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鮮卑部落的狂歡
第137章 鮮卑部落的狂歡
許達似乎是被袁紹的這番話引起了許多回憶。
過去了好一會,許達才從回憶中脫身,長嘆道:「長史的這個想法我這輩子都沒有想過,你既然能想到這種計劃,便知道你胸有成竹了,別的不多說,凡長史有任何需求,我都盡我所能滿足。」
袁紹緊接著就誠懇的請求道:「什長小隊中有沒有會說異族語的,又或者有沒有出行過塞外。」
「最好能弄到一份塞地圖,以免在塞外迷失方向。」
許達深以為然,想了想,自己隊伍中似乎有人是個活地圖,年輕時曾經往塞外經商。
那時的異族遠沒有現在這般活躍,當時的邊塞甚至鮮少設置關卡,為的便是能使兩方交易互通有無,互補互助,那時的異族多數都以能夠依附到大漢為榮耀。
如今,或許是大漢式微,異族異軍突起,本身骨子裡的那股狼子野心順勢就應運而生。
許達二話不說,當即便去找尋自己隊伍中的活地圖。
而此時的鮮卑地界,柯前多正帶著自己剛剛率軍從漢軍邊塞處奪到的財物分發著。
他臉上的那股自傲勁溢於言表,在眼前的這些同為鮮卑的異族眼中,自己儼然已經成為了當代軍神,可以引領著他們這個部落茁壯成長的神靈,因為只有他才能在懦夫的漢軍手中,毫無收斂的搶到這麼多財物,其中多數都以絹皮令人歡喜,在這寒冷刺骨的深夜,唯有這些可以抵禦嚴寒的絹物是真正的寶貝。
他們也有抵禦嚴寒的辦法,那便是宰殺牲畜,從它們身上剝下皮毛來,雖說較之絹物而言有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道,但保暖手段卻又要強上許多。
只是,這樣一來,就要大肆宰殺牲畜,這種飲鴆止渴的方法除非是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平時柯前多都會選擇去劫掠漢人,那可都是行走的寶貝,無論是人,又或是物。
人可安家置地,充作勞工,還沒有副作用。
物則可添置自身,若用不上還可以選擇與那些與自己有著聯繫的漢人勢力交易,換取一些自己想要的東西,同時,鮮卑人所產的皮毛,馬匹又偏偏尤為被那些漢人看重,一來二去下,這條暗地裡的交易漸漸的擺在了檯面上,規模也是逐漸壯大。
而他的部落族群,滿打滿算也就是四五百人的數量,與那些鮮卑貴族的大型部落相比少得可憐,人數少也就意味著能夠出動的劫掠人數少,所能夠搶到的東西也會大打折扣。
所以說,當柯前多搶到足矣供給千人規模部落的財物,絹物,糧食時,才會使得族人們為此大為歡呼,念叨著獨特的鮮卑禱告之語,無外乎都是些祈求上天,能讓柯前多在下次出發掠奪的時候,能夠平安歸來,不折損一人的情況下,儘可能的奪回更多的器物。
他們這個部落人數只有四五百,擔不起折損任何一人的代價,而這種情況,其實在距離邊塞稍微近些的部落中都是大差不差的,像柯前多這樣的前塞部落,不僅僅擔當著牧野千里的任務,同時還被上面的鮮卑大人們特意遣使,使得他們這樣的小部落當做前岸哨所,天然的身份使得他們做起這種事來得心應手。
柯前多也會儘可能的去取悅上方,往往每次掠奪到的財物半數都會無償敬獻給上面的鮮卑大人,以祈求可以獲得鮮卑貴族,乃至鮮卑真正的王賞賜,這是一種傳承於精神信仰的力量,每個鮮卑人都為能夠得到王的賞賜而感到驕傲。
正所謂王權富貴,鮮卑人同樣有這方面的領悟,或許是因為與漢人接觸的太多,他們內部的階層也漸漸開始向著漢人制度學習,有王侯,權貴,乃至官員,最下級的則就是這些部落牧民。
若是以地域劃分,很明顯,越是距離漢人邊塞越近,其地位等級就越低。
雖然柯前多很享受這種可以隨意出擊劫掠漢人的舉動,但終究自己不過是一低等部落的族長,想要往上攀升,便需要上面的大人物改口,從而實現自己畢生所願。
而眼前的這些財物,他就打算分出三分之二來,盡數呈獻上去,為自己謀個好些的官職,以此來反哺自己的部落。
上面的使者應該也就這幾日會來,柯前多望著眼前族人們那一臉殷切的目光,心中充滿了驕傲。
他也不止一次的喬裝打扮,化作漢人前往那邊塞之地,就連那被漢人用來管轄境內的鮮卑烏桓等異族的遼東屬國,他也有幸前往去遊歷,而這一切的前提皆是他會說些相對簡單的漢語。
他見過漢軍那萎靡不振的態勢,一幅打不起精神來的模樣,哪怕是面對自己近在咫尺的劫掠,絕大部分的漢軍往往都會選擇視而不見,又或者說是以為可以依仗邊塞城牆就能做到抵禦自己的騎兵。
他只能說,如今的遼東領導者純粹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包,哪裡會有人選擇一昧退讓的。
遼東邊塞,北軍右司馬營中。
此時,袁紹正在與許達商議著前往塞外的計劃。
有了活地圖的同伴指引,再加上他也會說些簡單的鮮卑語,更是給此行加上了一層保險。
袁紹並不打算通知右司馬趙簡,人越多就越容易暴露,他們此行需要的是奔襲作戰,打的就是猝不及防。
「我已經與那看守弔橋的兄弟說好了,只要等到今夜子時,他們會進行輪班換值,皆時會短暫的將幾匹棕色,黑色的戰馬牽至城牆外覓食,在這個時間我們需要儘可能的順著那低洼處越過城牆,騎上戰馬奔襲而去。」
許達侃侃而談,對於那幾位敢於趁夜放下弔橋的士卒,其實他也是下了血本,若非如此,私自放下弔橋按罪則要重處,也就是許達在這軍營中歷來有著身先士卒的勇力,也曾奮不顧身的捨身救下過其他士卒,在軍營里早已負有盛名,如今再加上許以軍功,自然樂見其成。
反正對他們而言,無論許達是否成功,他們都是穩賺不賠,大勝而歸則是分他一部分軍功,敗則踉蹌回來,自己也可擺脫嫌疑,盡數將罪過拋到許達身上,這樣的好事任誰都會選擇去做。
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以往有這些打算的人其實並不算少,只是勇氣尚佳,卻無一人能活著回來,不知是否被異族人俘虜又或迷失塞外,反正對他們而言,若非萬般無奈的前提下,是不會貿然前往塞外找尋異族決戰的,依仗城牆來作戰,對於他們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袁紹,顏良,加上許達麾下一共十名騎卒。
至於文丑,他很想跟著顏良與袁紹一起建立這般奇功,奈何他的馬術面對這種局面實在是有些捉襟見肘,一個處理不好到頭來極其容易導致潰敗,為了萬全考慮,袁紹決定便是捨棄掉文丑。
雖然這樣會少一個頂尖戰力,但此行是以襲擾為主,並非正面對戰,是否能夠熟練使用馬術才是衡量與否的標準。 見狀,文丑只能暗自怪罪自己,這種熱血澎湃的行動竟然沒有自己的參與,可恨。
為何學習馬術就是這般遲鈍,以至於能夠建立功業時只能遠遠的望著袁君幾人,文丑的心裡愧疚萬分,同時又是馬不停蹄的開始訓練馬術,現在的他實際上已經可以熟練地上下馬,就連在馬背上疾馳時也能持續一段時間,只是若是讓其在馬背上揮舞武器,則就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子時很快就到來。
袁紹幾人穿著輕甲,躡手躡腳的前往邊塞城牆上,見那放下弔橋的幾人已經將馬匹盡數牽出,許達比了個手勢后便是緊跟著袁紹。
「你們要做什麼?」沒想到城牆上還有著幾名哨兵在巡視,見袁紹幾人躡手躡腳的舉動,頓生驚疑,眼中的審視之意溢於言表。
依舊是許達,他臉上擺出一幅笑臉,湊了上去。
也不知道他與這幾人說了什麼,只知道那哨兵聽聞許達所言,頓時臉上露出一幅深以為然的表情,有人伸出頭探向下方,聚精會神的才能隱約依稀可見幾匹黑色影子,若是不注意看,倒還真不容易發現。
「馬到成功。」那哨兵為首的人比了個大拇指。
許達點點頭,隨即便招呼這袁紹幾人順著城牆邊向前。
待來到這低洼處,許達見那大河已經變得硬冰一塊,一面感慨那寒冷刺骨的北風,一面就將早已準備好的繩索順著城牆邊緣拋了下去,一頭系在城牆邊緣縫隙的石頭塊上,試了試沒有一絲推動的跡象。
許達催促道:「走吧,以免夜長夢多。」其實他當看到眼前的高聳城牆時,心裡也是沒來由的產生一股抗拒心裡,面對漆黑的塞外,那不時呼嘯而至的北風好似嗜血的野獸在低鳴,在嘶吼,他本能的想要掉頭,但看了眼一幅堅定神色的袁紹,遂又安定下來。
這是建立不世奇功的開始,哪能不冒些風險呢,便是馬革裹屍又能怎樣,無非就是搭上自己的這條命罷了,但若是成功了,自己就會瞬間成為整個軍營中最靚的那個什長,說不得倒是便是晉陞隊率都是極有可能的事。
再加上,這是一次劫掠異族的行動,對於右司馬營的士氣提振也有著極大的作用,誰說只能異族劫掠漢人,現在,攻守易型了。
十餘人便是順著繩索一路直下,手上披著一層黑色的衣服用來防止下滑時帶來的傷害,同時也是為了將甲胄隱藏在黑夜中,穿上黑衣才能將自身完全隱藏在黑夜中,難以察覺。
順利的騎上馬匹,袁紹幾人踏上河流之上的硬冰,嘗試性的重重踏了幾次,毫無反應。
這時還沒有可以防滑的馬蹄鐵類似的東西,幾人只能先步行牽著馬兒步履蹣跚的徐徐越過這條天然屏障。
許達最後看了眼那高聳的足有二三十米的城牆,心裡一陣發緊,那些異族怎麼會選擇這易守難攻的邊塞進攻呢?
奈何袁紹說的信誓旦旦,一旦此行成功,憑藉著那些異族人的秉性,不來一次大規模的反擊,又怎麼能咽下這口氣。
十餘騎隱沒黑夜疾馳,在那位有著足夠經驗的活地圖指引下,他們一路小心翼翼,儘可能的壓低聲響,速度不算很快。
寒風刺骨,饒是準備妥當的袁紹也是不由得感到臉上一陣刺痛,宛如小刀割肉般的神經疼漸漸在臉上不時劃出一道痕迹。
許達等人或許是因為自幼就深處遼東的緣故,對於這些狀況只是稍稍將一隻手儘可能的捂住臉。
就在十幾人騎著黑色戰馬趁著黑夜前行時,突然前面一直帶路的嚮導田照猛然停下。
「看,那就是距離我們邊塞最近的部落。」田照眯著眼睛,將眼前的一切盡收眼底。
放眼望去,燈火通明,或許是到處都充斥著篝火的緣故,饒是袁紹等人距離近乎一里地的緣故,對於眼前的景象都能看的極為清楚。
不時傳來的吆喝聲,夾雜著似是禱告上天的咒語,袁紹聽不懂鮮卑之語。
加上那為首的一個壯漢赤膊者上身,只是腰間披著一層不知是何生物的皮毛,就這樣單手拿著砍刀高舉頭頂在吆喝著,周圍圍成一圈的鮮卑人都是滿臉狂熱的盯著中心的赤膊壯漢。
而稍遠處,又能依稀看到被五花大綁扔給一旁的看似漢人服飾的俘虜,滿臉死灰,雙眼無神的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數上一遍差不多足有近乎百人之數。
許達不由咋舌,幾人尋至一視線觀察不到的巨石身後,同時又將馬兒的嘴給先暫且堵住,以免驚動了在狂歡躁動的鮮卑異族。
「長史,那群漢人怎麼辦?」許達很明白,無論自己是否夜襲成功,對於眼前這批被劫掠而來的漢人而言,都會招致鮮卑人的滿腔怒火,自己若是不行動,他們或許還能被當做勞工保全性命,但若是一旦出手,他們毫無例外,都會被怒火中燒的鮮卑人盡數殺死,不留任何餘地。
至於說將盡數都給帶回邊塞去。
許達做夢都不敢想。
這裡距離邊塞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便是騎上馬兒,也需得一個時辰左右,他們若是會御馬,便是奪上鮮卑之馬狂奔疾馳,倒也說不定能僥倖活下來。
但,指望平日里只知勞作的漢人黎庶會駕馭烈馬,無異於異想天開,漢人不似鮮卑,生來便要與馬兒為伴。
自己雖然想建立不世奇功,但面對漢人同胞的生命,他又做不到視若無睹,甚至還去推動其死亡的那隻手。
袁紹聞言也是皺起眉頭,仔細觀察著裡面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