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刑天被黃帝斬首,成為無頭戰神的華
第132章 刑天被黃帝斬首,成為無頭戰神的華夏史詩(1)
國事私事
從傍晚開始,有莘不破和姬慶節開始輪番衝擊北狄大營,雖然一時沒把胡陣衝垮,卻也令北狄方面士氣大餒。
北狄之主始均厲始終沒有出面,姬慶節推測始均厲正在休養,可能是打算再次召喚應龍。
此刻,有莘不破和姬慶節正處在發起下一輪攻擊的休整期間。
此時,已近破曉,姬慶節看有莘不破突然神色間有些恍惚,怕他是在那心宗高手的陣法裡面受了什麼傷害,有些擔心:「打那心宗奇陣很費力氣吧?是不是元氣沒有恢復?」
「不是。」有莘不破道,「我沒費多少力氣,估計是因為那老女人的元氣被羿老大他們耗得見底,所以我才贏得那麼容易。」
「可我看你精神好像不是很好。」
「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有莘不破道,「在那個古怪陣法裡面,我看到了一些自己不願意去想的事情。」
「別想太多,那裡面的一切應該都是幻象。」
「我原來也以為是。」有莘不破道,「但現在想想,只怕沒那麼簡單。如果只是幻象的話,不可能引起大家那麼強烈的反應。只怕羿令符他們也遇到了同樣的事情,所以才會那麼委頓。」
「希望他們早點恢復精神。」
有莘不破道:「你也不用太擔心,我看他們應該沒什麼事了。桑谷雋能打起精神坐鎮融父山十二連峰大陣,羿老大修為深厚,絕不會比桑小子差。我看他不肯出來,多半是發懶而已。」
姬慶節笑笑,不說什麼,見有莘不破忽然又恍惚起來,勸道:「你到底在迷糊什麼?現在這樣無所謂,要是待會遇上始均厲,一個不留神就大難臨頭!要不這樣,你把事情說出來看看會不會好些。我也常常犯迷糊,後來找到個說話的朋友,把苦水倒出來,心裡就好多了。」
有莘不破猶豫了一下,道:「我的來歷,你知道吧?」
姬慶節點了點頭:「桑谷雋跟我提過。」
有莘不破道:「我怎麼會到這裡來,桑谷雋有沒有跟你提過?」
「沒有。他只是跟我說起你是東方那位偉人的孫子。」
「我跟你結交的時候,沒有提起我父系的姓氏,倒不是刻意對你隱瞞,而是因為我不想提起。」有莘不破道,「其實,我是從家裡逃出來的。」
姬慶節眼睛里閃過一絲驚訝的神色,但隨即緩和下來。
有莘不破道:「我逃出來的原因很複雜,我自己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不過我想你我本是一路的人,應該可以理解。」
姬慶節笑道:「確實。」
有莘不破道:「我從家裡一路逃出來,用我祖母本家的姓氏,改了姓名,學著江湖人物的言行舉止,盡干一些和我原來身份很不搭調的事情——因為我以為這樣可以讓我忘掉過去。」
姬慶節道:「你在家裡很不開心嗎?為什麼要忘掉?」
「也不是很不開心。唉,我小時候的生活,只怕和你差不多——嗯,可能比你舒服些。我想忘掉過去,倒不是因為那段生活不開心,而是想忘掉那個身份!」
「我明白了。」
有莘不破道:「然而並不是很成功。我盡量表現得粗魯些,卻常常露底——每次江離看破這一點都在偷笑。我想遠離那個身份,可現在想想,我一路來乾的事情全都……」
「全都怎樣?」
有莘不破嘆了一聲,道:「全都是對東方政權有利的。」
姬慶節沉吟道:「那也沒什麼不好的。」
「嗯,本來是沒什麼不好的。如果我最終能擺脫這個身份的話,這些事情就算是我對父母之邦的回報。可是,可是……」有莘不破道,「可是那個老女人的陣法讓我看到了另一種結果: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正牽引著我回去。這一點,我以前不是沒有想到,只是不願意去想而已。可是……」有莘不破嘆了一口氣。
姬慶節道:「可是那個陣法讓你看到了這些?」
「不完全是。」有莘不破道,「雒靈是心宗的傳人,和她相處了這麼久,我多多少少對她們心宗有些理解。那個陣法讓我們看到的,應該不全是幻象,而是潛藏在我們心裡的某些想法。然後她們在裡面再做點手腳——這樣才能對我們造成最大的傷害。」
姬慶節道:「你在陣中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我師父。」
姬慶節的眼睛亮了起來:「是伊摯前輩么?」
「嗯。」
「有時候,我也蠻羨慕你的。」姬慶節道,「當世英雄,能讓家父服氣的寥寥無幾,但對伊摯前輩,他老人家卻推崇備至。」
「他確實很了不起。」有莘不破道,「爺爺遇上他,是一種緣分。我們父子叔侄兩代都拜在他門下,也是一種緣分。不過正因如此我才更怕。」
「怕?」
「怕被他捉回去。我現在比剛離家的時候強很多了。但回想一下,我之所以能進步得這麼快,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幫我打的好根基。我面對仇皇都敢揮刀直進,但如果面對他……我想我沒法對他動手,只能乖乖被他捉回去。」
姬慶節微笑道:「尊師重道,這是好事。」
有莘不破皺了皺眉頭:「可我不想回去啊。不過,在那陣法中看到我師父以後,我才發現自己一直都是在騙自己。我隱隱約約感到,無論我怎麼逃避,該來的始終會來。」
姬慶節一陣黯然:「你說的不錯。」他彷彿不是在說有莘不破,而是在說他自己。
有莘不破道:「你好像已經接受現在這種生活了。」
「算是吧。」姬慶節道,「無論如何,習慣了就好。」
有莘不破皺眉道:「可你不覺得難受嗎?」
「之前以為會,但進入這種生活狀態之後就會發現沒以前想的那麼嚴重。至少不會過不下去。」
有莘不破搖頭道:「我不懂。」
「簡單來說,現在我的生活,就是在過日子。」姬慶節道,「每天把該做的事情做完,然後等著明天。」
有莘不破臉上有種難以形容的神色:「那不是很沒勁?你不覺得這樣過日子很……很不痛快嗎?」
「嗯,有點。」姬慶節道,「可是我想……等過了這一陣,或許會好些。」
「過了這一陣?」
「也許是因為現在有始均厲壓在前面,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所以我才……」
「不對!始均厲不是原因!絕對不是!」有莘不破道,「當初我們在西陲遇到共工之後水族的『無陸計劃』,那是一個不小心整個世界就會被顛覆的大難。可我那時並不覺得鬱悶,相反,跟水族打的時候我們可痛快了。」
「那你的意思是……」
「我也說不太清楚。」有莘不破道,「可離家這段時間裡,是我一輩子最快活的日子。冒險、尋寶、見高人、殺賊寇……」說著他右手虛劈,大叫起來:「痛快啊!」
姬慶節想起桑谷雋酒後跟他說起的遊歷,心中一陣嚮往:「確實很痛快啊!」
「怎麼樣?」有莘不破按住了他的肩頭,「等我們把始均厲解決掉,嗯,再把江離救出來,然後我們一起去流浪,怎麼樣?」
姬慶節駭然道:「流浪?」
「幹嗎?」
「可是……可是我……」
「你怎麼了?」
姬慶節嘆道:「爹爹不會答應的。」
「那就瞞著他。」
姬慶節躊躇道:「我是這邰城的少主啊,怎麼能說走就走?」
「桑谷雋還是巴國的王子呢!」有莘不破道,「去他媽的!什麼王子世子,那些座位上有我們坐著,天下是鬧哄哄的,少了我們幾個也照樣鬧哄哄。」
姬慶節道:「等這件事情做完再說吧。」
「始均厲沒什麼了不起的。」
「那江離呢?」姬慶節道,「救出江離只怕沒那麼簡單吧?」
有莘不破的心沉了下來:「我知道。但以前我們一樣經歷過很多難關……」
「這次不同的。」
「不同?有什麼不同?不過是難一點而已。」
「你們的事情,我也聽過一些。」姬慶節道,「以前你們可以憑藉自身的力量解決事情,不過這次……大夏立國數百年,根基深固,只怕不是你們幾個能對付得了的。」 「也許……總會有辦法的。」
「你不會天真到要靠運氣吧?」見有莘不破不說話,姬慶節道,「其實,要救出江離,只有一個辦法。」
有莘不破眉毛揚了揚:「什麼辦法?」
姬慶節道:「就是尋找能和大夏匹敵的力量。」
有莘不破一聽,臉色登時沉了下來。
姬慶節道:「其實你自己也知道的,要想救出江離,你必須回亳都。」
「別說了。」
姬慶節卻沒有停下來:「大夏王都不但盤踞著血宗和鎮都四門,還有無數精兵強將。此外像登扶竟那樣的高人,誰知道有多少。你要從那裡把一個人救出來,要麼強攻,要麼暗偷,要麼……」
「要麼怎樣?」
「要麼交易。」姬慶節道,「如果你能說服你祖父,或者可以用一些政略利益把江離換出來。」
有莘不破仰天狂笑:「交易?我憑什麼去交易?」
姬慶節道:「江離是你的私交,本來私人事情是不能妨礙家國利益的,但江離有個特殊身份在——他是太一宗的傳人。把他換過來,相當於換回一個太一宗,所以應該可以用這個說服國人。」
「我想你是搞錯了一件事情。」有莘不破一字字道,「別忘了我現在的名字是——有莘不破!有莘——不破!」
萬古枯一念
羿令符抱著銀環蛇閉目養神。龍爪禿鷹在他身旁的大樹上假寐。
邰國將領來報:「桑首領說要去辦點私事,但至今未回。」
羿令符睜開眼睛,淡淡道:「知道了。」說完便又閉上了眼睛。
這時,左招財從地底浮了出來,驚聲叫道:「羿……羿首領!我們……我們找到了!」
羿令符鷹眼一閃,道:「找到了什麼?」
左招財叫道:「我們找到了一個地底洞窟,裡面傳來十分可怕的氣息,我們想那大概就是世子讓我們尋找的東西了!」
「那個地底洞窟,位於何處?」
「位於常羊山千尺之下!」左招財說,「而且那個洞窟十分奇怪。」
「奇怪?」
「是,那個洞窟的所在,似乎就是整座常羊山加上千尺地層的聚力點!」
「聚力點?你是說?」
「就是說,處在那個點上,就相當於要承受整座常羊山與千尺地層加在一起的壓力。」左招財道,「這個常人看不出來,但我們精通地行之人卻一眼就看出來了。」
「常羊高峰,再加上千尺地層么?」羿令符喃喃道,「以山鎮壓……果然是以山鎮壓……刑天,如果你靈識未滅,只怕會為這場持續千年的鎮壓而充滿怒火吧……」
北狄軍營之外,布下了一個十里冰界,正是這個強大的冰界,延緩了有莘不破和姬慶節的進攻。
這個晚上有莘不破不斷地從各個角度進攻北狄陣營,北狄軍營中除了始均厲之外沒人能夠抵擋他的攻擊,但是始均厲一旦出現,有莘不破就跑,如此倏來倏走,不知殺了多少北狄將士。始均厲終於被激怒了,施展出強大的手段,布下這個巨大的冰封結界來。
有莘不破掣出鬼王刀,指著北狄大營道:「差不多是時候了。」
姬慶節見他不再提江離的事,也把注意力拉了回來:「你打算怎麼對付始均厲?」
「哈。」有莘不破道,「你才是主人啊,怎麼問我?」
姬慶節微笑道:「你早就喧賓奪主了,不是么?按我的意思,只要守住融父山十二連峰便是了。」
有莘不破不屑地笑道:「那也太沒出息了。雖說有這個融父山十二連峰大陣,但一味枯守的話,就算能守住一天,一月,一年……也終究守不到永遠。」
「不用到永遠。」姬慶節道,「守到爹爹出關就行了。」
「哦!」有莘不破來了點興緻,「令尊有什麼大計么?」
姬慶節道:「我爹爹在儲備糧食。」
有莘不破奇道:「糧食?」
「嗯,我們搬家用的糧食。」
「搬家?搬什麼家?」
姬慶節遙指東方道:「爹爹和我輪流到東方勘察過,那裡有一塊好大的平原,土質肥沃,物產豐庶……」
「等等!」有莘不破打斷了他,「你什麼意思?你們要幹什麼?」
「剛才不是說了么?搬家。」
「搬家?我說你們是逃跑!」
「不是逃跑,是退讓。」
「那有什麼區別!」有莘不破幾乎跳了起來,「這邰城你們不要了?」
姬慶節道:「是。」
有莘不破怒道:「那我們在這邊搞了半天,算什麼?」
姬慶節道:「我們要保護的不是這片土地,而是土地上的人。」
有莘不破怔了:「那這片土地,就這樣白白讓給胡人?」
姬慶節道:「胡人怕我們,不是因為我們強橫,而是因為他們怕被我們同化。爹爹說了,守住德業比守住功業更重要。」他指著眼前廣袤的土地:「當有一天這些胡人也變成華族子民的時候,這個地方自然就回來了。」
有莘不破道:「那可能要等幾百年!而且中間會有很多的變數。」
「一千年也等得。」姬慶節道,「爹爹說了,有耐心的民族才能活得更久——只要我們能不忘記祖宗。」
「可我等不得。」有莘不破道,「我有更直接的辦法。」
姬慶節默然。
「你爹爹……」有莘不破道,「請原諒我不敬——他老了!我們是年輕人,辦事應該更有銳氣一點。」
「那你說怎麼辦?」
有莘不破指著那大營道:「在始均厲召出應龍之前,給胡人來個斷根,就結了!」
姬慶節吃驚道:「斷……斷根?」
「對,全宰了。」
「可……可是……」
「你怕做不到?」
姬慶節愣了一下:「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啦,不過……爹爹說了,華夏和夷狄的區別並不是種族,而是……」
「行了行了!」有莘不破道,「我知道他會說什麼。嘿!我可管不了那麼多。」
見姬慶節還在遲疑,有莘不破道:「你快點決定。到底是聽我的,還是要聽你爹爹的。如果你不贊成我的做法,我也不勉強你。反正始均厲現在損兵折將,短時間內未必能振作起來發起攻擊,你們只是要守住這融父山十二連峰大陣的話不會有多大問題。」
「你的意思是要走?」
「當然。」有莘不破道,「我們遲早要離開的。難道還能一直在這裡陪你們不成?江離還等著我們去救呢!我是恨不得這裡的事情趕快了結!」
姬慶節猶豫不決,經不起有莘不破連連催促,終於道:「好!反正現在爹爹閉關,一切後果由我負責!不過我們真要做成這件事可得趕在他出關之前。」
有莘不破笑道:「放心,就在今天。半天就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