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血色情人節
2018年,2月14日,情人節。
或許很多年後,每當卡卡羅特再遇到情人節的時候,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對他來說,這個特殊日子中,很難忘的早晨。
從閣樓上下來的時候,臥室中的門依然緊閉著,不過裏麵卻沒有傳來習以為常的聲音,伊麗莎白並不是一個喜歡睡懶覺的人。
哪怕是在休息的周末,身體養成的生物鍾,依然會讓她爬起來和卡卡羅特一起,吃一頓簡單點的早餐,然後盤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上的綜藝節目。
而卡卡羅特坐在沙發上,思考著會不會是因為單身的緣故,這位助理今天想把自己關在臥室中,並不想看見街頭隨處可見的情侶。
每到這一天,似乎整個城市的情侶,都會不約而同的走上街頭,來宣告自己的另一半,擁擠的廣場,甚至就連求婚都會撞在一起。
無聊的坐在沙發上,似乎對於同樣單身的他來說,好像從來在這一天,沒有過任何異樣的感覺。
不過急促的臥室中急促的腳步聲,讓卡卡羅特嘴角掀起一抹笑容,伊麗莎白總是會在早晨,急匆匆穿著睡衣,衝進浴室中。
可能這是她以前養成的習慣,用刻意的腳步聲,來告訴自己那位刻薄的房東,浴室中有人了。
當伊麗莎白攥著手機,看著臉上帶著點笑意的卡卡羅特,緊張的咽了口唾沫,帶著顫音說道,“你知道了嗎”?
“嗯哼,當然,沒有人不知道今天是情人節,雖然我是單身”。
輕鬆的回答並沒有讓伊麗莎白放鬆下來,看上去並不像是剛剛起床的她,晃了晃手機,俏臉上湧出了掩飾不住的恐懼。
“淩晨維多利亞樂園的摩天輪上發現了一名女性死者,22歲,身體上雕刻著阿努比斯”。
顫顫巍巍的話聲像是大錘一樣,直接砸在了卡卡羅特的腦袋上,讓他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一個多月以來平靜忙碌的生活,幾乎已經讓他忘了這件事情,可是所有的人的僥幸心理,都會在得知消息之後,瞬間化為烏有。
飛快的打開電視,卡卡羅特不斷的換著台希望看到自己想要的畫麵,最終定格在了一群記者用話筒,像是令人畏懼的手槍一樣,指著一個熟悉的麵孔。
魯道夫再也沒有了往日那種蠻橫的模樣,雙眼通紅的躲避著鏡頭,似乎係在襯衣上的領帶勒的他透不過氣來一樣,邋遢的拽了下來,麵對的吵吵嚷嚷的發問聲,顯得有些無助。
或許是知道了麵對著鏡頭,或許也是知道了,自己的職業生涯很可悲的即將走向盡頭,那個人人羨慕的局長辦公室,此時像個牢籠一樣,將他釘在了這些記者麵前。
伸手直接將領帶拽了下來,從屏幕上清晰的可以看到魯道夫長長舒了一口氣,整個人像是終於想明白了一切,身體放鬆了下來。
“我不接受任何人的提問,下麵保持安靜,說過的話我不會再重複第二遍”。
雙手做了下壓的手勢,魯道夫舔了舔幹涸的嘴唇,原本就滿臉橫肉的臉龐,隨著嚴肅了起來,透出了一股掩飾不住的凶相。
麵對著安靜下來的記者,張了張嘴,卻說出了和長相截然不同的話。
“很抱歉,在這裏我作為一區,整個城市最重要的警局負責人,必須要對所有對倫敦一直保持著信任的市民,說一聲抱歉”。
話音剛落,魯道夫後退了幾步,挺的如同標槍般的身體,用力完了下去,久久之後才收了起來。
“我很不喜歡道歉,因為在我看來這更像是無能的表現,根本不能改變任何現狀。
但是麵對著凶手的挑釁,我作為這座城市維護安全的代表,做出了最無能的表現。
很可惜,這不是一次黑天鵝事件,凶手寫在摩天輪座艙玻璃上的挑釁,在現在看來不僅僅是得逞之後,單純的作案標記心理。
發生在情人節淩晨的案子,為這個浪漫的節日,蒙上了一層血色。
在此我懇求這個城市中,所有年輕漂亮的女孩,所有案件的偵破都需要時間,請在這段時間裏,遠離摩天輪。
至少在這段時間裏,那裏對於你們來說,代表著地獄,它會帶著你們走向生命的鏡頭。
最後為了給其他警員重視起來,也為了讓所有人重視起來,我魯道夫?阿爾伯特宣布辭職,對整件事情負全部責任”。
瞬間那些安靜的記者又開始像沸騰的開水一樣,舉著話筒堵向了想要離開的魯道夫。
可惜,已經卸下了所有負擔的前警局局長,這個時候做出了一個完全符合他的動作,緊緊窩起拳頭,看著微微後退了幾步的記者,豎起了中指。
這一切都被鏡頭清晰的記錄了下來,然後出現在了屏幕上,被卡卡羅特看在眼裏。
“快點,收拾一下,我們該出去了”?
卡卡羅特站起身子,臉上忽然湧出了一抹在這個時候不該有的笑容。
即便剛剛魯道夫不選擇直接辭職,可是當他說出那些摩天輪就是地獄的時候,已經得罪了很多可以讓他以更狼狽的方式,從那間辦公室滾蛋的人。
倫敦大大小小遊樂場的資本,會逼迫魯道夫為他說過不負責任的話,付出應有的代價,這就是資本的時代。
即便明知道那裏可能會發生凶案,可是對於他們來說,並沒有對錯之分,隻有利弊才是重要的。
既然關停遊樂場,並不能阻止凶手,那為何不正常營業,選擇損失每天產生的巨額門票呢。
甚至就連倫敦的地標建築,被稱為倫敦眼的千禧年摩天輪,也因為魯道夫的話,為這座城市蒙上了一層陰影。
伊麗莎白愣了愣,看著熄滅的電視屏幕,開口問道,“我們要去維多利亞樂園嗎?
抱歉,即使到那裏,我們也去不了現場”。
看著屏幕上狼狽的魯道夫,完全沒有了印象中,和芭芭拉鬥嘴時那副從容的模樣,幾乎貼在臉上的黑色話筒,讓他有些猙獰的臉龐,透出了一股無力。
卡卡羅特搖了搖頭,忽然想到了不久前,和這位剛剛上任的局長,在自助餐廳中聽到他的抱怨。
現在看起來他真的像是最替罪羊一樣,被推到了前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