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第293章 因為我是一個守舊者
第293章 因為我是一個守舊者
今天的夜很黑，黑到天空中的明月躲進了黑雲之中，哪怕是繁星也不見光亮。
要不是明市的道路路燈遍布，恐怕給人的感覺都有些找不著東西南北。
紀藝和小八兩人在大道之上慢慢的走動著。
兩人走著的方向，並不是回家的方向，反而更像是閑逛一般。
大概在十一點多鐘，當他們兩人走到一條清幽的道路上時，小八忽然頓下了腳步，扭頭看向了紀藝：「老闆，你不介意在這裡稍等我幾分鐘吧。」
「幾分鐘的時間，我還是等得起的。」紀藝雙手背負在身後，但是並沒有停下腳步，只不過他腳下的速度放緩了不少：「我慢慢走。」
「放心，我很快的。」小八對紀藝露出了一個笑容，隨即倒退了好幾步，走到了一顆大樹之後。
當小八倒退到那一棵大樹後面的時候，紀藝的餘光朝著那裡掃視了一眼。
大樹不大，並無法躲藏下一個人。
但詭異的是，小八倒退到大樹背面后，好似因為大樹遮擋了路燈的光亮，讓那個傢伙用什麼手段離開了這裡。
不過紀藝對此並沒有覺得大驚小怪。
畢竟他和小八相處了許多年了，很清楚那個傢伙的實力。
要不是那個傢伙可能怕顛倒自己的世界觀，紀藝覺得那傢伙就算當著自己的面突然消失，可能都能夠做得到……
不再注意那裡后，紀藝繼續慢慢的走動著。
不過才走動了沒一分鐘，紀藝忽然就停下了腳步。
他微微挑眉，側身朝著不遠處看去，表情較為玩味的說道：「不怕是聲東擊西？」
隨著紀藝的聲音響起，紀藝剛才看向的地方，一道人影忽然從大樹上跳了下來。
他看上去三十歲上下的樣子，整個人看上去都顯得有些嬌小。
紀藝估摸著他的身高，大概不超過一米五。
而且他的模樣，也長得很是大眾。
丟人堆裡面，要不是身高過於的出彩，估計都沒有人會記得這張臉。
那個小個子的人並沒有回答紀藝的問題，也不知道是不屑回應，還是聽不懂紀藝的話。
他從大樹上跳下來后，就迅速的朝著紀藝衝來。
他個子雖小，但是速度卻顯得奇快無比，好似在短短的瞬間，爆發出來的速度能夠堪比獵豹一般。
紀藝站在原地沒有動作，神情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就好像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一樣。
就在那小個子快要衝到他身前的時候，紀藝笑道：「鋌而走險，可不是一個好的辦法。」
紀藝的聲音響起的那瞬間，那已經衝到他跟前的小個子忽然身體一頓，整個人踉蹌兩步就朝著紀藝撲了去。
紀藝往後倒退了兩步，那個小個子就直接倒在了地上，身體不時的抽搐著。
紀藝低頭看去，在路燈的照耀下，隱約可見倒在地上的小個子的後腦勺位置，好似插著一根牙籤……
「沒意思。」紀藝看了眼后就收回了視線。
覺得有些沒勁的搖了搖頭，他抬腳跨過那個小個子，繼續走動著。
同時也掏出手機，聯繫人把這個小個子帶走。
很快，兩三分鐘時間過去。
在紀藝還不曾走出這一條只有三四百米的道路時，小八重新回到了紀藝身邊。
他雙手插在兜裡面，有些疑惑的對紀藝問道：「老闆，這些小垃圾，是怎麼敢對你動手的？」
「哪怕知道沒把握，總得試試份量不是。」紀藝半點都不覺得意外，反而笑著解釋道：「這就好比我讓你把某個人給我綁到我的面前，哪怕你知道那個人的強大根本不是你能夠抗衡的，可你好歹也得隨隨便便出出手糊弄一下我不是。」
「我明白了。」小八聽到紀藝的這個舉例，頓時恍然大悟起來，下意識的喃喃道：「怪不得都是些小垃圾，也就比普通人強大些而已。」
去收拾這些小垃圾的時候，他還納悶，為什麼都是些菜雞。
可現在，他總算是明白了。
正是因為他們菜，所以他們才被丟出來了。
因為盯上自家老闆的人很清楚，他們在沒辦法動用絕大多數力量的時候，是不可能拿下自己老闆的。
可他們也不能夠什麼事情都不做，否則不好回去交差。
所以只能夠把一些垃圾丟出來試探，裝出一副出過手的樣子，然後以此回去交差了。
這樣一來，他們回去之後，他們上面的人也不好斥責他們太多。
畢竟……他們都有了傷亡啊！
想到這裡，小八忍不住一陣吐槽道：「沒想到那些海外的傢伙，居然也這麼雞賊。」
「你要知道，能夠被海外派遣來咱們這裡的人都是真正的精英，他們或許有著各種各樣的性格，但並不代表他們是白痴，恰恰相反，他們很聰明。」
紀藝笑著搖頭，雙眸也稍稍變得深邃了起來：「這些才是真正的敵人，也是三大計劃徹底合併成未來計劃后，未來計劃的大敵……」
敵人如果愚蠢，反而是能夠讓人放下心來的一件事情。
但如果敵人太過於小心，那麼反而需要警惕了。
不過，這些都和自己無關了。
因為這些事情，是那些老頭子該考慮的事情。
小八心中有許許多多的問題浮現，不過見紀藝很享受現在的愜意和寧靜，他也沒有開口問出自己心中的那些疑問。
就這樣又逛了一個多小時，小八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低聲對紀藝提醒道：「老闆，已經大晚上十二點多鐘了，咱們該回去休息了。」
「再走走，我還一直不曾看過大晚上的明市呢。」紀藝搖了搖頭。
在明市，他大晚上出過門。
但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在大晚上逛過明市。
所以，既然現在碰巧有這個機會，那就再逛逛。
再說了，白天的時候似乎是睡得太多了，他現在的精神還很足，半點都沒有睡意。
「行吧。」小八輕嘆起來，只不過心中卻是有了一些懷疑，遲疑著問道：「老闆你不會是怕回去見到她們吧？」
「害怕？」紀藝腳步輕頓，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小八：「我為什麼會怕？」
小八認真的凝視著紀藝的神情，見看不出半點的異常和不自在後，他就小聲嘆息了起來：「我還以為你怕回家看到她們，會覺得尷尬呢。」
紀藝沒和小八啰嗦，帶著他繼續逛了起來。
一路上，兩人也不曾再有任何的閑聊。
紀藝用著欣賞的目光看著路過時看到的一切。
而小八則是時不時看了看紀藝，又時不時掏出手機和什麼人聊天。
就這樣逛了許久，在差不多接近凌晨四點鐘的時候，紀藝和小八兩人才回到了梧桐街。
一回到家，小八二話不說，不停打著哈欠的走進了側門，往自個的房間走去。
而紀藝這個時候也有點疲憊了，他去衛生間草草的洗了一個澡，然後穿著睡衣就在大廳中休息了起來。
不過紀藝還沒睡著，就被一陣輕輕的腳步聲給吵醒了。
他睜開眼，看著從外面走進來的孔雀，有些詫異道：「今天怎麼這麼晚才下班？」
「你以為我是你，什麼都能不管？」孔雀給紀藝翻了個白眼后，來到沙發上坐著。
微微依靠在紀藝這個肉墊子上，孔雀有些疲憊的揉著揉太陽穴，用著嘆息的語氣說道：「再過幾天那些老頭子就要徹底把三大計劃結合，把未來計劃徹底弄出來了，所以那些傢伙就好像聞到味了一樣在瘋狂的競爭，我要是不盯著點，還不知道他們會折騰成什麼樣子呢。」
「老姐辛苦了。」紀藝嘿嘿笑了兩聲后，又眼眸微微轉動了兩圈問道：「你加班，有沒有加班工資？」
「怎麼，堂堂的紀大老闆還惦記上了我兜裡面的這幾個歪瓜裂棗？」孔雀用著懷疑的眼神看了看紀藝，還裝出一副捂兜的姿勢，笑罵道：「你應該還不至於惦記上你姐姐我兜裡面的六千八工資吧。」
「六千八？你和我開玩笑呢？」紀藝聽到這話，蹭的一下就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一臉的不可思議。 他從來就沒有詢問過孔雀的工資是多少。
因為他覺得，以自家姐姐這本事和她所坐著的位置，工資應該不低。
可他怎麼都沒想過，居然只有六千八。
這點工資……確定和她現在的位置符合？
「不然你以為有多少？」孔雀幽幽的說了一聲，也不太在意：「對我來說，有沒有工資都無所謂，我更看重的，是另外的一些東西。」
對她這樣的人來說，每個月六千八的工資還是六十八萬的工資都沒有任何區別。
因為掙錢對她來說，簡直太輕鬆了。
如果僅僅只是為了工資，她是不可能答應那些老傢伙的邀請的。
而她當初之所以答應那些老傢伙的邀請，無非是盯上了另外的一些東西而已。
那些東西，不是說你有點實力有點地位就能夠看到的。
「那你怎麼不早說。」紀藝白了孔雀一眼，有些不爽的嘟囔了兩聲后說道：「我等會兒轉點錢給你，你要是不夠用到時候再找我要。」
「哎呦，姐姐這是多了一個扶姐魔？」孔雀漬漬兩聲，沖著紀藝就是一頓調侃。
不過她也僅僅只是調侃了一兩句后就沒有再調侃了，也沒有拒絕紀藝的好意，而是較為疑惑的問道：「你自己的錢夠用嗎？」
她不否認，紀藝掙錢的速度的確夠誇張。
但是這傢伙花錢的速度也誇張。
再加上這個傢伙接下來還需要盡量躲著那些老傢伙，所以三五年之內，他的資金來源會較為緊張。
現在他還想著給自己這個姐姐打錢，難道就不怕之後自個的日子過得拘謹？
「放心，我餓不死。」紀藝幽幽的說了一聲。
他的一切，他心裏面都是有一個底細的。
所以錢財什麼的，暫時還真的不是他該擔心的事情。
「這就好。」孔雀認真的看了眼，忽然又笑道：「要是真不夠用了告訴姐姐，姐姐出去靠打獵來養你。」
「打獵？」紀藝聽到這個辭彙，瞬間有些疑惑起來。
「對，打獵。」孔雀嗯了一聲，隨便給紀藝解釋了一聲：「對我們那個領域的人來說，這是屬於我們那個領域中所有人的責任，可在我看來……僅僅只是打獵而已。」
什麼是責任？有的東西許許多多的人肩負不起，唯有少數人能夠硬抗在身上，這就是責任。
而他們領域之中的人，就硬抗著這樣的責任。
不過在她看來，這僅僅只是打獵而已。
當然，這也僅僅只是對她而言罷了。
哪怕是計妙音和趙兮，哪怕是林衣和其他的一些傢伙，這依舊是壓得他們還喘不過氣來的責任。
「看來老姐你們那個領域，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有意思。」紀藝似懂非懂的看了孔雀一眼，用著很小的聲音感慨了起來。
他雖然一直沒有刻意去了解他們所在的領域。
但因為小一和小八，因為計妙音和孔雀他們這些人，他以為自己多多少少都猜到了一些那個領域的真相。
現在看來，自己看到的恐怕還僅僅只是其中的一點皮毛啊！
他們所在的領域，恐怕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深邃浩瀚，難以丈量。
想到這裡，紀藝忽然又低眉陷入了沉思之中。
小八的手段和身體素質，某種意義上已經超脫了普通人，踏足了一個較為詭異的層次。
可計妙音他們，比小八還要強大。
按照計妙音所說，她已經實現了生命的升華與蛻變……
那麼有沒有可能，實際上……計妙音這樣的人某種意義上，已經不能夠單純的用人來形容了？
有沒有可能，他們這樣的人真有什麼超乎想象中的能力和手段？
他們的領域，也已經涉及到了非人的層次？
只不過因為自己只是普通人，所以沒有想太多而已？？
孔雀不知道紀藝在想什麼，她聽到紀藝的話，輕輕點了點頭，笑道：「的確比你想象之中的更有意思，甚至……也遠遠比我們這些人看到的與想象的更有意思。」
說著，孔雀忽然沖著紀藝眨了眨眼，戲謔道：「怎麼樣，要不要試著前往我們的領域進行探索？」
「不了。」紀藝沉默了少許后，輕笑著搖起了頭。
同時他還下意識的往大廳外看去，用著好似恍惚般的聲音說道：「我喜歡現在的世界……」
孔雀聽到紀藝這話，瞬間沉默了。
她低垂著眼帘，抬起手輕輕的在紀藝身上拍了拍，小聲道：「可時代，是在發展的。」
「所以我是一個守舊者。」紀藝的眼睛顯得異常的明亮，聲音依舊不算大：「我可以用我的力量去堆砌薪柴，幫你們照亮通往未來的道路，但我……願意隨著這個時代長眠。」
「你呀……」孔雀抬起手輕輕的在紀藝鼻樑上颳了刮，顯得非常的寵溺。
可她的心情，卻有種難以言明的複雜。
自己這個弟弟，是真的看透了啊。
他雖然不知道自己的那個領域到底是什麼領域，但是他看透了自己那個領域的本質。
他雖然還不知道三大計劃合併的未來計劃到底通往何處，但是他看透了那個計劃本身的意義。
可……這對紀藝來說，何嘗是一種好事呢。
因為看得過於明白，那麼最先受到衝擊的就是他這樣的人，他這樣的人受到的衝擊也是最大的……
紀藝緊了緊身上的毛毯，忽然對孔雀問道：「姐，楚淺和牧漁，最終也會踏足你們所在的那個領域對吧？」
「十有八九。」孔雀想了想后，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其實我們那個領域最先是依靠傳承一代又一代的傳承下來的，後來又有許多人因為偶然性踏足了我們的那個領域，尤其是這三四十年，偶然性踏足我們領域的人越來越多。」
「所以雖然按常理說，她們這個年紀再踏足我們的領域，不會有太大的成就，但因為這個偶然性的原因，她們踏足我們的領域后未必沒有變得強大的可能。」
說到這裡，孔雀聲音微微頓了頓，低垂著眼帘繼續道：「而且你要清楚，星河計劃最開始就是六大家琢磨出來的，也就是說，六大家很大可能有後手，因此她們踏足我們那個領域后，有一步登天的希望……」
孔雀的解釋，並沒有讓紀藝的神情動容。
因為他之前就已經猜到了，現在詢問孔雀，只不過是為了再次確定而已。
而孔雀解釋完后，見紀藝的表情很平靜，輕嘆道：「下定決心了？」
「這是我應該選擇的。」紀藝微微點了點頭，用著平靜的語氣說道：「既然她們嚮往的是新的時代，那麼我的存在只會成為她們的阻礙。」
「你小子。」孔雀又小小的嘆了嘆氣，有些心疼的揉了揉紀藝的腦袋，輕聲道：「你是喜歡她的，對吧。」
「我不知道。」紀藝雙手枕在腦後，和孔雀那一雙明亮的眸子對視了一會兒后，才有所回應。
然後他又微微側著頭看著窗外的景色。
「姐，你為什麼要讓我把嬋兒帶上？把她留在你的身邊不是更好？」
「因為我想試試看，看嬋兒能不能改變你的想法，看你能不能改變嬋兒的想法。」孔雀小聲說著。
現在的她，基本上沒有什麼在乎的人了。
有……也且只有兩個半。
一個是紀藝。
一個是杜嬋兒。
還有半個就是小魚魚。
之所以小傢伙還只能夠算是半個，那是因為她還沒有來得及和小傢伙好好培養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