿臉歡喜地再三確認,我是不是真的有意帶她出去。在肯定了我的回答之後,環佩立刻跑回自己的房間,以最快的速度換了一身體麵的新衣服,又蹦又跳的來到我麵前,在我身邊得意的轉了兩圈。果然,這丫頭就算再吃十次虧,也改不了這歡騰的性子,簡直跟我就是一個德行。
道別鈴蘭之後,我帶著環佩大搖大擺的離開了別塵院,直接趕往正廳。不得不承認,有了環佩跟在我後麵,我的膽子瞬間大了不少,包括走起路來都比之前有底氣。而環佩更甚,一路上嘰嘰喳喳不停地說著話,還不忘到處查看一番,連路過丫鬟手裏捧著的小吃食也要搶過來一點。那丫鬟見有我在給環佩撐腰,即使心裏再有怨氣也不敢多說什麽,非但一個勁兒地喚著環佩“姐姐”,並將手裏的吃食全部給了她,滿懷笑臉的討好著她。環佩自然是理所應當的接受了,連聲謝謝都沒說,捧著小吃食來到了我麵前,那副德行那副嘴臉,活脫脫的一個女土匪。
我雖然對環佩的行為頗有不滿,但也懶得說她什麽,畢竟上梁不正下梁歪,她能有今天的德行,一大部分功勞都是在於我。有我這樣的一個主子,加上她先天性的本性,我後天性的培養,她能有今日我實在不覺得有什麽好奇怪的。隻是我不禁有些擔心,萬一哪天我因為什麽事情離開鎮平王府十天半個月,環佩會不會被人打死,等我回來的時候連個石首都找不到。
“你該注意一些,這破德行要是惹惱了南辰玨可怎麽辦,那位主兒我可不敢得罪。”我頭也沒回的提醒道,既然我沒辦法鎮壓住這丫頭,隻好借用南辰玨的威名來壓壓這丫頭的銳氣了。果然,環佩一聽我這麽說,張著嘴滿臉吃驚的望著我,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片刻之後,她飛快地抹了抹嘴邊食物的殘渣,端正了身子低下頭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我以為她不會再說什麽,正當我轉身就走的時候,卻聽到她小聲嘀咕道:“小姐連王爺都給俘虜了,又怎會害怕王爺這一說,我這躺床上又沒把腦子躺壞。王爺對小姐的好,整個王府都傳遍了,我的耳朵都差點起繭子了。”
看吧,這就是語言的側麵暴力,環佩隻知道南辰玨對我的好,卻不知道我是挨了多少打才換來他人口中的得寵。當然,我並沒有打算告訴她實情,隻好拉著臉稍有不悅地說道:“凡事不要隻看表麵,也不要聽別人胡說八道,這裏是鎮平王府,沒兩把刷子的人能輕而易舉的進來?”我頓了頓,在她的額頭上用食指輕輕戳了一下繼續說道:“你這傻丫頭,一點兒也不長記性,就不怕來日吃更大的虧?還有,剛剛那樣的話以後不能再說了,府裏其他人愛怎麽說就怎麽說,你就當成什麽都沒聽見,該幹嘛幹嘛去。不要忘了,咱們不會一直待在這裏的,等找到合適的機會咱們就走。”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我刻意查看了四周,確定當下無人,這才小聲的說出口,警示一下環佩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
環佩的臉上露出詫異,明亮的眼睛裏滿是疑惑,我知道她在想什麽,隻是不好點破罷了。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瞎想,畢竟今後的路還有很長,誰也不能保證今後會發生什麽,我們能做的,就是靜靜的等待時機。環佩點點頭,“嗯”了一聲不再多說什麽,便跟著我一起來到了正廳。
正廳裏早已坐滿了那群鶯鶯燕燕,見到我的到來,紛紛起身向我恭恭敬敬地行禮。我穿過眾人,直接來到高堂之上坐下,理了理衣服隨即端起一杯茶來,慢條斯理地喝著,完全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
終於,安芸按耐不住性子,走上前撲倒在我旁邊,梨花帶雨般哭泣漣漣,粉嫩的瓜子臉上滿是淚水。還沒等她開口,我皺了皺眉頭上下打量她一番,掩飾住心裏的不悅,故作關心地說道:“芸妹妹這是受了什麽莫大的委屈,竟哭成這副模樣,叫人看了怪心疼的。還好沒讓王爺瞧見,否則該有多心疼。”
我不提南辰玨還好,一提起南辰玨,安芸就哭的更加賣力了,豆大的淚水止不住嘩嘩往下滴。安芸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對我說道:“求姐姐幫我勸勸王爺,父親病重的緊,妹妹想讓王爺同我一起回將軍府看望一下他老人家,以表做晚輩的孝心。奈何王爺對我一直閉門不見,妹妹這才失了分寸,在府裏鬧了起來。姐姐若要責罰我,妹妹無話可說,隻求姐姐看在父親大人是您親叔父的麵兒上,圓了妹妹這個心願。”安芸說完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白皙的額頭頃刻之間有些發紅。
過年之前雖然傳來消息說安國生病,但我始終覺得那個老東西身體硬朗的很,一時半會兒不會死掉,所以根本沒將此事放在心上。今日若不是聽到安芸親嘴所言,我都不願意相信這是真話,再看看安芸哭慘成這副模樣,想必這次安國實在病的厲害,甚至可能時日無多了吧。我倒不是有同情安國的意思,隻是覺得萬一這次安國一旦倒下,整個將軍府就會亂了套。安國共有三女一子,唯一的兒子是個小妾生的,今年也就八九歲的樣子。依照林氏向來的行事風格,恐怕還沒等到安國徹底斷了氣,那個孩子就會被趕出將軍府。即便如此,哥哥安定也斷然不會回到將軍府,這就等於,隻要安國一死,整個將軍府就會成為林氏的天下。
可我不明白的是,即使安國病重成這樣,依照南辰國的風俗,也沒有要求姑爺必須回去探望,況且安芸隻是個妾,南辰玨就更沒有必要回去探望了。不知為何這安芸非要拉著南辰玨跟他一起回去,是安國夫婦的刻意囑托,還是有其他什麽目的。還有南辰玨這個家夥,既然有意拉攏安將軍府,為何在這個關鍵時刻對安芸如此冷淡。就算不陪著她一起回去,好歹也該出來安慰一下安芸才是,何至於到閉門不見的程度。
我前前後後仔細的分析了一下,覺得這其中必有其他的隱情,再三權衡之下,我決定先將安芸鎮壓下來,找個機會再好好詢問一下南辰玨具體的情況。我扶起跪在地上的安芸,故作擔憂地說道:“妹妹莫慌,叔叔他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過不了幾日就會好的。”我頓了頓,望著安芸惹人愛憐的樣子繼續說道:“王爺既然不願意隨你一同回將軍府,肯定是被什麽軍事纏身抽不出時間來,妹妹先且再等上兩日,等王爺空閑了,必然會親自護送妹妹回去。”
誰知安芸並不吃這一套,既不說話也不停止哭泣,惹得我頓時煩躁不已。上輩子的我本就已經哭夠了,所以這會兒自己無論遇到什麽都忍住不哭,但是隻要一看到女人哭就來火。這女人一旦哭哭啼啼起來就不會停,安慰她半天也不見效果,看得人心煩意亂,恨不得找個地洞將她埋了才算清淨。我有些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本想再試著安慰一下安芸,卻被她更大的哭聲吵得腦仁疼。
“別哭了!再哭給我滾出府哭去!”我一時沒忍住,突然抬起頭衝著安芸大吼一聲說道。安芸完全沒有料到我會這樣,她被我這突如其來的一吼,立馬停止了哭泣,呆立在原地一臉驚訝地看著我,眼中還有少許懼怕。其他人亦是如此,個個麵麵相覷一臉驚恐的望著我,沒有一個人敢說話。頃刻之間,整個大廳裏安靜的連每個人的呼吸聲似乎都能聽到。
借著這個機會,我故意提高了音量擺出王妃的架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們有事要矯情就去找王爺,王爺同不同意那是你們的事。但是,你們給我記好了,誰要是再哭哭啼啼尋死覓活,鬧得整個王府上下不得安寧,到時候就別怪我狠心,用幾兩銀子將你們攆出府去!”我頓了頓,端起一杯茶來一飲而盡,又指著安芸說道:“我念你剛入府不久是初犯,倘若再有下次,絕不輕饒!”
安芸被我這一怒嚇得完全沒了底氣,頓時像個受了委屈又無處述說的孩子,臉上憋的通紅通紅,緊咬著嘴唇,一雙眼睛始終盯著我,連眨都不眨一下,滿滿的都是恨意。我知道,即使沒有安國這檔子的事,總有一天我也會和安芸明目張膽的撕上一回,隻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對於安芸,我一向都是不喜歡的,但礙於南辰玨的情麵,我一直都在努力避開她。但是今天不一樣,南辰玨很顯然是將這個爛攤子甩給了我,我要是不幫著他把這個事擺平了,指不定南辰玨又要怎麽折騰。我在心裏默默地將南辰玨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這得罪人的事全部都是我的事,泡妹子全是他的事,實在太不公平!
隨後我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大廳,並讓環佩先回別塵院,自己一個人來到畫顏齋。來到門口,隻見昭林正乖乖的把守在屋外,見我正要進去,昭林急忙攔住我,並告訴我,南辰玨此時正在和玉靈心“把酒言歡”。
我本來就在生南辰玨的氣,聽昭林這麽一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二話沒說直接踹開門怒氣衝衝的走了進去。哪怕這次再撞上他們兩個親熱辦事,我也要打斷他們,先把氣出了才行。我這樣想著,將屋子裏裏外外尋了個遍,終於在書房看到他們兩個。南辰玨此時正坐在那裏,用手抵著額頭,一副不太舒服的樣子。而玉靈心正在他的一旁,纖纖玉手研著墨,臉上飽含溫情笑意。見我來了,玉靈心先是一驚,臉色變得尤為難看,她慌忙放下手裏的東西,退到一旁向我行禮。
“你先下去,我有事和王爺商量,等我說完了,你再來不遲。”我一邊冷冷地說著,一邊來到她麵前。玉靈心雖有不甘,但也沒多說什麽,看了一眼南辰玨便慌忙退下了。我見她太好說話,不禁心生疑問,依照玉靈心那高傲的脾性,怎麽輕而易舉的就被我打發了?
我再看看坐在那裏始終沒有動彈的南辰玨,甚至連頭都沒有抬一下,突然意識到情況不對,慌忙繞過去在他的後背狠拍了一下。南辰玨被我這一拍,緩緩的抬起頭睜開雙眼,迷迷糊糊的看著我,片刻之後,意識才恢複正常。果然這玉靈心不是個善茬兒,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就是打死我也不會相信她會如此明目張膽的對南辰玨下手。好在我趕來的及時,南辰玨並沒有什麽異樣,否則這下亂套的該是鎮平王府了。但是,直到後來我才知道,我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後來南辰玨告訴我,玉靈心不過是使用了魅惑之術,想跟他親熱一會兒而已,對他的身體並沒有造成傷害。
南辰玨四下看了一眼,最終將眼睛定在我的身上,滿臉疑惑的問道:“離兒,你怎麽會在這裏,不應該是……”
“是你的玉美人對吧!”我搶著說道,雖然心裏極度不悅,但也不好表達出來,隻能拉著臉繼續說道:“知道你家玉美人幹了什麽嗎?別問我,我也不知道,反正我進來的時候,你們兩個正嘴咬著嘴親熱呢。”
南辰玨聽我這樣一說,不禁微微蹙眉,片刻之後似有不悅地說道:“下次我會注意,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惹離兒不開心了。”
我不開心?我不開心?我在心裏問自己,是他眼睛有問題,還是我緊張過了頭,怎麽我就不開心了?瞧他說話的那意思,是指我生氣吃醋而不開心嗎?我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最後確定,不是我不開心,而是他眼神不好看錯了。
被他這一扯,我差點忘了今天來這裏的真實目的,於是我將自己的所作所為通通一股腦兒的告訴了南辰玨。誰料他一聽完,立馬哈哈大笑起來,拍著桌子讚歎道:“我就知道,我的離兒必然能幫我解決這個小麻煩。”
小麻煩?瞧這家夥說的多輕鬆,得罪人的事都被我包攬了,他倒好在這裏坐著和美女約會聊天。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過身去不再理會他,覺得心裏不痛快,又轉回身子,在他的胸口使勁的捶了一下,以示我的強烈不滿。南辰玨但也不反感,笑嘻嘻地捂著胸口,嘴裏還挑逗道:“我的離兒太溫柔了,一點兒也舍不得傷害為夫。”嗬,這家夥還蹬鼻子上臉了,耍起無賴來連我都自歎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