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外出爬山
好吧,我承認,我既無恥又卑鄙而且還是一個大混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演起戲來更是聲情並茂。
從我回來後,擺出郡主的大駕不說,又因清算月銀事件,以至於現在府中的人看到我的院子都繞著道兒離八丈遠走。
第二天一早,我還賴在床上,容月告訴我安定來了。來的正好,我還打算下午去找他呢。還沒來得及梳洗,披頭散發就跑出去了。見到安定,千言萬語匯成一個擁抱,第一句話就是,“俊哥哥,你妹我不賴吧!”
安定撫摸著我的長發,疼惜的說道:“就你那鬼靈精怪的心思,混個郡主當當,為兄倒也不奇怪,不過哥哥是真心為你高興。”
“來來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拉著他進了屋,他這才發現我連頭都沒梳,便提議我先好好梳洗一番。簡單完事後,我讓容月把昨天的三千兩銀票拿出來,塞到安定手裏。
安定不解的看著我,問我是什麽意思。
“咱們的目標都是一樣的,就是單立門戶,你先拿著這些錢出去打聽打聽,買一處房子,在我沒嫁出去之前,仗著我的顏麵,你和你娘搬出去。不過咱們說好了,你得給我留一間屋子,那裏以後就是我的娘家。”
安定看著手中的銀票不知怎麽說才好,我又接著說:“別急,還有太後賞的那些東西,就得需要你慢慢幫我給當了,大概能有三萬左右,夠買一個大院子了,至於吃喝用度,我手裏還有林氏親筆寫的字據,咱們可以慢慢要。反正你隻管做,不許有意見,你要是不同意,我就自己出去辦事。”我一句話也沒讓他發表意見,因為他發表了也是白發,至少我不會搭理他。還好,他隻是沉默了一會兒,堅定的點頭同意,將銀票收了起來。
“對了,還有咱們上次說好的,你帶我出門,沒幾天了,俊哥哥不會失約吧?”我調皮的問他,期待他的回答。他沉默了五六秒,終於吐出:“為兄當然不會食言,隻是你現在的身份……”
“那算個啥事,反正現在府裏沒人敢來我這裏,我出去玩個一天兩天也不會有人知道的。”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可以百分百放心。
“那你到時候一定要聽話,不許亂跑,不許跟除我以外的人說話,還有……”他說了一大堆,我一句也沒聽進去,卻堅定的“嗯嗯,知道了,放心,不會的……”
六月十六這天,天氣一如既往地好,陽光明媚,鳥語花香,正是出門溜達的好日子。
辰時左右,安定來我這裏,身後帶了一名小斯,叫安通。我興高采烈地換上早已準備好的家丁衣服,拿了些銀子,在環佩容月的注目下跟在安定身後歡快地走了出去,留下安通陪她們倆兒。
我低著頭跟在安定身後,一路上暢通無阻。
終於出了將軍府,一輛馬車早已侯著了,旁邊立著一位儒雅翩翩的白衣少年,安定喚了聲“涯子兄”,那少年回禮,相視一笑上了馬車。而我,隻能坐在馬車後麵,有著隨時被顛掉下來的可能。
來到喧嘩的集市,我看到角落裏一對母子衣衫襤褸,蓬頭垢麵,孩子也不過三兩歲,實在可憐,就隨手敲了幾下馬車,示意安定讓前麵的車夫停下。下了車,我從口袋裏掏出十兩銀子扔給了那對母子,婦人先是一愣,後知後覺跪下叩頭謝我,我也沒理,直接走了。不是我想把自己裝的有多高尚,我隻是覺得,施舍是另外一種踐踏別人尊嚴的冠冕堂皇說辭,若是再上去好心的問幾句閑話,不是更加坐實了這層意思嗎?倒不如簡單痛快,給了錢直接離開。
我跳上馬車,又敲了幾下,馬車便再次動起來了。安定掀開車後的布簾,一雙清澈的眼睛有些慍怒地看著我,見我咧嘴一笑,也不好再說什麽,放下布簾沒再搭理我。
大概一半的道觀的路上,我禁不住路邊飄香四溢的豆腐花的味道,也沒打招呼,直接跳下馬車點了一碗,吃到一半,我才想起安定來,再一看,哪裏還有馬車的蹤影,沒辦法,隻能一邊溜達一邊問路。道觀是建立在外郊的一座山上,走出城以後就是郊區,人煙稀少,就在我走了一個多小時後,雙腿發軟,汗流浹背,想著能攔住一輛同行的馬車,哪怕給些銀子,也省的讓我兩條腿遭罪。等了半天,也攔了幾輛馬車,可沒一個停下搭理我的。終於等到一名老漢拉著板車也去道觀,我如同荒漠裏看到了綠洲,坐著板車去了。
到了山下,我給了老漢十兩銀子,就往山上去了。還沒到山腳,人漸漸多起來,幾乎是走兩步就能碰到一個人。人實在太多,光顧著走路,不看人,什麽時候與安定擦肩而過都不知道。沒辦法,我隻能蹲在上山必經的路口等著。我一邊吃著路上買來剩下的糕點,一邊在人群中尋找安定的影子。沒一會兒,我就看到神色慌張的安定在人群中四處張望,他的頭發有些淩亂,汗水浸透了衣衫,攥緊的拳頭有些青筋凸起。
“哥哥!”我激動地大喊一聲,扔掉手中的糕點跑了過去。安定見我跑來,疾步從人群中抽身出來,待我跑到他跟前時,我才發現他的嘴唇早已幹裂,流出血來都不知。他前後上下打量我一番,確定我沒什麽事,就揪著我的耳朵不放,一雙清澈的眸子裏有些血絲和倦意。他也不說話,就這麽揪著我。
“疼疼疼,好哥哥,親哥哥,妹妹錯了,妹妹再也不敢了。饒了我吧!”我齜牙咧嘴地哀求道,他大概意識到自己確實把我弄疼了,有些不自然的鬆開。
“長兄為父,你知道嗎?我得對你負責!”他解釋說道,卻不看我。
“哥哥教訓的是,妹妹是個小混蛋,不該惹哥哥生氣。我保證,往後都乖乖的,堅決不惹你生氣。”我拍拍扁扁的胸脯發誓道,卻把安定都笑了,他無奈的搖搖頭說道,“實在拿你沒辦法,走吧。”說完,他牽著我的手往山上走去,“我讓涯子兄先去了,到時候在山頂匯合,咱們快些吧。”大概是怕又將我弄丟了吧,手握的有些緊。
還沒爬到一半,我因上午走了那麽遠的路,早已經筋疲力盡,坐在一塊石頭上,用手捧了些山水洗了把臉,頓時舒服多了。安定借著山水將自己淩亂的頭發簡單打理了一下,理一理衣衫,最後才捧起些水解渴。休息了一會兒,安定就拉我走,我直接抱著石頭死活不動,耍起無賴來,他實在沒辦法,隻能威脅我說,今後再也不帶我出來了。他威脅的對,這就是我的軟肋,沒辦法,盡管我哀聲連天,腿腳酸軟,還是硬著頭皮跟著他一起繼續往上爬。
讓我匪夷所思的是,他一個文弱書生,又不曾習武,這副小身板怎麽能經得起這般折騰,實在讓我佩服不已,心中讚歎不愧是將帥之後,果然也是個潛力股兒。
終於到了山頂,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我還想著等到了山頂就高歌一曲,結果現在累成狗,差點沒暈死過去,一個字也不想說,找了棵樹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安定走進亭子裏和那位涯子兄說話去了,也不再理我,隻要我在他的視野範圍內就行了。
休息了一會兒,氣也喘勻了,我開始四下打量周圍,在我的視野內,大大小小有七八個亭子,兩兩之間不過一二十米,周圍鬱樹蔥蔥,高大挺拔,遠處傳來清脆悅耳的銅鈴聲,道觀就在那聲音的源頭。這時,那位涯子兄扇著紙扇麵帶微笑地向我走來,到我跟前抱拳行禮,“小人秦涯子,拜見郡主,來往人多,請郡主不記小人失禮之過。”
“哪裏哪裏,我也就是個吊牌郡主,你就當我是個普通人家的野丫頭,別那麽客氣。”我訕訕笑道,這秦涯子卻是我來這裏這麽久,第一個對我如此尊重的人,看來人品相當好啊,也不迂腐封建,實在難得。
安定努努嘴說道,“你別看我,我沒說,是涯子兄他自己猜出來的。”
也是,有誰家丟了一個小斯會讓公子這麽慌亂的去找,加上安定的妹妹最近名聲大噪,有誰不知道安小離這個名字,稍微動動腦子,也就知道是我。
“早就知道安定兄有一小妹,今日方見,才知郡主生性爽朗,不拘小節,與尋常女子截然不同。讓秦某佩服。”秦涯子看著我說道。
“嘿嘿,秦公子誇獎了,你就隨我哥哥一樣,喚我小離吧,左一聲郡主,右一聲郡主,叫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擺擺手說,秦涯子點頭同意,依舊是不失禮貌地微笑。
於是乎,我三人坐在亭子裏聊起天來,剛開始都是他們兩個說,我百無聊賴的聽著。當我聽到他們議論起治國之道時,二人顯然有些意見不同。秦涯子主張治國根本在於“民生”,安定主張在於“育人”。
“民生,百姓安居樂業,國家才能長治久安,若民不聊生,國家隻會內亂不斷,外敵趁虛而入。所以,任何時候給百姓一方住處,幾畝薄田,百姓衣食住行有了保障,國家才會穩定下來。”秦涯子說道。
“非也,人心本空,隻有經過長久的教育洗化方能知對錯,明是非,一旦心中有了對錯是非概念,自然會在言行舉止上有所思慮,當對大於錯時,是大於非是,就能控製住自己做壞事的欲望。故而皇朝開設學堂,筆試文殿,廣招天下文人。”安定辯解說道。
說白了,一個就是覺得百姓日子過得好了,國家就安定了,另一個就是認為,把人教育好了,人們素質提高了,國家就安定了。但是,作為一個21世紀,學過古今中外曆史的我來說,一個國家當然不可能是靠這兩樣才能發展起來的。
“錯!你倆都說錯了。”我大喝一聲,敲著石桌說道,“你倆就看表麵,不看內在。迂腐,愚昧,傻缺!”他二人怔怔地看著我,是不明白最後一個詞的意思嗎?
我將桌子上他二人的茶水一飲而盡,清清嗓子說道,“準備好了,接下來我說的,你們可能不太願意接受,但是絕對會讓你們受益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