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第135章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改）
第135章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改）
驪山，風景依舊。
然而，此時驪山之下，卻有漢軍至，紅色甲胄綿延，緩緩向驪山神鳥殿而來。
守護神鳥殿之秦銳士早早注意到下方叛軍，同時，更已經知道咸陽城之情況。
數千士卒結陣於神鳥殿之下，身上散發著獨屬於秦銳士的一往無前！
只見他們的前方，身著殷紅甲胄的漢軍同樣手持戰戈，靜靜的與前方守護神鳥殿的秦銳士對峙。
片刻，從漢軍之中走出一名身著甲胄的老者，他看著前方的秦銳士，目光又看向遠山之上的神鳥殿。
神鳥殿在驪山之上，煙雲籠罩之中，猶如天宮懸浮，讓人嚮往。
片刻，卻見他對著前方的秦銳士道：「吾乃漢王劉邦，此來只為神鳥而來，爾等退去，不傷性命！」
然而，回答漢王劉邦的只有無邊的沉默，見此，漢王劉邦當即揮手，身後漢軍壓上。
「殺！」
秦銳士軍陣向前，瞬間同漢軍廝殺與一處，然而漢軍人多勢眾，且正值攻陷咸陽城高昂的士氣之中，快速便將守護神鳥殿之秦卒斬殺殆盡。
秦田站立在屍骸之中，身旁，有同袍，亦有敵人只屍體。
至此，心中悲涼，似乎心中想起曾經之音容相貌，口中悲吟：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低沉的秦風在空氣之中回蕩，傳入了漢軍耳中。
他們看著前方的人影，卻無任何退縮。
此時，秦田精疲力竭，腹部有一把長劍將其貫穿，仍然，他依舊屹立不倒，目光惡狠狠的盯著前方逐漸靠近的漢軍。
隨即，目光緩緩放空，緊咬的牙關緩緩鬆開，「本將……受鎮國公主之令……守護……守護……」
「嗚嗚嗚……」
呼嘯的風聲吹過，漢王劉邦打馬上前，看著雖然身體挺拔、睜著雙眼，但是氣息全無的秦將，沉吟片刻，當即拔劍一揮，一顆頭顱飛起。
然而就在這時，後方突然傳來戰馬奔騰之聲，當即有漢軍士卒上前，稟告道：「稟告漢王，後方是鎮國公主率領約一千秦軍至！」
「一千秦軍？」
聞言，漢王劉邦眉頭一皺，聽到這一千之數，當即有些詫異。
鎮國公主此時趕回咸陽，也在意料之中，可是為何只有一千兵馬了！？
就在漢王劉邦疑惑之際，當即展開隊形，準備迎擊鎮國公主之軍。
然而，在他們的注視之下，一千秦軍迅速衝擊而來，然而卻並未過多糾纏，竟然欲越過他們，向驪山之上而去。
「不好！鎮國公主意在神鳥，速速將其攔下！」
見到白馬之上，那道矯健的身影快速移動，漢王劉邦當即心中一動，立刻命令道。
「末將領命！」
只見漢王劉邦身畔，一名漢將當即帶領幾名士卒快速向鎮國公主靠近而去。
「噗呲！」
鎮國公主手持秦劍，直接將一名漢軍斬殺，但是下一刻，背部竟然被戰戈擊中，刺破了內甲，在身上劃開一道淺淺的傷口。
「哼！」
公主夏悶哼一聲，不管不顧，隨即控制胯下的踏雪向神鳥殿而去。
「勿逃！」
突然，一名漢將衝出，正好擋在公主夏身前。
對方面容普通，但是身材魁梧，手持長槍，擋在公主夏之前。
「本將樊噲，特來領教鎮國公主之威！」
公主夏見此，峨眉微皺，只見其面容之上，卻一片蒼白，手持秦劍的手上，已經被殷紅的血液染紅。
在來的路上，她已經負傷，此時之狀態，糟糕至極。
身後的戰鬥之聲漸漸停息，公主夏垂眸看向手中長劍，隨即又將目光落在踏雪之聲，伸手撫摸踏雪的鬃毛，低聲道：
「看來，見不到最後一面了……」
公主夏緩緩抬頭，目光餘光看到了身後逐漸將自己包圍的漢軍，她緩緩打馬轉身，看向所謂的漢王。
「鎮國公主？」
只見漢王劉邦兩鬢蒼白，已經天命之年，他一臉驚奇的看著前方的秦之鎮國公主。
在他的眼中，端坐於白馬之上的女子面容姣好，正值雙十年華，年輕貌美。
此等容貌，讓漢王劉邦心中只有濃濃的震驚。
蓋因，眼前之人，乃是百年前之古人！
他曾經雖然為鄉里閑人，但是秦國神鳥的傳說，他還是聽過的。至於鎮國公主之名，更是如雷貫耳。
此時此刻，見到真人，讓漢王劉邦也感到非常新奇。同時，看到鎮國公主的容貌之後，更是心中一動。
「鎮國公主？」
漢王劉邦看著對面的女將軍，隨即道：「若是歸降，我承諾必然不傷咸陽城一人！」
聽到劉邦的話，鎮國公主卻是一愣，之前經過咸陽城之時，便看到了城中並無亂軍，如此便能看出，眼前之漢王所圖甚大。
此時再說此言，卻顯得言不由衷。
公主夏微微搖頭，扔掉手中長劍，漢王等一眾圍著公主夏漢軍見此，皆是心中一松。
然而，又見鎮國公主反而從腰間拔出一把短劍，目光看著漢王劉邦，道：「只望汝勿毀神鳥殿……」
漢王劉邦見此，知道心中所圖不能實現，心中對鎮國公主陡然生出敬意。
目光越過鎮國公主，看向坐落在驪山之畔的神鳥殿，雲霧之中的宮宇，隨後才微微點頭，道：「神鳥不凡，乃天地祥瑞，豈能刀兵相向！」
聽到劉邦之言，鎮國公主才緩緩閉上了雙眸，轉身看向身後的神鳥殿，隨即將短劍放在自己心口，然後狠狠地按下。
血水瞬間染紅了衣衫，公主夏蒼白的雙唇微微顫抖，雙眸微睜，似乎還想再看一眼神鳥，
但是虛無之中，空無一物。
緊握短劍的手緩緩垂落，短劍全部沒入胸膛，她的生命也被短劍奪走。
就在雙目緊閉之見，似乎是迴光返照，她好像看到了神鳥從天而降，金黃瀰漫。
金色的光輝似乎映亮了天際，神鳥帶著無限神輝，來到了自己面前。
公主夏似乎回到了曾經的歲月，她仍然是一個小小的女童，在宮苑之中開心的玩耍，自己的公父在遠處的游廊之中看著自己，帶著慈祥的笑容。
而神鳥站在一旁，靜靜看著自己在花圃之中嬉戲……
…………
白止睜開雙眼，心中驀然悸動，身影一閃，出現在了外面。
卻陡然發現自己已經在神鳥殿之外，然而在神鳥殿下方，卻看到了令他目呲欲裂的一幕。
鎮國公主伏在踏雪之上，身上殘破的甲胄已經被鮮血染紅，整個人的面容猶如白雪，近無生機。
而在遠方，卻看到有高舉著未知旗幟的大軍靜靜矗立，就如此看著公主夏，似乎是在為公主夏送別。
而踏雪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生命的流逝，佇立在原地悲鳴長嘯，凄厲的馬鳴在山間回蕩，在空蕩蕩的秦宮之中回蕩。
白止目呲欲裂，不知為何會突然出現如此一幕，當即飛向踏雪，看向踏雪背上的那個人。
當白止來到近前，卻發現公主夏已經來到了彌留之際，似乎是察覺到白止的到來，公主夏竟然再次緩緩睜開了雙眸。
終於看到了神鳥的身影，公主夏露出開心笑容，猶如曾經孩童那般，純潔、無瑕、單純的快樂。
然而，這份笑容轉瞬即逝，雙眸之中再次浮現出滄桑之色，以低不可聞的聲音輕聲道：「小雀雀……你說的強盛大秦……毀在了我的手中……」
「不！」
白止豈能還沒猜到發生了什麼，他看著虛弱的人兒，心疼地道：「不，並未毀在你的手中，是我太理想化了……」
瞬息之間，白止便知道了此時境況是如何發生的。
蓋因是白止對歷史之中的人物太有後世之人的仰望情節，比如那項羽，若是他人，恐怕早早的將威脅扼殺在了搖籃之中，而白止卻並未將其斬殺。
更包括六國貴族，白止希望從秦國本身身上尋找改變之機，但是他卻忘記了，古人、歷史上的始皇帝之所以做一些事，必定有其緣由！
正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因為白止未曾殺了項羽為代表的人，更為了表現大秦的包容之心，允許他們建功立業。故而，他們逐漸進入大秦權利中心，漸漸掌握了一定的權利。
就比如項羽，他任大秦將軍之職，暗地裡卻將曾經楚國貴族安插於軍中，甚至是左右東方郡縣官員的任命！
封建制度剛剛確立，便初次顯現了武將干政之相！
更為諷刺的是，大秦皇帝等竟然沒有察覺出來！
「是因我之故！」
白止連忙說道：「什麼包容天下，什麼華夏之民，歷史大勢之前，無對錯，無善惡！」
「唯有，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白止身上突然浮現出濃郁的綠光，這次的綠光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綠光將公主夏整個身體包裹其中，趁著公主夏還有一絲氣息，白止將其徹底封存。
既然白止已經出現了，自然不會讓公主夏如此死去。
「這一次，未至真正的盛世，你再也不會醒了……」
「這樣的痛處，不會再經受……」
……
「那是……」
「秦國神鳥？！」
「神鳥真的存在？！」 「……」
遠出矗立的士卒看到了天空之上突然出現的異鳥，臉上頓時浮現出震驚之色。
心中想到了秦國神鳥的傳說。
白止恍若無人，徑直飛離踏雪之背，懸浮於踏雪正上方。
他靜靜的看著，遠處漢軍彳亍，猶豫不前，不敢妄動。
而漢王劉邦也目光死死地盯著白止，目光之中充滿了覬覦之色。
「所以，我沉睡了多久……」
白止扇動翅膀，轉身看著身後的未知之軍，至於報仇？
當然會！
在漢王震驚的目光之中，白止背上突然浮現出漫天綠芒，綠芒瞬間凝聚，化為了一道道綠色光線。
而光線猶如大蛇一般直衝雲霄，轉瞬之間，卻又快速降落而下，向著大地之上、山道之間的漢軍砸去。
「轟隆隆——」
巨大的轟鳴聲傳來，猶如天崩地裂。
天柱折，地維絕。天傾西北，日月星辰移焉！
大地也緊隨著震動，但是，神鳥殿周圍卻無任何異樣，原來，白止分出了一部分力量，將整座神鳥殿護住。
綠光在大地之上肆虐，煙塵四起，遮天蔽日，片刻之後，綠芒緩緩淡去，而大地之上的煙塵也散去。
然後露出了已經一片狼藉、猶如改天換地般的大地。
至於山下的漢軍，早就已經給沒了聲音，或許是煙消雲散了。
但是，將害的公主夏如此凄慘之人如此抹去，卻也讓白止心中無任何的痛快之感。
白止垂眸。
隨即看到一個狼狽的身影緩緩從碎石之中爬出來，他兩鬢蒼白，一臉愕然的望著天空之上的神鳥。
神鳥不屑一顧，對於一兩個漏網之魚，絲毫不在意。
他再次看向被神力包裹、懸浮於空中的公主夏。
公主夏此次死而復生，本就非其本意，只能再次陷入沉睡。這次死而復生，恐怕帶給她的，只有無限的痛苦。
如此……挺好的。
…………
漢王劉邦至神鳥殿後，神鳥殿之方向突然天崩地裂，地動山搖，似乎有地龍翻身，漢王劉邦反，孤身一身，所率萬人兵馬，皆亡！
與此同時，咸陽城外，李由遇項羽之兵，不戰而降。項羽不殺李由，放之。
同時，項羽率軍入咸陽，卻見漢王旌旗飄蕩，始知有人先一步到達咸陽城。
漢王劉邦城外迎接項羽，請項羽入城，同時提關中王之事。
項羽不言，帶兵入城，欲尋大秦二世皇帝。當此時，項羽與劉邦才知大秦二世皇帝子嬰於咸陽宮自刎。
秦臣伴於左右，皆亡。
秦宮後宮，白綾飄蕩，更有侍者宮女為國而死，仍願侍奉秦室。
劉邦、項羽見此，皆敬佩之。
乃收殮大秦二世皇帝子嬰之帝屍，葬於驪山帝陵，宗室子弟皆不殺，只取宮室財物，以敬始皇帝、二世皇帝！
至此，大秦帝國轟然崩塌！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天下之人佔地為王，一時間動亂不已。
楚懷王下令，欲封漢王劉邦為關中王，項羽不悅，乃驅逐楚懷王，自立楚霸王。
與此同時，仍封漢王劉邦為漢王，封地在漢中之地。
天下諸王皆弱，唯有漢王、楚霸王之軍甚強，有爭奪天下之姿。
但是，世俗之事，已經同白止無關了。
…………
再次回到驪山深處，曾經的山谷之中，白止看著躺在草地上的鎮國公主，看著其冰冷的身軀，年輕的容顏，卻一陣無言。
片刻，目光落在了插在公主夏心口的短劍上，隨即綠芒一動，短劍自動飛出，落在了一旁。
血水已經凝固，容顏也已經冰冷。
白止親自用一旁的溪水為公主夏洗去甲胄之上的血污，為其整理容顏、為其治癒傷勢。
漸漸的，公主夏身上的生機愈來愈盛，最後，猶如是熟睡之人，靜靜的躺在茂密的鮮花草地上。
「希律律……」
一旁，踏雪低聲悲鳴不止，圍繞著公主夏踱步，似乎是為公主夏的離去而悲傷。
夕陽染紅了山谷之中的一切，卻也看不出血水染紅了溪水。也使得鎮國公主蒼白的面容，顯現出活人般的紅潤。
踏雪的身影不停走動，夕陽下的影子拉的很長，不時遮擋住公主夏的容顏。
白止未管踏雪，專心致志地為公主夏處理著，片刻，公主夏便整潔地躺在了一塊青石上。
同樣是親自動手，鑿山為穴，伐木為棺，然後將公主夏放入其中。
而留給公主夏的唯一「陪葬品」，唯有她差點結束自己生命的那把短劍，短劍之上有古老的銘文，白止突然想起，這把短劍似乎是曾經秦惠文王所賜，而上面的銘文，也是秦惠文王所刻！
隨後，白止控制一塊規整的巨石，將洞穴封存。
公主夏之傷勢，對於白止來說，頃刻之間便被治癒，但是白止並未將其喚醒，而是讓其繼續沉睡。
此次將其喚醒，卻經歷了國破家亡之痛，此等蘇醒又有何意義？
或許千年之後，去往那真正的盛世，再在那時相聚。曾經過往已經過去千年，曾經自己的一舉一動，皆被後人津津樂道，敬仰之、欽佩之、讚歎之、嚮往之……，或許，這樣才有不同的滋味。
「我知道夏伱對這片土地的眷戀，既然如此，便將你封印在此！陪伴在生伊養伊的土地上，陪伴曾經的父親、母親、兄弟……」
「將來千年後……，再親自將你喚醒！」
白止看著山壁之中被深挖出的洞穴，又抬頭看向天空中明媚的陽光。
「自天地之中來，往天地之中去，囡囡……此時一別，再次相見，便是真正的盛世！」
「絕不負汝！！」
「轟隆——」
巨石嚴絲合縫，徹底將墓穴封存。
隨後，白止落在了曾經的那棵梧桐樹上，也知道了自己當時沉睡之因。
自己「仁」之進化乃是因扶蘇而起，而扶蘇死，進化中斷。故而，直接影響了他的身軀。
神鳥胸膛之上的「仁」字瞬間剝落，仁的一切皆消失，只留下「禮」的終點。
「所以，死而復生的能力也沒有了……」
白止沉默，隨即想到了秦國滅亡之因。
「天災人禍……」
封建王朝的覆滅，無非如此。
再強盛的封建王朝，也躲不過天災的降臨。天災至，人禍緊隨而來。
項羽的卧薪嘗膽，小心翼翼的竊取權利果實，果然，在史書上能夠留下濃墨重彩之人，絕非凡人！
隨後，王朝覆滅，便近在眼前。
「那以後……，該如何呢？」
白止不知，天下之大，卻讓他也感到了一絲孤獨。
恍惚之中，他低頭看向梧桐樹下的馬棚，馬棚之中，卻見踏雪竟然日漸消瘦。
「嗯？」
白止驚詫。
隨即查看踏雪情況，隨即瞭然。
「踏雪你倒是忠誠，主人戰死，你這坐騎也不願苟活嗎……」
「可是你的主人並未死亡啊！」
白止憂鬱之心，突然被踏雪的表現給逗笑了。
不過，他也不解釋。
白止看著有氣無力、瘦骨嶙峋的踏雪，才回過神來，自己這一沉思，竟過去了半年之久。
半年的時間，即使踏雪體魄再強，也經受不住。
「你可不能死……」
白止喃喃道，隨即將陷入昏迷的踏雪收入了無形世界之中。
或許將來某一日，還會重見天日，參與某個歷史之大事……
……
《秦風：大秦一統》卷終。
下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