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成婚
七月十六日的前一天，鎮平王南辰玨的人將聘禮送來將軍府，眾目睽睽之下，也隻比林氏為我準備的嫁妝多了一倍左右罷了。都是有錢人家的主兒，可誰也沒把我當個事兒，就連南辰玨明目張膽的也不給我麵子，想必是認為就算太後她們知道了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我無心糾結這個問題，再說了，我糾結也沒用，即使不被南辰玨羞辱一番，傳出去也會被人笑話。橫豎都是被人看不起，為了點錢財再惹人嫌棄也實在不值得，隻能算了，把這筆賬放心裏。倒是環佩顯得很不開心，一整天拉著臉蹙著眉不言語，又知道我的難處，實在不好在我麵前表露出來，隻能朝著院裏其他幾個丫鬟小斯發火。
容月在前兩天被我以不守本分之名“趕”了出去，現在就剩下環佩一人在我身邊伺候。晚上，環佩將宮裏送來的鳳冠霞帔整整齊齊地疊放在桌子上，臨走前囑咐我早些睡下，畢竟明天一整天都有的忙了。我點頭同意，告訴她也是如此，還有該收拾好的東西一樣也別丟下。
這日清晨，天剛蒙蒙亮，環佩帶頭領了幾個嬤嬤在我屋外等候，待我起床環佩伺候我梳洗後，她便退到一邊，任由兩個嬤嬤為我化妝抹粉。趙氏沒多久也來了，找了一處不礙事的地方安靜的坐下了。通過鏡子，我看到她的眼眶有些濕潤，時不時的偷偷抹淚，可能是這些日子真的培養出感情來了吧。
辰時三刻出閨房，趙氏為我蓋上金絲邊鴛鴦紅蓋頭，去往正廳拜別安國夫婦。一切禮畢，環佩扶我上花轎，經過安芸身旁時，她伸出腳想絆倒我，好讓我當眾出醜，誰知被我硬生生的踩了上去，狠狠碾壓。安芸痛呼，咬牙切齒地吐出“賤人”二字，我當沒聽見，直接走了出去。
出了將軍府，一名紅衣男子將我打橫抱起塞進花轎，我知道，那是南辰玨。雖然兩人離得那麽近，而且還是大夏天，我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一個洪亮的聲音大喊“起轎”，隨後聲樂奏起，花轎緩緩升起向前移動。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終於到達鎮平王府。轎子一停，我恨不得馬上鑽出來。本來就是炎熱夏天，身上又是裏三層外三層的包裹，而且還坐在不透氣的轎子裏，我差點沒中暑暈過去。
南辰玨將我抱下花轎，一進王府大門就把我放下了。我二人在熙熙攘攘的嘈雜聲中拜堂成親，禮畢，我被送入新房，由府中丫鬟帶領。環佩在我一旁，始終屏住呼吸，沒敢多說一句話。
諸多繁文縟節過後，已是正午，外麵歌舞升平，傳來一陣又一陣哄堂大笑。我穩穩地坐在新床上，幾個丫鬟在一旁守著，一動不動。
他們倒是好酒好菜吃上了，可憐我們幾個饑餓難忍，尤其是我和環佩，從早晨起床到現在，飯水未進。
“你們幾個先下去吃些飯食，一會兒再來。”我隔著頭上的紅布對她們說道，她們好似沒聽到，依舊不動。不得不承認，南辰玨把下人管教的還不錯。
環佩見狀，挺起腰板，頗有幾分氣勢地說道：“王妃仁慈，讓你們去吃，你們就去吃，若王爺怪罪，一切有王妃擔著，況且這裏還有我留下照料，你們害怕什麽？”
那幾個丫頭聽了，覺得有理，說聲“奴婢告退”便一個個退下了，臨走還不忘關好門。環佩特意過去查看一番，確定走遠了，這才回頭笑嘻嘻的跟我說：“小姐，都走了。”
我一把掀開蓋頭，若不是怕一會兒穿上麻煩，恨不得把衣服也脫了。還好櫃台上擺放不少糕點水果，我直接拿了一個蘋果就往嘴裏塞，還不忘扔給環佩一個，那丫頭接了，搬過凳子坐在我旁邊，啃起蘋果來，吃得津津有味。我們又吃了其他幾個糕點，但是不敢多吃，畢竟被人發現也不是好事。
不到一刻鍾的功夫，那幾個丫頭就回來了，環佩為我蓋上蓋頭，整理好衣服，一氣嗬成，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屋子裏又恢複之前的安靜，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的呼吸。
我不知道這樣坐著等了多久，迷迷糊糊的趴在床上睡了一覺，醒來時發現太陽已經西斜，金色的餘暉透過窗戶灑落到地麵上。
南辰玨有意給我難堪！我的第一直覺告訴我。南辰玨是那種，不喜歡你，就裝不出來對你好，喜歡你，也不會對你壞的那種人。很明顯，我一直都未曾討他喜歡，按照南辰駟的說法，他看見府裏的小妾欺負我，隻會當做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看見。
我正想著，房門被人一腳踹開，不用說，除了南辰玨沒有第二個人敢這樣。
“都下去。”他冷冷淡淡地說道。丫鬟們紛紛退下，環佩被鎮住了，不知如何是好，當她聽到我那句“你也下去”時，馬不停蹄地跑掉了。這膽小的丫頭，平常仗著我的臉麵不是挺嘚瑟嗎？怎麽今天一見他就成慫包了？
此時屋裏就剩我和南辰玨兩人，他坐在那裏喝著茶，看來沒打算掀蓋頭了。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自己掀掉蓋頭，提著裙子走過去，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給自己倒杯茶喝。
南辰玨見我如此，有些不悅，轉頭大聲吩咐道：“給我拿些好酒好菜上來。”外麵有人應了一聲“是”，便又沒了聲音。
我二人麵對麵，他喝他的茶，我吃我的糕點，始終沒人說半個字。直到下人端上美味佳肴來，我拿起筷子夾菜吃，這時南辰玨帶著慍怒之色說道：“出嫁之前，沒人教你如何伺候夫君嗎？”
我“切”了一聲，看都沒看他一眼，繼續夾菜吃飯。混蛋東西，之前哪一次尊重過我，現在還要求我伺候他？最起碼的男女平等觀念都沒有，竟然還指望我像其他女子一樣講什麽三從四德，簡直就是做夢嘛。
我啄了一口酒，味道還不錯，再看看南辰玨，臉黑的像豬肝，不禁覺得好笑起來。南辰玨氣急敗壞，輪起手一巴掌甩過來，結果被我巧妙地躲過了。上輩子沒少挨打，本能反應都變快了不少。南辰玨見沒打到我，二話不說掀翻桌子，又朝我怒氣衝衝地撲過來。
“別啊王爺，咱們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我退縮到牆角，捂著臉說道。其實我打心底裏還是特別怕用武力解決問題的男人的，畢竟疼的是我。
南辰玨見我求饒，一把揪住我的衣領，把我像拎小雞一樣拎起來，“說，我看你這個醜女人有什麽話好好說！”他似乎是從肺裏發出來的咆哮，大概是看我不爽很久了吧。
我陪著笑臉，故作歉意的說：“咱們的好王爺，今天你就算把我打死了，明天太後還是會再塞給你個沒權沒勢的醜女人，你這不是花錢還浪費力氣沒事找事嗎？”
南辰玨聽了，臉色稍微緩和一些，我指指他揪著我衣服的左手，笑眯眯地示意他應該把我放下來。南辰玨順勢把我一扔，我重重地落地，摔得屁股疼。我齜牙咧嘴地爬到床邊坐下。真不愧是帶兵打仗的，揍起人來毫不含糊，哪怕對方是個女人。
我整理一下衣衫和頭發，待下人將地上收拾幹淨退下後，我清清嗓子頓了頓，說道：“你與其背著殺妻的名聲，而且還被太後皇帝猜忌不悅，倒不如和我在人前扮對恩愛的夫妻。一來太後皇帝滿意，消除他們的戒心，二來你也輕鬆，不必擔心他們再安插人在你身邊，三來，你可以繼續跟你的那些美妾們天天膩歪，我不會管你。你看，好處這麽多，怎麽還能打死我呢？”
南辰玨聽了，先哼笑兩聲，繼而哈哈大笑，聽得我毛骨悚然，生怕他哪根筋不對真把我給滅了。過了好久，他又對外吩咐道：“快拿些好酒好菜上來，本王要與王妃共飲一杯。”
不過兩分鍾的時間，前後表情落差太大，我一時接受不了，愣了半天，直到他喚我過去。
不一會兒，一桌美味佳肴又重新擺在我麵前。這次，我沒敢動筷子。
“我本以為你就是個膽小如鼠的沒用丫頭，不，是小姐。卻不料都是假的，怎麽，今天不裝那副可憐樣兒了？”他搖晃手中的酒杯，頗有玩味兒的說我。
我抬起頭對上他那雙清澈明媚的眼睛，有些害怕的說，“你我今後不知道要在同一個屋簷下待多久，就算裝得再好，要是被你發現了，肯定比今天慘得多吧。所以，我還是盡早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少受點打罵不是更好嗎？”
南辰玨聽了，誇句“有智慧”，給我滿上一杯酒，舉起自己的杯子竟然要和我碰杯！我顫抖的小手剛舉起杯子，就聽見瓷器碰撞的聲音，南辰玨將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略有微笑地問我，“你這樣做，有何目的。”
目的？目的就是把我休了，給我自由。我在心裏回答，但是沒敢說出來。畢竟人家是一個堂堂男子漢，統領二十萬將士的王爺，新婚當天被新娘要求休妻，他聽了還不得炸毛直接砍了我。
“這個嘛，目的確實有，就是一張紙，至於紙上的內容，我沒想好。可能是契約，也可能是借據，更有可能是讓你休了某位我看不順眼的美女。反正都有可能，到時候再說吧。”說完，我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到他的碗裏，然後自己吃起來。
南辰玨有些不信，但也沒多說什麽，待了一會就走了。沒一會兒，進來一位清秀的丫鬟，名叫青竹，自稱之前是南辰玨屋裏的丫頭，現在被王爺派到這裏來，從今以後專門伺候我的飲食起居。沒辦法，王爺塞來的人，不要也得要，我隻能點頭同意。
晚上，環佩青竹二人伺候我洗漱後就退下了。因為累了一天，又餓了一天，剛上床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