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第216章 看我眼神行事
第216章 看我眼神行事
見到皇帝劉宏的時候,何進已然做好了充足準備。
拜袁紹所賜,何進得以見到劉宏相對平靜的神色,對此,何進全當是自己打了勝仗所致。
袁紹嘛,只是個打下手的。
其實,何進有些時候還是很聰明的,奈何一旦涉及到自身的利益,他就會不知所措。
無論是後來,袁紹言傳身教,唆使其與宦官形成絕對的對立面,又或者是聽信袁紹之言,將袁氏故吏的并州刺史董卓,徵召入京,使其多帶兵馬拱衛京師。
這在任何人看來,幾乎是明擺著是袁紹為了謀取自身利益所乾的事,在何進眼中,卻全然成了自己立威的根基,他理所當然的將自己大將軍的身份擺在了董卓的頭上,一個小小刺史而已。
人董卓可不跟你客氣,就連與世家共存的一些苗頭被很快撲滅,一氣之下索性直接另起爐灶,故主袁氏一族的嫡系官吏都是來回殺了個遍。
可以說,無論是上至三公九卿,又或是九州官吏,沒有一個人覺得,董卓竟然敢將屠刀伸向支持自己的袁氏故主,甚至一不做二不休,險些直接將整個袁氏覆滅,來個滿門抄斬。
董卓開啟了一個新的篇章,同時,也讓一向自詡高人一等的世家徹底放下了姿態。
在亂世,有錢有糧有兵馬,才是真正的世家豪強。
若非董卓肆意妄為,毒殺少帝,皇后,又使部下縱容劫掠,說不得憑藉董卓的手段,或許還真能讓他成為下一個伊尹霍光。
只是苦了一心期盼董卓入京的何進,沒能見到一面,就被先下手為強的十常侍以皇后詔令,誘騙進宮斬殺,當然,也順帶著富裕了袁紹等一眾幕後推手。
何進一死,已經隱隱成為天下獨一檔的袁紹憑藉黨人領袖,加上最重要的袁氏子弟身份,自然順理成章的收割了何進留下的遺產。
從何進徵召董卓入京的那一刻起,就意味著何進已經沒有了回頭路,只能跳進這個早已編織好的陷阱中,唯一能夠破局的方式卻又被何進自己傻乎乎的不帶一兵一甲的結束。
說到底,何進對於政治方面的覺悟根本不足以支撐他成為執掌三軍的大將軍,劉宏活著的時候尚且還能壓制其他人,張讓趙忠雖然被劉宏時謂多言阿父阿母,但一旦涉及到真正的軍國大事,劉宏很少會讓十常侍等宦官插手其中。
「大將軍此行倒是頗為辛苦了。」劉宏面色平靜,眼眸里淡然如水,讓人根本猜不出其內心想法。
何進堆起笑臉,橫肉縱生,「不辛苦,乃是陛下識人之明。」
劉宏一愣,怎麼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幾句話離不開自己的功勞。
何進的話看起來是在稱讚劉宏,但話里話外卻透露著他自己的功勞,一句話,劉宏慧眼識珠,從茫茫人海中發現了他,最終得以取得這樣的勝利。
劉宏也不較真,何進一向都是這樣的態度,若是沒了何氏,劉宏倒是想打算將其物理閹割一番,來到自己身邊出任十常侍。
說著說著,劉宏就將目光投到了一旁一言不發的袁紹身上,面帶疑惑道:「卿怎不言,若無卿戰時出任,此番亂局不知何時才能休止,伱當為頭功。」
何進立馬就有些不樂意了,眼睛死死的盯著袁紹。
袁紹當真是叫苦迭迭,何進又要讓他看眼色行事,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劉宏又步步緊逼。
似乎是生怕袁紹一股腦的禿嚕出去,何進當即解圍道:「陛下所言甚是,此番我能得以獲此殊榮,全系衛尉鼎力相助,此時許是激動不知如何開口,陛下只需問臣,事無巨細。」
「你?」劉宏發出靈魂一問。
若是真指望這位大將軍,只怕現在的他不是在逃亡的路上,就是已經被黃巾賊寇抓住大卸八塊了,哪裡還能輪到他在這裡指手畫腳。
劉宏愈發不悅,何進是什麼水平他還能不清楚,定然是其對袁紹說了些什麼。
為了打破這個僵局,劉宏索性直接越過何進,徑直走到袁紹跟前。
「我想聽卿仔細講講。」
袁紹連忙拱手道:「陛下折煞臣也。」
說完,還稍稍挪動頭,儘可能的看到何進眼色。
「你不用看他,朕現在問你!」
很明顯,劉宏的態度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比起何進,袁紹當然更需要顧及劉宏的態度。
於是頗含歉意的看了眼何進后,就開始講述起了關於這次戰事的關鍵之處。
在何進那一臉憤慨的眼神中,袁紹儘可能的將其中重點講述,連帶著使本來並未出現的何進也給添加了進去。 聽到這,劉宏一臉驚訝,大將軍什麼時候竟然還有這種本事。
何進也是內心激動,很是歡喜。
這袁紹終究是懂的人情往來的,此番結束,無論如何也必須登門拜訪,以表自己的寬慰之心!
說到關於趙雲時,劉宏明顯表現出了不一樣的專註度,一連數次開口詢問。
何進有心出言,奈何除了知道那趙雲名喚子龍外,餘下一概不知。
反倒是袁紹侃侃而談。
這場會談持續了一個時辰。
蹇碩在門外聽著,裡面不時傳來陛下的笑聲。
這與最開始的設想完全不同。
陛下不止一次的在自己面前展現出對那衛尉袁紹的忌憚之意,眼下卻又過分的推崇,甚至就連大將軍在其眼中都沒他重要,一來二去下,就連蹇碩自己都不知道,陛下葫蘆里究竟賣得是什麼葯。
最終,劉宏打算封賞袁紹爵位,食邑五百,賞金五萬,從自己的西園中摳出來一部分。
袁紹笑著推辭,口中接連推崇著何進與皇甫嵩等一眾將領,其言皆善,就連曹操,袁紹都將其擺在了自己的頭上,直接將自己化身無名小卒。
劉宏聽著袁紹的建議,看向袁紹的眼神逐漸變的奇怪。
「怎麼沒有卿的名字?」
袁紹笑著解釋道:「陛下已經使臣加銜侍中,得以親近陛下令臣感激涕零,哪裡還敢奢望更多,再者言,前些時日臣被陛下敕封升任九卿,出任衛尉已招致不少人的艷羨,如今又是侍中,若再得陛下賞賜,臣實在是不知道過後究竟會有多少奏章來彈劾,甚至有好事者會四處搜尋臣之罪過。」
「有朕在,卿何須如此懼怕他人緋言緋語,莫非卿真有不忠於朕的念頭?」
「哪裡,臣一片赤膽忠心大漢,絕不行此倒行逆施之舉,陛下聖明,賢明遠博,海內外皆臣服王土,臣不過陛下之臣,豈會有這種念頭!」
「既如此,卿有功自然當賞,有過必罰,就連大將軍,也是如此。」
何進怔神,對於這種級別的對話,他總覺得蘊含的水太深了,一言不合就容易說錯一些話,索性也就閉口不談,任由他們二人攀談。
「陛下,臣實在是不知如何感激陛下,若陛下當真要賞,臣斗膽,請陛下降旨,免除皇甫中郎將,中郎將朱儁,騎都尉曹操的罪行,他們一行人只想討賊,還陛下一片凈土,還天下黎庶安居樂業,正所謂舍小家為大家,只是拆除一些民居房屋,若能以此大大重創黃巾賊寇,在臣看來,倍有所值。」
「你可知道,那其中都有誰?單是彈劾皇甫嵩的奏章,這幾日來就已經不下二十,更別提那些還在路上的,若是就此免了皇甫嵩等一眾罪行,使朕如何面對眾卿?」
袁紹不假思索,振聲道:「此番戰時,實乃黃巾所致,皇甫中郎將等人只是為了抵禦禍亂,非不得以才行此事,既然陛下有難處,臣索性就斗膽進言。」袁紹拱手義正嚴詞。
「若無那些貪官污吏四處抽繭剝絲,蠶食黎庶,致使其食不果腹,流離失所,依臣看,便是那賊首張角有心叛亂,也是有心無力,萬千黎庶若能每有食吃,住有所靠,再有良田百畝,不說繳納之賦稅,便是養活一家人,總歸是沒有什麼難處的,如此一來,何必要冒著砍頭的風險參與到這禍事中來?」
「說到底,那些貪官污吏剝削黎庶,以此聚攏錢財修建豪宅樓閣,只是拆卸下來抵禦外敵,卻被三番五次上書陛下言明其有非法之處,依臣看,皇甫中郎將等人非但無過,反倒有功!」
劉宏笑了笑,隨即開口道:「這幾日來,你還是第一個為他們進言的人。」
袁紹搖頭:「大將軍也曾多出此言,臣也是在大將軍的開導下,才能看透這裡面的本質。」
「哦?大將軍可有此事?」
何進還在發愣,突然被問住,猶豫了稍許,看到袁紹一直在給自己使眼色,當即面不改色點頭應道:「正如衛尉所言,若不然,我也不敢依仗陛下所予權勢,隨意解除皇甫嵩等人的束縛。」
「大將軍有心了。」劉宏似笑非笑。
何進低著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不知道袁紹今日為何將這麼多對自己有利的東西盡數拋了過來,若是其他人,恨不得將全部功勞盡數歸攏,哪裡有袁紹這般上趕著向外送。
「若依卿言,便是說那些拆除的房屋盡皆都是貪贓枉法所得?」
「倒也未必,但皇甫中郎將他們一片赤膽,陛下不可錯信小人之言,誤傷了忠君之臣,若那些人仍不依不饒,臣甘願將自己所得之錢財,悉數將其送至各處受損房屋,以此來彌補他們損失。」
「卿此舉,實在是讓朕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無需憂慮,此番戰事,全系大將軍,與皇甫嵩,朱儁,曹操等一眾全體將士的功勞,若無他們,焉有今日之成果,難不成憑藉著那些只知上書彈劾奏章的士人學子?儒口之言若能退敵,就不會有今日之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