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聖誕節（3）
顧止安有些頭疼地“嘖”了兩聲，臉上滿是不屑與不耐。
究竟是什麽讓林和言在他麵前表現的這麽自信與淡定？這跟那時候奔潰暴走的林和言不像啊？顧止安以為他不想見林和言，林和言也不會想見他，這會兒主動提出了聊聊——難不成一切的都是他的自以為？
“有話直說。”
這天台冷的可以，顧止安故作淡定地站在那兒，天才知道他現在多想回去。可總覺得在林和言之前離開，就仿佛顯得他比較慫了一般——這別扭的自尊心。
“不先看看樓下的風景？”
“你在這兒也待了三年，那三年還不夠你看的？”
怕是閉著眼都能在這兒點出每棟樓、每棵樹的位置了。
林和言聞言，別有深意地側目看了眼顧止安。雙手揣進兜裏，嘴唇和下巴埋進那高領毛衣的領口裏，輕哈一口氣，濕潤的熱意襲來——才讓原本已經凍到有些許麻木的雙唇恢複了一點血色。
“我三年沒上過學校的天台了。”林和言語畢，眯起眼，瞳孔中帶著些不明的情愫。他問顧止安，“止安，你知道為什麽嗎？”
顧止安聞言，身體僵在原地，雙手攥緊。心情十分的複雜麵上卻還要裝作不為所動的模樣，林和言就這樣，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原有的表情看著他。
顧止安扯起嘴角，林和言的問題實在可笑——那段時光清晰地發生在他的生命中，他又如何能忘記？
那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那會兒的顧止安還沒像現在這麽渾，他跟林和言也不像此刻這般——相反的，那時他們還是好朋友。那會兒他們中間還有個叫李絨的女孩子……
顧止安一直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他們兩個跟李絨之間的關係，現在知道了——大概就是像他們現在跟方肆月的關係。
隻不過那時，他們的身份是互換的。
那時，顧止安享受著李絨的追捧，林和言卻在李絨身後苦追著她的腳步。
剛開始，三個人很默契地對這種三角關係閉口不提，就沒心沒肺地當著朋友、享受著自己青春的美好年華。學校的天台就是他們的聚集地——午休來這兒用餐，不開心了也來這兒，玩鬧也還是這兒。漸漸的，天台成了他們的“秘密基地”。
再再後來的事情，顧止安不願想，林和言也不願提。
隻是林和言再也沒上過學校天台，回想起那些愉快的時光，他很害怕——就好似要被那段時光狠狠侵蝕了般。
顧止安總在想，他們現在和方肆月這樣，算是重蹈之前的覆轍嗎？如今的下場又是不是老天給他的懲罰？
見顧止安始終沉默不語，林和言倏地笑了，瞳孔蒙上了一層水霧，視線卻始終定格在顧止安的身上，他一字一頓地提醒著顧止安：“我沒忘掉，你也不能忘的。”
顧止安喉嚨一緊，往後踉蹌了幾步，彎腰猛地幹咳起來——那些回憶因為林和言的一句話，瞬間占據了他的大腦。
他用力地拍著自己的腦袋，試圖忘掉，可他明白——
這不過是無用功。
“對方肆月這樣……”顧止安站直了後，質問林和言，“你隻是為了報複我嗎？”
“報複？”林和言恢複了過往溫和的麵色，像是聽不懂顧止安在說什麽。對上顧止安深邃的眼眸後，故作吃驚地“啊——”了一聲，“你現在所承受的一切，我在三四年前就全部體會過了。止安，痛苦嗎？”
顧止安：“……”
顧止安望著林和言，緊抿嘴唇，不語。
“你知道我是怎麽過來的嗎？”林和言也不惱顧止安的不搭理，耐著性子像對方解說自己痛苦的那段時光，“每天就像待在昏暗無光的黑屋子裏……不，是冰窟窿裏。臉上還得堆笑應付你們。我也會難過啊……”
“李絨喜歡誰是她的選擇。”顧止安平複了些心情，“我沒左右她，也明確拒絕過她。我沒給過她希望。”
“是這樣嗎？你說的可真輕巧。”林和言已經全然陷進了自己的世界裏，顧止安再怎麽解釋都被他當成了辯解，給拒之門外了。“你要是體會過我的心情，你自然就明白了。”
“……你要對方肆月做什麽。”
“當然是好事。”林和言扯著嘴角，說完便想離開。
還沒走兩步就聽身後傳來了顧止安克製的聲音：“那蘇俏呢？”
“她？”林和言一聽樂了，“替代品。現在我發現，她是個失敗的替代品。”
林和言漫不經心地解釋著他和蘇俏的關係，顧止安聞言臉色沉了一半。他早知道林和言對李絨用情至深，卻沒想到這麽多年了林和言的心境還是這樣，未曾變過。
顧止安初次見林和言和蘇俏站在一起，就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蘇俏的有些點和舉動顧止安就像是在哪裏見過一樣。明明是不認識也沒見過的人，卻讓顧止安有了這樣強烈的感覺。現在林和言一說，他就知曉了，那蘇俏的某些舉動像極了李絨……
要說林和言什麽時候發現了蘇俏的失敗，大概是運動會那次刁難方肆月開始的吧。
李絨性格單純，沒有那麽多小心機、小心思。
要是讓愛慘了林和言的蘇俏知道自己做錯了這步引起了林和言的反感，肯定十分懊惱當時沒控製住欺負了方肆月，怕是連腸子都要悔青了。
“方肆月喜歡你我攔不住也改變不了，可要是你讓她受了傷害，我肯定全部還給你。”
“這是要讓曆史重演？”
顧止安沉默無言，就這樣目睹了林和言的離開。
一向不怕事兒的顧止安第一次有了自己的軟肋——誰要傷害了她，他就真的跟誰拚命的那種。
顧止安一下從不可一世的王子降到了騎士的位置——
這種滋味兒，還真他媽的苦澀。
白麓的車停在A大的門口，白彌他們三個已經準備就位，卻還不能發動車子趕去活動的現場，隻因為一個BUG——蘇俏。
蘇俏今天打扮的很漂亮，還換上了新的衣服隻希望能夠跟林和言過一個美好的聖誕節。到了校門口瞅見了白麓和ST2的其他人，卻唯獨沒有林和言的身影。
蘇俏在原地愣了會兒。
直到那頭的白麓按響了喇叭，神色照常冷漠地招呼蘇俏上車，蘇俏才回過了神來。
蘇俏邁著沉重的步子上了車，製止了白麓掛擋的動作。顫抖著聲線：“阿言呢？”
其他四人微微一愣，心道這林和言還真是說到做到，竟然真的沒告訴蘇俏他回Z高了。
白彌在後座靠窗位玩著遊戲，本來沒想回答，見其他四人都沉默了。蘇俏也已經轉頭將目光定格在他的身上了……砸吧兩下嘴，白彌放下了大爺的二郎腿：“阿言回Z高了。怎麽？他沒跟你說嗎？”
季楠和於珂紛紛側過頭去看白彌。
想著他們都是知道林和言未告知蘇俏的，白彌沒看到聽到前半句都快哭了的蘇俏嗎？還惡意地補刀了後麵一句——白彌到底是有多看不慣蘇俏？
“好了，我們出發已經晚了。”白麓出言接過了話茬，眼神瞥了下蘇俏，沉聲道，“係好安全帶，我們要走了。”
蘇俏反應過來，連忙抓住白麓掛擋的手。大喊道：“不可以走！等會兒阿言就來了！”
白麓麵露不耐：“他說了等會兒自己去活動場地，我們可以出發，也該出發了。”
蘇俏像是沒聽見一般，依舊不依不饒。方才化得精致妝容在這一刻看來反倒覺得有些猙獰了，白彌的位置就在蘇俏的後麵，伸腳踹了兩下副駕駛位：“再鬧下去我們他媽就快遲到了。Z高離那兒比我們近，等下會見到林和言的，要發瘋去那裏發。這裏沒人要看，也沒人吃撐了慣著你。”
這是白彌鮮少次數的爆粗，他一向秉承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態度，跟周圍人也是相處地剛剛好，吵架打架次數都很少有。
今日蘇俏的“瘋瘋癲癲”是真的戳到他忍耐的底線了。
季楠和於珂都不敢和這樣的白彌開玩笑，卻見前座的蘇俏愣了片刻繼續“瘋癲”。季楠和於珂好像一瞬間就知曉了白彌為何這般看蘇俏不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