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第272章 言語之下的話
第272章 言語之下的話
「他已經走了。」
十多分鐘后，計妙音從紀藝的房間中走了出來。
來到陽台處，她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紀藝。
「我發現問題很大啊！」紀藝抬起手指了指桌子另外一端的椅子，示意計妙音坐下說話，然後略微皺眉道：「你們這樣時不時的就來找我，很容易讓我被那些老傢伙徹底惦記上的。」
「你想到了些什麼？」聽到紀藝這話，計妙音有些疑惑。
紀藝看了看計妙音，沉默了數秒之後問道：「你覺得我現在有沒有被那些老傢伙盯上？」
「這一點毋庸置疑。」計妙音想也沒想的說了起來。
三大計劃合併，無論如何都繞不開小一的啟武計劃。
而啟武計劃這些年來能夠一直穩步的進行下去，全靠紀藝的支持。
所以那些老傢伙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無視掉紀藝的。
而這一點，也是她剛才才想到的。
畢竟，自己就是被那些老傢伙邀請來明市坐鎮一下，都被他們順帶著下了個套。
紀藝這傢伙，怎麼可能不被那些老傢伙盯上呢。
「既然我已經被那些老傢伙盯上了，那你覺得我要是和你們接觸過多，會怎麼樣？」
紀藝又幽幽的問了起來，雙眸變得深邃，神情也多多少少有些無奈。
紀藝一說，計妙音瞬間沉默了。
倒不是想不到，而是……很容易就能夠想得到。
啟武計劃，說到底對他們那個領域的人來說作用最大。
而現在，啟武計劃說到底還被紀藝和小一捏在手裡面的。
現在他們領域之中的最強者先後和紀藝他們有接觸，很容易導致那些老傢伙多想。
見計妙音一陣沉默，紀藝有些唏噓：「我這人運氣很差啊，動不動就得在鋼絲繩上跳舞，一個搞不好就容易跌到萬丈深淵之下！」
自己就想要掙點錢而已，誰知道當初剛來到明市就是地獄開局。
畢竟開局就被人賣了換錢，這不是地獄開局是什麼。
後來好不容易抽身，報了仇，就想要本本分分的掙點小錢，可又稀里糊塗的被大勢裹挾著走，最終莫名其妙的和星河計劃牽扯上了關係。
行吧，看在是在做貢獻的份上，身不由己就身不由己。
可現在好了，都已經從星河計劃抽身了，麻煩依舊免不了。
甚至因為接下來三大計劃合併，自己似乎又被惦記上了。
這運氣，也是差到沒誰了。
「我盡量讓他們不要來煩你。」計妙音沉吟了好一會兒后，輕聲的說了出來。
有些事，不知道的時候還沒什麼。
但現在知道了，是得保持一些距離了。
既是避免給紀藝帶來麻煩，同樣是避免給他們的那個領域帶去麻煩。
「這樣最好。」紀藝點著頭，雙手枕在了腦後，慢慢道：「各行其道，各行其事，才是最好的共贏。」
紀藝知道，那些老傢伙沒有什麼真正的壞心思。
但當一些不該交織的存在慢慢開始交織之後，那麼他們沒有其他的想法，那些老傢伙也不得不凝重對待。
所以，既然不是同一個行業同一個領域的人，那麼在沒有必要的時候，就沒必要交織在一起。
這樣一來，才能夠避免麻煩纏身。
計妙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深深的看了紀藝一眼：「我怎麼感覺，你可能沒辦法抽身離開了？」
「很難，但還能夠做得到。」紀藝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之前稀里糊塗，什麼都不太清楚。
但現在想明白后，雖然覺得很難，但其實還是能夠做得到的。
畢竟不管那些老傢伙如何謀划，如何計算，說到底還是要看自己是否願意。
他們必須尊重自己的選擇才行。
「後悔嗎？」計妙音忽然莫名其妙的詢問了起來。
紀藝自然知道她這句話的意思，他低著頭想了想，搖著頭道：「這句話，等你什麼時候見到了他們，你可以去問他們。」
被如此裹挾，不得不違背本身的意願前行，要說心裏面沒點情緒是不可能的。
但計妙音詢問自己是否後悔，就有些問錯人了。
因為當把一切的線索串聯起來后，紀藝很清楚自己當初哪怕不選擇來到明市，而是去其他的地方打拚……可能依舊沒辦法逃脫某些結局。
畢竟……誰讓自己的老哥和嫂子似乎……很厲害啊！
「你這……」計妙音聽到這話，頓時皺起了眉頭，看著紀藝的眼中帶著縷縷擔憂。
自己怎麼感覺，紀藝這傢伙有種交代遺言的感覺。
「行了，睡覺。」紀藝對計妙音擺了擺手，打著哈欠的起身。
看著他的背影，計妙音低著頭思考了起來。
但心中總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最終只能夠輕聲嘆息。
……
「魚魚，外面好玩嗎？」
第二天一早，紀藝起床后給楚淺她們發了視頻過去。
和楚淺她們聊了一會兒后，等對面手機被拿給小傢伙后，紀藝看著手機屏幕上浮現出的小傢伙的面孔，頓時笑問了起來。
「好玩。」小傢伙點了點小腦袋，又搖起了頭：「要是小爹在就更好玩了。」
「要是有小爹在，可能才不好玩呢。」紀藝輕笑了兩聲，又沖著小傢伙眨了眨眼，用著打趣般的話語說道：「你小子可別被你楚姨她們的生活給侵蝕了，否則等你回家了，小爹可就養不起了。」
「不會。」小傢伙的小臉瞬間變得很是認真了起來。
雖然……楚姨她們這裡的生活真的很好很好，可是他覺得還是家裡面的生活更好，自己更喜歡。
「那就好。」紀藝很是滿意的點著頭，又問道：「你楚姨她們有沒有說過，什麼時候回來？」
「就要看紀老闆什麼時候發話了。」小魚魚還沒有開口，對面就傳來了牧漁的聲音。
她的聲音中帶著調侃和戲謔。
紀藝根本就沒有理會牧漁的戲謔和調侃，他目光微微閃爍，問道：「對了，你弟弟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才半個多月，早著呢。」隨著紀藝問起牧頌的情況，牧漁頓時唉聲嘆氣起來。
甚至還有些咬牙切齒。
顯然，對於讓自己弟弟受了那麼重傷勢的林衣，牧漁現在依舊很是不滿，乃至於充滿憤怒啊！
「那你們就在家裡面多待一會兒。」紀藝幽幽的說了一聲后，又轉移起了話題，和電話中的三女說起了其他閑事，也時不時的逗逗小傢伙。
半個小時后，紀藝掛斷了視頻。
穿好衣服起身，進了衛生間洗漱了一番后，紀藝就下樓做早飯了。
和計妙音吃了早飯，計妙音出門去了。
而紀藝收拾掉碗筷后，想了想也往外走了去。
來到沈家，紀藝看著一如往常坐在院子裡面的婆婆，笑道：「婆婆，天天起來的這麼早，怎麼不多睡睡覺。」
「年紀大了，睡覺都睡不踏實了。」婆婆臉上帶著笑容，又看了看已經坐在沈萍旁邊，拿起桌上水果吃著的紀藝：「倒是你這小傢伙，有段日子沒來了。」
「上次來過，不過婆婆你那個時候還沒有回家。」紀藝笑呵呵的應著。
一旁的沈萍看了眼紀藝，問道：「有事？還是出來走走？」
「哪有那麼多的事情，無非是閑得無聊出來轉轉。」紀藝白了沈萍一眼。
沈萍見此，閉口不言起來。
「多出來走走好啊。」婆婆提了提蓋在腿上的毛毯，說道：「年輕人就該多出門轉轉，一直待在家裡面像什麼話，我也就是老了走不動了，否則都不樂意一直坐在這裡。」
「婆婆你就知道開玩笑，你和我一樣，就是不愛出門。」
紀藝哈哈笑了起來。 以婆婆這個年紀，的確有些走不動了。
但她如果想要出門轉轉，沈萍一直跟在她的身邊，完全可以帶著她出門的。
她，只是不願意出門而已。
婆婆笑了笑，也沒有反駁。
她朝著天空看了眼，微微眯眼看了看太陽，突然輕聲說道：「錢老傢伙估計熬不了多久了。」
「他能夠熬到現在，已經很厲害了。」紀藝剝著橘子，隨口應著。
錢老頭面對的不僅僅是六大家，還有其他勢力，還有他的那些盟友，還需要考慮許許多多的東西。
以他那身體狀態，能夠支撐到現在，簡直就是一個奇迹了。
不管把誰放在他的那個位置，估計都沒辦法做得更好。
哪怕是把自己這個小年輕放在他的那個位置，估計自己現在都已經熬得滿頭白髮，心力交瘁了。
「你對那老傢伙意見挺大的吧。」婆婆又看向了紀藝，笑問了起來。
「老媽你這不是說廢話嗎？」沈萍朝著婆婆翻了個白眼。
以錢老頭曾經做過的事情，誰也對他生不起好感。
更何況，他曾經可是對紀藝出過手的啊。
紀藝要是對他沒有意見才是怪事。
「是啊，我對他的意見大到都快壓制不住了，要不是他已經熬不了幾天了，我估計都忍不住要親自送他一程了。」
紀藝自然清楚婆婆所問的和沈萍所說的不是一回事。
而他也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
如果錢老頭野心不那麼大，導致這一場利益糾紛的戰場被放在明市，那麼自己雖然依舊會有些麻煩，但麻煩並不大。
可就因為錢老頭的一系列舉動，導致這一場利益糾紛的戰場被放在了明市。
也導致自己被無數的視線盯著。
說到底，自己是真正受到了無妄之災啊！
「你知道那小子當初忽悠你的時候，我為什麼不制止嗎？」
婆婆聽出了紀藝話語之中的怨氣，頓時有些開懷的笑了起來。
然後又說起了一些過往之事。
「難道不是那個時候我們還不是太熟？」紀藝對婆婆眨了眨眼睛，話音之中也多了絲絲笑音。
小一當初來到明市的時候，最開始找到的人可是婆婆。
也是被婆婆拒絕之後，他才重新選目標的。
自己只不過是他廣撒網之中的其中之一。
「當然不是。」
婆婆搖起了頭，給紀藝解釋了起來。
「當初之所以沒有制止，是我沒想到你小子真能夠支撐起那小子的研究，算是我看走眼了。」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覺得他的研究其實還勉強看得過去，但是如果是我沈家參與其中，那麼問題就很大了，我倒是不稀罕每年投入的一些錢財打了水漂，我需要考慮的是他的研究一旦有了些進展，那麼對我沈家而言，我沈家該如何自處。」
說到這裡，婆婆聲音微微頓了頓，聲音中多了絲絲複雜：「但如果是個人參與其中，就沒有那麼複雜了，畢竟一個人支持，和一個家庭支持，意義是完全不一樣的。」
「幸好婆婆你當初沒聽小一的忽悠。」紀藝狠狠的點了點頭，覺得婆婆的眼光已經到了自己有些琢磨不透的地步了。
因為，婆婆所說的他現在是深有體會。
小一的研究，僅僅只是自己給了他支持，自己現在想想其中的一些東西，以及之後的走勢就感覺頭大，有種隨時隨地腦袋都要炸掉的感覺。
而如果當初婆婆沒有拒絕小一，而是選擇了和他合作，那麼現在婆婆恐怕比自己更加頭大。
搞不好，一不小心整個沈家都得賠進去。
「媽，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沈萍用著懷疑的眼神看著紀藝和婆婆。
紀藝和自家老媽聊的，和自己想到的好像根本不是一回事。
而且他們聊著聊著，自己居然搞不懂了……
婆婆丟給了紀藝一個眼神，似乎是讓紀藝給沈萍解釋。
而紀藝也沒有過多的思考，他吃著橘子，笑眯眯的對身旁的沈萍問道：「明市的事情，你是怎麼看的？」
「還能夠怎麼看，無非是錢叔想要虎口奪食而已。」沈萍有些疑惑的看著紀藝，但很快又想了想，有些遲疑道：「但好像也沒有那麼簡單，裡面恐怕還有許多我不了解的事情。」
她之前一直認為明市的局勢之所以這麼複雜，是錢老頭和六大家的交鋒引起來。
但通過紀藝和自家老媽的對話，她又覺得事情恐怕遠遠不是那麼簡單。
不過，雖然猜到了事情不簡單，她也懶得去猜。
反正明市的局勢再亂，也不可能波及到自己的。
而且紀藝這傢伙……不是正打算說了嗎。
紀藝笑了兩聲，想了想后，也沒有想著給沈萍解釋得多麼清楚，而是用著較為含糊的語氣說道：「明市的事，關係到一盤很大的棋，至於到底是怎樣的一盤棋，你等會問婆婆或者去問你大哥二哥就知道了。」
沈萍嘴角抽搐，伸出手就在紀藝的身上擰了一下，沒好氣的說道：「你這傢伙居然還和我打起了啞謎，是想要捉弄我？」
「打什麼啞謎啊！」紀藝掰開了沈萍的手，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只是懶得解釋而已，畢竟越是解釋清楚，我這心裏面就越難受了。」
「嗯？」沈萍想著剛才紀藝和自家老媽的對話，有些遲疑的問道：「難道，明市的事情對你影響很大？」
「你覺得呢？」紀藝反問了一聲后，用著略帶自嘲的語氣說道：「你要是突然被人針對了，心裏面能好受嗎？」
啟武計劃的利益接下來會被瓜分，紀藝是半點都不在乎。
因為他之所以支持啟武計劃，並不是真的支持啟武計劃，而是單純的支持小一這個人而已。
而小一之所以弄那個啟武計劃，也並不是為了自身利益。
所以關於這一點，不管是他還是小一，都沒有任何的看法。
反而非常的淡然。
但……他們做了好事還要被人謀划算計，這就讓人難受了。
而這，也是他對錢老頭意見那麼大的原因。
畢竟錢老頭不瞎來，自己現在也不至於這麼頭疼啊。
甚至，紀藝都有點後悔自己這麼頭腦清晰了。
他更希望自己現在還處於稀里糊塗的狀態。
畢竟自個要是稀里糊塗的，哪怕最終真被那些老傢伙算計謀劃成功了，也不會有太多的想法。
畢竟那些老傢伙的算計謀划，對自己其實並沒有什麼危害，反而會帶來不少的好處。
可正是因為自己過於清醒，他又不喜那些老傢伙惦記自己。
因為那些老傢伙給的，和自己想要的根本不是一種東西。
沈萍眉頭緊鎖，有些不明白了。
這倒不是她太過蠢笨。
實在是因為兩者消息不對等，所以很多事情她都想不明白。
婆婆看了看低著頭似乎在沉思的沈萍，又看著紀藝，笑道：「有沒有想好怎麼做？」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婆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紀藝點了點頭，好似打趣一般的說著。
婆婆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她嘆了嘆氣，又往天空看了眼，輕輕道：「看來你對那些老夥計的安排，是真的不喜歡啊。」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追求。」
紀藝又拿起了一個橘子剝著，神情很是平靜：「就比如很多人都喜歡權力，喜歡利益，所以才有了明市現在的局勢，但如果天底下都是這樣的人，豈不是太過於無趣了？」
「為什麼不去和那些老傢伙商量商量？」婆婆又問了起來。
紀藝既然不喜歡那些老傢伙的安排，那麼完全可以去和那些老傢伙商量商量的。
「商量不明白的。」紀藝聽到這話，剝著橘子的手微微一頓，饒有深意的說道：「畢竟……我原本就不是他們棋盤裡面的一顆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