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第215章 黃巾潰散
第215章 黃巾潰散
劉宏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只是短短几個時辰,劉宏的心態發生了極大的轉變。
蹇碩伏首敘述著關於戰事的各方面信息,同時他又對那趙雲的風采極力推崇。
若非他眼疾手快,發現陛下的臉色逐漸不悅,心中悵然若失。
「大將軍所不能行之事,在侍中手中卻是手到擒來,你覺得這樣下去,會發生什麼?」
蹇碩一時語塞,抬起頭緊張的望著皇帝劉宏,面容苦澀。
他也想不到,這幾乎已經危機到了大漢根基的一次禍亂,其綿延之勢甚囂塵上,就連雒陽都陷入重重包圍中,本以為最起碼也要相持個月余或許才會出現轉機。
結果,在侍中剛剛接替了大將軍的職權后,僅需一日時光,卻已是痛擊黃巾賊寇,使得餘威不在。
這其中的差距不言而喻。
大將軍只要不是笨的離譜,恐怕此時也是對這侍中尤為警惕了,有他在的一日,就沒有何進的一點好處,甚至於一旦惹得劉宏不悅,扒下大將軍的職位也是順水推舟的事,若非何皇后頗有姿色,劉宏一向寵幸,早就不知道被發配到何處了。
說起來這何皇后,卻也是獨得恩寵。
其性格善妒,強勢倔強,深宮中沒人不懼怕她,時有劉宏之美人王榮有身孕,便因過於懼怕何氏權威,一度想要打掉腹中胎兒,保全自身,畢竟此前已經有諸多前車之鑒。
這胎兒便是後來的漢獻帝劉協。
何氏曾以毒酒毒殺王榮,這般罪行惹得劉宏大怒,但隨後又在諸多宦官們的極力勸阻下才罷休。
這一點,也是讓袁紹感到頗為驚奇。
何氏與宦官們頗為親近,反倒是其兄何進對宦官多有不滿之意,言辭間充滿了輕視譏諷。
而現在,何進為大將軍,上不能執掌三軍,下不能出謀劃策,令劉宏對他的態度越發的不滿。
「將大將軍,侍中請來。」
蹇碩拱手退去。
穿過街道,不復往日熙攘人群,除了三三兩兩的酒徒穿梭往返。
黃巾之亂的後果已經開始初步顯現,哪怕此時並沒有一個黃巾教眾攻入城中,但謹慎一些總歸是好些。
蹇碩快步輕盈前來。
見到了侍中袁紹,倒是沒看到大將軍何進。
蹇碩駐足,遙相望見就連忙拱手笑道:「侍中此番又是大功一件,解了雒陽之危,陛下頗為高興,特來使我宣召侍中及大將軍一同覲見。」
正在城牆上觀看戰事發展的袁紹聞言眉頭一皺,他稍稍思索就能明白其中緣由,無外乎自己的功勞堆積在一塊,積少成多已成頭等大事,身為皇帝的劉宏無論如何,也不能容忍有臣子的權勢超越自己,無論是聲望,又或是手中力量。
但,身為衛尉,執掌南軍拱衛京師,外加戰時加銜侍中慰勞三軍,袁紹又必須做出足夠多的態度,他原以為這些一度逼迫皇甫嵩,朱儁難以招架的波才尚且還能堅持上三五日,皆時再通過一些暗地裡的運作,進而將這些功勞盡數都推到何進,及皇甫嵩身上。
不是袁紹看不上這些功勞聲望。
而是劉宏生性多疑,由不得袁紹過分出眾。
看透這一點的袁紹,上前托住蹇碩的手露出笑容道:「倒是勞煩蹇黃門了,只是眼下戰事未定,我與大將軍暫時不能離開。」
他望了眼下方的局勢,思考再三后沉聲道:「蹇黃門可否先行稟明陛下,講清厲害關係,稍後我於大將軍同行去見陛下。」
「這。」蹇碩一愣,隨即苦笑一番。
「還望蹇黃門多多美言幾句。」
蹇碩猶豫稍許,旋即點點頭:「侍中還請儘快,陛下此時已經有些等不及了,若非此時正值戰時,我是萬萬不敢答應侍中此番事情的。」
「多謝!」
蹇碩掉轉方向,打算回去復命,走了幾步似是想到了什麼,隨即開口道:「敢問那趙雲,趙子龍現在何處?陛下點名要見他。」
袁紹道:「喏,下面的那名手持長槍的白衣便是趙雲。」
蹇碩探出頭去,看見令其極為震驚的一幕。
已經抵力廝殺了三四個時辰的趙雲,此時已經接連換了兩匹馬,在他高強度的衝鋒作戰下,饒是耐久力極強的鮮卑寶馬也著實難以吃得消,期間有漢軍將士多有勸其歇息片刻,卻是得到了一句馬革裹屍,當需戰死沙場。
不少將士聞言俱是一驚,只是瞬息間,準備好的戰馬牽來,趙雲二話不說,拍馬便上,頓時化作一道殘影疾馳而去,一路上又是手起槍落,帶走了數名來不及逃脫的黃巾部眾。
而現在的趙雲雖已經沒有了最開始的那股綿綿不絕的沖勢,但已然對黃巾部眾造成了難以磨滅的恐怖打擊,使得他出現的區域黃巾部眾只能倉皇逃竄,絲毫不敢戀戰。
戰到最後,驚慌失措的波才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名所向披靡的白衣戰將盡情殺戮。
當這人衝到自己面前時,波才已經全然不知道該如何抵抗,只能倉促揮手迎擊。
面對近乎強弩之末的趙雲,波才卻也是難以招架。
只是幾招下來,波才已經完全陷入到了崩潰的邊緣。
許是為了追求速戰速決,趙雲二話不說,陣陣槍點縈繞化作殘影橫衝直撞,剎那間,波才只能恍惚間看到一抹一閃而過的寒芒。
再過後,他就感到喉嚨好似被一道無形的痕迹束縛,極力想要喘息的他卻是一口氣都喘不上來,只能勉強的發出幾聲凄慘的嘶鳴聲,所發出的動靜在這聲勢浩大的戰場上卻又顯得異常安靜。
兩隻眼睛里透露出的絕望神色盡數擺在臉上,死灰蓋頂,不多時,嘴裡,喉嚨,都開始噴洒著血沫,順著黃色衣衫流淌,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撲面。
他艱難的抬起一隻手,想要拼盡全力再看一眼這片未既的天地,另一隻手緩慢的從嘴邊拂過,帶走一大片的血污。
「咳。咳。」
波才開始急速的呈現出破敗不詳的死灰神色。
「將軍,請恕波才不能再追隨在你的身下馳騁!」
吐出這最後一句話,瞬間,頭一栽,直挺挺的就從馬背上跌落下來,咣當一聲橫趟地面全然沒有氣息。
「渠帥!」
鋪天蓋地的呼喊聲瞬息便籠罩了趙雲身側,黃巾雖大勢已去,但數量依舊還有不下十萬之數,眼下只是因為慌亂,外加士氣大減,沒人有序的組織進攻或變換陣型,自然是如同無頭蒼蠅一樣。
眼下,卻見自家渠帥在電光火石間,就已身死,心中的那份驚懼更是佔據了全部心神。
有心想要為其報仇的部眾,又見那趙雲一臉淡然,好似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般,再想起此前他穿梭衝撞,槍下同伴已經不知有多少人慘死。
沒人會想直面面對這個惡魔,對於黃巾部眾而言,徹頭徹尾的地獄惡魔。
趙雲卻是不管這麼多,手中長槍一挑,又是一具黃巾屍首騰飛。
在這些人打算進行作亂之時,就應該做好這方面的準備了。
雖然因為諸多因素導致,或食不果腹,或官逼民反,諸如此類。
但現在,兩方畢竟各為其主。
戰爭是殘酷的,沒人會因為你不想死就放伱一馬。
趙雲也不例外,他曾親眼在遼東之地,看到有漢軍士卒一時心軟,對那鮮卑部眾大發慈悲,饒其性命,結果,在背身打算離去之時,對方卻是拔出身上藏著的短刃快而精準的隔開士卒喉嚨,又是幾刃來回戳刺,士卒最終因失血過多徹底殞命。
趙雲倒是為其報了仇,但人死不能復生。 若是他泉下有知,打死都不會再對敵人有一絲的憐憫。
而這,也是袁紹在遼東一直傳達的主導思想。
每戰必勝,勝之必取,取之必斬。
黃巾渠帥已死,黃巾部眾更是四散而逃。
大局已定,眼下只剩下了打掃戰場,看看還有沒有殘存的黃巾部眾。
蹇碩望著英勇善戰的趙雲,心中的敬佩之意更是湧上心頭。
「我大漢有這般勇將,黃巾之亂又何足掛齒,旦夕可定。」
蹇碩說著話,眼睛的餘光卻是不時打量著侍中袁紹的變化。
袁紹淡然的點點頭,附和道:「此乃陛下天威所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皆為王臣,趙雲驍勇,陛下當需重用也!」
蹇碩很滿意這樣的回答,反正自己現在也就是個傳話的。
至於袁紹的和善態度究竟蘊藏了什麼心思,那就已經不是他該思考的東西了。
「侍中所言極是,那我便先行一步復命,還請侍中稍後與大將軍同行。」
他也顧不上去探究大將軍究竟去了何處。
就在這時,正值袁術衝殺歇息,順便換匹戰馬以便再度進行收割軍功,見那皇帝近侍蹇碩出現,微微思量一番,便是不加收拾,徑直的就奔向這邊來。
「虎賁中郎將袁術見過蹇黃門。」袁術的態度倒是顯得很是恭敬。
他因職位所需,時常久居深宮,蹇碩的身份他早已經摸查的一清二楚,如今又是頗受劉宏器重,袁術想要儘快的向上攀升,可以說,除了那群十常侍外,接近蹇碩已經算是最好的方式了。
平日里,蹇碩因時常充作傳達劉宏與尚書台之間信息的使者,故而長出沒深宮。
袁術沒少在其跟前晃悠,奈何蹇碩氣度沉穩,絲毫沒給袁術機會。
眼下,自己奮力拚殺,身上的甲胄早已經是布滿了血跡,此舉若是經由蹇碩之口,傳到陛下耳中,對自己的幫助不言而喻。
於是乎,袁術就強行挺直胸膛,哪怕這連續作戰帶來的疲乏也全然阻止不了一心想要展現軍姿的袁術。
蹇碩目露驚訝,朝中有袁氏三兄弟,俱是要職,這個消息他很早就知道了。
身為皇帝近侍的他,理應要與這幾人保持絕對的距離,以免被陛下得知,恐其憂慮。
目光所至,袁術神采飛揚,一身血紅的甲胄足矣證明其經歷了怎樣殘酷的血戰。
蹇碩拱手回禮道:「袁中郎辛苦了,為使陛下清凈,卻是主動上得戰場拼殺,立下這般軍功,陛下知曉,定然會大大嘉賞,我還要回稟陛下,就不多與袁中郎敘舊了。」
說完,就頭也不回的徑直離去。
袁術瞪大個眼睛,自己做了這麼多的準備,結果就被你一句話就給打發了?
正欲發作,卻見一旁的袁紹一臉平靜的望著蹇碩離去的背影,心中一驚,險些誤了大事。
自己已經決定痛定思痛,改變心性,不得肆意胡來,若是再被這袁紹抓住機會,使那蹇碩奏明陛下,屆時更難扳倒他了。
蹇碩面見劉宏,將這裡所發生的一切盡數告知。
當聽聞黃巾已然潰散,伴隨著趙雲一槍刺死黃巾渠帥波才,整個黃巾已經全然沒有繼續抵抗的心思,此時都在拼盡全力的逃竄,漢軍將士正在全力追殺,勢必不放過任何一人。
劉宏感慨頗多,他相信袁紹的軍事才能,就像他寵幸何氏一樣,哪怕她犯下了諸多過錯,但畢竟風姿綽約,極具韻味,一點點小小過錯絲毫無法掩飾何氏的風華。
而袁紹也是如此,哪怕有諸多關於彈劾袁紹意圖謀反的奏章,加上其私自訓練騎兵,私自鍛造甲胄此事已成定局,但劉宏還是決定任用他。
只要將袁紹牢牢的拴在京師,不給他兵權,只許他戰時掌兵,沒有了人脈關係,單單憑藉著一官半職想要謀反,無異於異想天開。
袁紹是一柄雙刃劍,銳利的劍鋒出手便是手起刀落,一如此番雒陽戰事,結束的速度已經遠遠超過了劉宏想象。
而反方向的鈍物一面,則是其名望愈發強盛,時間長了只怕又會自成一豪強世家,便是再出自一雒陽袁氏,對於這侍中袁紹而言,也是水到渠成的事罷了,不曾韜光養晦,收斂鋒芒,何來百年的王朝,千年世家的說法。
以袁紹目前的威望來看,韜光養晦這個詞根本掛不上鉤,而這也是袁紹極力想要避免的情況。
未曾想,弄巧成拙。
事到如今,只能將這些功勞全部都給推到何進與皇甫嵩頭上了。
何進嘛,畢竟是大將軍,不看僧面看佛面,身為劉宏大舅子的他,執掌天下兵馬,雖然現在看起來有些蠢笨,不知如何是好,但袁紹相信,人總是會變的,萬一後來變得更蠢了呢,也方便自己行事。
與何進對壘,袁紹沒有一丁點的壓力。
反倒是皇甫嵩,實際上,他與朱儁,曹操,此時仍是階下囚的身份,不過是因為戰事紛擾,被何進以便宜行事的職權給解開束縛。
眼下戰爭結束,以劉宏的心性,加上眾多世家在背後推波助瀾,皇甫嵩等人哪怕不被交付廷尉問罪,但少說也要面臨一些責罰是免不了的。
皇甫嵩心知肚明,於是,回到城中就立馬脫去衣物,換上囚服,徑直的鑽入囚車中一言不發。
朱儁見狀,嘆了口氣也是緊隨其後,曹操沒轍,只能有學有樣。
姍姍來遲的何進不知去了哪裡,反正整個戰事,這些漢軍將士看到聽到最多的正是侍中袁紹,至於,何進這個大將軍,全當是不存在。
「陛下使你我二人前去覲見。」袁紹不卑不亢,打了勝仗的他也是全然沒有喜悅。
何進皺起眉頭嗯了聲,隨即就是老臉一黑。
此戰,與袁紹相比,自己就像是個跳樑小丑一樣,根本沒有起到一丁點的作用。
不對,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最起碼這些漢軍將士不必擔心吃不飽飯的問題。
何進搞搞後勤算是對口工作,到了前線瞬間就成了軟腳蝦。
見袁紹大發神威,建議之策也都順利的執行下去,甚至在那趙雲強勢輸出下,更上一層樓,一想到這,何進就是氣不打一處來。
袁紹能很清楚的感覺到何進對自己的態度似乎變得不怎麼友好,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等見了陛下送他一些好處,以何進的秉性,定然又會屁顛屁顛的跑到自己跟前感謝。
趙雲依舊在衝鋒,袁術吃了閉門羹,何進老臉縱橫。
街道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興許是知曉了黃巾敗退的消息,不少人都開始盡情歡呼,大聲稱讚漢軍將士的英勇,連帶著何進這個大將軍都很是驕傲。
畢竟,說到底,袁紹這個衛尉,理所應當也是在大將軍的管制之下,哪怕是陛下論功行賞,無論如何也避不開自己這個大將軍,殊不見,就連這些普通黎庶都明白這些道理。
一路穿過,被無數人簇擁著的何進故作威嚴,呵斥一番后才洋洋洒洒退去。
「看見了嗎,這些人打了勝仗就出面歡呼雀躍,一旦打了敗仗卻是瞬間翻臉不認人,一份份彈劾的奏章已經不知道在陛下面前呈了多久。」
袁紹聞言,只是一笑。
說到底,人本質上都是趨利的,打了勝仗自然會有人爭相來巴結依附,錦上添花。
但往往,在經歷敗仗,受到清算時,往往也是這些人落井下石。
「見了陛下,希望衛尉不要多言,一切看我眼色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