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走火入魔
第66章 走火入魔
「小姐，巫醫正在路上，明天就能趕到。」
清籟島的碼頭，風塵僕僕的家政官托馬，正在向神里綾華彙報工作。
一天一夜的時間往返稻妻城與清籟島，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他金黃的頭髮散亂的貼在滿是汗水的額頭上，胸前的項鏈和耳釘不翼而飛，不知是摘下來沒有來得及戴，還是中途丟失了。
他的黑眼圈很重，顯然是在顛簸的船上沒有休息好導致的。
「辛苦了。」
神里綾華提前買了一杯冰鎮的綠豆汁遞給托馬，「綾人哥哥是不是很生氣呢，妹妹『搶』了他的家主位置。」
「是的，綾人家主起初非常氣憤。他說家族的那些人想推舉您上位，其實是看你好對付。另外也是想利用家主之位，離間你們兄妹二人的關係，從而各個擊破。」
托馬轉述了神里綾人的分析。
他認為這些信息很重要，必須要讓神里凌華知道。
「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神里綾華目光堅毅，遙望著遠處海面上的帆船，任憑海風吹拂著髮絲和裙帶。
「唉，綾人家主考慮再三，最後同意了您的要求。他說，畢竟只有您這麼一個妹妹，無論多麼……任性，都會包容和理解。」
說到「任性」這兩個字，托馬故意壓低了聲音——
追隨在神里綾華身邊這麼多年，他知道自家小姐這麼做，絕對不是任性和輕率，而是對自己的尊重，對神里家族的尊重。
約摸大半年前，當神里綾人收走小姐的家族徽章，她便不再是神里家的公主，也不再是神里家的成員。
因此，小姐想要光明正大的調動家族的巫醫，除了正式回歸神里家族，沒有其他更體面、更合適的方式。
而回歸的方法，就是「順應」家族內部不同勢力和派系的聲音，取代哥哥成為新的家主。
「托馬，你認為我任性嗎？」
神里綾華偏過頭問他。
「小姐不要為難我了。」
托馬實在是不願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他比神里綾人的看法更加極端。
自己侍奉多年的小姐一定是瘋了，才會主動去當那個家主。
坐在那個位置上，需要面對家族內部的勾心鬥角，需要和天領奉行、勘定奉行爭權奪利，對心智和體力是極大的考驗，絕對不如當「白鷺公主」踏實和輕鬆。
也倒不是說「白鷺公主」的工作，就比當家主更輕鬆——
實際上兄妹二人一直採用分工的方法，哥哥負責內部的統籌和全局掌控，妹妹則負責處理在外面需要拋頭露臉的事宜。
兩人團結一致，勤勤懇懇的工作，才逐漸穩住了風雨飄搖的神里家族。
托馬最擔憂的是，以自家大小姐純真的心性，能否在稻妻爭權奪利的大染缸里承受那些黑暗。
「好吧，不想回答就算了。總之，這件事哥哥同意了就好。」
神里綾華鬆了一口氣，「你怎麼沒有和巫醫一起回來？」
「巫醫說需要半天時間準備，我提前坐船先回來了。」
托馬進一步解釋道：「回來是為了提醒您，淺瀨神社那個病殃殃的男青年，他絕對不是蘇洛先生啊！蘇洛先生會生病嗎，蘇洛先生會失憶嗎？」
神里綾華何嘗沒有思考過這些問題。
自從昨天找到人以後，她就在想，以蘇洛哥哥比肩神靈的的實力，是不可能生病或者失憶的。 比肩神靈，意味著身體的不朽，從此和「生病」兩個字絕緣。
在提瓦特歷史上，從來沒有人聽說過七神會生病，就連八重宮司大人那樣的神靈眷屬也不會生病。
所以，蘇洛哥哥是不可能生病的。
生病這件事，那是如自己一樣的普通人才會遇見。
因此，她最後得出來的結論是：
蘇洛哥哥在裝病。
但是今天早晨跳劍舞的時候，她一直在偷偷觀察蘇洛的情緒變化，結果發現他全程心不在焉，又不像是裝出來的，反而像是真正的失憶……
「好，就算是蘇洛先生裝病，您為他付出那麼多，他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托馬聽完神里綾華的結論，只覺得荒謬。
在天空島的戰場，自家大小姐為了追隨蘇洛先生的腳步，脫下公主裙，換上了一身戎裝，親赴前線作戰，中途死在了戰場。
雖然最後被蘇洛先生以神血復活，卻足以證明她的勇氣，以及對蘇洛先生的死心塌地。
蘇洛先生失蹤的三年，她又在離島苦苦等待了一千多天，不管颳風還是下雨，每天都站在碼頭祈福，為此荒廢了三年最美麗、最寶貴的青春年華。
她不僅和家族斷絕了關係，還致使「白鷺公主」的美譽蒙塵，並且還產生了出家為尼的可怕念頭，對蘇洛先生可謂用情極深。
如果淺瀨神社那一位男青年真的是蘇洛先生，沒有任何理由在她的面前裝病或者裝失憶。
如果那個男青年真的是偉大的蘇洛先生，跑到荒無人煙的清籟島裝瘋賣傻，實在是說不過去。
「神里小姐，您快要走火入魔了啊。」
經過托馬的一番勸說，神里綾華內心開始出現了動搖。
「也許我真的認錯了人……大概是因為，太想念蘇洛哥哥，出現了錯覺。」
神里綾華輕嘆一聲，眼神中充滿了不安和絕望——
真的認錯了人的話，那麼蘇洛哥哥現在又在哪裡？
還要再過多久，他才能回來呢？
「小姐，快天黑了，我們該回離島了。」
托馬望著遠處的漁火，「收拾好行李，明天我護送您風風光光的回家。話說您馬上要當家主了，是不是應該給我漲一漲工資吶。」
「托馬，我和哥哥早已將你視為神里家的一員。」
托馬感動不已，大小姐這句話比漲工資更溫暖心窩子。
「嘿嘿，我是開玩笑的，神里小姐，我的工資一直是神里家最高的。您放心，我會一直保護你的安全，守護神里家族。」
「謝謝你，托馬。」
「不用這麼客氣啦。」托馬開心的撓了撓頭，「上船吧。」
「再等一等。」
從離島過來的船已在岸邊等候多時，隨行的那十多名護衛，正等待著命令登船。
可是神里綾華卻沒有馬上要走的意思。
「我在淺瀨神社留下了一些線索。」
「如果他真的是蘇洛哥哥，一定可以記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