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陣斬施令倫,李家軍的第一次正式出
第112章 陣斬施令倫,李家軍的第一次正式出擊
火炮組裝完畢后,
就在隊伍的兩翼,緩緩推行。
炮手在兩側,推著金屬車輪,另有一人,在後面推行。
登陸地點,距離橫塘鎮有4里。
中間有一個小小的緩坡,
這就意味著,在越過緩坡之前,彼此是看不見對方的。
大部分人都穿上了綠營兵的軍服,看起來有些滑稽。
李郁也是,
穿著老胡的千總官袍,有些肥大。
頭上那頂暖帽,也總是往下滑,遮住視線。
於是,他摘下來了。
火槍手之間,保持了10步的距離。
隊長站在最右側,舉著刀。
鼓手敲著均勻的鼓點,給步伐注入靈魂。
李郁觀察了一下隊形,
還行,勉強算直溜。
此時,也不擔心敵人聽見鼓聲了。
因為沒有什麼遮掩的必要了。
這點距離,為了保持陣型,走了好久。
直到第一隊火槍兵踏上緩坡的時候,李郁的神經也跟著興奮起來。
炮兵們就費勁多了,
這一趟出發倉促,沒帶騾馬。
全靠人推,個個滿頭大汗。
還好,距離步兵陣型只拉下了100米。
錢有膽抽出佩刀,
「炮隊的弟兄們,加把勁,一會就靠咱們了。」
「好嘞。」
炮手的歡呼,引來了火槍兵們的不滿。
然而,處在軍陣當中,他們也不敢多言。
若是放在平時,很容易引起口角,乃至毆鬥。
……
李郁沒有評價這種行為,
因為他覺得適度的競爭是好事,只要不搞成長州馬鹿和薩摩馬鹿那種程度就行。
錢有膽這個人,名如其人,膽大。
他對於火炮有種莫名的感情,據說睡覺的時候,也睡在旁邊。
經常一個人擦拭著炮筒,說些令人豎汗毛的話。
他是礦工出身,精力充沛。
喜歡組織手底下人扛炮筒,說總有一天用得上。
大隊人馬越過緩坡后,陽光已經普照在大地了。
橫塘鎮的巡邏隊,
已經發現了這支不明軍隊,正在鳴鑼示警。
施令倫一咕嚕從床上爬起,趕緊穿甲。
抓起佩刀,就衝出屋門。
正好和來報信的士兵撞了個滿懷。
「施將軍,鎮子的西面,出現了大批敵人,約有兩三百。」
「是哪一隻軍隊?」
「綠營,看旗號是蘇州城守營。」
施令倫鬆了一口氣,
肯定是府城派出的援兵,一群烏合之眾。
他是綠營宿將,
忌憚的是松江府的提標火器,還有八旗馬隊。
其他的在他眼裡,都是菜狗。
……
「弟兄們,府城那幫慫貨又來了,一大清早,就來送死了。」
亂兵們發出粗野的笑聲。
大戰之前,能笑的出來都是好事。
打仗不是文人描述的那般浪漫豪邁,將士們視死如歸,為了一個崇高的夢想。
說這種話的人,拉到戰場走一圈。
保證尿都嚇出來,
幾天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光是屍體的惡臭,血腥味,就能讓人做很久的噩夢。
施令倫的麾下,
目前還有500多人,其中還有200是湊數的壯丁。
這些人握著刀,正在發抖。
「官府是不會饒了你們的,你們都殺了人,在官府眼裡,就是反賊。」
「別想著逃跑,投降。」
「趙把總,你帶一隊人,督戰。」
「標下遵命。」
被稱作趙把總的漢子,是個老綠營兵。
這種活兒,他很熟悉。
驅趕炮灰衝擊敵人軍陣,消耗箭矢炮子唄。
死了也不可惜,
自己人跟在後面,找到機會再衝上去。
……
這屬於雙向奔赴了。
李家軍在前進,太湖協亂兵也在前進。
李郁見狀,立即喚來了林淮生。
「止步,整理陣型。」
鼓手越敲越慢,逐漸停止。
隊長舉著佩刀,作為標杆。
火槍手們都向右看齊,調整了隊形。
這一次,
有2隊是裝備了燧發槍,而且是線膛的。
另外4隊依舊是火繩槍。
再次檢查,點燃火繩。
每一隊都有一人攜帶了火把,舉著在隊列前來回走動。
需要引燃火繩的就湊上去,
這樣確實很麻煩。
李郁也看在眼裡,皺了下眉頭。
得把匠作營再擴大規模,增添更多的熟手。
軍隊的規模不能隨便擴大,怕暴露。
但是槍炮的生產能力要擴大,倉儲火器多多益善。
一瞬間,
他甚至產生了買個鐵礦做飛地的打算。
……
砰,
對面的太湖協亂兵,故意的放了槍。
若是火槍兵缺乏訓練,一緊張就有可能混亂放槍。
然而,李家軍沒有。
火槍依舊平端,沒人亂扣扳機。
手指搭在護圈上,平日訓練若是隨意金手指,要被隊長短棍懲戒的。
第一隊,
是挑選出來的精銳,用的是燧發線膛槍。
施令倫突然有些心慌,
騎在馬上左顧右盼,四周沒有任何伏兵的跡象。
他又掏出珍藏的黃銅千里鏡,觀察這股「城守營援兵」。
隔著2里,
他感覺到了一絲蹊蹺,什麼時候綠營兵用上燧發槍了?
就算是提標,燧發槍的數量也不多。
鏡頭,再轉向兩翼的火炮。
他的血液有些發涼,意識到了問題。
綠營兵不可能有這麼多劈山炮,還有那古怪的炮車,大清朝絕對沒有。
似乎是,踏入了精心布置的陷阱。
他剛萌生一絲退意,
突然,鏡頭裡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李郁!
那個喜歡微笑,眼裡充滿狡黠的少年。
一瞬間,他的血液狂躁。
自己堂堂朝廷二品大員,總兵甚至提督都有希望做到的大清朝忠臣,卻落到了如此境地。
就是拜眼前這個小賊,還有黃文運老賊所賜。
一瞬間,
他就失去了理智,變的嗜血狂躁。
「讓趙把總快一點。」
「親兵隊,披甲持盾,跟我上。」
出發前,東山水寨庫存的幾十套棉甲,還有包鐵木盾,都被他起了出來。
親兵們,默默的開始穿甲。
準備搏命!
……
「軍師,一切準備完畢。」林淮生大聲報告。
「現在可以給咱們的造反同行,一點小小的震撼了。」李郁笑道,
「開炮。」
炮手們立即點燃引線,炮口噴出火焰。
2磅炮彈,
呼嘯脫膛而出的鐵球,狠狠的砸向太湖協前鋒,被裹挾的壯丁。
一連十幾顆炮彈,壯丁們立刻崩了。
四散逃跑,把督戰隊反而沖翻了一些。
趙把總咒罵著,惡狠狠的砍人。
然而,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仗打的蹊蹺。
區區蘇州城守營,哪兒來的如此龐大的炮隊?
40息后,
第二輪火炮如期而至,效率很高。
雖然只是2磅炮彈,但被擦到哪兒,零件就缺一塊。
施令倫大吼道:
「太湖協的弟兄們,不能猶豫。衝進去,炮就沒用了。」
「今天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死。」
說罷,他帶頭衝鋒。
身先士卒,避開了正面。
穿甲的親兵們也貓著腰,緊隨其後。
許多的亂兵,在鼓舞下也狂吼著沖陣。
任何時代,
跟我沖,都比給我上,更能鼓舞軍隊士氣。
……
李郁有些不悅,
因為炮兵們明顯慌亂了。
陸續有些火炮打出了第三發,但是都落在了快速衝鋒的太湖協身後。
調整火炮角度,靠的還是打入楔子。
其實像這種輕型炮,更適合升降螺絲,只不過目前還沒搞出來,只能作罷。
升降螺絲的優勢是調整速度快,
但是重炮,只能用打楔子調整炮口。
「錢有膽。」
「屬下在。」
「裝霰彈,等靠近了轟,伱們只有最後一輪機會了。」
炮口,大幅度降低。
裝填霰彈完畢后,
就等待著錢有膽的最後一聲號令。
同時,
第一隊火槍手原地單膝跪地,端平了燧發槍。
第二隊火槍手上前一步,站立姿勢端平了燧發槍。
「開炮。」
「射擊。」 李郁只覺得天地為之一震,耳膜轟鳴。
眼前白煙滾滾。
……
正在衝鋒的太湖協眾人,齊刷刷倒下了一片。
火器能夠代替冷兵器,就是靠的這種遠程威力。
施令倫的左臉,被豁開了了一個口子。
跟隨衝鋒的兩個親兵,一個被鉛彈打透了月匈膛,一個中了霰彈,捂著臉在地上打滾。
他抬手一刀,幫他解脫了。
發出一聲不似人的嚎叫:
「殺官兵。」
李郁站在陣后,也感覺到了這傢伙的狂躁。
不過,「殺官兵」喊得妙。
說明施令倫已經完全適應了反賊的身份,言為心聲嘛。
火器繼續轟鳴,
第二排齊射,然後是第三排。
整個軍陣,被白煙籠罩。
「不好。」
李郁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嚴峻的問題,風向變了。
煙霧繚繞,遮擋視線。
第四排,第五排的人,純粹是胡亂射擊。
有沒有打到人,完全看不見。
林淮生也意識到了不妙,他阻止了第6排火槍手的射擊。
「隊長,帶著你的人往右側移動。那邊是上風。」
箭矢,開始破空落下。
太湖協的反擊到了,幾十個弓箭手開始拋射。
這給李家軍的火槍兵立即帶來了傷亡。
沒有甲胄護身。
慶幸的是,綠營兵多數也是無甲的。
……
重新裝填的火槍兵,幾乎是頂著敵人的腦袋開的槍。
施令倫帶著二三十殘兵,持盾披甲,終於衝過了煙霧。
有了肉搏的機會。
而打空的火槍手,扔掉火槍,趕緊拔出刀劍迎戰。
毫無技巧,純粹是勇氣的較量。
己方無甲,白刃戰中非常吃虧,敵方刀刀見血。
施令倫麾下雖然人少,但是多數披甲,非常兇悍。
滑稽的是,
雙方都穿著綠營號服,都在狂呼「殺官兵」。
李郁來不及尷尬,
衝到了第六排手足無措的火槍兵隊列中。
「所有人,跟著我前進。」
「近距離射殺,看準了打,不要齊射,自由射擊。」
「打空了的就退到後面裝填,不要影響隊列。」
50人的火槍手,就這樣大踏步端著槍向前。
前方,
就是肉搏廝殺的戰場,雙方打成了一團。
……
李郁一眼就看見了林淮生,雙刀在陣中廝殺。
刀鋒所到,鮮血橫飛。
而大部分李家軍的火槍手,被施令倫的披甲親兵壓著打。
倒下的,多是自己人。
看來,要加強冷兵器廝殺訓練。
18世紀還沒到純熱兵器作戰時代,冷兵器依舊有他的一席之地。
「自由射擊,走近了再開槍。」
雖然穿著相同的衣服,可是看臉能辨認出來。
捉對廝殺之時,冷不丁的旁邊打來一槍。
太湖協亂兵就這樣,不斷的倒下。
棉甲也好,盾牌也好,都擋不住幾米外的火槍。
李郁的這一招,很有效。
他用手銃剛轟倒了一個敵人,正在裝填。
眼角的餘光,看到了開啟狂暴模式的施令倫。
彷彿仇人相遇,心靈感應。
施令倫一個飛踹,踢翻了擋在前面的人,沖向自己。
李郁身邊的兩個護衛,則是向前一步。
舉起了李氏二型截短燧發槍。
腰側持的方式很是怪異,
不過若是見過東瀛某君「一槍天下已知我,兩槍國賊已天誅」的壯舉,就不會覺得古怪。
沉悶的兩槍,鐵砂亂飛。
施令倫僵住了,棉甲沒有覆蓋的部位,中彈多發。
面部的血,止不住的往下流。
他搖晃了一下,栽倒在地。
心中的恨,只能帶進地府了。
而李郁,用佩刀小心的戳了一下他的手,確定不是詐死後,
示意護衛:
「斬下首級,招降殘兵。」
……
半個時辰后,
戰場恢復了寂靜,除了翻找屍體的動靜,還有小聲的咒罵。
施令倫及麾下500多人,
戰死400人,其餘受傷被俘。
但是李郁的心情一點都不好,
因為在武器的絕對優勢之下,李家軍居然戰死40人,傷30餘人。
幾乎是總兵力的2成半。
而傷亡,一大半是肉搏戰造成的,其餘是弓箭造成的。
披甲對無甲,簡直就是碾壓局。
「兄弟,這仗打的夠漂亮了。」老胡來了。
「有15門火炮助陣,還傷亡超兩成。我簡直想找塊豆腐撞死。」
「施令倫困獸猶鬥,有股子狠勁。」
「是啊,我就有一事不明。若是漢軍都如此血性,當年就那幾萬八旗兵是怎麼坐穩天下的。」
「八旗勁旅就幾萬人?」老胡顯然對這個比較茫然。
「把老弱婦孺全部算上,當年也就十萬人吧。」
老胡也愣住了,站在原地不動。
八旗人口總數是清廷的機密,從不公開。
在缺乏信息渠道的古代,了解大致情況的人極少。
大約只有五品以上漢官,還有世家大儒知道。
但是這些人,
都是清廷的盟友,不會起造反的心,餵飽了。
……
「換裝吧。」
「哎。」
老胡一招手,城守營的人,和李家軍就地換回衣服。
李郁想了想,又把他拉到一邊。
「老胡,我得囑咐你幾句。今天的這仗,你為主,我為副。」
「成,都聽你的。」
「另外,石湖巡檢司,胥口巡檢司,橫塘巡檢司,金雞汛,還有黃捕頭,元和壯班,都得分潤一些軍功。」
「兄弟,你怎麼說,我怎麼做。」
李郁欣慰的笑了,
這位結拜兄弟,姿態擺的很正。
當日稱帝時,金杯共汝飲!
接下來,
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斂財!
在李郁的認知中,
打仗,拼的是國力。何謂國力,就是錢!
他一邊遣人快馬通知黃通判,報捷。
一邊兵分兩路,抓緊時間斂財。
亂兵刀下死了太多的人,
無主金銀,宅子,店鋪怕不是一個小數目。
胥口鎮黎巡檢來了,訕訕的聽完了李郁的安排。
撲通,竟然跪下了。
「黎巡檢這是幹嘛?快快請起。」
「李大官人,我這輩子都記得您的大恩。」
「小事一樁。」
「對您是小事,對我就是救命的大事。」
他說的是實情,若沒有這份軍功,他大概率會被問斬。
胥口鎮失陷,朝廷不會放過他。
「告訴你叔,去府衙拜一下碼頭。報捷文書里,寫的漂亮點,功過相抵還是可以的。」
「謝謝李大官人。」
他又是原地跪下,磕了兩個頭。
這一次,李郁沒有去扶。
……
「黎巡檢,你熟悉胥口鎮,帶著我的人去打掃戰場。」
「標下遵命。」
不知道為何,居然成了上下級的感覺。
「老胡,你帶人在周邊布防,不許任何人靠近。」
「遵命。」
老胡答應的很坦然,在他眼裡,李郁本來就是他的貴人。
城守營打仗不行,可是周邊布控可沒問題。
李郁的人,進入橫塘鎮,收攏財物。
街道上,車廂里,還有被燒塌了的宅子里,不時翻出銀子。
尤其是臨街店鋪,那更加是家家有收穫。
瞅著那種綢緞鋪,皮草鋪,首飾鋪,收穫更豐厚。
「軍師,無主的大宅門,也能進嗎?」
「當然能進!」
李郁果斷下令,又補充道:
「官兵搜捕叛軍,不得放過任何一個宅子。」
「遵命。」
「劉千來了嗎?」
「來了來了。」
他是剛被快馬召喚來的,不知道有什麼任務。
「大宅門裡什麼地方藏銀子,你最清楚!」
「嘿嘿嘿,爺放心。」
……
有了劉千的指導,尋找銀窖就容易多了。
這就是專業人才的好處!
亂兵掃蕩過的大宅門,到處亂糟糟。
他在院子里,屋子裡那麼一瞧,就能有發現。
「這堵牆不對勁,砸了。」
哐哐,裡面是夾心牆。
銀錠嘩啦啦的淌下來,堆滿腳面。
「這個花壇有古怪,挖開。」
一頓鋤頭,挖下去5尺,就出現了木板。
砸開后,全是罈子。
「不會是骨灰罈嗎?」
「你家這樣埋先人骨灰?」
劉千奪過一把鋤頭,狠狠砸下。
罈子嘩啦破裂,金光閃閃!
「嘿嘿嘿,發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