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饕餮之胃:貪吃果的奇妙傳說(8)
第149章 饕餮之胃:貪吃果的奇妙傳說(8)
羿令符說道:「你也別得意。這能力是福是禍還難說。你功力低微,只要別人防著你,你只怕再難有機會對他下口了。不破這片肉,說不定是你最後吃到的好東西。」馬蹄想說什麼,羿令符卻沒興趣和他纏,揮手讓他住嘴,道:「你是什麼貨色我清楚,少給我撇清了。你是聰明人,我也沒必要跟你兜圈子。我問你:你是想平平安安過完下半生,還是想出人頭地?」
馬蹄躊躇了一下,終於道:「如果可以,當然是想出人頭地。」
「要出人頭地,可是要付出代價的。很多時候還要冒險。」
馬蹄聽他的口氣,似乎有意提拔,趕忙道:「台侯,如果有什麼我能做的,你就吩咐下來吧,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一定勇往直前!」
羿令符冷笑道:「刀山火海有什麼了不起?這件事情危險得多。你能活下來的機會只有半成。至於具體是什麼事情還不能給你知道。你自己考慮一下吧,如果你不想做,等我們離開這別館之後,你就從那水井潛水逃走吧。」說完他便要走,馬蹄忙問道:「如果我答應呢?」
羿令符道:「我會傳你真正上乘的玄功引你入門。如果事情過後你能活下來,將來或有一番成就。如果你死了,商國會以烈士之禮祭奠你。」
馬蹄對什麼烈士之禮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但有機會成為當世第一流人物,那可是夢寐以求。「半成……半成……死就死吧!」他喃喃了一會兒,下定了決心,「台侯!我答應。」
「你可想清楚了,這件事情你一旦答應,就算以後想反悔,我也要押著你上陣!」
馬蹄道:「我想清楚了,雖然活下來的機會只有半成,但我若不把握這個機會,以後單靠自己想出人頭地,只怕連半成機會也沒有。」他還有個原因沒說出來,那就是他不相信如果自己不答應,羿令符會放過自己。
「很好。」羿令符淡淡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既然如此,我就跟你說說上乘玄功的奧妙吧。」
說著兩人端坐,羿令符道:「本來,你根基淺薄,又錯過了修鍊的最佳時機,這一生別說達到我這樣的境界,就算是要達到你師父靖歆那樣的境界也絕無可能!你也算際遇奇特,竟然無意中吃了貪吃果。這果實看來有助你脫胎換骨的奇效,不過正如我剛才所說,你功力低微,要想再吞食高手血肉只怕機會難得,若給正道中人知道你這種以吃人練功的邪門玄術,只怕立刻會對你群起而攻!到時你就是有一百條性命也不夠。」
馬蹄知道他所言不假,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羿令符繼續道:「你方才能得到不破的一片血肉,那是你的機緣。不破是玄鳥之後,血統高貴,自幼練的又是天下一等一的玄功,先天根基既足,後天鍛煉得也夠,他的血肉對血門來說那是第一等的寶貝。你得到了他的真氣作引子,我再傳你牽引、存儲、培鍛的法門,就有可能幫你易經洗髓。」說完羿令符開始傳他法訣。
羿令符所傳的功夫比阿芝所傳高明十倍。馬蹄依法運氣,沒多久就進入忘我的狀態。連羿令符開門出去也不知道。
羿令符才出門,便見到了燕其羽,不由得有些愕然,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燕其羽道:「我只是碰巧經過,覺得奇怪就停了下來。這房子里怎麼傳來有莘的氣息,雖然很淡。」
羿令符反手關上門,在前邊引路。燕其羽知道他有話要說就跟了上去,兩人一起來到後堂,羿令符這才道:「你聽過饕餮(tāo tiè)27之胃嗎?」
燕其羽一驚:「饕餮之胃,我自然知道!饕餮是極其強大的太古神獸,它的胃能消化任何東西。」
羿令符道:「我只是從前輩高人那裡聽過一點傳言,再加上自己的一些猜測,估摸著這饕餮之胃和血池在原理上是一樣的,不知道是不是?」
燕其羽道:「沒錯。血池能將人神妖獸分解、吸收,饕餮之胃也是,但比血池方便得多。不過要練成饕餮之胃極難,還不如造一個小血池來得容易。而且血池還擁有饕餮之胃所沒有的其他功能……你為什麼突然跟我說起這個?難道……貪吃果?」
「沒錯。」羿令符道,「如果我猜得沒錯,貪吃果的功效,應該就是造就一個饕餮之胃。血祖元嬰已經達到無形無影的境界,就算是白虎的精金之芒或畢方的重黎之焰也未必能殺得死他。但若進了饕餮之胃,嘿嘿!我現在有點相信這是仇皇拿來對付他徒弟的寶貝了。」
「可是你別忘了,都雄魁大人不會乖乖待在那裡讓人吃的。」
「饕餮之胃只是其中一個條件,應該會有其他的布局和配合吧。」羿令符道,「不過這些暫時都不重要。對付都雄魁,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燕其羽沉吟道:「那我剛才經過的時候感到的那氣息,是那個吞下了有莘一塊肉的小子發出來的?」
「嗯。」羿令符把和馬蹄之間的對話簡略說了,燕其羽冷笑道:「上乘玄功,哪是那麼容易能入門的!我就不信這一時半會你能教會他什麼真功夫!」
羿令符淡淡道:「我只是教他如何把屬於不破的那股真氣提純、外現而已。」
「外現?」燕其羽眼睛一亮,「難道你是想讓他做有莘不破的替身?」
「差不多。」
「原來如此。」燕其羽哈哈一笑,道,「你這不是騙人么。」
「也不完全是騙他。我教他的確實都是正宗的上乘功夫。再說,到時候他也確實有半分活命的機會。」羿令符道,「其實我是想一刀殺了他的。這小子慾望衝天,偏偏心術不正,遲早是個禍害。」
燕其羽冷笑道:「就算他是個禍害,你就能騙他了么?」
羿令符卻淡淡說道:「就算他不是個禍害,只要有必要,我也照樣騙他。」
燕其羽垂下眼帘,說道:「如果是我……你會騙我么?」
「會。」羿令符一點猶豫都沒有,「如果有必要的話。」
逐蛇
羿令符氣走燕其羽的時候,馬蹄剛好運功一周天,醒過來便看見了有莘不破,驚道:「台侯……不,儲君。」
「別那麼叫,聽著彆扭。」
「那……有莘公子28。」
有莘不破也不去理會這麼多,單刀直入道:「你可知道羿令符要你做什麼嗎?」
「不知道。」
有莘不破冷笑道:「他是要你做我的替身去送死。」
馬蹄大吃一驚:「不會吧。羿台侯說那事情雖然危險,但我還是有點逃生機會的。」
「你信?」
「這……有莘公子,你要救我!」
「你想我救你?」
「是。」
「嗯,那你就要聽我的吩咐行事。我齋戒將滿的前一天晚上……」
夏都的平頭百姓都不知道明天將會發生什麼事情,只有少數人預料到明天或許會發生大變。
「今晚,」江離喃喃道,「各方面都會行動起來了吧。」
東郭馮夷道:「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多春草的種子也已經種在有莘不破座車底下,絕對萬無一失!」
「很好。」江離道,「希望他們不要妄動。我並不喜歡血腥。」
羿令符也不喜歡血腥,然而他也不抗拒。
三更,他提著一瓶毒酒,敲響有莘不破的門,裡面卻沒反應,於是他乾脆推門進去,屋內滿是酒氣。
「又喝醉了!」他點了燈,拿住「有莘不破」的頸項,翻轉過來就要灌下去,驀地看清那「有莘不破」的面目,不由大吃一驚:馬蹄!正要站起,突然肩頭一痛,被人扣住了。背後那人,才是真正的有莘不破。
「嘿,你不錯,竟然騙過了我。」
「說到騙人的本事,我可遠不如你。」
「哦?」
「你一個商隊的大首領,跟一個小混混說起謊話來也一副誠懇的樣子,若換作是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也要被你給哄過去了。」
「你都聽見了。」
「當然。本來,我只是突然想起這小子的牙齒居然能咬破我的真氣防護,想來看看有什麼古怪,誰知道你卻先我一步。後來見燕姑娘也來了,我才閃在一旁。」
「所以你就反過來利用這小子暗算我?」 「沒錯。」
「現在你制住我了,你想幹什麼?」
有莘不破沉吟道:「桑谷雋來過?」
「嗯。」
「他為什麼不進來見我?」
「我不知道。」羿令符道,「雖然我猜出些端倪,但那只是我猜的,算不得准。」
有莘不破道:「他要去報他大姐的仇,對吧?」
「應該是吧。」
「好。現在雒靈不在,卻是幫他報仇的最好時機。」
羿令符動容道:「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去幫桑小子。」
「你瘋了么?」
有莘不破道:「我走之後,你馬上召集人馬,從那古井潛走。等夏都大亂,你就帶著他們趁亂出城。」
羿令符冷笑道:「如果這小子所言不差,這口古井根本沒法通往城外。」
「這我知道。但你們可以先在夏都找個隱蔽處藏起來。」
「藏?怎麼藏!都雄魁的『血影領域』張開來足以籠罩整個夏都,根本藏不住。」
「都雄魁到時根本沒空來對付你們。」有莘不破道,「明天夏都會大亂。你用有窮之海裝了弟兄們趁亂衝出去吧。他們的主要注意力在我,你應該有機會的。」
「就算出了夏都又怎麼樣?帶著這麼多人,根本沒法逃出甸服!」
「一出夏都,就叫他們散了。能逃幾個算幾個。」
羿令符冷笑道:「你倒挺照顧他們的啊!」
有莘不破一聽這話,怒氣勃發:「你還好意思說。我到現在都不明白你為什麼把他們帶來。」
羿令符沉默了一陣,才說道:「你可知道,如果東方君主之位空懸,會帶來多少爭奪和混亂嗎?」
「那又怎麼樣?」
「怎麼樣?有混亂就會有衝突,有戰爭,有成千上萬的死亡!你把外面那些人看作兄弟,那商國的國人算什麼!我們這些東方盟國和親族算什麼!你不忍心這一百個人因你而死,你可忍心讓一千人、一萬人、十萬人、百萬人因為你的任性而死?」
「你別扯遠了。」有莘不破道,「現在你說什麼也沒用了。我在邰城請姬慶節的父親卜過一卦,他說雒靈會生個男孩,福澤深厚。如果承他貴言,那東方就算沒有我也不會動亂的。」
「那怎麼作得了准!不破,你不要總被眼前的事情牽著鼻子走,要看得長遠些。」
「我做不到。」有莘不破說完,用精金之芒鎖住了羿令符的四肢百骸,道:「以你的功力,大概半個時辰就能衝破我的封鎖。不過到時候你已經沒法阻攔我了。這次你無論如何要照我的話做。」說完他再不理會羿令符,帶著一直不出聲的馬蹄來到那小院古井旁邊。
「就是這口井?」
「是。」
「很好。你醒來之後,讓羿令符善待你,就說是我說的。」
馬蹄奇道:「醒來?」突然後腦一痛,被有莘不破打暈了。
有莘不破喃喃道:「我一直這麼胡鬧,還不是活得很好?而且大家也活得很好。想那麼多幹什麼!」然後縱身潛入井底。他怕水中有什麼禁制或法術,因此並不張開無明甲,只是運龜息功潛水,心想馬蹄在沒有真氣護體的情況下能潛進來,自己多半也能潛出去。他曾游過大海到屬國朝鮮去,水性耐力比馬蹄強過百倍。但這次沒潛出多遠,突然大感乏力,跟著腦袋便昏昏沉沉。有莘不破大驚,待要運氣驅趕體內的邪毒,卻已經來不及了,沒多久就暈了過去。
有莘不破再次醒來,已是四更,一睜眼就看見了羿令符。
「你!」他登時明白過來,叫道,「你在井裡下毒!」
「不止是在井裡。這幾天我一直在你的飲食里下藥。井裡的毒只是藥引。」
「可是……你怎麼會……」有莘不破醒悟過來,「馬蹄!是那小子!」
羿令符冷冷道:「難道你認為那小子會對你忠實么?你走之後,他便跑來見我。看來在他心裡,我比你更加可靠。」
有莘不破哼了一聲,羿令符道:「你也不用因他生氣。再怎麼說,他也只是個小混混而已。」
有莘不破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丑時了。」羿令符道,「也該開始準備了。」
「準備什麼?」
「準備去九鼎宮參加祭禮,然後入宮覲見大夏天子。」
有莘不破道:「好。我去,這樣至少夏人暫時不會難為你們。」
「我們去,你不用去。」
有莘不破怒道:「你說什麼!」暗運玄功,要把毒逼出來。
羿令符道:「這葯雖然困不住你多久,不過運功是沒用的。」他取弓搭箭,對準了有莘不破,道:「這是鎖妖針,入體無形。你在毫無抵抗力的情況下被我射中,沒有七十二個時辰休想脫困。」
有莘不破慌道:「不要……」一句話沒說完,三十六支鎖妖針已釘入他三十六個大穴,他只覺全身一麻,視覺、聽覺、觸覺、嗅覺全部失靈,身體竟然變得不像自己的。
「不破,別頑固了,好好睡一覺吧。你醒來之後,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羿令符自言自語著,他知道有莘不破已經聽不到了。
鎮住有莘不破之後,他一個人在屋裡踱步良久,終於下定了決心,靜靜來到那口古井旁邊,敲醒了銀環蛇,把它放在井口,說道:「我有事情,帶著你不方便,你潛入井裡睡幾天吧。」
銀環蛇豎了起來,和羿令符對視良久,又重新遊了回來,盤在他腰間。羿令符皺起了眉頭,道:「你怎麼這麼不聽話?」
銀環蛇不會說話,只是貼了貼羿令符的臉。
羿令符心頭一痛,突然動粗,把銀環蛇拋在地上,說道:「滾吧。我不要你了。」說完轉身就走,突然腰間一緊,一看銀環蛇已經纏住了他,扯也扯不下來。
羿令符又想起另外一個主意,到屋內取出一劑迷藥,混在鳥肉中喂銀環蛇吃。銀環蛇不明就裡,張口就吞,沒多久就昏昏睡去。羿令符嘆了口氣,抱了它仍然來到井邊,低聲說道:「你已經不是她了,何必陪我送死?」然後輕輕把它放入井中。轉身要走時,卻發現腰間一重,原來銀環蛇的大半截被羿令符放入井中,尾巴上有一小截卻依然死死纏著他,雖在昏迷中也不肯放開。
這次羿令符是真的呆了,撫摸著銀環蛇尾上的鱗片,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江離幾乎料准了所有的人,對一條蛇卻失算了。
禮物
丑時將盡。門突然打開,神不守舍的燕其羽一驚,看見了門口的羿令符。她怔了一下,道:「要準備出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