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新聞中的拿波裏
聽著卡卡羅特嘴裏發出的抱怨聲,伊麗莎白脫掉身上有些濕漉漉的風衣,掛在了衣架上,開口笑道,“嘿,你看到了什麽?”
“見鬼,你回到家後,會在房間中開始蛙跳嗎?”
卡卡羅特無奈的開口回答道。
跳來跳去的拿波裏,根本沒法讓人清晰的看見他身上那件如同短袖一般,密密麻麻的紋身。
伊麗莎白愣了愣,然後搖了搖頭,不過自己麵前卡卡羅特背對著自己的後腦勺上可沒有長眼睛,將背包放在櫥櫃上,一邊從中拿出剛剛在便利店中買的一些速熱食物,一邊開口嘀咕道。
“不,我不會做這種事情。
是因為我那間臥室除了床之外,幾乎沒有什麽多餘的空間,如果住在這種別墅中,哪怕你告訴我拿波裏現在在地上翻跟頭,我也不會奇怪”。
“我隻是想看一看他身上的紋身到底是些什麽東西。
不是經常有人說,嘴可以說謊,可是皮膚上的刺青不會說謊”。
卡卡羅特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回頭看著正盯著他發伊麗莎白說道。
不過,顯然那張俏臉上原本的笑容,隨著他的話聲凝固在了上麵,不可思議的驚呼道,“怎麽可能,拿波裏是一個虔誠的基督教徒,他怎麽可能會有紋身”。
第一次聽到這種關於信仰和紋身的說法,在卡卡羅特看來,歐美大部分的人,幾乎都是信仰天主教或者基督教。
甚至你經常可以看見,一個滿身刺青的壯漢,用那隻紋著大花臂的胳膊,在胸口畫一個十字,或者捏起胸口掛著的十字架吊墜,放在自己嘴邊吻一下。
看著卡卡羅特皺著眉頭臉上露出疑惑之色,伊麗莎白拿出電腦,隨著泛起微光的屏幕,纖長的手指開始飛快的在鍵盤上敲擊著,然後打了個響指笑道。
“感謝無孔不入的路透社,你可以看看這篇報道,望遠鏡就交給我吧”。
屏幕上算是英格蘭最大的媒體路透社,就像它的名字一樣,可沒有放棄這種可以占據整個頭版的新聞。
在每天清晨的早餐桌上,沒有什麽能比一個標題是,喜訊還是噩耗:倫敦最年輕的億萬富翁,能吊起人們的胃口了。
一副清晰的彩色照片,攝影師很巧妙的拍攝了一個有些虛化,但是仍然依稀看到拿波裏還有一些稚嫩的側臉。
此時他正低著頭,臉上帶著得知自己父親勞倫斯死後的悲傷,交織在一起的雙手中,一條銀色的鏈子正纏繞在上麵,而照相機正好對焦在下麵那個垂下來的耶穌受難十字架上。
下麵大幅的文字,除了介紹這位在倫敦,乃至整個英格蘭都家喻戶曉的地產大亨勞倫斯之外,幾乎占據了80%以上的篇幅,都是在描述這位像是突然從天而降的幸運兒。
不到三歲就因為家庭破裂父母離婚,拿波裏?史密斯跟隨著自己的母親來到了美利堅。
在俄荷拉荷馬州的首府度過了,大概算是他最平靜也是最幸福的五年,因為那個時候,勞倫斯每月準時打在他母親賬戶上的生活費,足以讓兩人衣食無憂。
可惜,好景不長,突然而來的金融危機,讓這個沒有任何危機意識的母親,再也沒有了之前閑暇的時間,賬戶上那些快速貶值的金錢,隻能讓她和拿波裏,勉強維持著最簡單的生活,而且情況越來越糟。
終於這位年輕的母親,可能做了這一生最重大的一個決定,俄荷拉荷馬城這座落後的城市,沒有任何可以提供給她就業的機會。
看著街頭拉著橫幅的失業者,隻能用這種最無力的抗議,來讓自己那顆恐懼的心稍微安定一點。
拿波裏的母親薩拉決定逃離這裏,去一個大城市,在參考了美利堅最大最繁華的幾個城市。
她那顆並不算聰明的腦袋,好像在那一刻收到勞倫斯的啟示一樣,去了一個建立在荒漠中的城市。
拉斯維加斯,相比起紐約洛杉磯,並不需要很高的學曆,或者別的專業性很強的技能,就可以生存下去,畢竟那裏被稱為賭城,是一個娛樂之都。
而勞倫斯無論怎麽看,都算是一個花花公子,所以很幸運,薩拉的擁有著一張漂亮的臉蛋和火辣的身材。
所以很快她就在拉斯維加斯一間賭場,沒有任何難度的當上了一位整天穿著暴露製服的荷官,而且如魚得水。
拿波裏又重新過上了之前那種衣食無憂的生活,而且隨著母親臉上的妝容越來越精致。
甚至會在夜晚回家時提著許多奢侈品店購物袋,其中隨手丟在其中的購物小票上麵有著一長串讓人眼花繚亂的數字。
他們搬進了一個有著高昂租金的公寓中,那裏有免費的遊泳池健身房,不過每月的物業管理費同樣讓人心生怯意。
而且,那個擁有著三間臥室的公寓中,隨著薩拉不用再去賭場工作,充當著那個賣弄身材的荷官之後,總會有一個臉上有著一道如同蜈蚣般傷疤的中年人出現。
那個刀疤臉總會和自己的母親待在臥室中,直到第二天中午甚至是下午才會離開。
雖然拿波裏在那個時候肚子有時候會很餓,但是他不敢去敲自己母親的房門。
因為他很怕那個男人,在他脫掉身上的皮衣,隨手丟在客廳的沙發上,然後摟住自己的母親,那張令人作嘔的臉龐,會和薩拉那張依然很年輕漂亮的臉貼在一起。
而他則會被那個人腰間的一把黑色手槍,嚇得渾身僵硬隻能愣在原地。
這個世界好像總是和他過不去一樣,而他的生活總是會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時候,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當自己的母親和那個粗魯的黑幫頭目,去參加一個酒會的時候,兩人乘坐的那輛看起來如同坦克一樣可靠的悍馬越野車,卻被人打成了骰子。
第二天當他在新聞上看到自己的母親,以這個叫做皮薩羅的黑幫頭目情婦的身份,出現在死亡遇難名單上。
他知道自己完蛋了,和那次從倫敦來到美利堅不同,和那次金融危機不同,這次是徹徹底底的完了。
一個在拉斯維加斯這座喧囂浮躁的城市中,孤苦伶仃隻有十六歲的拿波裏,站在公寓的窗戶前,看著遠處那片一望無際的沙漠,和腳下這座高樓林立的城市。
就像如今的他,和街道上那些嘴角掛著笑容的行人一樣,完全是處在兩個世界一樣,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