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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謀殺青春(2)

  第154章 謀殺青春(2)

  她拿起受邀賓客名單看了一下,猶豫著說:「表姐,你這名單上是不是少了一個人的名字?」


  「少了誰?」周心如愣了一下。


  小薇說:「弓建。」


  「他?」周心如的臉色就沉了下去。


  「表姐,我知道你對阿鳴的死一直耿耿於懷,可是那真的只是一個意外,弓建並不是故意的,而且他為這事還瘸了一條腿,也算是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再說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你也找到了你生命中的真命天子,你就原諒了他吧,畢竟咱們曾經是那麼好的朋友,我也不希望看到現在這種誰也不理誰的局面。」


  周心如的臉色緩和下來,瞧了她一眼說:「就算我肯原諒他,也沒有辦法邀請他參加我跟子尉的婚禮呀,他離家出走,三年來音訊全無,我到哪裡去給他送請柬?」


  「這個你不用擔心,」小薇說,「他這幾年在外面混得不如意,一個月前已經回家了,只不過他不好意思聯絡你和子尉。我也是在去探望她媽媽的時候才知道他已經回來了。也許你給他送一張請柬,他來參加你們的婚禮,你們之間的疙瘩就能解開了,咱們幾個又可以變成好朋友了。」


  周心如用手指頭在她額頭上點了一下:「好吧,我說不過你這丫頭,那就把他的名字加上去吧。」


  小薇就高興地拿起鋼筆,把弓建的名字工工整整地寫在了一張請柬上。


  一個星期後,婚禮準時舉行,弓建果然拿著請柬來了,而且還給新娘送了一束鮮花。


  周心如上下打量著他,三年未見,他消瘦了許多,滿臉都是沒有刮乾淨的胡楂兒,面相也蒼老了許多,右腳很不靈便,走路一瘸一拐,已經完全沒有了昔日青春年少意氣風發的風采。


  周心如在心裡「哼」了一聲,暗想當年如果不是你害死阿鳴,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直到伴娘小薇在旁邊用手指悄悄碰了她一下,她才舒緩臉色,接過鮮花,不冷不熱地說了一聲:「謝謝。」


  弓建站在酒店門口,略顯尷尬,新郎官何子尉急忙攬著他的肩膀笑著說:「咱們兄弟已經有三年沒見面了,快請裡邊坐,等下咱們好好喝一杯。」


  婚禮結束后,新娘新郎當眾宣布了一個好消息:所有到場賓客可以免費到九侯山溫泉度假山莊玩三天!


  原來在青陽市往東約五十裡外,有一座九侯山,山中林木茂盛,風景優秀,不但有溫泉從地下汩汩冒出,而且多山禽野畜。


  山上建有一個溫泉度假山莊,最近被周遠成的公司收購,經過重新規劃和包裝,這裡被打造成了一個4A級風景區。


  遊客來到這裡,不但可以賞風景泡溫泉,還可以拿著弩槍上山打獵,「野」味十足。


  經過一段時間的試營業后,周遠成把度假山莊正式營業的日子定在了女兒婚禮這天,一則是為了提升山莊人氣,二則也是為了答謝各方賓朋。


  於是乎,這婚禮上的來賓,就成了九侯山溫泉度假山莊正式營業后迎來的第一批客人。


  婚禮之後,弓建和眾多賓客一起,被幾輛旅遊大巴拉到了離城區五十裡外的九侯山溫泉度假山莊。


  其時天色已晚,大家拿到酒店房間鑰匙,各自回房休息。


  一覺醒來,度假山莊就熱鬧起來,客人們分成幾撥,有的在山潭邊釣魚,有的在溫泉里泡著,有的在景區內看風景,而喜歡打獵的新郎官何子尉則帶著幾個年輕人手持弩槍,上山打獵去了。


  弓建腿腳不便,小薇本想留他在山莊里休息,但他卻想跟何子尉敘敘舊,也背了一把弩槍,一瘸一拐地跟著何子尉進了山。


  狩獵的隊伍下山的時候,收穫頗豐,獵到了不少山雞和野兔。


  晚上的節目是篝火晚會,那一隻只山雞和野兔被架在篝火上烤著,不大一會兒,烤肉的香味就在整個度假山莊瀰漫開來。


  弓建扯下一塊烤熟的兔肉,遞給小薇:「這是我今天用弩槍射到的兔子,你嘗嘗看。」見周心如也坐在旁邊,他便又切了一塊熱騰騰的兔肉遞過去,「心如,你也嘗嘗。」


  周心如連眼皮也沒有抬,忽然起身說:「時候不早了,我先回房休息去了。」


  弓建舉著一塊兔肉,尷尬地愣在那裡。


  何子尉拍拍他的肩膀說:「你別介意,她最近在學瑜伽,每天早上都得很早起床練習,所以不能太晚睡覺。」


  弓建苦笑一聲,沒有說話。


  到第二天午飯後,大多數賓客都已提前盡興歸去,只有一些年輕人還留在山莊里繼續享受這難得的假期。


  弓建自然知道新娘子周心如不待見自己,也想早點離去,卻架不住小薇和何子尉的挽留,還是留了下來。


  3

  下午的時候,下了一場大雨,一直到傍晚,才停住。


  被雨水澆過的樹木,碧綠得如同翡翠,山莊里彌散著在城市裡聞不到的草木清香。


  晚飯後,天就黑了下來。


  弓建閑來無事,獨自一人在山莊里散步。


  山莊里遊客並不多,顯得十分安靜。


  他一瘸一拐走得很慢,也不知走了多遠,忽然看見前面有個噴泉,高高噴起的泉水灑下來的時候,形成一片水霧,被周圍橘紅色燈光一照,猶如一抹抹彤霞,煞是好看。


  他走近一瞧,才發現噴泉旁邊還有一個露天酒吧,幾個年輕人坐在小桌前,正在喝酒聊天。


  弓建知道周心如周大小姐對自己心存芥蒂,好在何子尉還一直把自己當朋友看待,心中對他頗為感激。


  他想了一下,掏出手機給何子尉打電話:「新郎官,有沒有空啊?我想請你喝酒,你敢不敢撇下新娘子出來啊?」


  何子尉在電話里笑道:「這有什麼不敢的,你在哪裡?」


  弓建說:「我在噴泉這邊的露天酒吧等你。」


  何子尉說:「好,我馬上到。」


  十來分鐘后,何子尉來到了酒吧。


  兩人在噴泉邊的一張小桌上坐下,弓建叫來服務員,要了啤酒和小吃。


  何子尉喝了一口啤酒,問:「阿建,這幾年你連個電話也不打回來,跑到哪裡發財去了?」


  弓建嘆口氣說:「我都成瘸子了,還能發什麼財啊?反正在外面混著唄,沒有餓死算是幸運了。」


  何子尉的表情有些沉重,抬眼看著他說:「三年不見,你身上的變化可真大啊。」


  弓建嘿嘿一笑,上下打量他一眼,見他西裝革履,意氣風發,就說:「你的變化也不小啊,真是士別三年,讓人刮目相看。三年前,你還是一個沉默寡言的傢伙,心裡喜歡周大小姐,卻不敢向她表白,最終被阿鳴佔了先機……不過皇天不負有心人,心如這坨天鵝肉,還是被你吃到了。」


  何子尉笑道:「臭小子,你這是在罵我是癩蛤蟆嗎?」


  弓建也笑了,說:「周遠成只有周心如這麼一個女兒,你這乘龍快婿,日後就是遠成實業的繼承人了。」


  「這些我倒還真沒有想過。我是真心喜歡心如的,只要能在她身邊好好愛她一輩子,我就心滿意足了。」何子尉的目光垂下去,落在弓建的右腿上,「我知道阿鳴的死,並不是你的責任,畢竟誰也不希望發生這樣不幸的事。心如當時對你責難確實有點過了,希望你不要怪她。等有機會我勸勸她,看能否重新安排你回公司工作。如果咱們幾個還能夠像以前一樣做好朋友就好了!」


  「那我可要多謝你了。」弓建端起酒杯,「來,幹了這一杯!」


  「好,為咱們的友誼乾杯!」 「哦,對了,我覺得上山打獵挺好玩的,咱們明天再去如何?」


  何子尉笑了:「好啊,到時咱們好好比試一下,看看誰的槍法更好。」


  兩人一邊聊天敘舊感嘆時光總易把人拋,一邊喝著啤酒,不知不覺間,半打啤酒已經被他們消滅了,兩人都有了幾分醉意。


  何子尉看看周圍,整個酒吧里已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看看手錶,已經快夜裡十點了,就一仰脖子,喝盡最後一杯酒說:「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弓建意猶未盡地擺擺手:「你先走吧,我還想坐一會兒,回去早了睡不著覺。」


  何子尉站起身,眼睛竟有些朦朧,身子晃了一下,差點一腳踩到噴泉池裡去了。


  他打個酒嗝說:「那好,我先走了。哦,對了,酒錢我已經付了,這頓就當是我請你。」


  就在轉身離去的那一剎,他看見弓建有些局促地把手放在褲子口袋上磨蹭著,眼睛里流露出卑怯地感激之情。


  他知道弓建的口袋並不寬裕。


  回去的路上,何子尉在心裡慶幸地想,如果不是自己當年作出明智的選擇,那他現在的人生,只怕也是另一番模樣吧。


  腳下鑲嵌著鵝卵石的水泥小道,在山石和花木中間彎來繞去,白天還好,到了晚上,看起來就有點像一座迷宮了。


  好在山莊還在試營業時,何子尉就跟周心如和小薇一起來這裡度過假,住過幾天,也算是熟悉了這裡的環境。


  燈光幽暗,樹影迷離,小路上靜悄悄的,看不到一個人影。


  夜風吹來,何子尉只覺酒意上涌,頭腦眩暈,眼睛眯縫得更加厲害,好像睜都睜不開,只想趕緊回到住處,倒頭大睡。


  他晃動著身子,前行不遠,路邊出現一座帶著瀑布流水的假山,聽著嘩嘩的水聲,他忽然感覺到一陣尿急,就走到一株路燈照不到的大樹後面,痛痛快快地撒了一泡尿。


  褲鏈還沒拉上,忽然從假山後面跑出一個女人,豐滿雪白的胸脯晃得他眼冒金星,燈光太暗,他還沒有來得及看清對方的相貌,那穿得袒胸露臂的長發女人就突然撲進了他懷裡。


  女人胸前兩團豐滿柔軟的「肉球」頂在何子尉胸口,他腦海「轟」的一聲,就炸開了,莫不是這女人跟他一樣,也是喝醉酒了?


  他兩隻手抬起來,僵在半空,不知道是該推開對方,還是該順勢擁香攬玉,占點便宜。


  正在他猶疑之際,懷裡的女人突然尖聲尖氣大叫起來:「啊,你想幹什麼?快放開我,非禮啊,救命啊……」


  何子尉心中好笑,這都什麼情況啊,明明是你自己投懷送抱,怎麼變成我非禮你了?

  他心中一個念頭還沒有轉過來,遠遠的,就聽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喊:「何子尉,你在幹什麼?」


  居然是周心如的聲音。


  何子尉心裡一驚,兩隻手就放了下來,懷裡那個女人一把推開他,捂著臉一陣風似的跑進了黑暗中。


  周心如喘著粗氣從小路那頭跑過來,何子尉尚未作出反應,臉上就「叭」的一聲,被這位周大小姐重重地摑了一記耳光。


  「心如,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何子尉頓時酒意全消,捂著火辣辣的臉問。


  周心如杏眼圓睜,怒聲道:「我跟小薇出來散步,想不到竟在這裡碰上你玩女人!」


  「不,心如,你誤會了,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何子尉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急於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他喝多了,頭腦反應遲鈍,剛才發生的事,他到這時還沒有完全明白過來。


  「解釋什麼?你當我是瞎子啊?我全都看見了。」周心如甩開他的手,指著他的褲子說,「你自己看看,那是什麼?」


  何子尉低頭一看,糟了,剛才小便,褲子拉鏈還沒有拉上呢。


  他急得頭冒大汗,這天底下的倒霉事,怎麼全叫他趕上了?兩人才結婚兩天,就讓周心如看見他在外面「玩」女人,這一下他可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而且他知道,周心如發起大小姐脾氣來,他絕對招架不住。


  「心如,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剛才那個女人不知從什麼地方喝醉了酒,突然就撲到我身上……」


  「哼,何子尉,我真是看錯了你!」周心如正在氣頭上,哪裡肯聽他解釋,瞪了他一眼,扭頭就走。


  「表姐,發生什麼事了?」小薇氣喘吁吁從後面趕上來。


  周心如沒有理她,氣呼呼走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陪表姐出來散步,剛在路上上一下洗手間,你們怎麼就……」小薇問何子尉。


  何子尉看她一眼,嘆口氣,一副一言難盡的樣子,一邊抹著額頭上的冷汗,一面垂頭喪氣地跟在周心如後面,向住宿的那棟別墅小樓走去。


  小路上,只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小薇。


  景區里建有數十棟精緻的獨立小洋樓,分佈在山莊各處,供遊客住宿。每幢洋樓高三層,每層有兩個小套間。何子尉兩夫妻和小薇、弓建等人住的是108棟,新娘新郎住三樓,小薇和弓建分別住在二樓兩個房間。


  何子尉和周心如噔噔噔跑上樓,三樓的豪華套間里,很快就傳來了這對新婚夫妻的吵嘴聲。


  4

  因為昨晚多喝了幾杯,弓建睡得有點沉,早上的時候,他被一陣嘈雜的聲音驚醒,睜開眼睛,隱約聽到樓下有個女人在喊:「啊,不好了,死人了!」


  他覺得那有點像小薇的聲音,頓時睡意全無,翻身起床,披上一件衣服就往樓下跑。


  來到一樓,看見大門前的台階上圍著幾個人,一個是小薇,另外兩對中年男女,是住在一樓兩個房間的賓客。


  他走近一看,才發現台階邊躺著一個女人,臉朝下,背朝上,上半身倒在台階上,雙腳還斜斜地伸在台階下,右手向前伸著,手裡拿著一隻藍色的眼鏡盒。


  最嚇人的是,她后脖頸窩赫然插著一支弩箭,弩箭射穿了她整個脖子,箭頭從咽喉處鑽了出來。那女人身上穿著一件工字背心,雖然臉貼在地上,讓人瞧不真切,但弓建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不是周心如嗎?

  地上流著一攤血,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血腥味道。


  他蹲下去,把周心如的臉抬起來,用手探探她的鼻息,已經沒有了呼吸。


  「小薇,快去叫醫生,我去叫子尉下來。」弓建一瘸一拐地往樓梯上爬了兩步,又回過頭來交代另外兩對夫妻,「麻煩你們在這裡看著。」


  他爬上三樓,何子尉房間的門還鎖著,他敲了幾下門,屋裡沒有迴音,估計何子尉昨晚喝多了,還在熟睡之中,只好用拳頭把房門砸得砰砰作響。


  過了一會兒,何子尉才眯著惺忪的睡眼起床開門。


  「子尉,心如她、她出事了,她被人用弩槍射死了,就在樓下的台階上。」他喘著氣說。


  「什麼?」何子尉嚇了一跳,撒腿就往樓下跑。


  弓建看他身上只穿著一條褲衩,就在後面喊:「你倒是先穿件衣服啊。」他跑進房裡,給何子尉拿了一件衣服出來。


  何子尉一邊穿衣服,一邊跑下樓,果然看見周心如後頸中箭,倒在血泊之中,一時之間,竟驚得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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