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滿園春色初相見
如月回來後,細細的和如煙說了她和太子見到的奇特風景,後花園的假山洞裏居然有一個機關,打開以後裏麵是間密室,桌椅板凳一應俱全,卻都已蒙上了厚厚的灰塵,應該是前朝遺留下來的。如煙也很感興趣,說哪天要一起去看看,春和景明,良辰美景對自己的住所很滿意,又來謝恩,如月讓他們起來後,又叮囑了一些與如煙白天說的類似的話,便讓他們休息去了。
夜裏兩人躺在床上閑聊的時候,如煙提到了白天見過的拓跋族的皇子,以及他所受的待遇,如月深深的感慨了一下封建社會深宮大院的悲哀,表達了一下對那個小皇子的同情,卻也沒有表示出多大的興趣,說著話便懨懨的睡了。
之後的幾天,為了準備各個王公貴族的世子進宮侍讀的事情,整個朝堂都鬧的一片沸沸揚揚,皇上請出自己當年的恩師出來授課,封為太子太傅,由他親自挑選能入得眼的學生。如煙和如月卻過的和往常沒有什麽區別,早起問安,之後如煙會搗騰搗騰她的草藥,或者偷偷練習練習她之前在山莊裏學的那些法術,偶爾她也會去那個拓跋赤焰那裏看看,那位小皇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傲,如煙看看下人們確實不再刻意刁難他之後,便安心了一些,在這個人吃人的皇宮裏,自己能幫助他的也隻有這麽多了。
如月則是一門心思全都用到了那間密室上,為了打造一個屬於她自己的秘密基地,她並沒有再告訴其他的人,每天隻帶著一些小物件一點一點螞蟻搬家似的拿到那間密室,親自布置了一番。當如煙被如月從草藥堆裏拽出來,並強行押到密室的時候,站在屋子裏,看著室內精致而又不失大方的布置後,她毫不吝嗇的甩了一大堆的讚美之詞送給如月,如月得意的好幾天都合不攏嘴。之後兩人就經常來這裏玩,偶爾也會捎上太子哥哥,當然,太子哥哥對於如月化腐朽為神奇的房屋設計也是大大讚揚,其讚美之詞比之如煙,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概半個月後,由太子太傅選中的二十人便陸續進了宮,隻有祿王府的小公子總也不見進宮,正式授課的前一天,皇上便讓太子前去瞧瞧,順便給祿王爺請安,祿王爺軒轅傲是皇上的堂兄,之前是征戰沙場的大將,前兩年剛剛退休下來,領著獨子回到了京城的祿王府定居,這次選舉太子侍讀,皇上想起這位堂兄的愛子剛一出生就失去了母親,想著他一個小孩子在家肯定孤獨,寂寞,便額外準許隻有3歲的他進宮陪讀,其實說白了,就是讓他進宮來玩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位小世子一直都沒有出現。如煙和如月也想出宮,便雙雙拉著皇上的袖子央求著,皇上拗不過,最後隻好讓蕭正洵帶著他們一起去了。
出宮的路上,如煙和如月是十分好奇的,畢竟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古代的街道集市,一路上挑著簾子看到不少賣風味小吃的小攤,如煙便遣了一個大丫鬟去各自買了一些,她和如月各自嚐了一點,覺得味道還不錯,又拆開分別哄了太子和蕭王爺吃了一點,一路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就到了祿王府。
祿王爺是整個軒轅王朝的傳奇,據說當年他才是真正的王位繼承人,可是為了心愛的女人,他放棄了繼承權,跑到邊疆去鎮關。在現在的皇帝登基之後,一直征戰沙場的,手握兵權的他更是主動交出了兵權,並和他的夫人選擇了在塞外富貴閑人的生活,可是他的夫人卻在生小世子的時候難產而死,從此以後,這位昔日的大將就開始了他的頹廢生活,不上朝,不問世事,隻一位的買醉,直到幾個月前,皇上才派人將他強製性的帶了回來,賜了祿王府與他。
下了馬車,報出名號,門口的小廝恭敬的請安帶路,太子領著如煙和如月隨著他走了進去,客廳裏卻沒人,有丫鬟上了茶,大家坐在客廳裏安靜的等著,卻在等待的途中聽到隱約的打罵聲和小孩子的啼哭聲,如月按不住好奇心的穿過後堂奔著聲音的來源而去,如煙怕她惹事也跟了過去,太子緊隨其後,隻有蕭王爺一人礙於禮節隻能安分的在客廳裏等著。
趕到事發現場的時候,如煙忍不住的倒抽了一口氣,隻見一個魁梧的男人正揮著一根鞭子在教訓一個小小的兒童,這不是的虐待兒童嗎?如月也非常氣憤,大喊了一聲“住手”,卻沒有起到任何效果。如煙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瞅著一個空隙,她撲上去一把摟住了那個小小的孩子,隨之而來的鞭子抽在她的後背上,疼的她幾乎暈厥,抱著小孩的身子忍不住的顫抖。“行凶”的人此刻才有了反應,他收起鞭子冷冷的問:“你是哪家的女娃娃,這麽多管閑事?!”如煙摟著懷裏的孩子,忍著疼痛的眼淚,緩慢而又清晰的說:“侄女軒轅如煙,給祿王叔請安。”
“如煙?護國公主?你怎麽來了。”軒轅傲疑惑的皺眉,如煙疼的額頭直冒冷汗,實在無語的很。太子關心的問她怎麽樣,軒轅傲這才看見太子和如月,他剛要行禮,太子說了句“免了”以後,便趕緊和如月一起來扶還坐著地上的如煙,如煙隻覺得後背火辣辣的疼,勉強站起身,她剛要放開懷裏的娃娃,卻感覺到了他強烈的顫抖。
低下頭,如煙看到了一雙充滿的委屈、不安和緊張的眼睛,他的雙手緊緊的抓著她的衣服不肯放手,如煙深呼一口氣,又重新抱緊他,順便問祿王爺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祿王爺略微有些尷尬的說:“小兒素來頑皮,剛才竟將她娘親生前最愛的一個玉佩給摔碎了,我實在是生氣,那可是他娘親留給我最後的紀念品了。”
祿王爺說到這裏,不禁語氣哀痛,在場的人心底都湧起一種難言的情緒,酸酸的有些痛。如煙又看了看懷裏的孩子,突然輕聲笑了起來,眾人不解的看著她,她抬頭看著祿王爺,緩緩地說:“祿王叔好糊塗!這玉佩之類的東西,不過是些死物,而小世子才是融合了王叔與王妃的愛的結晶,才是王妃留給王叔最大最好最值得愛惜的寶貝呢。”如煙說完後,小院裏靜靜的,沒有回應,良久之後,祿王爺突然仰天大笑,又像是大哭,他斷斷續續的說:“我好生糊塗啊,愛妃,我對不起你啊!”之類的話,而如煙的懷裏,小娃娃緊抓著她的衣服,眼睛裏是濃濃的開心,小鼻子抽啊抽的,突然也放聲大哭,似乎是在訴說自己的委屈,又似乎是在感慨終於有人承認了他的價值。
待一切都平息後,太子說明了自己的來意,祿王爺大拍腦門,暗罵自己糊塗,怎麽把這事給忘了,當下便給小世子收拾行裝,小世子似乎對祿王爺有很大的意見,賴在如煙的懷裏不肯下來,如煙隻好親自給他梳洗,換衣,梳洗完的小世子讓如煙眼前一亮,這是怎樣的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啊,超漂亮,超可愛。如煙忍不住的親了親他的小臉蛋,輕輕的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小娃娃仰起一張小小的笑臉,奶呼呼的說:“軒轅淩風。”
如煙笑了笑說:“我呢,叫軒轅如煙,你以後叫我煙姐姐就行了,旁邊這個和姐姐長的一樣的人呢,你叫她月姐姐就行了,那邊那個是太子哥哥。”
小淩風又一次揚起他的小臉,奶呼呼的說:“不要他們,淩風隻要煙姐姐!”
如煙於是又一次笑開了花,一邊的如月撅著嘴不屑的說:“誰稀罕”,可是她真的好想捏捏他可愛的小臉蛋啊!!直到回宮,淩風也不肯放開如煙,皇上也無奈,隻好讓他跟著如煙住到了未央宮。從此開始了未央宮的熱鬧生活。
淩風住進未央宮後,成功的擠掉了屬於如月的位置,如月咬牙切齒的說:“我不跟你一個小屁孩計較。”吩咐丫鬟們打掃出隔壁的房子當臥室,當天下午就將東西搬到了隔壁,臨走還不忘狠狠的捏了捏淩風的小臉蛋,心底笑的像隻偷了腥的貓,小樣的,跟我鬥,牙都沒長全呢吧?如煙好笑的看著她的舉動,搖搖頭,轉到內室,找出一瓶藥,脫了上衣,趴到床上讓良辰給自己上藥。
誰知小淩風卻跑了進來,看到她雪白的後背上那條觸目驚心的血印,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如煙以為他是想起了挨打時的疼痛,趕緊將他摟入懷中安慰了一會兒,小淩風哭了一會兒後,繞到如煙的背後輕輕的摸了摸她的傷口,問:“煙姐姐,疼嗎?”
如煙疼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可她依然咬緊牙關,輕輕的搖搖頭,說:“不疼,好在沒有打到你身上。”
小淩風卻不依不饒的說:“煙姐姐騙人,一定很疼,淩風以前也挨過爹爹的鞭子的。”如煙心裏又是一陣抽搐,這祿王爺究竟是怎麽教育孩子的啊?怎麽動不動就上鞭子伺候?小淩風看了看良辰手裏的藥,軟軟的說:“煙姐姐,我給你上藥吧,上完藥就一點也不痛了!”說完就用手指沾了藥汁在如煙的傷口上輕輕的揉著,那些暴露在空氣中的傷口經過藥物的刺激,更是異常疼痛,如煙咬著牙,硬是頂著滿頭的冷汗撐到最後,淩風抹完藥又輕輕的吹了吹她的傷口,一邊吹還一邊說:“煙姐姐不痛哦,淩風吹吹就不痛了。”如煙心底一片感動,也有些疑惑。就回頭問他:“你跟誰學的這些啊?”
“跟我的奶娘啊,以前,淩風每次受傷,奶娘都是這麽做的,然後淩風就不痛了。”
“那你的奶娘呢,今天怎麽沒看見?”
“爹爹說奶娘去娘親那裏了,再也不會回來了。”說著又要哭的樣子,如煙趕緊又哄了他一會,等背上的藥幹了以後,她讓良辰給她簡單的包紮了一下,這才開始穿外衣,突然淩風指著她心口的彼岸花問:“煙姐姐,這是什麽?好漂亮,為什麽我沒有?”
如煙告訴他:“這種花呢,叫彼岸花,就生長在你娘親和你奶娘她們所在的那個世界,這裏隻有我和你月姐姐身上有,也許還有一個人有,隻是暫時他還沒有出現,你不要告訴別人哦!”淩風重重的點點頭,堅定的說:“好,淩風知道了,這是煙姐姐和月姐姐的秘密,不能告訴別人!”如煙又笑著親了親他的臉蛋,便拉著他去外間,去消滅那些早上從宮外帶回來的風味小吃了。
晚上,小淩風睡的很不安穩,總是做噩夢,又或者睡著睡著就開始哭了起來,如煙隻好摟著他睡,剛要進入睡眠的時候,突然感覺自己的大腿附近傳來一種濕熱感,一掀被窩,暈,小家夥尿床了,於是又喊了丫鬟進來收拾,可憐的如煙,直到三更天才漸漸的睡著。
正式開始進入上書房的生活後,日子過得還是很辛苦的,大概每天六點鍾左右他們就得到達學堂裏,聽太傅在台上高談闊論,鑒於學海無涯的求學方針,如煙愣是一筆一劃的記載了太傅的所有講堂筆記,這也成了後來每次太傅抽考前,如月臨時抱佛腳的必備教材。大概八點鍾的時候,下課。
她們回到未央宮的時候,小淩風通常是剛剛睡醒。梳洗完畢後,就和如煙、如月一起用早膳,用完早膳,如煙和如月又匆匆忙忙的去給皇上皇後請安,接下來的時間是空閑的,但下午的時候,還有琴、棋、書、畫等著學,日子過的是極其忙碌。
每天,在上午的空閑時間裏,和每天晚上的時候,如煙會教一些基本的東西給淩風,有一天,她突然間想起了中國古代的啟蒙教育讀本《三字經》,這是多麽適合這個三歲的兒童啊,於是,她一字一句的寫下來,又親自裝訂成本,每天都會教淩風幾句,不想淩風也聰明,短短兩個月就能全背下來了,如煙不禁無淚望蒼天,想當年自己背這個的時候,怎麽著也用了大半年的時間吧。當然,最基本的某些問題,比如尿床,在淩風到來的幾天後,終於讓如煙給改過來了,死方法,每隔一段時間就喊他起來尿尿,不管他有沒有尿,都先喊起來,漸漸的,淩風就養成了從被動叫他到他主動起來要求尿尿的習慣。
於是,如月總是打趣她,說她的姐姐的身子,奶媽的命,當然,在某一天又被如煙晾在冷風裏呆了一上午的時候,她再也不敢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