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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眾神大戰崑崙之巔(3)

  第179章 眾神大戰崑崙之巔(3)

  馬蹄道:「不知道為什麼,我感到你是個很厲害的人。」


  白衣人再一次轉過頭來,看著他,忽然微微一笑,道:「你想藉助我的力量對付都雄魁?」


  馬蹄猶豫著,點了點頭。


  白衣人沒有再說什麼,然而在落日最後一絲餘暉中,他化成了一個影子,融入馬蹄的影子之中。


  心門

  有莘不破和桑谷雋都沒來過崑崙,但他們卻能分辨出長生之界、是非之界和奇點之界的區別。


  兩人乘坐著幻蝶,飛過外斜月山,逼近是非之界的入口。


  桑谷雋指著前面那座大山道:「是非之界就在山那邊了!」他眼裡冒著冰一樣的火,「我能感應到,用姐姐死前精魄織成的天蠶絲袍,就在那邊!」


  有莘不破安撫了一下背上鳴叫著的天心劍,道:「不錯,應該就到了。」


  桑谷雋道:「你為什麼要和我一起來?奇點之界被封鎖,但要前往混沌之界,應該還有一條路的。」


  有莘不破道:「師父說了,如果都雄魁坐鎮長生之界,那我一定過不去的。就算僥倖過去了,也會只剩下半條命。」


  桑谷雋道:「只是因為這樣?」


  有莘不破道:「那你說還有什麼?」


  桑谷雋道:「其實你跟著我來,是怕雒靈也在是非之界,怕我傷了她,是吧?」


  有莘不破嘆了一口氣,道:「不管是你傷了她,還是她傷了你,我都不想的。」


  桑谷雋道:「姐姐的仇我無論如何是要報的,我也希望雒靈能在這件事情上置身事外,否則……我只能跟你說對不起了。」


  有莘不破道:「如果靈兒真的那樣選擇,我會攔住她。」


  桑谷雋道:「你攔得住她?」


  有莘不破道:「我有師父的紫氣分身和祖父的祝禱,相當於他們兩位的功力我兼而有之。所以,我一定能攔住的。」


  桑谷雋道:「紫氣分身和令祖的祝禱么?我也猜到了,商國讓你獨自前來,自然會有所準備。可是這兩種力量好像不是要給你這樣用的吧?你在是非之界把力量都耗盡了,到了混沌之界怎麼辦?」


  有莘不破道:「那不重要。」


  桑谷雋驀地停下,目視有莘不破:「不重要?」


  有莘不破道:「對我來說,那並不重要。」


  桑谷雋道:「那什麼重要?」


  有莘不破道:「我曾經渴望自由自在地去干自己喜歡的事情,現在我已經不敢奢望了。我現在只希望還活著的親人朋友能夠繼續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桑谷雋提高了聲音,道:「親人?朋友?那不是你朋友的人該怎麼辦?」


  有莘不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畢竟,那些人和我沒什麼關係。我如果連親人、妻子、朋友都顧不上,哪裡還有工夫去顧他們!」


  桑谷雋道:「如果是這樣,那你來崑崙到底是來幹什麼?」


  「因為對我最重要的人都在這裡。」有莘不破道,「你,雒靈……還有江離。」


  「不破……」突然之間,桑谷雋覺得自己和有莘不破的關係回到了過去某種時候,雖然不再是那種青春無忌的情懷,可卻是那一切情懷的沉澱。


  「你能不能幫我?」有莘不破說。


  「幫你?」


  「一起,把雒靈和江離帶回去。」


  桑谷雋一陣神往,帶回去么?是帶回到凡間,還是帶回到過去?可是他們還能回去么?


  「怎麼樣?」


  桑谷雋嘆息一聲,有莘不破說的自然是最好的結局,可是,「不破……」


  「恩?」


  桑谷雋道:「等我報了仇,如果還沒死的話,再說吧。」


  幻蝶迎風展翅,越過了最後一座山頭,來到了是非之界的入口。


  「都雄魁大人沒來。」江離凝望著下界,嘆道,「如果不破他們去道長生之界,大概半分力氣不花就可以直接到我們這裡了吧。」


  「相應的,伊摯大人也沒有來。」山鬼道,「而且行蹤縹緲的血劍宗也沒有出現。幸好對方暫時還沒看破長生界的虛實,竟然不敢取道,現在情況對我們很有利,說不定我們在崑崙和在下界能同時取得勝利。」


  江離道:「如果下界失敗了呢?」


  「這……」


  「在下界輕啟戰端,對我們並無好處。因為我們的軍力財力都不如商人。萬一我們這裡還沒輸,但夏都已經淪陷了,那我們該怎麼辦?」江離伸手彈開了一片春風中的冬雪,道,「本來我是希望是非之界能盡量耗損對方真力的,但現在反而希望他們能快點來。」


  是非之界,是一個彷彿不存在實體的地方,這裡似乎是人間與冥界的交界點,一切都顯得那麼縹緲虛無,只有兩個聲音在回蕩著。


  「師姐,你現在是不是有些後悔?」


  「後悔?」


  「是啊,來到這裡之後我才發現,這裡簡直就是我們夢寐以求的所在!無論什麼樣的心法,在這裡施展都能事半功倍。其實你就算不與我換體,打敗桑谷雋的機會也很大。」


  「我不會後悔的。不過我也沒想到妹夫會選擇是非之界。」


  「那麼姐姐打算怎麼做呢?」


  「當然是阻止他。為了你姐夫的大業——想來妹妹可以理解。」


  「我理解……不過,姐姐,我也只是答應幫你對付桑谷雋,並不是幫姐夫。所以……」


  「所以怎樣?」


  「所以如果等我解決了桑谷雋而姐姐還沒有壓制住不破,那麼對不起了,妹妹會反過來幫助自己的丈夫的,希望姐姐也能理解。」


  翻過最後一座山頭,前方卻什麼也沒有。沒有山,沒有水,沒有路,也沒有障礙。


  桑谷雋道:「是非之界是心宗根基所在,要找到入口,需由『心』參悟。」


  有莘不破道:「心?我不懂得。我連自己的心都不懂得,別人的心就更別說了。至於女人的心——想想都會頭疼。」


  桑谷雋道:「照你這麼說,該怎麼辦?」


  有莘不破道:「女人的心我們不懂,我們是男人,懂得刀劍就行了。」抽出鬼王刀虛斬,卻什麼也沒發生。


  桑谷雋道:「好像不行。」


  有莘不破背上的天心劍突然鳴叫起來了。


  「妹妹,妹夫背上那把什麼劍?」 「天心劍。」


  「天心劍?怎麼這麼像本門的寶物?」


  「確實是我的東西,我匆忙隨姐姐前往夏都,除了小水之鑒,什麼都來不及帶出來。再說,天心劍這次我也用不著。」


  「真是這樣的么?」


  「要不然,姐姐的意思又是……」


  「沒什麼,我只是隨便問問。」


  有莘不破抽出天心劍,橫劍一劃,眼前的虛無裂開一道裂縫,恍若淚痕。有莘不破收劍回鞘,那淚痕消失后,展現出兩個大門,門上兩個女子——不知是畫還是影子。左邊那女子側著頭,彷彿在琢磨著情人的心思——是雒靈;右邊那人笑靨如花,令人無酒自醉——是妺喜。


  「雒靈!」有莘不破忍不住叫了一聲。他幾乎就要衝過去。而同時桑谷雋也望著右邊那門上的麗影捏緊了拳頭。


  「他們要進來了。姐姐,我們就此別過。」


  「恩,只要他們分開,無論他們如何選擇,我們總有辦法把他們導向我們希望他們來的地方。可萬一他們決定一起進來呢?」


  「那就等進來之後再分開他們。這裡是是非之界,主動權在我們。」


  有莘不破道:「你怎麼說?」


  桑谷雋道:「當然是右門!」


  有莘不破道:「可別忘了這裡是是非之界!是耶非耶?真耶幻耶?或者……」


  桑谷雋截口道:「你是要說也許虛的就是實的,真的就是假的!有妺喜的門後面,也許卻是雒靈?」


  有莘不破道:「對。」


  桑谷雋道:「但也有可能這兩道門反映的都是實際的情況!或者無論我們怎麼樣選擇都不會改變什麼,別忘了,前面的路並不是掌握在我們手上。」


  有莘不破道:「所以你已經打定主意要進右邊的門?」


  桑谷雋道:「不錯!」


  有莘不破道:「那好吧,我和你一塊去。」


  桑谷雋有些訝異,有莘不破道:「這一去如果遇到靈兒最好,如果遇到的是妺喜,那我就幫你把她宰了!」有莘不破握緊了鬼王刀,「如果妺喜死在我刀下……」


  桑谷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聲道:「我也不會有遺憾的!」朋友的手,再一次握在了一起。


  「唉……」雒靈輕輕嘆息一聲,她已經封閉了自己的心靈,不讓任何人窺測自己的意圖。


  她看見了有莘不破和桑谷雋兩人緊握的手,也知道這對朋友在對方心目中的地位。


  「我怎麼能殺桑谷雋呢?殺了他,我和不破還如何能相處?就算是用師姐的身體,就算是用師姐的雙手……


  「可是,如果不幫師姐除去這個障礙,我又如何騰出手來幫不破?難道要我背棄諾言么?還是說當初就不該答應?


  「師父,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辦?江離,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辦?」


  沒有人會回答她。獨蘇兒的遺體雖然就在雒靈身邊,但雒靈卻知道恩師的靈魂在很遠、很遠的地方。至於江離,雒靈知道他現在的煩惱一點也不比她少。


  「江離當初是不是也是這樣困惑的呢?是不是因為這樣才那樣選擇的?」這個念頭一出,雒靈彷彿悟出了什麼,她的魂靈深入自己的記憶當中,切入在天山的那次深談,把那個情景在心裡重現出來,再游進那個情景中的江離的內心。她想著,想著,驀地全身一震,是非界的心門被桑谷雋撞開。


  「唉……偏偏是這個時候。」雒靈心念一動,一層薄霧攔在有莘不破與桑谷雋之間,把兩人分開了。


  鬼門

  那片隔開有莘不破和桑谷雋的迷霧才出現,有莘不破馬上運氣護身,沖了過去要和桑谷雋會合,他卻不知此刻桑谷雋也和他一樣沖了過來,兩個人存著一樣的心思,卻偏偏因此而錯過了。


  有莘不破拔出了鬼王刀,仔細打量周圍的環境,卻是一個又一個的墳墓。墳墓上寫的都是自己認識的名字:札羅、蠱雕、水王、水后……


  無數幽靈在墳墓上遊盪著,看見有莘不破,紛紛飛了過來,誘惑他、威嚇他、捉弄他、羞辱他。但有莘不破一拔出手中之刀,他們便嚇得遠遠逃開。


  有莘不破怒道:「什麼破玩意兒!裝神弄鬼的!」他知道這次的對手一定不是雒靈,雒靈不會使用這麼低劣的手段。他一路斬殺過去,遇妖殺妖,遇鬼殺鬼,墳墓一個個裂開,那些死掉的人一個個跳出來,但就連札羅也擋不住他的一刀。蠱雕沖了過來,卻被有莘不破揮出精金之芒從九竅中刺了進去,摧毀了它的五臟六腑,化作一攤爛泥。


  跟著是水王、水后,然而在他們發動冥水進行攻擊之前,有莘不破已經砍下了他們的頭顱。


  有莘不破冷笑著,經歷過風后的心幻大陣之後他已經知道,只要他心裡有充足的自信,這些人都不是他的對手。只要自己支持得足夠久,那個布開心幻的人就會因消耗不起靈力而不得不撤銷整個幻境。只要他足夠堅強,勝利始終會回到他這一方面。


  他一步步走過去,一刀刀殺過去,敵人也好,親人也好,高手也好,雜碎也好,都擋不住他一刀。


  到了最後,墳墓只剩下五座,五座看不清墓碑的土墳。五座墳墓靜靜地躺在遠處,和其他的墳墓彷彿不是處在同一個世界之中。有莘不破大踏步走了過去,還沒走到墳頭,凌空一刀先把第一座墳墓的墓碑劈翻了。一條巨蛇攔在第一座墳墓前面,見到有莘不破不懷好意地走近,突然暴起襲擊。


  有莘不破舉刀便斬,眼見巨蛇就要被斬成兩段,墳墓中突然射出一支羽箭,竟然硬生生把鬼王刀給撞開了。有莘不破只覺得手臂劇震,退開兩步,警惕地看著那座墳墓。墓碑上的迷霧漸漸散開,現出幾個字來:「羿令符之墓,杜若立。」


  墳墓裂開,一個魁梧的男人頂開泥土,站了起來。


  有莘不破大怒,叫道:「鬼東西!羿令符又沒死,你居然敢弄出這見鬼的幻象!」


  羿令符道:「不破,不要大喊大叫的,那沒用。」


  有莘不破一怔,隨即怒道:「你這見鬼的幻象,少在那裡學羿令符!別想我會相信你和他的真人有什麼關係!」


  羿令符絲毫不為所動,淡淡道:「這並不是普通的幻象,這五個墳墓和其他的墳墓不同,這裡和我們在西北經歷過的那個心幻大陣也不一樣。可以說你在這個地方所見到的一切,並不都是假的。」


  有莘不破冷笑道:「不是假的,難道還是真的不成?」


  羿令符道:「半真半假。心宗是和鬼道最近的一個宗派,在四大宗派裡面,她們和那個世界的聯繫也最深。特別是這五座墳墓,裡面會走出來的人和你剛才見到的那些完全不同。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這個地方應該是一個邊緣地帶,那個心宗高手正用某種辦法把屬於那個世界的人召喚過來對付你。」


  有莘不破不由得怔住了,眼前的羿令符已經不是「像」了,他甚至感到這就是他本人,但一轉念間,神情又剛毅起來,喝道:「你少給我胡說八道!如果你是真的羿令符,那你來這裡幹什麼?來幫我?」


  羿令符道:「只要你不懷疑我,我會幫你走出這個鬼域的。」


  有莘不破冷笑道:「不懷疑你?要是我真的相信你就是羿令符,只怕就一輩子出不去了!滾!滾開!」


  羿令符伸手攔住道:「不要再往前了!如果讓你看見墓碑上的名字,會把裡面的人召出來的!」


  有莘不破冷笑著不答話,舉刀橫斬,羿令符腳一點,凌空避開。有莘不破刀風一轉,把第二座墳墓的墓碑劈成兩半,墓碑上的迷霧散開,上半截寫著「煉之」,下半截寫著「墓,藐姑射立」。


  有莘不破看到「藐姑射」三個字心頭一震,羿令符道:「看見了吧。如果這些完全是你心裡的幻象,這墓碑上的名字你應該很熟悉才對。可是這個煉我估計你並不認得。」


  有莘不破冷笑道:「你怎麼知道我不認得!」


  羿令符道:「值得藐姑射為之立墳的人,自然不是等閑之輩。以你的性情,這樣的人你要是聽說過,以前不可能沒跟我們說起。」


  有莘不破閉上了嘴。雖然他還是竭力地否認,但心裡已經漸漸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真的羿令符了。


  羿令符正要說話,那個墳墓突然炸了開來,一個極高大的人坐在泥土紛飛之中。有莘不破掃了一眼,幾乎衝口就要叫出來:「季丹大俠!」


  塵埃落定,有莘不破才發現那個人其實長得一點也不像季丹洛明,但不知為什麼,一晃眼之間就會給人以那種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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