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偶遇蘇靖
簡單思索了幾秒鍾，將我想說的話在腦海裏理了一遍，這才張口說話。
“秦公子，我且問你，區域不同，環境不同，是不是存在有些地方土地肥沃，可供開墾；同時也有些地方荒涼貧瘠，寸草不生，無法耕種？”
“不錯。”秦涯子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一拍手，繼續說道：“那國家能否將有限的土地資源開采出來，並分配到每個百姓的手中？”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且不論人的誌向不同，但平均分配，人人都有幾畝薄田這也是很難實現的。”秦涯子思索片刻回答。
“那就對了，所以你說的民生，隻不過是一種理想狀態。我再問哥哥你。”我轉頭看向安定，“以同樣的方法推理，即使國家在每個區域設立學院，但是百姓貧富差距大，有些人家連飯都吃不飽，還會供家裏的一個勞動力去上學白白浪費時間嗎和金錢嗎？”
“民以食為天，若真到了那種地步，自然是想不到學習的事兒了。”安定皺著眉頭回答。
“那你說，你的育人為本的理想能普及到每個人身上嗎？”我接著問，安定隻是搖搖頭，不作聲。
“所以說呢，你們的什麽民生啊，育人啊，都是理想主義。有理想是好的，能實施就能實現，但是你們都忽略了一個最根本的存在。”
他二人盯著我看，等待我繼續說下去。我喝了一口茶，故作鎮定，內心深處早已詞窮，努力回想以前那些坑人的專家們是怎麽討論當下經濟發展形式，以及處理方法。見他二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我終於再次清清嗓子，說道：“經濟！最基礎最根本的就是經濟發展，不信你們慢慢聽我說來。
經濟，也就是錢。雖然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比如說，有了錢，窮苦百姓就不會忍凍挨餓，更可以不用做那一畝三分地，至於上學的事也是水到渠成。但是，這錢要從哪裏來？百姓沒有資本，所以隻能靠國家政策扶持，國家的錢哪裏來？自然是從那些有本事能力掙到錢的商人手中按稅收取。商人的錢是怎麽掙得？商人做的大的，無非是二種，一種是開采礦物加工販賣，二是與他國進行經濟貿易往來。商人的生意做好了，掙得錢也就多了，上交國庫的自然也就增多，然後國家每年按照區域的人均收入補發銀兩，使得平常百姓們的生活水平盡量在同一個層次上，保證每個人都不會餓死，一旦這種盛世局麵出現，就說明民生問題已經解決了。百姓一旦安居樂業，接下來就是要普及教育，讓每個孩子從小接受教育，輸入正當觀念，未必要成為國之棟梁，隻要有文化，懂禮儀，能識字，明是非，知對錯就行。所以呢，民生和育人之間相輔相成。但是經濟發展就不一樣了，如果說一個國家是整片星空，那麽經濟發展就是月亮，其餘的則是星星，沒了月亮，星星還能閃得長久嗎？沒了月亮和星星，星空還有意義嗎？”終於說完了，我肚子裏的那點墨水也掏空了，雖然表達的不夠好，沒有專家們那麽強大的需要表達能力，但是希望他們能聽懂我的意思吧。
在我的一番措辭之後，他二人沉思許久，“啪啪啪”，身後傳來一陣掌聲，不知何時我的身後早已站了一位翩翩美少年，這少年身著綠色衣衫，手持一把折扇，濃眉鳳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膚白如雪，比我哥哥和秦涯子還要俊上幾分，足以與南辰駟媲美。我驀地一躍而起，由驚嚇變成癡望，少年見我如此，與我相視一笑，以為自己有些失禮，抱拳行禮道：“在下唐突，驚擾姑娘了，望姑娘海涵。”
長得好看而且還有禮貌，肯定不會怪你咯，我心裏樂嗬嗬的想，嘴說卻說著，“誰說我是女的，我是男的，男的！叫我公子！”
少年嫣然一笑道，“公子便就公子吧。”
他三人又互相行了禮，表示互為尊重，秦涯子邀少年坐下，正好在我對麵。我們都互相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聊了兩句我們才知道，少年名喚蘇靖，北轅商人，這次來龍淩城販賣一批金銀珠寶。
我有些欣喜若狂，畢竟北轅國是我人生中的旅遊第一站，簡單了問了些關於北轅國的人文情懷，蘇靖都禮貌的一一回答。
見他溫潤有禮，樣貌又好，肯定有不少女孩子追，我沒經過大腦思考就來了一句，“可有娶妻生子？”說完我就後悔了，哪有第一次見麵就問人家娶老婆沒，他三人倒好，被我這一問，全部愣住了，半天沒動，安定舉著茶杯的手有些顫抖。
“別別，別介意，我就隨口問問，隨口問問。”我不好意思地說道，埋低了頭喝茶。
“四房妻妾，倒是沒有子女。”末了，蘇靖平靜的回答。
四個老婆，這麽多？安國都四十多了，也就四個老婆，前些日子還莫名其妙的死了一個。而他這麽年輕，頂多二十出頭，就娶這麽多，晚上不累嗎？怪不得跑出來做生意，真是難為他了。呸呸，我又想遠了，我在心裏暗罵自己，表麵上卻在安定的怒視下向他拋去一個同情的眼神，搞得他有些不明所以。
“安離公子剛剛所言，令蘇靖受益匪淺，不知公子師承何人？”他這一問，又將我們的話題拉回來，安定和秦涯子這才想起我剛剛的一番理論，都有些期待的看著我。
“咳咳，這個嘛，是我前些日子逛街悟出來的道理，家裏窮，認得幾個字就不錯了，哪裏有錢去從師學習。”我搪塞道，顯然，他們有些不信，但是也不好再追問下去。
“咱們不說這個了，我剛剛說的那些話，你們覺得有用就記著，可能今後有所幫助，沒用就當我沒說。”我剛說完，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呐喊聲。“哥哥，我餓了，咱們去道觀討些吃的吧。”我站起身來，一手揪著安定的衣服，一手摸著肚子，故作委屈。
安定實在拿我沒轍，隻能搖頭歎息，正欲告辭離開，我在一旁喚聲蘇靖，邀他不如與我們同去，蘇靖謝過，恭敬不如從命。
我們四個在道觀裏簡單地吃了一頓便飯，這期間，有關於商業買賣，人文地理，禮儀風俗等等，幾乎能想到的都成為我們的話題。
吃過午飯，我們頂著酷暑，一起遊覽了山中美景，在經過一處無字碑時，秦涯子提議我們每人作一首詩，蘇靖自嘲一介商賈，不懂得文人墨客那套，主動認輸。
“我來我來。”我舉著手念道：“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青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我嘚瑟地念完小學課本上的詩，迎來他三人的誇讚，一時間有些飄飄然。
“安離兄這詩作的這樣好，秦某甘拜下風，實在不能再出來獻醜了。”秦涯子的意思是認輸，放棄了。於是就剩下安定一人。安定見他二人如此，也不好再說什麽，尷尬的一笑，揪著我離開了。
太陽快要落山時，我們這才下山離開。快到山下的時候，蘇靖拉了我一下，我放慢腳步，那二人走在前頭沒有察覺。蘇靖將一枚一麵刻著麒麟，另一麵刻著“靖”字的紅玉塞到我手中，“你以後若是遇到些小麻煩，就到牌匾右下角含有“北商”二字的商鋪，拿出這枚紅玉，就會有人幫你。我下個月底就離開龍淩城，這期間就住在雲上客棧，你隨時都可以來找我。”他說得誠懇，我又想著自己樣貌一般，而且人家還有四個老婆，於是就打消了他想泡我的猥瑣思想。
“我哪天要是缺錢了，拿著這個，能借到錢嗎？”我笑嘻嘻地問他，要是真能借到，我也不會還的。
“當然可以，隻要別把我家的鋪子借到無法營業就行。”他哈哈大笑回答，俊美的容顏在夕陽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溫暖。
有錢人就是任性，完全視金錢如糞土嘛！
“我記住了，這幾天我有空就去找你玩去，但是不能跟別人說哦，尤其是我那個哥哥。”我吐吐舌頭，瞄一眼前麵的安定。
“你這丫頭，這次你哥哥讓你扮成小斯才將你帶出來，下次出來沒他幫你，你打算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自己想辦法唄。要是被我哥知道，我還能出來嗎？他不得十二個時辰看著我嗎？”我努努嘴回答。
“不過話說回來，你也是我長這麽大，見到的唯一一個未出閣就跑出來遊山玩水的姑娘，而且還和男子們坐在一起侃侃而談，真的很特別。”他一邊走一邊說道，微笑的臉上透著誇讚，沒有一絲鄙視和嘲諷。
總算遇到一個不迂腐封建的正常人了！
“我可把你那話當成是對我的誇讚了。”我拍拍他的肩膀道說道。
到了山下，我三人與蘇靖行禮道別，蘇靖邀請我們改日有空一起去雲上客棧找他，臨上車前，蘇靖朝我微微一笑，便乘車離開了。
秦涯子的馬車將我和安定送回府就走了。回到住處，安通和環佩二人玩紙牌玩得不亦說乎，見我兩進來，立刻放在手中的牌，為我們端茶送水揉肩膀。安定拿起桌子上的牌，還沒來得及問，安通便急忙告訴他“這是紙牌，可有意思了，少爺。”安定撇了一眼安通，手中拿著紙牌蹙著眉似乎是在思考什麽，好一會兒，他放下紙牌，囑咐我乖乖休息，就離開了。
我知道他在想什麽，但我總不能告訴他，你親妹子早就在那天落水淹死了，現在的我是另外一個世界飄來的魂寄宿在安小離身上。他會信嗎？傻子都不信，更別說他這麽一個古板的書生了。
我泡了一個熱水澡，讓容月把那套小斯的衣服處理了，換上一身幹淨的衣服吃過晚飯，便躺在院子裏的貴妃椅上看星星，腦子裏卻時不時地蹦出蘇靖的影子來。
“小姐今天遇到什麽好事了，回來後動不動就一個人傻笑半天。”環佩端來黃瓜片，貼在我臉上。
“遇到了一枚大帥哥，又溫柔又大方，真心不錯！”
環佩聽了，思慮片刻說道：“小姐，別怪環佩多嘴，您馬上就是鎮平王府的王妃了，不論什麽樣兒的好男人，都不該是您想的。”
環佩的話倒是提醒了我，我居然忘了還有南辰玨這茬，隻要一想起他們母子，我就嫌煩，恨不得換張臉皮重新生活。這幾天想來想去，逃婚肯定不行了，隻能在成婚以後想法子激怒南辰玨，讓他休了我，到目前為止，這也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不勞財傷命的好法子了。
“以後隻要我不問，你們誰也別跟我提南辰玨。”我告訴環佩，她哦了一聲，沒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