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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人在資本積累的初始階段,難免用點

  第113章 人在資本積累的初始階段,難免用點卑鄙見不得人的手段


  而李郁,

  站在鎮子外都能聽到此起彼伏的歡呼,尖叫。


  他陡然想起了一句話:


  「人在資本積累的初始階段,難免使用點卑鄙見不得人的手段!」


  胥口鎮、橫塘鎮的百姓士紳,不是他殺的。


  但是,卻和自己脫不開干係。


  因為,是自己和黃通判一起,把太湖協逼反了。


  所謂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若干年後,


  撰寫《李郁大帝回憶錄》的時候,此處要刪減潤色。


  為尊者諱,御用文人們一定懂。


  大帝活著的時候一定是英明,神武,宇宙最棒的。


  他的每一句閑話都要記錄下來,編成小冊子。


  冊子就叫:郁言郁語。


  若是改朝換代,那就說不好了。


  一夜間,風評說不定就逆轉直下,大帝成毅絲。


  幻想一下,大約是這樣的畫風:

  299年後,


  李氏帝國亡了,新的帝國升起。


  市面上,出現了一本《郁黃大帝採訪錄》。


  撰寫人,浪島郁子。


  問:大帝,你的第一桶金是怎麼來的?


  答:澀畫。


  (畫外音:大帝一生畫了數百幅澀畫,心就像檸檬一樣黃。)

  問,第二桶金又是怎麼來的?「


  答:打人。


  (畫外音,大帝年輕的時候,每天不是在打人,就是在打人的路上。晚年失眠,必須聽著犯人的慘叫才能入眠。)

  問:第三桶金呢?「


  答:挖煤。


  (畫外音:大帝挖了5年的煤,他的心早就和煤一樣黑。)

  ……


  林淮生,

  一直站在他身邊,按著刀柄。


  「軍師,小五呢?他可不能隨便離開你。」


  「我安排的,一大早我讓他回西山島了。」


  見林淮生不解,又說道:


  「財帛動人心,我怕出亂子。調人,調船,調童子營。」


  「軍師是怕見了金銀,有的人就忘乎所以?」


  「對。」


  林淮生點點頭,又掏出一把糖鹽花生扔進嘴裡。


  嘎吱嘎吱的嚼著,

  和周圍的殘垣斷壁,焦黑屍體極度違和。


  宅子里掏出來的金銀珠寶,


  都集中堆在了街道上。


  每一次傾倒,就發出令人悅耳的聲音。


  比世上最美妙的交響樂,都要攝人心魄。


  陽光下,貴金屬閃閃發光。


  李郁的貼身護衛,在銀山旁站立,雖然稚氣,卻是殺氣騰騰。


  都是他的義子,從童子營中調出來的。


  刀劍,對於他們瘦弱的身軀來說,更多是一種裝飾。


  但是縮水版(青春版)燧發槍,卻是毫無壓力。


  任何人想打主意,怕是要被噴一臉鐵砂。


  ……


  李郁對於人性琢磨的比較深。


  從搜羅,到裝車,最後裝船,運回西山島。


  這一路上難免自己人不起心思,

  所以,西山島的第二波援兵一到,他才能放心。


  「希望,今天能少砍幾顆腦袋。」


  中午時分,


  許多人一邊胡亂塞著餅,一邊到處尋覓金銀。


  就好像,

  忘記了疲憊一樣。


  府城那邊,黃通判再次派來了管家,攜帶他的親筆信。


  「李官人好,小的替老爺多問幾句,您別見怪。」


  「管家客氣了。」


  「叛軍首領施令倫伏誅了嗎?」


  「瞧,首級裝在盒子里了,你一會帶回去。」


  「咱們的人損失幾何?」


  「損失頗大,城守營折損7成,我的人折損5成。」


  「老爺說,他先向兵部報捷。具體的事,晚上等伱一起商量一下,再寫詳細戰報。」


  「黃大人英明。」


  倆人在鎮子外聊天的,李郁說鎮子里不似人間,沒有囫圇人。


  管家就沒敢進去,怕晚上做噩夢。


  不過臨走前,李鬱塞給他兩錠沉甸甸的東西。


  外面用布裹著。


  管家眉開眼笑,忙不迭推辭:


  「這樣不好吧?」


  「鞍馬勞頓,來回奔波,留著路上喝杯茶。」


  拿人的嘴軟,

  回去后,管家把李郁一通誇。


  黃通判心情大好,當即磨墨寫文書。


  報捷!


  全殲太湖協叛軍,施令倫梟首。


  ……


  午後,


  西山島的第二波船隊終於到了。


  帶來了蒙布,小車,還有更多的人手。


  為了避嫌,負責搬運的人都赤膊,只穿一雙草鞋。


  沿途,

  都有護衛隊看著。


  李郁站在一輛車上,大聲吼道:


  「待回去后,論功行賞,人人皆有賞。」


  「但是,若有私藏金銀者,嚴懲不貸。」


  隊伍中一陣騷亂,竊竊私語。


  李郁繼續喊:

  「前面有一幢屋子,裡面黑咕隆咚,一個個的穿過去。若是有私藏,就扔到地上,既往不咎。弟兄們看到金銀的心思,我能理解,但是若人人私藏,就是昧了其他同伴的那份。」


  「開始吧。」


  一幢大宅子,窗子都被堵了。


  裡面的光線,勉強只夠走路。


  一個個人從後門走進去,前面再出來。


  出來的時候,很多人的臉上表情也輕鬆了。


  所有人都走過去后,

  屋子裡清出了500多兩金子,2000多兩銀子,還有一些珠寶。


  「義父,還是你厲害。」


  小五在一邊,興奮的說道。


  他這個年齡,對於金銀的興趣還不算很大。


  成人則不一樣,深知錢的重要性。


  林淮生也歸隊了,指揮火槍兵登船。


  這一次,

  財物都集中在了兩艘船上,

  一艘是李郁親自監督,另外一艘是李小五監督。


  艙門,由童子營四人守著。


  具體數額不清楚,但是怎麼也有20萬兩。


  江南小鎮的繁華,遠超世人想象。


  這還僅僅是實物金銀,銀票地契要麼被主家帶走了,要麼被燒了。


  若是仔細翻找,掘地三尺,

  怕是收穫還要翻倍。


  ……


  胥口鎮,

  劉武也帶著人滿載而歸。


  有黎巡檢的指點,尋找的也不困難。


  相比橫塘鎮,胥口鎮更慘烈。


  因為是在睡夢中被亂兵包圍,少有活口。


  劉武幾次摔倒,都是因為地面的鮮血。


  他也明白,這是一次考驗。


  那麼多的金銀,若是自己貪心昧了,說不定李郁會知道。


  誰敢說,

  他帶的人馬中,沒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


  就連那黎巡檢,搞不好也會為了討好李郁,而賣了自己。


  所以,

  這一趟他很規矩,搜羅金銀裝車裝船。


  中途,鎮子外還響了幾槍。


  哨兵說是,有人鬼鬼祟祟靠近,被他們開槍打傷了一人,就逃了。


  劉武也不想節外生枝,猜測是太湖協的潰兵漏網之魚。


  掀不起什麼大浪了,隨他去吧。


  直到揚長而去,駛入太湖。


  胥口本就是個臨湖小鎮,鎮子里有一條河直通太湖。


  ……


  蘆葦盪中,


  一隊人趴在泥地里,悄悄窺視著。


  為首的是施令倫的親兵隊長,陳茂坤。


  「隊長,施將軍會不會出事了。」


  「別烏鴉嘴。」


  「老陳,你清醒點。如果施將軍沒出事,這幫人敢大搖大擺的打掃戰場?」


  「我親自去打聽一下。」


  陳茂坤因為受過施的恩情,所以一定要搞清楚他是死是活。


  他換了一身百姓衣服,悄悄的繞路,去了府城。


  一路潛行,抵達府城外。


  他看到了城牆上掛著的頭顱,頓時就暈了。


  還有鞭炮聲。


  醒來后,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蘆葦盪,已經是一天後。


  路上,


  他砍了一個騎驢的百姓,省了些腳力。


  「施將軍死了。」


  「咱們怎麼辦?」


  有人提議:「要麼分了這些銀子,散夥吧。」


  還有人說:「分開會被官府通緝,不如聚在一起,去浙北山區落草。」


  陳茂坤從悲痛中恢復過來后,


  就一言不發,只是盯著所有人。


  「老陳,你是隊長,你來拿個主意。」


  「好聚好散,想散夥回家的拿著銀子走,留下兵器。想落草的,咱們有船有銀子,去浙北。」


  很快,50人分成兩派。


  其中十幾人想回家,不想吃刀頭舔血飯了。


  有這幾十兩銀子,日子也能過下去。


  陳茂坤看著這些人離去的背影,


  轉身對著剩下的人說道:


  「他們當了叛徒,如果落到官府手裡,肯定會出賣我們。」


  「如果官府知道,太湖協的人還沒死絕,會怎麼做?」


  眾人默然不語,


  有人握緊了手裡的刀。


  「追上去,殺了他們。」 ……


  夜幕中,

  三艘舢板載著剩下的30餘人,消失在了太湖深處。


  為了掩蓋痕迹,還在蘆葦盪放了一把火。


  熊熊大火,讓逃難的人心悸。


  直到3日後,才陸續回到各自的村子。


  府衙中,

  李郁和黃通判徹夜未眠。


  斟酌報捷戰報的細節,該怎麼寫。


  首先,


  肯定要突出領導的作用,黃通判運籌帷幄,大擺空城計。


  激勵城中兵丁奮勇殺敵,

  全城百姓踴躍上城,叛軍膽寒不敢攻城。


  之後,胡千總率軍出城,和叛軍激戰數場。


  最終,

  手刃施令倫,這個功勞夠大了。


  而石湖巡檢,胥口巡檢,橫塘汛兵,金雞汛兵,守土有責,在黃通判的感染下,都有殺敵。


  首級功勞各分了二三十顆。


  李郁,也作為本府義民,被寫進了戰報中。


  就連元和知縣張有道,也分潤了一些功勞。


  ………


  熬到清晨,雞都叫了。


  黃通判才讓人把戰報送了出去,接下來,就是等待了。


  按照驛站的速度,


  這份加急戰報,會在7天後送達紫禁城。


  也就是說,黃通判需要耐心等待半個月,就能升任知府了。


  「來,熬了一夜,喝點蓮子羹。」


  黃夫人親自端著托盤來了,托盤裡是兩碗精緻的羹。


  李郁道謝後接過,一飲而盡。


  這倒是給黃夫人留下了好印象,覺得這個少年不虛偽。


  她是胥吏家族出身,


  更看重實際內容,利益互惠,對於繁文縟節倒是有些方案。


  「府尊大人,夫人,有一份厚禮你們千萬莫要推辭。」


  「哎,不可如此孟浪,朝廷的旨意還沒到呢。」


  「有如此軍功,加上和大人從中斡旋,知府不在話下。」


  李郁笑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


  上面寫著10萬兩!


  黃通判愣住了,隨即她的夫人也湊過來瞧了一下。


  「這是?」


  「叛軍一路燒殺,粗暴斂財。被城守營擊潰后,略有繳獲。」


  ……


  黃文運立即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他是文人出身,雖然功名心熾熱,卻還有點矜持。


  「想到那些無辜百姓死難,本官有些~」


  黃夫人卻比他想得開,笑盈盈的收了紙條:


  「李小哥不是外人。」


  「夫人說的是,等金銀整理清洗乾淨了,這兩天就可以送來。」


  李郁也收斂起了笑容,突然說道:


  「黃大人不忍百姓受難,在下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以府衙的名義邀請高僧,做場法事。」


  「好,好。難得你有這個心思。」


  「李小哥心善,人又精明,以後前途無量。」黃夫人笑道。


  出了府衙,


  李郁又尋了老胡,在茶樓一聚。


  「老胡,準備陞官吧。」


  「這麼快?」


  「黃大人給你報的是游擊,夠意思了。」


  「其他人呢?」


  「都往上提一提,職位高了才方便做事。」


  老胡點點頭,問道:


  「城守營一仗下來,一千人僅剩200人。準備怎麼善後?」


  「朝廷出撫恤金唄。」


  「我的意思是,會不會補齊兵額?」


  李郁一愣,馬上就明白了老胡的意思。


  用李家堡的弟兄,進入城守營當差吃糧。


  如此一來,

  吃著朝廷的餉銀,養著自己的兵。


  這些人就可以公開的扛槍訓練,沒人會生疑。


  「是個好主意,容我再想想。」


  因為即使要鳩佔鵲巢,也需要走一些官面手續。


  ……


  城守營目前暫時劃歸黃文運節制,

  那補充兵額,就需要他點頭。


  官場,有它的一套遊戲規則。


  除非你下一刻就掀桌子,否則還是要遵循規則。


  李郁對此深有感觸,


  雖然他經常打破遊戲規則,讓對方不知所措。


  不過那都是經過審慎考慮的。


  隨便掀桌子的人,是沒有好下場的。


  突然,他想起了烏鴉,自從大嫂銷聲匿跡后。


  李郁就贈送路費,

  把存菊堂的弟兄們都送走了,送到了潮州府。


  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


  既然他們當初選擇跟著大嫂走,就不宜納入自己的勢力。


  讓他們在當地繼續從事老本行,給人打打殺殺。


  潮州府有結拜兄弟,福成罩著。


  他們可以安全無虞。


  最重要的是,不會成為李郁的軟肋。


  走造反路線,李郁不希望自己有任何的軟肋,兄弟也好,女人也好,心軟也好。


  否則,敵人會對著軟肋狠狠的刺下。


  ……


  他不能主動提起城守營補充兵源的事,


  黃文運這人機警的很,某種程度來說,不亞於馬忠義。


  只不過,

  是人就有弱點。


  黃文運是寒門子弟,靠讀書和婚姻翻身,他對於世俗成功的渴望,就是他最大的弱點。


  只要李郁永遠拿捏住他這點心思,不斷給他希望。


  黃就不敢,也不會和自己翻臉。


  否則,一旦此人冷靜下來通盤思索,就會發現自己有太多的秘密。


  沒兩天,竟然就有人來找麻煩了。


  橫塘鎮的一位士紳,嚴監生。


  嚴格來說,其實他早就全家搬到震澤縣居住了。


  僅有祖墳,還有兩間小鋪子還在橫塘鎮上。


  這一次兵災,

  他損失了幾百匹布,還有兩個本傢伙計。


  此人對於錢財非常渴望,到衙門告狀。


  說城守營黑了橫塘鎮死難父老的積蓄,要求歸還。


  若是家中還有倖存者,就應該歸還家人。


  這個,自然是從善如流。


  若是全家殉難,應當捐給鎮子重建。


  這個,就不可能了。


  ……


  賊精的嚴監生,一下子就撕開了最關鍵的黑幕。


  李鬱閉門不出,反正我不是官。


  黃通判就頭疼了,他可是在關鍵時期。


  若是在這段時間掉鏈子,搞出醜聞,被那幫御史知道了,來幾道彈劾。


  他都不敢想,

  自己會不會發瘋,拿把刀去和嚴監生決鬥。


  同知老大人走了,

  兩條船,一條載人,一條載宦囊。


  悄然無息。


  這老傢伙病了半年,就連總督府都看不下去了,批准了他的回鄉申請。


  起碼,


  也要讓人家一把老骨頭葬在家鄉的土地里吧。


  最近黃通判風頭正盛,幾乎成了蘇州城的頭把交椅。


  也正因為如此,


  許多人幸災樂禍,希望他吃癟。


  嚴監生拉攏了一幫橫塘鎮倖存者,天天到府衙去。


  若是普通百姓,黃通判早就命人一頓水火棍打出去了。


  然而,

  都是些有功名的士紳,不好動粗啊。


  就連栽贓,都有些不好下手,因為眾怒難犯。


  李郁裝作不知,


  忙著整肅內部,打仗後有兩件事必做。


  一是撫恤傷亡,厚葬,養著家眷,孩子編入童子營。


  二是總結經驗,補上漏洞。


  ……


  這一仗,施令倫帶著幾十個披甲殘兵。


  在躲過了槍炮齊射后,突入陣型。


  給火槍手造成了很大的損失。


  「淮生,你怎麼看?」


  「技不如人,刀也不如人。咱們的人就沒訓練過刀劍廝殺,用的窄刃刀對砍的時候也吃虧。」


  李郁的手裡,就是一把這樣的刀。


  李家軍裝備了火槍,卻沒有刺刀。


  腰間都挎著一柄窄刃長刀。


  「你說,如何才能避免這種情況?」


  「披甲,長矛結陣。」


  李郁搖搖頭,他覺得都不太適合。


  甲胄需要大量人力物力,他沒這個打算。


  寧願放棄防護,多生產火器。


  「小規模裝備,不夠的先用盾,富裕了再披甲。」


  冷熱兵器混編,倒也是個辦法。


  「軍師,我覺得這窄刀就是個雞肋,不如不配。」


  「你說說看。」


  「敵人能夠突破火槍齊射,和我軍廝殺,必定已經是殘兵,沒有軍陣。」


  「嗯,你繼續說。」


  「若是敵人披甲,手持刀盾或者長矛。咱們的人扔掉火槍,抽出長刀對戰,非常弱勢。就算是不披甲的綠營,也能碾壓咱們。」


  ……


  李郁沉默,腦補了一下作戰的過程。


  「乾脆火槍兵不配刀劍,敵人貼近就後撤,刀盾兵上前頂線。」


  「我也是這麼想的,5隊火槍手,配1隊長槍甲兵,或者刀盾兵。」


  於是,


  正式立項,挑選人手,打造少數甲胄,盾牌,長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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