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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婚約

  我現在不是懷疑這個麵具男腦子有問題,而是篤定他就是個神經病或者變態什麽的。有誰見過一個正常人說話反反複複,還想著法子折騰你,玩弄別人的心理嗎?


  麵具男走到轎子上四處張望了一下又坐下了,弓著身子,兩手托著下巴向我這邊看來。我身旁的女子得了新命令,於是將揪住我頭發的手放開,起身一腳踩在我的後背上,又覺得不方便。索性坐在了我身上,掰過我的胳膊放到腰間,又用一隻腳死死的踩住我的手心。頓時我覺得自己就是個任人宰割的羊羔,甭說切割小指頭,就是割斷我的脖子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姑娘,我動作會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過去了,隻要你不反抗掙紮。”女子戲謔地說著,拿出刀子準備下手。


  我心裏不停地咒罵道,隻要不掙紮,割手指的痛就會減輕嗎?是這女人腦子不好使,還是把我當傻子?奶奶個腿,今後你們主仆兩個別落到我手上,否則我要把你們的手剁成包子!

  我禁閉著眼睛,等待著那一刻的痛苦,卻在叢林的風聲之中聽到身上女子的一聲悶哼,隨即直挺挺地倒在我身邊。我一驚睜開雙眼,見這女子的脖頸處插著一把細劍,從發左邊插進,右邊插出,極為血腥暴力。


  我慌忙之中從地上爬起來,不知何時南辰玨已經站到了我的身後,青色的袍子上沾著不少血跡。昭林也不慌不忙地趕過來,手持一把彎月刀,不光是身上,臉上也滿是血跡。不用說,這群白衣人的計謀沒有得逞,反而還虧損了不少幹將。


  南辰玨看了我一眼,將我拉到身後,又瞟了一眼地上的那三個人,淡淡的問道:“你們都沒事吧。”


  我不爭氣的強忍住淚水,點點頭回答:“沒事,應該隻是暈過去了。”便不再說話,站在南辰玨的身後,抓著他的手不放。不是我矯情,我是怕自己萬一放開了,那群人有機可乘,又要過來剁我手指頭了。但是我打心眼裏是覺得,至少在這麽一瞬間,南辰玨給足了我安全感。


  一陣風吹過,卷起地上的枯葉漫天飛舞,兩方的人始終僵持對望,卻沒有一個人先動手。和煦的陽光下,南辰玨眉頭微皺,一身青衣傲立在我麵前,整個人看上去竟是如此英俊挺拔。第一次,南辰玨在我心目中的印象升級到了男神級別,讓我在這短短幾分鍾內對他產生了崇拜感。


  麵具男起先饒有趣味的上下打量南辰玨,隨後又換了個姿勢懶散的躺在那裏。片刻之後,他緩緩吐出幾個字來:“殺光他們,挖了他們的眼珠回去喂囚犯。”那些白衣人得了命令,紛紛取出劍來,飛快地朝我們飛奔而來。


  南辰玨見情況不妙,索性一把將我推開,貌似還說了一句“別怕”,但我以為那是幻聽,並沒有在意。衝上來的第一個人被南辰玨一拳打倒在地,隨即被南辰玨奪過手中的細劍,劍光一閃,那人的脖子處斷成兩節,隻剩下頸後的皮肉相連,鮮血如同噴泉般的湧出,看得我心驚肉跳,慌忙跑到一棵大樹後麵躲起來。


  沒到兩分鍾的功夫,這七八個人紛紛斃命於南辰玨和昭林二人的手下,死狀雖然各不相同,但都極其慘烈。有的身體被砍成兩半,五髒六腑散落各地,有的四肢被砍下最後在掙紮中痛苦死去。一旁的我看著這一切,不禁毛骨悚然,捂住嘴巴差點沒吐出昨晚啃的饅頭來。我知道冷兵器的殺人方式極其血腥殘忍,但是唯有今晚見到了,才能明白足以讓人驚悚到何種地步。我開始暗暗慶幸,好在南辰玨之前跟我隻不過是動手動腳,而不是動刀動劍,否則我也早已和地上的這幾人沒差了。


  就目前來看,麵具男的手下沒有一個人是南辰玨和昭林的對手,那麽麵具男也未必有多厲害,至少我是這麽認為的。雖然昭林身上受了幾處傷,但也不算嚴重,倘若麵具男親自上陣,估計也討不到什麽好果子吃。不料麵具男見手下一一慘敗,也沒說什麽,淡定的從轎子上下來,款款的走到南辰玨麵前,和他對視良久,卻始終沒有動手的意思。


  莫非這兩個人以前就認識,而且還是個仇家,所以才會要抓我回去?還是說這兩個男人之前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因愛生恨什麽的,這才使麵具男如此針對我?我甩了甩腦袋,都什麽時候了,腦子裏竟然還想這些不正經的東西。就算他們之間有什麽不正常的也肯定是麵具男,而不是南辰玨。我們在一起生活這麽久了,雖然南辰玨的脾氣暴躁,性格善變,但我也實在在身上找不到什麽非正常人的愛好。


  不料麵具男學著我剛才的樣子,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半晌過後,他嘴裏悠悠吐出字來:“南辰玨,你搶我未婚妻也就算了,居然還殺光我的手下,這下我可怎麽回去?”


  我們三個人當場都定住了,尤其是我,腦子一片空白,楞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昭林走過來拉起我,我才開始漸漸恢複正常。我楞楞的抬頭看著蠻南辰玨,此時他正冷著臉極其不悅的也看著我,等我如何解釋。我能解釋什麽,隻能解釋這小子我根本不認識,甚至都沒見過,他說的話完全是在放屁。且不論他說的話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有誰見過未婚夫還要親自上門又要割未婚妻舌頭又要剁手指的?很明顯,這家夥的話就不可信嘛,十之八九是在故意離間我和南辰玨的關係。


  我本想揭開這家夥的麵具,再借著南辰玨的威風抽他幾個耳光,讓他說出真話來。當知道我要揭開他的麵具時,他並沒有任何閃躲。等我拿下麵具的那一瞬間,他正嘴角含笑的看著我。薄薄的嘴唇微微上揚,憂鬱哀傷的眸子宛如陷在一潭深水裏的黑珍珠,眼角狹長如峰,皮膚更是細膩白嫩,這麽近的距離竟看不到一絲瑕疵。這哪裏是個神經病變態啊,這分明是個天然無公害的俊美無比的少年,連抬頭瞪南辰玨的模樣都惹人愛憐。我一時看得有些癡了,恨不得伸手去摸摸他那白嫩白嫩的臉蛋,我一想到他剛剛揚言要殘害我,隻好訕訕地放下手來。如果說玉靈心的美是嫵媚,南辰駟的美是妖孽,蘇靖的美是高雅,那麽眼前這個少年的美則是無邪。


  這少年大概跟安定差不多大,果不其然,在我的詢問之下,他告訴我自己名叫寒離,今年芳齡二十。當我問到他是什麽人的時候,他像個生氣的孩子撇過頭去拾起地上的枯葉在手中玩弄著,始終閉口不答。這下我是真的明白了,眼前的這個少年有點心智不全,就是我們常說的智障。我起身歎了一口氣,心裏有些惋惜的看著地上的少年,爹娘白白給了一副好皮囊,卻沒給個好腦子。


  南辰玨也意識到這個問題,瞥了一眼一旁的昭林,示意他去瞧瞧安定等人是否受傷。等昭林走開後,南辰玨放下手裏的細劍,蹲下身子細細打量這個少年一番後,略帶戲弄的說道:“寒離,你若告訴我,為何剛剛說我搶了你的未婚妻,我就派人送你回去,你看怎麽樣?”


  寒離定了定,略作思考後說道:“我爹說了,安將軍府裏有一個跟我一樣名字中帶有‘離’字的女人,就是我的未婚妻。不過我出來沒多久,他們就告訴我,我的未婚妻被南辰玨給娶回去了。”


  所以你這個傻缺就帶著手下找到我們,想要殺了南辰玨,再把我殘缺不全的帶回去?我替他在心裏默默補充道,且不說他的話是真是假,光是刺殺當朝皇子這一條罪名,就夠你這小子死幾十次了。


  我圍著這個寒離轉悠了一圈,四下打量一番,又瞥了一眼不遠處剛剛要切我手指的女人,大概也明白了一些情況。倘若這小子真的是個弱智,那隻能是受他人蠱惑才會對南辰玨痛下殺手,又回想剛剛他主仆二人的對話,貌似寒離這小子很聽那個女人的話。但我納悶的是,這個女人死了到現在,寒離看都沒看一眼,難道真的是傻子對生死沒有概念嗎?

  這時,他們三個人開始漸漸清醒過來,秦涯子和安定二人一看周圍血腥的場麵,臉上頓時煞白毫無血色。安定慌忙跑到我身邊,仔細檢查我確實沒有受傷,這才放下心來。青竹睜開眼就第一個反應就是口中喊著“王爺”,見南辰玨平安無事,有些羞愧的底下了頭。其實認識了這麽久,我也早就看出了青竹的心思,無奈南辰玨一直沒有發話,我也不好再多事將青竹送給他做小妾。再說了,青竹說到底是南辰玨暫時派到我身邊監視我的,終歸還是南辰玨的人,納不納也是南辰玨的事,我做不了主。


  既然所有人都平安無事,我們也不便在此多加停留。因為兩輛馬車的車夫全部身亡,於是我提議下,眾人先跟我們一起回王府,再派人送安定秦涯子二人回去。至於現場,由昭林稍後帶人過來收拾處理。說了半天,卻把寒離這小子給忘了,問他家住哪裏,他居然說不知道。我本想將他塞給安定,讓他們一起回別院,再三思量之下,我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以那些人的身手,萬一來找寒離,豈不會陷安定於死地?索性將他留在王府裏,派人看管著也未嚐不可。


  回到王府,安排人送走安定之後,南辰玨瞟了一眼我身後的寒離,極其不悅地冷眼看著我,似乎想要說什麽卻許久沒有說話,最終轉身離開。見他沒走多遠,我這才想起自己的禁足至今還沒有放,便衝著他的背影大聲喊到:“王爺,我是無辜的,放了我吧!”南辰玨停下了腳步,片刻之後微微回頭看我一眼,貌似還得意的笑了笑。我有些摸不著頭腦,南辰玨又沒給出個明確答複來,隻好揪著寒離一起回到了別塵院。想著等回去了好好洗個澡,再考慮怎麽處理這個寒離。


  回到別塵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我首先吩咐芳兒去準備熱水洗澡,又讓圓兒去吩咐廚房給我做些好吃的。說完我就後悔了,因為我還在禁足之中,她們沒法出去,隻好等青竹回來讓她去辦。我無奈的跑回屋裏找了幾塊糕點一邊吃,一邊塞到寒離手裏幾塊,那小子嫌棄的看了一眼,直接又扔給了我,差點沒把我氣噎死。沒過多久,青竹姍姍來遲,得了我的吩咐便下去安排了。


  我屏退所有人,靠在浴盆裏舒舒服服的泡著,因為昨晚本來就沒睡好,加之今天又差不多累了一天,於是在不知不覺中睡去。不知過了多久,我在睡夢中被凍醒,慌忙裹了毛巾起身踏出浴盆,這才看到桌子旁邊坐著一個人。我走近一看,才發現居然是寒離那個小子,而且手裏還在玩著我的麻將!我一把奪過他手裏的麻將,說重不重說輕不輕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還沒等他說出一句話來,就毫不留情地將他趕了出去。


  等我穿好衣服打開門時,寒離一下子跳了進來,嘴裏喊著“姐姐,姐姐,那個東西借我玩一玩。”雖然眼前的這個男人二十歲了,但是撒起嬌來不比小孩子差,反而更加惹人喜歡。我臉一橫,剛要開口罵他,就見鈴蘭手裏端著一碗藥向我這邊走來,她看了一眼寒離,臉上滿是疑惑,又不好多問什麽。


  鈴蘭將手裏的藥遞給我,一邊解釋道:“姐姐體寒,這是我親自為您配製的藥,你且喝喝看。”鈴蘭的話我向來都是篤信無疑的,所以想也沒想接過碗,喝個底朝天。一旁的寒離湊到我麵前,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手裏的藥問道:“姐姐,好喝嗎?”


  我白了一眼寒離,道:“傻小子,藥哪裏還有什麽好喝不好喝,比我的命還苦的藥姐姐都能喝下去。”說完我就納悶了,這傻小子什麽時候開始總是姐姐,姐姐的叫我?明明自己比我大,還學著鈴蘭叫我姐姐,是把我叫老了,還是把自己叫小了?我也懶得跟他糾結這個問題,便讓到一旁放他進去,寒離一見桌子上的麻將立馬歡喜起來,將麻將拿在手上玩弄起來。我這才發現,感情這小子是把我的麻將當成積木在玩了。


  我告訴鈴蘭寒離是我在回來的半道上遇到的,我見他癡呆可憐,便通過南辰玨的同意收留了他。鈴蘭聽了我的話,略為惋惜的看了一眼寒離便走了,留下我閑來無事隻好陪寒離搭積木玩。


  “傻小子,你要是真不知道自己家住哪裏,今後可就得一直住這兒了,不會想你爹娘嗎?”我輕聲和善的問道,始終沒有忘記這傻小子會武功的事,萬一他神經大條了,我可就是引狼入室了,死得豈不是太可悲?但是我若將他糊弄好了,是不是就等於收了個不要工資的貼身保鏢,至少我今後帶上他,安全也有所保障。


  寒離頭也沒抬地回答:“娘親在我六歲的時候死了,爹爹整日不出來,也不準我出來。我不想回去。”


  我一聽不由得同情起寒離來,死了母親就算了,還留下一個變態的爹將他整日關起來。好在這傻小子智商不高,不懂這些人情世故,否則該有多傷心難過。別說是他,就算換成是我有那樣的父親,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就是打死我也不回去。


  我見這個傻小子身世可憐,不由得動了側隱之心,便下定決心今後將他待在身邊。但我一想到南辰玨就頭痛起來,就他那個暴脾氣,容得了傻小子在我身邊轉悠?且不說南辰玨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我,單單依照麵子而言,他也絕對不會允許寒離長久的存在。看來我得想個辦法安置好寒離才行,但是現在,我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隨後我又問了些寒離其他問題,當然主要是圍繞我和他的親事到底是怎麽回事。據寒離不經意的回答,我大概也了解了情況。當年他的父親寒牧遊走江湖時,遇到了我那年少輕狂的父親,兩個人不打不相識,一打成兄弟,對著西海拜了把子稱兄道弟。後來倆人雖已成家立業,但依舊來往。在王氏和傻小子的母親同時懷孕時,兩個孩子的爹爹便指腹為婚,卻不料兩個孩子出生後皆是男娃,雙方頗為惋惜,都覺得這種交情應該長久下去。於是雙方都逼著對方再生一個,卻不知為何因為二胎的事兩個男人起了爭執,從此不再來往。三年後,直到我的出生,我那爹爹一見我是個女娃,便立刻書信告知寒牧,借寒離之名,將我取名為安小離,意為生生不離。寒牧一見來信自然高興不已,便從小叮囑寒離,我安小離就是他未來的妻子。直到寒離六歲的時候,他的母親去世,寒牧如同變了一個人似的,從此不言不語,更不提我和寒離的親事。一直到沒多久之前,寒牧聽手下說起,我被朝廷賜婚給了南辰玨,這才放自己兒子出來,讓其將我帶回去。於是就發生了安氏園墓的事件。


  當我問到寒離為何對我那般嫌棄,三番兩次想要殘害我時,他回答是:因為我覺得長得不好看。我瞬間窒息了,片刻之後有掐死他的衝動,最後再來個拋屍荒野豈不更加完美?連個弱智都覺得,長得不好看就應該被弄死,這到底是一個多麽看重顏值的社會,還讓不讓我活了!


  傍晚的時候,青竹高興的跑過來告訴我,南辰玨已經解了我的禁足,外麵看守的都已退下了。我一聽瞬間歡呼起來,被關了整整四十天,終於可以出來浪了。心裏便盤算著,明日出去到底是先逛街呢,還是去我的美滋滋奶茶店轉悠一圈。我正高興著呢,青竹麵露難色的又告訴我,南辰玨已經命人收拾出了囚漓軒,讓我明天一早就搬過去。當我問青竹,為何我從未見過這個地方時,青竹支支吾吾的說,囚漓軒是南辰玨在禁足我的這段日子裏,特意命人建造的,旁邊就是他的畫顏齋。


  我不禁有些吃驚,南辰玨向來喜歡清淨,所以他的畫顏齋五十米之外沒有第二個建築物,為的就是遠離他的那些鶯鶯燕燕。這下可好,為了我還真是下了血本,當真不怕我連著他的畫顏齋一起給放火燒了嗎?但不知為何,我的內心深處卻有幾分竊喜,南辰玨園墓救我的瀟灑英姿不停地在我的腦子裏跳動。莫非,我喜歡上了南辰玨?


  正當我在思考這個人生問題時,寒離湊到我麵前問我,他是不是也應該跟著我一起搬出去。我當然是雙手拒絕了,否則南辰玨會氣瘋的,不用等我放火燒了囚漓軒,他就會搶先動手的。但是,寒離並不是個好說話的主兒,無論我是怎麽威逼利誘,他依舊鐵了心要跟我一起走。居然還紅著鼻子說道:“你是我未過門的媳婦,當然是你到哪兒我就到哪兒。”當場的人聽了,無一不神色巨變屏住呼吸,紛紛為我捏了一把汗。最後實在沒有辦法,我隻好硬著頭皮去找南辰玨,打算將我和寒離的事統統告知他,讓他看在我那位死去的爹爹麵子上,在囚漓軒給寒離留個住處。實在不行,我就用道德綁架他,說寒離是個弱智,你堂堂一個王爺外加當朝三皇子,是何等聰明厲害的角色,怎會跟一個弱智少年計較。這樣一來,南辰玨估計就不好推脫了吧。


  來到畫顏齋的一路上,我想盡了各種可能發生的事情,包括南辰玨可能跟我說的話,以及自己應該怎麽做,都一一做好了準備。然而,卻隨著我離畫顏齋越來越近,腦子也逐漸變成漿糊,而胸口的小鹿卻越跳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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