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第273章 默契

  第273章 默契

  紀藝在沈家這裡待了一個多小時后離開了。


  沈萍把紀藝送出了院子，看著紀藝慢慢離去。


  等再也看不到紀藝的身影后，她才回到院子里。


  坐在桌前，沈萍拿起一個橘子在手中不停的掂量著，微微皺眉的對婆婆問道：「媽，小藝是不是有什麼打算？」


  「誰沒點打算？」婆婆對沈萍笑問了起來。


  這個世上，別說成年人了，哪怕是個稍微開始懂點事的小孩子，心裏面都有一些打算。


  所以，沈萍是擱這說廢話。


  「不能說？」沈萍不時的把手中橘子拋一拋，眼睛深邃的看著婆婆。


  自家老媽明顯能夠聽出自己想要問的是什麼。


  可居然還在這裡糊弄自己。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願意說，還是不想告訴自己。


  「沒什麼不能說的。」婆婆看著好似求知慾滿滿的沈萍，輕嘆了口氣：「無非是早做打算，想要從一些事情中抽身離開而已。」


  「抽身離開？」沈萍把手中的橘子重新丟進了果盤裡，低著頭沉思了起來。


  難道，明市的局勢，對紀藝真有著很大的不利？

  但是為什麼自己現在根本就沒有看出來。


  「萍萍。」婆婆看著低眉沉思的沈萍，柔聲輕喊了一聲，說道：「咱們不說別的事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以後想要做什麼？」


  「我說老媽，你現在又是怎麼了？」沈萍聽到婆婆莫名其妙說出來的話，有些無奈。


  怎麼紀藝來了一趟，自己老媽也變得有些神神叨叨起來了。


  她不會因為和紀藝打啞謎打多了，所以也擱自己這打啞謎吧。


  「只是突然發現，我好像也很老很老了。」婆婆嘆了嘆氣，精神有些恍惚：「你老媽我也活不了幾年了，可你實在是讓我有些放心不下。」


  家裡面的老大和老二，都找到了他們自己的路。


  他們也都成家立業了，知道該做什麼，知道不該做什麼。


  可偏偏這丫頭，直到現在都還一事無成。


  成家，還沒有著落。


  立業，也沒有著落。


  就她這樣，自己怎麼能夠不擔心。


  以前還好，反正自己還能夠活幾年，可以慢慢的給她安排。


  可現在呢，經過剛才和紀藝的談話，她也有些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時間是不等人的。


  紀藝那小子都感受到了危機感，開始提前安排許多後路了。


  那麼自己這個沒幾年可活的老太婆要是再不安排安排沈萍，等自己以後再想要安排的時候，恐怕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聽到婆婆說出來的話，沈萍一陣沉默。


  她抬起頭看著婆婆，欲言又止。


  許久，在婆婆那雙眸緊盯之下，沈萍單手撐著下巴，輕輕道：「我就守著你，等你老人家哪天真的去找老爸去了，我就找二哥要點錢，去滿世界旅遊去。」


  沈萍說出來的話，讓婆婆有些哭笑不得，同時也顯得有些傷心。


  她低垂著眼帘，用著很小的聲音問道：「真的沒想過成個家嗎？」


  沈萍輕輕點了點頭。


  她下意識的看向院子外的天空，眼中帶著絲絲憧憬。


  她出生時，家裡面已經在慢慢穩步上升了，所以她雖然也經歷過一些苦難和事情，但總的來說，比起大哥和二哥來要好許多許多。


  但，或許也正是因為某些經歷比較少，所以她自長大之後，基本上就再也沒有離開過明市，甚至都很少很少離開這一個院子。


  她也曾暢想過，自己以後該怎麼辦，該做什麼。


  現在的她已經有了答案。


  不過這都不著急。


  在家也好，出去暢遊也罷。


  都一樣的。


  「你爸那個老東西要是能夠活得久一些就好了。」見沈萍點頭，婆婆用著很小很小的聲音喃喃了起來。


  他們三兄妹的老爸，在外人的眼中看來好像並不算怎麼厲害。


  一輩子都被自己吃得死死的。


  可自己和她風風雨雨過了那麼多年，怎麼會不清楚他的能耐。


  或許在其他方面，他比不過自己。


  可真要說教兒育女，還是他在行許多。


  如果那老傢伙要是死得沒有那麼早，或許現在的沈萍就不是自己看到的這個樣子了。


  沈萍沒有聽到婆婆的那小小的嘀咕，她的視線從外面收回，忽然嬉笑般的對婆婆說道：「媽，要是你以後死了，我有些時候不能夠回來給你燒紙錢你可別怪我，說不得那個時候我玩的太瘋，把你老人家給忘記了呢。」


  「你敢把我這個當娘的忘記，我天天給你投夢嚇唬你。」婆婆惡狠狠般的瞪了沈萍兩眼，不過沈萍還沒有被逗笑，她自個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了好一會兒后，她看著沈萍的眼神變得極其溫柔和藹，小聲道：「萍萍，我要是哪天走了，你記得幫我照顧一下你大哥，你也知道你大哥的性子，很直，眼睛裡面容不得沙子，他這樣挺好的，也只有這樣才能夠幫助到更多的人，但如果沒有人為他保駕護航一段時間，他可能也會遇到一些坎坷的。」


  「我知道。」沈萍眼帘微微低垂，輕輕應了一聲。


  「還有，你也要記得時常回家來看看，要是我哪天沒了，你大哥和你二哥之間肯定會鬧一些矛盾，有你在，他們才會老實一些。」婆婆繼續說著。


  沈萍沒有立即回應，她看了眼貌似今天有些反常的婆婆，好一會兒后才輕輕應了起來：「我知道了。」


  「哎！」婆婆還想要說什麼，可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事情，她小聲的嘆著氣，閉著眼想了會兒后，才說道：「行了，不說了，免得你這丫頭覺得我這老婆子太煩了，對了，要是哪天我沒了，你這丫頭遇到了麻煩記得去找小藝幫忙，到時候……那小子應該能夠幫你搞定的。」


  「找得到他嗎？」沈萍幽幽的問了起來，她看著婆婆的眼神也顯得很是怪異。


  自家老媽，這會的確有些反常啊。


  不過雖然有些奇怪，但她也能夠理解。


  畢竟自家老媽的年紀，是真的很大很大了。


  大到……他們這些當子女的都不知道她還能夠堅持多久。


  婆婆聽到沈萍的問話，忽然微微愣了愣。


  她抬起手輕輕拍了拍腦門，笑道：「要是你不提醒，我恐怕還真的要忘記了，你記得等會兒去找找那小子，記得找他要個聯繫方式，我估計等明市的事情差不多結束的時候，那小子就得藏起來了。」


  「藏起來？」沈萍眨了眨眼，眼中充滿疑惑：「他藏起來幹嘛？」


  婆婆這次並沒有給沈萍解釋，她有些吃力的從椅子上起身，慢慢的往屋子裡面走了去。


  沈萍連忙起身，也不再詢問什麼了。


  攙扶著婆婆就往屋裡走。


  ……


  家中。


  紀藝剛剛回到家，就看到小一坐在沙發上，手上拿著本自己看不懂的書在那裡看著。


  「去哪了？」小一輕抬眼皮看了看紀藝，隨口問了起來。


  「去婆婆家裡轉了轉。」紀藝來到小一的身邊坐下，往他手上拿著的書瞄了兩眼，見又是那種比鬼畫符還鬼畫符的文字后，他嘴角抽搐道：「這玩意兒，有什麼可看的。」


  「老闆你看不懂，不代表別人看不懂。」小一幽幽的說了一聲后，忽然問道：「是不是那老太婆身體不太好？否則你的情緒怎麼感覺不太好。」


  「看不出來。」紀藝想了想婆婆剛才的精神狀態，搖了搖頭后，又有些遲疑道：「不過……我估計婆婆也挺不了多久了。」


  人隨著時間的流逝，會越來越老，身體機能會越來越退化。 所以當人老了之後，能否活得久，可能信念更加重要。


  而當周圍熟人越來越少，最終只剩下自己一人的時候，那麼就是最難熬的時候。


  熬得過，可能還能夠多活幾年。


  熬不過……可能睡一覺的時間就可能去了……


  感慨了一會兒后，紀藝又搖了搖頭，轉移著話題問道：「你應該是專程在這裡等我，說吧，又有什麼事？」


  「我來和老闆商量商量，接下來該怎麼做。」小一合攏手中的書籍，嘆著氣的說道：「之前沒想太多，所以很多事情我都沒去考慮，可最近這些天一一考慮下去，我才發現咱倆……可能被逼到了一個不太好的處境啊！」


  說著這話的時候，小一的面色還無比複雜。


  最近這些天，他一直都在考慮明市的事情，以及自己和紀藝的事情。


  最終發現，不管如何做，結局好像都不太美好。


  自己還好點，反正以自己的能力和本事，想要脫身比較簡單，而且以自己的人脈，也能夠較為輕鬆的辦到這一點。


  可紀藝，就有些麻煩了。


  因為從明市的事情一一揣摩，很難不發現……那些老傢伙們想要安排紀藝啊！


  「只能說咱們都太蠢了，沒有早早的想到這一點。」紀藝雙手枕在腦後，自嘲了一聲后，又有些唏噓道：「那些老傢伙也是胃口大，啟武計劃可以說是咱們兩個給他們搭了檯子，把一切構架都弄了出來，他們直接接手了也就罷了，居然還惦記上咱倆了。」


  吐槽了兩句后，紀藝又看著小一：「比起我，我覺得你的難題更大啊，畢竟我還能夠想辦法徹底脫身，可你……脫不了啊！」


  紀藝覺得，小一遇到的難題比自己大。


  自己現在雖然也被那些老東西們給盯上了，但是自己努努力，還是能夠抽身離開的。


  可小一不行了。


  啟武計劃雖然一切都搭建好了，但是離開了小一估計暫時就轉不下去了。


  所以這傢伙，想脫身都困難。


  估計……十有八九會成為那些老傢伙們的工具人啊！


  「我？我就不需要老闆你操心了，你的麻煩才大。」小一搖著頭，臉上帶著絲絲自信。


  但很快，他又和紀藝非常有默契的對視了起來，隨即兩人都是沒忍住輕笑了起來。


  果然啊，不愧是多年磨合出來的默契。


  有些時候，兩人所想的都是一模一樣。


  想到這，紀藝開始分析起了小一想要脫身的難度：「你想要脫身是真的困難，畢竟啟武計劃是你一手摺騰出來的，而且啟武計劃現階段離開你了也沒法運轉下去，再加上那些老傢伙不可能放過你這個人才，所以你想要脫身是難上加難……」


  小一也是不甘示弱，分析起了紀藝想要脫身的難度：「老闆你也是一樣啊，你雖然和星河計劃的其他項目沒有接觸，但明市這天宇計劃到底怎麼樣老闆你是一清二楚，你知道的也太多了，而且啟武計劃雖然是我在弄，但卻是你一手支持起來的，你當然什麼事都沒在乎過，可在那些老傢伙的眼中，我們兩個是等同的，再加上老闆你哥哥和嫂子他們似乎很不一般，你想要脫身的難度比我更困難一些啊……」


  兩人就這樣分析了一會兒，隨即又非常有默契的對視了一眼。


  小一剛要張嘴說什麼的時候，紀藝抬起手比了一個別說話的手勢，又抬起手指了指耳朵。


  示意小心隔牆有耳。


  畢竟以那些老傢伙的陰險程度，他們是幹得出來這種事情的。


  小一看到紀藝的那個動作先是愣了愣，隨即恍然大悟后瞬間生出了僥倖之心。


  果然，在這方面自己比起紀藝要差點。


  自己剛才要是真的說出了脫身之法，搞不好真的會被那些老傢伙們竊聽了去。


  到時候別說脫身離去了，搞不好一輩子都得給那些老傢伙當個苦逼的工具人！

  深吸了兩口氣，小一對紀藝微微點了點頭，然後轉移起了話題說道：「老闆，你覺得這裡的事還要多久才能得到解決嗎？」


  「快了。」紀藝雙手交叉在一起，想也沒想的說道：「這其中的關鍵，就看錢老頭到底還能夠挺多久了。」


  雖然對錢老頭的意見大到驚人，但是紀藝也不得不承認錢老頭的魄力很大。


  可同樣，錢老頭其實在明市的這一場亂局之中，也算不得什麼。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明市的這盤棋雖然一直是那些老傢伙在後面操控棋局，但真正的進展還是得靠錢老頭啊。


  那個老東西能夠做到這一步，是真的殊為不易！

  「他估計快了，不超過兩月。」小一微微眯了眯眼，語氣顯得極為的篤定。


  這一點，他還是有些發言權的。


  畢竟他這樣的人，某種意義上來說見證乃至於研究最多的，就是生死了。


  他不敢說自己已經徹底看明白了生死，甚至都不敢說觸碰到了皮毛。


  但觀測一個將死之人還有多久會死，他還是能夠做得到的。


  「他死了，明市的事情就差不多快到結束的時候了。」紀藝雙眸看向大廳之外，想了想后，忽然對小一說道：「對了，你找人安排一下，咱們接下來和那些來到明市的勢力都見見面。」


  「你想幹嘛？」小一有些疑惑起來。


  「當然是找他們說說心裡話了。」紀藝的眼中帶著絲絲笑意，對小一眨了眨眼道：「他們找我們的麻煩，無非是怕咱們佔了他們便宜，莫名其妙的坐在一些個位置上，這個時候……我們就得好好和他們解釋一下，看到底是我們佔了他們的便宜，還是他們佔了我們的便宜了。」


  之前，紀藝是沒打算走這一步的。


  畢竟之前有許多事情他都沒有想明白，有些事不敢亂來。


  可現在嘛，既然想清楚了，那麼就得趕緊去做了。


  因為只有解釋清楚后，接下來自己這裡才能夠變得安靜下來，不會再有麻煩纏身。


  這樣一來，自己才能夠有更多的時間，安排更多的事情。


  「也好！」小一微微點頭，答應了下來。


  他的眼中也帶著少許的玩味。


  也是時候和那些來到明市的勢力們見個面了。


  一直找自家老闆麻煩，他們真以為他們多厲害啊。


  要不是自己和自家老闆根本不在乎那點所謂的利益，他們爭個屁。


  至少，他們如果真要是在乎利益，可以說現在那些來到明市進行這一場利益之爭的勢力們，有一大半都得空手而歸，甚至賠了夫人又折兵。


  哪怕是所謂的六大家，他們的既定利益都得縮水不少。


  畢竟，星河計劃的確龐大，可盤子大，吃的人也不少啊。


  但是自己的啟武計劃，從始至終就被他和紀藝捏在手裡面的……


  不過才答應下來，小一忽然又目光閃爍的看著紀藝，輕輕問道：「老闆，你應該不止是想要解釋一下那麼簡單吧？」


  以紀藝的性格，是干不出來這種事的。


  畢竟解釋，某種意義上有露怯的嫌疑。


  以紀藝的習性，他根本不會這麼做。


  除非……這裡面有自家老闆想要的一些東西。


  「當然。」紀藝微微點頭，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后，用著小到只有小一才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畢竟接下來某些時候，咱們還需要他們給點助力的，而且……咱們是生意人，一切都得向錢看齊啊！」


  說到錢時，紀藝有些感慨。


  想要從那些老傢伙們的眼皮子底下抽身離開，是很困難很麻煩的事情。


  所以有些東西，得提前準備。


  至少盤纏什麼的，就得準備好啊。


  畢竟要是成功從那些老傢伙的眼皮子底下溜走，那麼未來的一段時間裡面，他們可就沒有多少來錢的來路了。


  不準備好盤纏，估摸著到時候都容易餓死。


  雖然說他這個人過慣了苦日子，粗糧也吃得習慣。


  但能吃好點，誰又想天天吃窩窩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