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第226章 幫助
第226章 幫助
當袁紹將這些年的經歷以一種輕描淡寫的方式講述時,饒是深知此間兇險的袁逢也是不由得為之感慨萬千。
望著自己的兒子如今已然成材,他心甚感安慰。
拉著袁紹的手,撫摸著掌心中的厚繭,袁逢嘆氣。
「我兒這些年受苦了。」
袁紹只能笑著解釋。
袁逢又將躲藏在袁紹身後的袁譚喚來,露出一絲祥和的神態。
「這是你父親,雖未養你,但這些年他已是苦到了頭,如今久旱逢甘霖,終於回到了家,孫兒切莫以久疏排斥。」
袁逢一把將其抱起,再也無法像幼時將其扛在肩上。
袁譚稚嫩的眼神中閃現出迷茫,不知所措的望著祖父,又看向這個名義上的父親,他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袁紹眼中盡顯寵溺神情,他想像父親那樣抱起袁譚,但想了想,又作罷。
自己終究是沒能擔起做父親的責任。
倒是袁譚,年紀輕輕就已身姿健勇,比起袁紹只是低了一頭。
也不扭捏,回想起昔日母親總是在他耳邊講述著關於父親的光輝事迹,他本以為這是母親的一面之詞,為了使他不曾忘卻父親。
結果今日一見,再經由祖父的嘴中得知,父親這些年的日子可以說是苦不堪言,哪怕父親口口聲聲說並沒什麼,但那數次涉及險境,險些九死一生的經歷,讓他這個年紀的孩童不由得神往憧憬。
在拜別了父親,又領著袁譚去見了一面叔父袁隗,這位先一步父親登臨三公的叔父,對於袁紹可以說是多加寵愛。
就連袁譚來到這裡,也是頗為歡愉。
很顯然,袁譚這些年間沒少來這裡拜見,就連叔父袁隗聽聞袁紹歸來,也是顧不上整理,已然邁入到了知天命的年紀,對於這些親族關係更是看重許多。
別看袁譚與袁紹的話不算多,甚至從側面來講可以說是形同陌路,但實際上,袁譚在族中的名聲比起袁紹幼年時期不知強出了多少倍。
其中,就有袁譚的口舌幫助。
見祖父從屋內快步小跑,袁譚當即就是上前相迎。
不知其與袁隗說了什麼,就見一向嚴肅示人的袁隗臉色瞬間就喜笑顏開,笑聲朗朗。
見到袁紹時,袁隗眼中的惦念很明顯,袁紹畢恭畢敬的行禮。
「不孝子孫袁紹愧對叔父挂念!」
袁隗收起笑容,面無表情道:「的確是不孝,十幾年間都不曾回過家,古時有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你呢?只是一門心思的紮根在遼東,譚兒在家中卻是苦苦等待著父親的關愛,若非譚兒心性開朗,甚至以此來寬慰於我,少不了又要叨嘮一番。」
袁隗提到袁譚時,眼中的寵溺更甚。
袁紹苦笑,他當然明白這些。
當即道:「這不,紹這幾日便要一直呆在府中,陪陪婉兒,與譚兒念念父子。」
袁隗將袁譚放下,讓其在外自己玩耍會,他要與袁紹商議一番。
袁譚有些意猶未盡,但祖父之言大過天,再加上父親在旁,母親時常教誨自己,在府中要遵從長輩,不要做出忤逆之事,徒增煩惱。
袁紹招招手,在袁譚的耳邊低聲細語。
袁譚頓時笑了起來。
「父親,真有這樣的神人?」
「當然,為父又怎麼會騙你。」袁紹不假思索的笑著點頭,隨即伸手指向不遠處,依靠在院中樹樁的趙雲。
袁譚順著目光望去,趙雲也是將目光投了過來,四目相對。
袁譚不再猶豫,再三拜別了祖父,父親后,這才轉身飛奔向趙雲處。
「那人就是趙雲趙子龍吧。」袁隗面不改色,關於袁紹的一些事,他當然知曉。
那場事關雒陽安危的會戰,不單單使得袁紹的衛尉之名再次響徹九州,連帶著在戰場中所向披靡,殺得黃巾倉皇逃竄的趙雲自然也是收穫了一大批的粉絲。
昔日有不遠千里參加袁紹大婚的顏良,百騎劫胡營,從而名聲大震,今有趙雲孤膽豪義,以一桿亮銀槍硬生生的殺出一片天來。
聯想到在朝中勤勤懇懇,勉勵工作的袁基,不由得嘆息連連。
有這樣的人才輔佐袁紹,袁基拿什麼和他爭!
就憑族中那些酒囊飯袋?
這些年的錦衣玉食,早就讓這些銳意進取的袁氏族人失去了敬畏之心,也就只有身為嫡系一脈的三兄弟如今都是在各自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就連袁術,這些年的變化都讓他為之驚嘆。
正所謂浪子回頭。
袁術能有今日這般結果,實在是讓袁逢始料未及。
而源頭,或許就出在袁紹頭上。
與袁紹這些年的經歷相比,袁術所做出的那些事就像是螢火之光,難以登堂入室。
袁隗將朝中最近的一些消息進行了糅合之後,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從三公位上退下來的袁隗,依依舊是出任九卿之一的大司農,這個掌管朝廷稅收,大漢糧食一系列的長官,與衛尉相比,雖是同級,但因沒有涉及到兵權的緣故,自然不會受到劉宏的多少猜忌。
一般情況下,朝中高官中不會出現同族之人同堂,但偏偏袁隗也是足夠出色,凡是其任職的官位之上,從無差錯,也藉此才能勝任三公。
袁紹當然明白叔父說出這番話的意思。
活到他們這個年紀的老傢伙們,個個都是人精,隨意的一番點撥就能讓袁紹受益頗深。
袁紹自認為看問題的深度已經遠超同齡,但現在與叔父一比,卻又被狠狠地打擊一番。
望著袁紹那悵然若失的神態,袁隗卻是突然一笑。
「幼時我就知你非池中物,遲早是要翱翔九天。」
停頓了一番,似乎是在回憶,又或是感慨。
「叔父言過了,紹有多少能力1心知肚明,哪裡能得叔父這般評價。」
袁隗搖頭道:「非也,我也曾學過相面之術,雖未精通,但看看一些尋常之事,還是有些門道的。」
「那叔父從紹身上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了金碧輝煌,看到了袁氏大旗插遍大江南北,看到到處都在稱讚袁氏恩德。」
聽聞此番言論,就連早就做好準備的袁紹也是頓時一驚。
「叔父看錯了。」
這回倒是輪到袁隗默不作聲了,過去了許久,袁隗才開口。 「希望是看錯了吧。」
兩人又就著當今的黃巾局勢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很顯然,對於袁紹,他從來沒打算藏私。
就連張角是被他們一番運作下的產物,加上現在依舊屬於袁氏門生故吏的各種信息都是毫無顧忌的托盤而出。
可以說,這份名單若是被有心人抓住,憑藉著這上面的種種事迹,哪怕是袁氏這桿大旗也難以招架。
這其中,不乏有歷任過三公級別的高官,就連九卿之位的家族也不在少數,袁隗甚至敢斷言,朝中凡六百石官員之上,有三分之一都是站隊在袁氏這邊。
就連那名被袁紹委以重任,出任濮陽縣令的張輔,在兜兜轉轉的升遷,有三互法制約下,足足用了十幾年的時間,方才又重新回到兗州東郡,出任東郡太守。
這個消息也是讓袁紹驚詫不已。
從最開始任職的兗州東郡,濮陽縣開始,那名被徵辟的濮陽縣丞如今竟也成長為了一郡太守。
而這,也就是袁氏的力量。
張輔自然而言的也就成為了袁氏門生。
而張輔卻一面推辭了袁氏想要令起出任更高級別的官員,又再三強調了其一直歸屬袁紹的態度。
對於袁氏而言,無論是忠於袁紹,又或是某一名袁氏子弟,最終的結果都沒什麼區別,索性也就任其去了。
在張輔蕭規曹隨的治理下,再加上袁紹曾留下了近十年的俸祿薪水在,使得偌大的一個濮陽縣被治理的井井有條。
夜不關門,晝不喧鬧。
而在當地,甚至還一直留著袁紹的位置,哪怕張輔已經成為了實際的最高長官。
張輔每日都會宣講袁紹在時的宗旨,他在其中又加上了一條。
濮陽縣是袁紹的濮陽縣。
無論任何時候,都必須要記住,袁紹對整個濮陽所做出的貢獻。
袁紹還是突然知道這個消息。
對袁隗發出的質疑,他只能表示這裡面絕對沒有他的插足,純粹是那張輔自作主張。
又了解了一些不為人知的袁氏密信后,袁紹這才拜別了袁隗。
剛走出門。
正打算尋到袁譚及趙雲,有幾名看起來與叔父袁隗年級差不多的老者擺出一副殷勤的神態湊了上來。
「見過衛尉!」
袁紹很確信,自己並沒見過這幾人。
為首的老者率先開口:「我等乃袁氏旁支,平日里並不曾,也不能來到主家,若非衛尉衣錦還鄉,我等還不知何時才能得見郎君。」
旁支,原來如此。
正如其所言,偌大的一個袁氏,經過無數歲月的繁衍生息,族中子弟已經不知傳了多少代。
這麼多人總不能都呆在袁府中。
同時,也是為了確認主家絕對的權利,故而在最開始時,就已經立下了袁逢這一支身為袁氏主家的方針,再往前派,便是袁成,袁逢,袁隗之父,袁紹祖父。
可以說,哪怕是袁氏內部,其中的權利分割也是極為複雜。
沒有什麼意外情況發生的話,旁支一脈幾乎沒有追趕上主家的機會,只能在袁氏內部會議上撿上幾口肉湯喝喝,至於像袁術這般嫡子只需要走個流程就能成為虎賁中郎將的例子,嫡系中並不算少。
但對旁支而言,便是一侍郎,都是彌足珍貴的。
以往,想要抓住機會,卻從來沒能抓住。
對於他們而言,想要翻身,唯有在雒陽出任京官,再努力引起皇帝陛下的注意,進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而現在,眼前就站著一個兩千石官員,朝廷九卿之一,執掌南軍的衛尉,同時,又是在族中過繼的庶出,本來沒有什麼意外發生的話,袁紹再向下繁衍幾代,最終的結果無外乎便是這幾名老者。
旁支一脈想要見到嫡系,已經算是困難重重,結果今日趁著這個機會竟然還見到了朝廷九卿,這對於他們來說,就像是撿了芝麻,順帶著天上又掉下來個餡餅正中手心。
袁紹不知幾名老者是何意思,難不成是要追隨在自己身邊?
老者又開口道:「我等能夠見到郎君,也是老天爺開眼,不忍我袁氏基業毀於一旦。」
突然,身旁有人推搡老者,他扭過頭一看,是自己的同伴,也是本次行動的主導者。
「什麼事?你不知道正值緊要關頭!」
「郎君也姓袁,你卻說袁氏基業毀於一旦,你覺得衛尉還能答應你的請求嗎?」
回過神來的老者頓時懊惱萬分,趁著袁紹還沒有回過神來時,當即殷勤的上前送上一些禮品。
這才緩慢道來。
原來,他們這一支旁支已經從主家上分割出去足有百年,正如那陳郡袁氏一般,只是他們被區分成了旁支,無法分享到關於袁紹更多的政治資源。
饒是如此,他們依舊是獲得了遠超其他世家的起步資金,若非其步子邁的有點大,險些使得偌大的袁氏旁支覆滅。
為了實現旁支翻身的希望,老者當即上前握住袁紹的手,低聲下氣的懇求道:「我素來聽聞衛尉不畏權貴,就連皇帝陛下都是讚歎頗多。」
老者吞吞吐吐,袁紹見狀當即上拍著對方,笑著解釋道:「但說無妨,只要我能做到的,畢竟都是同族血親。」
同族,血親啊。
這被老者引以為傲的資本。放在袁紹跟前,卻又像是一個赤裸裸的笑話一樣無情的在放聲嘲諷。
老者猶豫再三,最終還是選擇了開口。
我旁系一脈也有許多子弟,其中做到的最高官職也不過是一縣縣長,為了獲得更進一步的機會,自然是要不恥下問。
「不知衛尉可有收私兵部曲的打算。」
部曲私兵,正如其言,是被各地豪強士紳秘密培訓出的士卒,只有沒法加具甲胄護體,從而少了不少防禦,但物美價廉,行事無需其他。
可以說,整個大漢,上到頂級世家,下至豪強士紳,乃至富商地主,很少會有人拒絕這樣的提議。
見袁紹的神情似乎不算多麼樂意,當即笑著解釋道:「我當然明白衛尉夾在中間難做,故而此番請衛尉幫忙的盡皆我族中棟樑,定然能成為衛尉的左膀右臂。」
幾名老者儘可能的降低身段,低聲細語的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