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第297章 千防萬防，防無可防
咚咚咚！
計妙音所在的賓館房間外，孔雀來到這裡后，伸出手輕輕敲了敲門。
等裡面傳來了計妙音的聲音后，她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前輩。」看到孔雀，不管是林衣還是秦蘇都顯得有些恭敬起來。
尤其是秦蘇，恭敬之中還攙雜著少許的不自在。
因為以前他在『不懂事』的時候曾經找過孔雀的麻煩。
但最終……被收拾得很慘。
「叫什麼前輩？要叫孔姐。」孔雀雙眸幽幽的看著他們，話里話外都充滿了提醒的意味。
很快，她又嘖嘖有聲的說道：「兩男一女，還關起門來聊事，這要是被一些不知道的人看到了，還不知道會怎麼傳你們的關係呢。」
聽到孔雀的調侃，林衣和秦蘇都有那麼一些尷尬。
甚至有些心驚膽顫的。
要知道，現在計妙音心裏面的情緒可非常不好，她這麼調侃下去，搞不好就會導致她和計妙音打起來。
到時候，場面可能沒辦法收場啊！
不過當他們兩人朝著計妙音看去時，見她神情那般平靜之後，頓時有些驚詫。
這女人的性子雖然有些不急不緩的。
但是……孔雀這般調侃，以她的脾氣也該生氣了吧。
怎麼看這樣子，她有點不在意呢。
「你是來替你弟弟找我麻煩的？」計妙音無視了林衣二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扭頭看著站在房門口不遠處的孔雀問了起來。
「我家弟弟可沒你想象中的那麼小氣。」孔雀來到窗戶前站著，輕描淡寫的說道：「他覺得你心情比較不好，讓我來安慰安慰你。」
「安慰我？」計妙音眼眸有所波動，但很快就搖著頭：「我沒什麼心情不好的。」
她的心情好不好，她自然最為清楚。
的確，因為紀藝，她的情緒有所影響。
但她是計妙音，她能夠忍耐克制自身的大部分情緒。
現在，她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是嗎？」孔雀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后，扭頭看向了林衣和秦蘇二人：「兩位，麻煩你們出去一下？」
「什麼事還要背著我們？」林衣顯得有些不太在意，不過當看到孔雀看著自己的眼神越加詭異起來后，他二話不說就往外面走了去。
他這一動，秦蘇也沒有任何的遲疑，也跟著走了出去。
在走出房間的時候，他還非常貼心的幫忙把門給關上了。
等屋內只剩下自己和計妙音后，孔雀站在窗前吹著涼風，對計妙音說道：「妙音，你想把小藝拐進開拓之境，到底是想要讓他給到我們幫助，還是有著其他的一些想法？」
計妙音沉默了少許，想要直接不回答。
但整個房間中好似在孔雀開口詢問的時候就充斥了一股莫名的無形之力，讓她無法沉默對待。
甚至就算想要隨便找個借口糊弄過去，都沒有辦法。
好似在那股看不著摸不到的力量中，有著一股直指本心的力量，讓她只能夠被迫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默默地抗衡了一會兒，見抗衡不過後，計妙音嘆著氣的說道：「都有，以他的天賦要是進入了開拓之境，絕對能夠在短時間內成為強者給到我們幫助。」
說到這，計妙音聲音停頓了幾秒，眼中閃過絲絲惆悵：「當然，也有私心，我想讓他活得久一點，我不想失去這個朋友。」
紀藝只是個普通人，普通到根本活不到未來計劃徹底實現的時候。
甚至因為紀藝曾經受過的一些傷勢，導致他的體內早已經不知不覺多出了不少隱疾，如果就這樣下去，那個傢伙能不能活到六七十歲都是一件夠嗆的事情。
所以，她想要把紀藝往開拓之境引導。
「我就知道。」孔雀小聲的嘆息了一聲。
她走到計妙音的身邊，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小聲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我們應該尊重每一個人的選擇，哪怕他選擇的是去死。」
說到這裡，孔雀又坐在了她的身邊，用著不緊不慢的說道：「其實，在他的內心之中，他也是想要幫助我們的，但有些事你還看不透，但是他看透了，所以他哪怕想幫，也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計妙音眼眸波動的看向了孔雀。
「對，無能為力。」孔雀頷首點頭，眼中閃過絲絲複雜，解釋道：「你在他身上看到的天賦，不過是他這麼多年的沉澱而已，是他順應自己的內心而開出的花結出的果，但如果他違背自己的本心去做他不喜歡乃至於厭惡的事情，那麼他這開出來的花結出來的果就會瞬間凋零枯萎，不，甚至很大可能會化為他的阻礙……」
孔雀的解釋，讓計妙音有些驚愕。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孔雀，沉聲問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孔雀當然知道計妙音還有些不太敢相信，輕笑道的嘆氣：「不管是任何的領域，很多事情都是共通的，但同樣，不管是任何的領域，很多你認為的相同點，其實也是最大的不同之處。」
說著，孔雀的表情變得有些玩味了起來。
「否則，為什麼我們不去把一些領域中站在最巔峰的那一群人拐到我們的領域去？按照他們的心性，只要被我們順到了開拓之境，他們也能夠在短時間變成強者。」
「就是因為我們知道，很多事情沒有想象之中的那麼簡單，就好比韓老頭他們那些老傢伙，他們的思想夠高吧？心境夠強吧？可他們為什麼也是我們開拓之境的人，但偏偏就沒有什麼實力呢……」
孔雀的話，讓計妙音徹底沉默了。
她低垂著眼帘，瞳孔深處帶著絲絲懷疑。
難道，自己真的看錯了嗎？
孔雀解釋到這裡，也沒有給計妙音解釋太多。
因為解釋得多了，某種意義上就不是提點了，而是害了她。
至少，自己說一半留一半，計妙音會自己去琢磨剩下的那一半到底是什麼。
從而從接下來的那一半中，找到一些能夠讓她有好處的地方。
可自己要說全說了，就代表她不會去考慮自己那些話中是否有其他的意思。
而這種無視，就很容易讓她喪失一些好處。
計妙音足足沉默了兩三分鐘，把心中的一些情緒壓制下后，遲疑著問道：「你是他姐，雖然不是親姐，但是你們的關係勝似親姐弟，難道你就打算眼睜睜的看著他幾十年後化為一捧黃土？」
「這世間，誰能真正不死？」孔雀對計妙音反問了起來，嘴角掛著一抹自嘲。
人生百年，基本上算是一種定數。
哪怕是他們這種人比普通人能夠活得更長。
但說實話，真正能夠安安穩穩活到百歲的人還真沒有幾個。
因為……他們的生命比別人長是有代價的，這代表他們需要肩負起的責任有許多。
同樣有著無數的未知危險在等待著他們。
想到這，孔雀斜眼看了看又陷入短暫沉默中的計妙音，嘆著氣有感而發起來。
「普通人活個百年已經算是長壽了，七八十歲死亡最為正常，所以差不多就行了。」
「至於我們，我沒辦法否認，有實力的人的確能夠稍微打破一點壽命的限制，能夠在基礎壽命之上再多活個二三十年，如你我這般打破了自身極限實現生命升華的人，還能夠活得更久，甚至未來計劃成功后，我們還能夠通過各種各樣的辦法活得越來越久……」
聲音輕頓，孔雀那複雜的眼神看向了計妙音，柔聲道：「可生命再久又有什麼用？如你我這般的人，誰能夠真正活到壽命徹底結束的那一天？」
「說句毫不誇張的話，我們開拓之境的人，在各種延遲死亡的手段疊加之下平均壽命能夠達到一百八到兩百歲左右，可細數下來，我們那個領域活得最長的一個也才一百零八歲，正常老死的一個都沒有，甚至別說正常老死了，能夠在七老八十歲死亡的都極少，普遍情況下……是二十歲到六十歲之間就戰死了……」
孔雀的這一番解釋和分析，徹底讓計妙音閉上了嘴。
她在他們的那個領域之中，戰鬥過無數次，甚至直到現在……都還是重傷之身。 所以她自然知道孔雀說出來的這一番話不是嚇唬人的，而是事實。
他們開拓之境的人的確強大，能夠通過各種各樣的手段讓生命變得更長，甚至壽命能夠達到普通人的一兩倍之多。
可真正能夠老死的，迄今為止幾乎沒有。
因為他們領域之中的人……幾乎戰死是他們的宿命！
「說不出話來了吧。」見計妙音思緒有些飄忽，孔雀輕笑了兩聲，言語也少了絲絲傷懷，多了絲絲戲謔：「所以你就別想著強制把我弟弟往咱們的領域帶了，一切順其自然吧，說句你不太開心的話，就算我弟弟在老死的時候依舊沒想著踏足咱們的領域，他說不得都比你活得長，你搞不好二三十年後就死了，要是說得再極端點，過個兩三年就死了，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你總是讓人覺得有些掃興啊！」
計妙音抬起手揉了揉臉頰，看著孔雀的眼神顯得有些幽怨。
或許，在孔雀沒來之前自己心裏面有一點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情緒，但就算有也不多。
她頂多就是有些傷心。
傷心自己本來就沒有什麼朋友，等紀藝未來老死了，自己朋友就更少了，乃至於沒有了。
可誰知道，孔雀一來，自己的情緒雖然沒有了，壓力卻越來越大了。
因為孔雀說的是赤裸裸的現實。
她們這些人搞不好……真活不了幾年！
「實話和真話，本身就是一種讓人掃興的事情。」孔雀微微聳了聳肩，又有些小小的悵然：「希望我家弟弟能夠糊塗一點，最後自己想要往咱們的領域跑吧，否則他和嬋兒真要是老死了，我又是一個孤家寡人了。」
「我要是過幾年就死了，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
計妙音剛開始還沒聽出什麼問題來，但很快就冷嘲熱諷的嘲笑著她。
這女人，剛才說自己搞不好活不了幾年，現在又說紀藝他們要是老死了，她會孤獨，這不是明擺著說自己不如她嗎？
是，她現在的確比孔雀差一些，她承認。
但是她並不覺得差距大到難以彌補和追趕。
所以自己要是死了，她哪來的底氣能夠繼續活著？
「小妮子還較上勁了。」孔雀一樂，漬漬有聲道：「雖然話有些難聽，可確實是這麼個道理，對你們而言，咱們領域對抗的那些傢伙是你們的責任，是你們的大敵，可在我眼中看來，暫且露面的這些，只配是我的獵物而已。」
「反正吹牛不要錢，你儘管吹唄。」計妙音噗嗤一笑，眼神又逐漸變得沉重了起來，喃喃般的說道：「就算真是如此，可誰又知道我們現在面對的這些，就是最強大的呢……」
「不錯，懂得居安思危了。」孔雀哈哈笑了兩聲，起身後就往外面走了去。
同時她還反手擺了擺手，撇著嘴說道：「壓力需要有，但給自身太多的壓力就是不必要的事情，會蒙蔽你的內心的，至於真要是有更強大的敵人……車到山前必有路，怕什麼……」
「好奇怪……」
計妙音看著孔雀離開的背影，眼中忽然多了絲絲茫然。
孔雀比她強，她看得出來，也知道。
但是，她並沒有強大到和自己拉開真正的差距。
可是為什麼，孔雀給自己的感覺很奇怪。
她比起自己，更加隨心。
不對，準確的說，自己和林衣這些人因為實力的原因，好像無時無刻都在端著。
哪怕不是刻意如此的，但想要收斂也收斂不掉。
但孔雀不一樣，她似乎在某些層面和自己這些人真正拉開了差距。
如果自己搞不懂這個，恐怕未來和孔雀之間的距離不僅僅沒辦法縮小，反而會越來越大。
乃至於……最終連她的背影都看不到！！
……
「老闆，這是那些老頭子讓我轉交給你的。」
下午，小七和姜蓓蓓來到了院子之中。
走到坐在藤椅上小酣的紀藝旁邊，小七叫了他兩聲后，把手中拿著的一份列印出來的文件遞給了紀藝。
紀藝睜開眼，從小七的手中接過那一份文件。
當目光注視到文件上的那瞬間，原本還有點迷糊的紀藝徹底清醒了。
因為在文件的首頁頂端上，四個粗體黑字非常顯眼。
「未來計劃」
看著那四個大字，紀藝沉默了少許后，表情有點不自在了起來。
他抬起頭看向小七，臉上的肌肉都好似有點不太受控制的痙攣了兩下，幽幽問道：「未來計劃，和我紀藝有什麼關係。」
小七看到自家老闆的表情就有些憋不住笑，然後變的一本正經的解釋了起來。
「他們讓我轉交給你的時候我也曾這麼對他們說過，我說未來計劃和我秦升有什麼關係，我家那老頭子說暫時和秦升沒關係，讓老闆你的管家小七轉交給你。」
「我又說小七雖然是你的管家，但是小七並沒有收到你和未來計劃有關聯的消息，所以拒收。」
「後來那些老傢伙又說，只要老闆你一天還在明市，還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那麼暫且就和未來計劃有關係，也是未來計劃的總負責人，所以你必須看。」
一旁的姜蓓蓓有點無語。
紀藝和自家這位，還真是有些搞笑啊！
不對，不能夠稱之為搞笑。
應該是有點幽默才對。
「老傢伙們這是心軟了啊！」紀藝安靜的聽著小七說出來的那些話，良久之後才輕輕砸吧了一下嘴，輕聲的呢喃了起來。
隨即他的雙眸也朝著手中的文件看去。
小七知道紀藝的一些習性，知道他哪怕此時在看文件，但自己開口也根本影響不到他的思路，所以直接問了起來：「老闆，那幾個老爺子們，是打算暫時抓你壯丁？」
「至少現在算是吧。」紀藝嗯了一聲，頭也不抬的說道：「我也有點搞不清楚那些老傢伙的腦迴路，不過這文件你都拿來了，我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
小七聽到這話，瞬間沉默了片刻，然後用著很複雜的語氣說道：「對不起老闆，是我的錯。」
「紀哥哥，是我……」姜蓓蓓聽到這話，連忙站出來要說什麼。
但他們的話還沒有說出來，紀藝就擺了擺手說道：「和你們沒關係，沒你們，那些老傢伙總能夠想到辦法把這一份文件送到我的面前，哪怕我千防萬防，搞不好我閉眼睡覺做夢的時候，都能夠夢到這一份文件。」
聽到紀藝的這番話，小七心裏面越來越難受了。
雖然他不知道那些老傢伙到底有沒有存著算計紀藝的心思，可這一份文件多多少少會讓紀藝覺得為難。
而姜蓓蓓的眼神也顯得格外的複雜。
她低著腦袋，輕輕道：「紀哥哥，和小七真的沒關係，是我看到這一份文件之後，沒有考慮那麼多就收了下來。」
「我都說了和你們沒關係，你們怎麼這麼矯情？」紀藝朝著他們瞥了兩眼，有點無語的說道：「行了行了，別吵到我工作了，現在請叫我紀大負責人。」
說著，紀藝忍不住一樂。
沒想到，千防萬防，那些老傢伙總能夠給自己找到事情做。
不管算了，給那些老傢伙幫幫忙……本身就在自己的考慮之中。
但當一時的壯丁自己能夠接受。
可想要讓自己給他們當長久的壯丁。
沒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