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六十四章 我總要信守點承諾
後來外婆又拉著顧止安陸陸續續說了很多關於他父母年輕時候的事情。
比如常年板著臉的爸爸好像隻有媽媽可以融化他，顧止安依稀記得，爸爸好像從來沒有對媽媽說過不。
媽媽的一生或許是短暫的，但肯定是幸福的。
外婆說著說著開始有些犯困了，雖然精神比之前好很多了，但怎麽說都沒有完全好，還生著病。
顧止安讓外婆進去睡下。
外婆點點頭，把手裏翻開的相冊放到了顧止安的腿上，拍了拍顧止安的手臂起身回屋裏睡覺去了。
顧止安看著相冊裏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有些晃神。
他之前也有一本相冊，好像是顧鳴帶著他離開這裏的時候隨身帶著的。剛失去媽媽那會兒，顧止安會因為想念翻開看看照片裏媽媽的笑臉，可是每次看到過後隻會更難過。
他跟顧鳴的父子關係逐漸惡劣後，顧止安就再也沒有看過那本相冊了。
顧止安始終記得媽媽手掌心的溫度和嘴角帶著的溫柔淺笑，可顧止安慢慢發現，他記不太清楚媽媽的長相了，在他的記憶裏已經開始慢慢模糊了。
不知不覺翻看到最後一頁，裏麵夾雜著一張爸爸媽媽的結婚照。
那會兒還沒有現在這麽好的條件，這是他們唯一的一張結婚照，穿著婚服的媽媽挽著爸爸的胳膊笑得開心。
顧止安深吸一口氣，仰頭望著天花板愣神。
他覺得自己心裏有個結好像慢慢地打開了。
重新見到外婆，還有知道了那個年代發生的一段愛情故事，他跟父親的關係或許會有所緩解吧。
許晴桑陪著奶奶到了市中心醫院，時間比較晚的關係，醫院裏的人有些多。許晴桑陪著奶奶坐在走廊的過道上，看著來往行色匆匆的人。
“奶奶，你要喝點水嗎？”
“不用了，不太渴。”許老太太搖搖頭，“這醫院我也不是第一次來了，都說不用陪我了，這剛放假你應該好好休息一下的。”
許晴桑笑了笑，說：“沒關係的，大學了，放假也沒什麽事情。況且我前幾天接到張醫生的電話了，有些話要對家屬說，讓我陪您來複診。”
正聊著，護士就喊道了許老太太的名字。
許晴桑攙著老太太走進去，醫生在給許老太太診斷的時候眉頭始終是皺著的。一旁看著的許晴桑的心都跟著提到了嗓子眼兒，總覺得這次診斷的結果不是很好。
等到醫生放下聽診器了，許晴桑才擔憂地開口：“醫生，我奶奶的心髒是有什麽問題嗎？”
“先去做個心電圖吧，再看看情況。”
“……好。”
許晴桑坐在心電圖室外的椅子上。
低著頭想到剛才醫生那欲言又止的模樣和表情，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許晴桑，奶奶的情況並不好。許晴桑緊咬著嘴唇，一股從未有過的無力感充斥在許晴桑的全身。
奶奶的身體一直都不好，但一直有在就醫吃藥，許晴桑也有在陪著她複診。她原本以為這樣就很好了，奶奶會一直這樣，然後再慢慢地好起來……
可是好像不可能了。
奶奶的身體不如從前了，這段時間奶奶也總是在說，總覺得心髒怪怪的，人也變得沒有精神了，總想著睡覺。
許晴桑有些痛苦地閉上了雙眼，腦海裏不斷浮現的都是這些年跟奶奶相處的回憶。
眼睛有些酸澀，許晴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千萬不能哭出來，讓奶奶看到隻會更傷心。
“許……晴桑？”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許晴桑先是愣了下，然後抬頭循著聲音望去，站在他身邊的是穿著白大褂，一臉吃驚模樣的段臨碩。
許晴桑有些詫異，高考結束後她好像就沒再見過段臨碩了。
也已經半年的時間了。
段臨碩倒是沒有什麽變化，身上清冷的氣質還是跟許晴桑印象中的一樣。曾經許晴桑也說過段臨碩好像是一塊怎麽都捂不熱的石頭，不管何時何地見到，他給人的印象從來不會變。
——至少他帶給許晴桑的感覺從未改變過。
隻是不知什麽時候戴上了一副金絲邊的眼鏡，這是許晴桑第一次見到戴眼鏡的段臨碩。真的很好看，她難免有些看呆了。
“你怎麽在這裏……”段臨碩問。
許晴桑迅速地回神，逞強地扯了兩下嘴角，輕聲道：“奶奶她……”
段臨碩愣了下，視線從許晴桑的身上轉移到了身後的那個房間，牆上的黑字讓段臨碩瞬間就明白了不少，點點頭在許晴桑身邊坐下：“你別擔心，我陪你等吧。”
“謝謝……”
也不知道劇情怎麽就發展成這樣的許晴桑有些出神，重新坐下。
跟段臨碩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有些尷尬，許晴桑的視線來來回回，就是不知道該放在哪裏。其實高考過後，段臨碩跟她不在一個學校，許晴桑就以為再也遇不上他了……
“不用擔心，奶奶會沒事的。”
“嗯……”
段臨碩叫奶奶叫的還是很自然，許晴桑卻有些坐立不安，怎麽感覺他們這樣相處又回到了沒分手時候的樣子了呢。
“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許晴桑還是好奇段臨碩身上的白大褂是怎麽回事兒。
“趁著放寒假來醫院實習的。”
“你……”許晴桑想到那日在段臨碩桌子上看到的關於心髒病方麵的書籍，也想到段臨碩之前對自己的承諾，她以為不過是段臨碩的臨時起意……沒想到他竟然會是認真的。
“我考上醫大了，所以想趁著暑假來心胸肺科實習一下。”段臨碩說，“拜托了這裏的院長，就讓我進來實習了。”
“那……”
“放心吧，我沒那個膽子做手術的。就是普通的實習，來學點東西而已。”
“哦……恭喜你。”許晴桑停頓了片刻後接著說，“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也不算是想要做的事情。”段臨碩沉默了幾秒鍾，隨後看向許晴桑，“隻是我不得不做的事情。”
他也隻是在信守一個承諾。
因為許晴桑說自己太笨記不住醫書所以他代替他成為醫生，將來要醫治奶奶病的承諾。
段臨碩回想起自己跟許晴桑相處的所有瞬間，混蛋的時候的確很多，他或許是傷透了許晴桑的心，所以想要信守著最後的承諾。
他總不能讓日後的許晴桑回想起來發現，段臨碩對她總是在欺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