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眾神大戰崑崙之巔(4)
第180章 眾神大戰崑崙之巔(4)
羿令符道:「這個叫『煉』的前輩,只怕和季丹大俠有些淵源吧。」
那個男人睜開眼睛,掃了他們一眼,淡淡道:「擾我長夢的,就是你們兩個小子?」他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但有莘不破還是覺得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壓了過來,逼得他幾乎站立不穩。
羿令符道:「我是有窮饒烏的關門弟子,這位是伊摯前輩的高徒。前輩的大名是煉嗎?和季丹洛明季丹大俠如何稱呼?」
「煉……那的確是我的名字。」那男人喃喃道,「至於你說的那幾個人,有點陌生啊。有窮?是后羿的後代么?」
羿令符道:「那藐姑射前輩和前輩如何稱呼?」
煉道:「他啊……那小娃兒已經成了你們的前輩了,那你們是比我小得多的孩子了。」
羿令符和有莘不破臉色都是一變,羿令符道:「前輩可是四大宗派的前輩?可認識申眉壽大人和妙無方大人么?」
「自然認識。」煉淡淡道,「小娃兒,我不是四宗傳人,你們不用猜了。嗯,我和洞天派有些關係。藐姑射的功夫,可以說是我代他師父傳的。」
羿令符和有莘不破的呼吸同時一窒,有莘不破道:「那麼,你是季丹大俠的師父了?」
「季丹?藐姑射幫我找到的那個人?」
有莘不破點了點頭。
煉道:「那大概是吧。」他站了起來,看了看周圍的情形,說道,「這裡是是非之界吧?」
有莘不破心中越來越驚駭,眼前這兩個人完全不像幻象,也不像被人操縱的傀儡。難道他們都是真人?
煉道:「你們怎麼不回答?還是說你們也不知道?」
羿令符道:「其實我們也不是很明白。」
煉道:「那也不奇怪,你們小小年紀,不知道也正常。看來這裡應該是心門與鬼門的邊緣,這裡的一切——包括我都是半真半假。」
羿令符道:「那如何走出這個地方呢?」
「走出這個地方?」煉看了他一眼,道,「小子,你應該和我是一樣的吧?你還想走出去?這個地方一消失,我們便回到那個沉寂世界去了。」
羿令符道:「不是我要出去,是我的朋友要出去。」
煉掃了一眼有莘不破,笑道:「原來如此。嗯,大概是讓我們都消失,他就能出去了吧。」
羿令符眉頭一皺,道:「讓我們都消失?這是什麼意思?」
煉笑道:「就是把我們送回去,簡單地說,就是在這裡把我們都殺了。」
有莘不破道:「就這麼簡單?」
煉道:「只怕也沒那麼簡單。」
有莘不破道:「為什麼?」
煉道:「我長眠的時候不喜歡被人吵醒,但既然醒來,也不喜歡隨隨便便被人殺了。要知道,死亡那一刻的滋味並不好受。」
有莘不破道:「不管怎麼樣,我只能請前輩你再難受一次了。」
煉打量著他,微微一笑,道:「你要殺我?」
有莘不破道:「如果沒有別的辦法,說不得,只好冒犯了。」
煉笑道:「好。我最喜歡有勇氣的年輕人。嗯,你的氣脈練得很不錯,是誰教你的?」
有莘不破道:「季丹大俠。」
「季丹?」煉道,「就是我那徒弟,是吧?但你看起來不像他的嫡傳。小子,你的來歷雜得很啊,有太一宗的氣息,又和玄鳥有些關係。」
有莘不破心中一沉,對方一眼就看破了自己的深淺來歷,只怕這一仗沒那麼容易打。
煉道:「小夥子,你身上還藏著兩股很奇怪的力量,我有點興趣了。一起拿出來吧,說不定那兩股力量能把我送回去。」
有莘不破道:「對不起,那兩種力量要等我到了混沌之界才能使用。」
煉有些失望,道:「是嗎?那樣的話,可就沒趣得緊了。小夥子,你的修為在這個年齡算是很了不起的了,不過還是打不過我啊。」
有莘不破道:「不試試怎麼知道!」說著凌空跳起,舉刀劈出,一道凌厲的刀罡破空而至,斬到煉的面前突然被什麼東西擋住反彈過來。
有莘不破驚道:「無明甲!」眼見刀罡襲近,急忙也張開無明甲,但反彈過來的精金之芒卻比原先凌厲了三分,有莘不破的無明甲竟然無法消解全部力量,全身一震,竟然被衝出二十步遠。
煉嘆了一口氣,道:「精金之芒,小子你到底還有多少本事啊。不過你這個樣子還是贏不了我的!」
突然勁風大作,一支箭刺破無明甲直指眉心,煉微微動容,右手伸出把箭夾住,贊道:「好箭法!射箭的小子,你要幫他嗎?」
羿令符道:「不錯!」
煉道:「難道你不知道他如果要出去,必須連你也殺么?」
羿令符道:「那也不過是回歸於長眠,沒什麼大不了的。」
煉點了點頭,道:「那說的也是。」
第三座墳墓
有莘不破越來越不解了。眼前這兩個人,難道真的不是幻象,而是鬼魂么?可是那樣的話,豈不是意味著羿令符已經死去?有莘不破心中一陣痛苦,一陣狂躁,痛苦是因為他很難接受羿令符死去的事實,狂躁則是不知如何面對眼前的局面。
一股清涼從背後的天心劍上傳來,流入有莘不破的心房,讓他漸漸冷靜下來。有莘不破彷彿感到雒靈在背後摟著自己,讓自己定神,左手往後一摟,卻摸了個空。
煉瞥了一眼有莘不破背後的劍,饒感興趣地道:「小子,那把劍是心宗的兵器吧?」
有莘不破道:「是又如何?」
煉道:「此地是心幻與鬼幻的交界,你這把劍,或許是幫你離開的關鍵。」
有莘不破奇道:「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個?」
煉道:「我看得出你和我頗有淵源,因此提醒你一下。其實我也不是很執著於留在這個地方。不過要我站在這裡讓你們殺,卻也還辦不到。嗯,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嗎?」
有莘不破道:「你的意思我懂,想出去還是得靠自己的實力!」
煉點了點頭,道:「不錯!」
有莘不破哼了一聲,氣凝刀鋒。龍虎相撞,發動以精金之芒旋轉而成的大旋風斬。旋風過處,地裂十丈,萬物崩摧。
煉見到這旋風斬的威勢,贊道:「不錯不錯,不過還傷不了我,除非你把白虎叫出來還有可能。」
旋風斬撕裂了煉周身那層無色無形的無明甲,但那男人身上隨即閃現出第二層紅色的光芒,披散開來,卻是一層赤色的氣衣,把旋風斬擋住。
羿令符彎弓射箭,羽箭穿入旋風斬之中,牽引精金之芒扶搖而上,在空中聚集成一點。將足以組成龍捲風的萬千精金之芒壓縮成一點,威力可想而知。煉一見之下又驚又喜,竟然不閃不避,無明甲光華暴漲,赤、橙、黃、綠、青、藍、紫層累而上,化作一個堅不可摧的七色防護圈。
有莘不破看出,在七色防護圈之外,還有一層無色的氣環。他和羿令符都聚精會神等著這一次對決,這一箭已經是兩人聯手所能達到的破壞力頂峰,如果這樣也無法突破對方的防禦,那眼前這個男人就不是他們所能戰勝的了。
空中的精金之芒聚成一點,化作羽箭上的寒光,當頭落下,突破最外層的無形無色氣甲,再刺入七色防護圈之中,層層突破,每突破一層,箭尖上的寒光便減弱一分,在半彈指間連破七層防禦,只聽煉一聲大喝,整個地皮都翻轉過來,有莘不破和羿令符立足不穩,一起被埋在泥土當中。 當他們倆從泥土中跳出,地上的七色光芒已經消失。羽箭卻握在煉的手中。
羿令符臉色一沉,煉道:「了不起!八層的無明甲也擋不住!了不起啊。」
有莘不破心道:「季丹大俠號稱防守能力天下第一,他的師父果然厲害,只是不知和季丹大俠比起來如何。我一直以為我已經掌握了無明甲的真諦,誰知道學到的只是最外的一層皮毛而已。」
羿令符卻道:「前輩剛才只張開了八層?那第九層呢?」
煉笑了笑道:「你知道有第九層?」
羿令符道:「我師父告訴我,季丹大俠可以張開九層,不知你比令徒如何。」
煉贊道:「第九層?好徒弟!嗯,你師父怎麼知道他可以張開第九層的?」
羿令符道:「我師父曾逼得令徒全力守御,所以知道。」
煉訝然道:「后羿的子孫傳人,在我那一代里沒出現這麼了得的人物啊。你師父叫什麼?我很想見見。」
羿令符道:「有窮饒烏。不過前輩要見他,只怕不行。」
煉點頭道:「不錯,這個地方不是外人能進來的。」說著長嘆一聲,深以為撼。
有莘不破心道:「看起來他並不是一意與我們為難。」心中一動,忍不住忖道:「其他三個墳墓,不知埋葬的是哪些英雄豪傑!」
煉突然問羿令符道:「你師父死了沒有?」
羿令符望了一眼有莘不破,有莘不破搖了搖頭。
煉道:「還沒死么?那真可惜啊。我本來還在想,這三座墳墓里有沒有他。」
有莘不破道:「有沒有,你看看墓碑不就知道了?」
羿令符道:「那墓碑只有你才能看清楚。不過你最好還是別看。」
有莘不破道:「看了就會把裡面的人惹出來?」
羿令符道:「應該是。」
有莘不破道:「但是不把墳墓里的人殺光,我還是沒法離開這裡,對吧?」見羿令符沉默著,有莘不破道,「既然早晚都要應付的,不如就掀開來看個究竟吧!」說著劈出一道精金之芒,刺向第三座墳墓。
煉站在一旁,似乎沒有阻止有莘不破的意思。但當墓碑上的迷霧散盡,他看見了墓碑上的名字后,臉色卻有些變了。一個人影出現在塵埃中,隱隱看得出是個女人。
羿令符眼光如電,離得雖遠,竟也能看見墓碑上的幾個字:「生母奈月之墓,不孝女曦和立。」
籠罩在第三座墳墓上的迷霧散盡以後,女人站了起來,身上竟然發出甲胄之聲。有莘不破等這才注意到她雖然留著一頭長發,卻是身著甲胄。清秀絕倫的臉上,更有一道不深不淺的刀疤。這道刀疤並沒有讓她顯得猙獰,而是襯托出了她的英武。雒靈和她相比,溫婉有餘,英氣不足;燕其羽和她相比則野性太過,沒有那種內蘊的文雅。
這個女人臉上的刀疤寫著太多的故事。有莘不破和羿令符都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但只見了一眼便猜到:這一定是個在劇變中從軍的貴族女子。如果身處太平,她或許會躲在家中享受男人的疼愛,玩玩花鳥魚蟲、龍骨龜甲。但硝煙還是燒到了她的家園,於是她丟開了女兒家的一切,放棄了柔順,選擇了剛強。
有莘不破看出煉知道這女人的來歷,問道:「她是誰?」
煉嘆息道:「她是最後一個太一宗,沒想到我會在這種情形下與她相遇!」
有莘不破道:「最後一個太一宗?那是什麼意思?」
煉還沒有回答,奈月已經走出了墓坑,問道:「叫我出來的,是誰?」短短一句話,卻讓人聽出了許多東西:那本是黃鶯般的聲音,經過血與火的洗鍊之後卻變得短促而有力。
有莘不破橫刀道:「我!」
奈月淡淡道:「不是你。」環掃一周,道,「原來是是非之界!心宗傳人怎麼變得如此沒有分寸!」
她又看了有莘不破一眼,道:「你是誰?咦,玄鳥之後,竟有如此福澤!」跨出一步,突然來到有莘不破身邊,伸出指頭,點了一下有莘不破的額頭,有莘不破呆了一呆,這一瞬間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無法抵抗,還是不想抵抗。
周圍的景象忽然大變,化作有莘不破出生時候的天下,歷史潮流滾滾而動,在剎那間經歷了二十餘年。奈月放開了手指,嘆道:「世事難料。大夏數百年天下,就要鼎革了么?」
有莘不破道:「那前輩你幫哪一方?」
奈月看著他,微笑道:「小夥子,你知道我的來歷么?」
有莘不破搖了搖頭,道:「只聽煉前輩剛才說你是太一宗的。」
奈月淡淡一笑,道:「太一宗……太一宗在我手裡已經被污染了。我是個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女人,更可悲的是,我的傳人因我的選擇而陷入無法兩全的痛苦之中。現在無論我幫哪一方,也許都是錯的。你們的爭鬥,我沒有介入的立場。」
有莘不破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現在只想走出這個鬼地方。前輩,你能突破這個界限嗎?」
奈月道:「擺開這陣勢的那人功力未臻化境,所以這個領域不夠純粹。現在的我一半是生前留在崑崙的記憶,一半則出於你和你對手的想象。我的覺醒只是局限於這個領域之中,因此無法出去。」
羿令符插言道:「如果這個領域更加純粹,那會怎麼樣?」
奈月道:「如果是足夠純粹的鬼門,那麼也許能顛覆生死往來,令死者得到真正的重生,不過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那人混一四宗。如果是足夠純粹的心門,那一切只靠想象與記憶就夠了,無需打擾故去的英靈。現在這個地方人不人,鬼不鬼,真不真,假不假,顯然只是一個詭計而已。施展詭計的人心術不正,又擾前人之靈,是要折福折壽的。」
羿令符道:「如何對付詭計?」
奈月道:「小夥子,你們請教的事情似乎太多了。」
羿令符道:「小子斗膽,再請教一個問題:如今前輩身處這個不人不鬼的領域,卻不知要如何自處?」
奈月淡淡道:「等啊,等到這個地方消失,我們自然就能回歸於寧靜了。」
羿令符道:「這個地方如何才會消失?」
奈月指著有莘不破,說道:「他死了,這個地方自然就消失了。」
羿令符沉默半晌,嘆道:「說到最後,原來還是得打。」
第四座墳墓
有莘不破望著羿令符。
奈月說,他們都是半真半假的人,然則這個羿令符的生命也許是虛幻的,但他對自己的態度卻應該是真摯的。
「只要他真的是羿老大,我不管他是人,是鬼,都是我的朋友!」有莘不破彷彿回到了三天子嶂山和羿令符並肩作戰的時光,心中一陣激動。但就在這時,背後的天心劍微微震動著,傳來一股柔和的冷意,不讓他太過興奮。
羿令符也望了他一眼,道:「不破,事情還很麻煩。我們還處於心宗陣法之中,要保持心境平和。」
有莘不破道:「放心。我們並肩一起,沒有打不贏的仗!」
煉一聽笑道:「好大的口氣!」
羿令符道:「以這兩位前輩的身份地位,不會聯手對付我們。我們同時和他們兩位打也沒有勝算,還是一個個來。」
有莘不破道:「誰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